意识实在与行为主义革命的破产_高申春

2002年1月　第1期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ofNanjing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Jan.,2002No.1

意识实在与行为主义革命的破产

高申春

(吉林大学社会心理学系,吉林长春130012)

　　摘　要:意识作为一个存在领域具有不可还原的实在性,正是这一实在领域构成

了心理学的合乎逻辑的基础。对意识实在的论证,乃是心理学寻求和确立自身理论同

一性的过程。行为主义彻底否定“意识”范畴的科学合法性,从而使心理学丧失了它自

身的理论同一性。行为主义作为心理学研究纲领,依赖于它对作为行为之内在本质的

意识实在,作出符合心理学自身理论性质的科学论证,这就是后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发

展所表现出的向“意识”范畴的“回归”趋势的理论根源。

关键词:意识实在;心理学;理论同一性;行为主义

中图分类号:B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608(2002)01-0087-06

在与行为主义有关的心理学中,最富戏剧意义的,莫过于“意识”范畴的历史命运了:前行为主义心理学普遍地以“意识”范畴为前提,行为主义彻底否定了“意识”范畴的科学合法性,后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发展则又普遍地表现出了向“意识”范畴的“回归”趋势。这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西方心理学史。如何理解这一历史并揭示其内在逻辑,一直是心理学家孜孜以求的目标之一,因为它涉及到关于心理学是什么以及心理学应如何发展等基础性元理论问题的解决,涉及到心理学的理论同一性问题。

一、意识的实在性及其对心理学理论同一性的关系

艾里克森曾创用“同一性”概念来理解个体发展的青春期,认为青春期是个体寻求并确立自身同一性的发展阶段;同一性作为个体作为社会存在之独特身份,是通过对过去与现在的反思和对未来的设想而建立起来的,是个体的诸内部要素与环境的诸外部要素之间的整合状态;正是同一性规定了个体之所是的特定的内涵和边界;个体人格之健康与否及其作为社会存在之功能发挥等,均取决于其自我同一性的形成和确立。与库恩的范式理论相比,借用艾里克森的同一性理论来解决心理学史,或许能够更深刻地揭示行为主义革命的历史本质,因为库恩的范式理论只是对科学发展一般模式的一种描述性说明,而艾里克森的同一性理论,若类比引申到对心理学学科的理解,则直涉心理学历史发展的动力过程本身。从这个意义上说,心理学的存在与发展,依赖于它的理论同一性的确立。

心理学,就这个词在希腊文中的词源学含义而言,是指关于“灵魂”的知识或学问。随着西收稿日期:2001-09-03

作者简介:高申春(1966-),男,吉林大学社会心理学系副教授,博士。

方文明及其世界观的发展,这个词的理论含义也经历着一个不断的历史演化过程。作为关于灵魂的知识的这种理解方式,盛行于希腊古典时代和欧洲中世纪。其中,古典时代的这种理解方法,反映了并表征着古希腊人探问世界是什么的本体论追究的理论冲动;而中世纪的这种理解方式,则反映了这个时期的心理学思考的宗教性质和宗教基础。在近代,心理学被理解为是关于“心灵”的研究。这种理解方式是西方近代哲学“认识论转向”的产物,并必须在“认识论转向”的哲学史背景中才能被理解。在现代意义上的心理学诞生的初期,它被理解为是关于“直接经验”(冯特,以及柯勒等)或“心理活动(过程)”(詹姆斯,以及布伦塔诺等)的“科学”研究。20世纪初,随着行为主义思潮的兴起,它又被理解为是关于(客观的、可观察的)“行为”的研究。50年代后兴起的认知心理学和人本主义心理学,最终塑造了目前通行的关于心理学的理解方式,即是关于“行为和心理过程(活动)”的科学研究。(上述界定中的“科学”的特殊规定性,是现代心理学的方法论基础,即实证自然科学的客观方法。)因此,一般认为,现代心理学诞生之后的发展,经历了一个从主观到客观、再从客观到主观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无论是“灵魂”或“心灵”,还是“(直接)经验”、“心理活动(过程)”等,虽然它们作为概念之被提出的历史背景以及它们各自所承载的历史内涵不同,但就它们之被提出的人类学冲动而言,则是相同的:它们都是人类试图对自身精神生活世界作为一个存在领域加以把握的理论产物。用不带任何历史的及理论的偏见的话来说,人的精神生活世界就是人类意识。因此,我们也可以说,心理学是关于(人类)意识的科学研究。虽然对意识的不同的理解方式,各自可以成就一个不同的心理学体系,但就现实的人类历史而言,对意识的理解方式的变更不是偶然的,而具有内在的逻辑关联。前述西方心理学史的感性存在,正是以对意识的理解方式的内在矛盾的历史展开为基础的,并构成这一历史展开过程的理论体系的表达形式。

从本文论题出发,我们在这里需加以追问的有两个层次的问题。其一,意识是否具有实在性”?其二,行为主义所否定的“意识”范畴,其特殊的内涵或规定性是什么?

假若我们在直观的基础上相信,在人之外独立地存在着一个不依赖于人的物理实在,那么,在产生这一信仰的同一个直观的基础上,我们也应该相信,作为人的意识的心理实在,至少是同样真实地存在着的,其真实性决不亚于外部物理实在。事实上,人对物理实在和心理实在的信仰是同源的,并都与人类自身的历史同样久远,这正如卡西尔所说,“从人类意识最初萌发・・・之时起,我们就发现一种对生活的内向观察伴随着并补充着那种外向观察”;“在对宇宙的最早

[1](p.5)的神话学解释中,我们总可以发现一个原始的人类学与一个原始的宇宙学比肩而立”。对

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而言,意识和自我意识的存在,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首先接触到的、最直接、最熟悉、最真切、最基本的事实,其他一切事实都以这一事实为基础:“思维的在,确切些说,认识现象本身,是无疑的”,它的“存在认识问题的开端已经被设定了……诸思维表现着一

[2](p.39)个绝对内在的被给予性领域”;对人而言,“最先出现的并非物理对象的世界,并非自然

科学研究的‘自然’的世界。自然科学是很晚才出现的错综复杂的人类思维的产物”。无论是人类的生存状态,还是人类的认识成果,都在为我们提供着论证:意识作为一个存在领域,具有不可还原的实在性。西方有些学者,特别是人文传统的学者,将意识的这种不可还原性称

[4](p.1)为“意识的本体论”或它的“本体论地位”。[3](p.152)

所以,就“心理学”的原本含义或就它的理论同一性而言,正是意识作为一个实在领域构成了它的合乎逻辑的基础:它的首要前提是在理论态度上对意识的“本体论”承诺,就像物理学的前提是对物理实在的本体论承诺一样;它的基本任务是要对意识的“本体论”加以论证和阐明。

在此基础上,它才有可能发展成为一门逻辑上完备的科学体系。任何时候,当心理学作为关于“意识”的研究在理论上陷入危机(艾里克森的“同一性危机”)时,应当引起我们怀疑的,不是意识的实在性,而是隐含于其中的关于意识实在的理解方式。这就是上面所追问的第二个层次的问题。

二、前行为主义心理学的意识观矛盾

前行为主义心理学,至少就其主流而言,无疑是一种意识心理学。它本身经历了一个历史发展过程,即从冯特意义上的德国实验心理学向以詹姆士为代表的美国机能主义心理学的过渡。正是孕育于这一过程之中的关于意识实在的理解方式的矛盾,最终导致了行为主义革命。

实验心理学最初在德国是作为哲学而诞生的,并且是由冯特在现代哲学背景下以近代哲学精神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5]。在这个背景中,冯特意义上的德国心理学,乃是西方哲学在从它的近代形式向它的现代形式过渡过程中所形成的一个带有偶然性的体系,因而就其哲学理念而言,依然属于近代哲学范畴,它对它所研究的“直接经验”(意识实在)的理解方式,在本质上是以笛卡儿的“心灵”实体为前提的——这是一个独立自主而脱离肉体的、与客体世界相对峙、相隔绝的封闭世界。在理论本体论意义上,“心灵”实体是不可能与包括肉体在内的物质实体发生相互作用关系的。实验心理学诞生的宏观时代背以及由这一背景所决定的它的理论性质,决定了冯特意义上的德国心理学,构成了心理学(和哲学)的一个相对独立的历史:它是在哲学尚未探明由其传统形式的终结而造成的理论危机的实质时以某种不得要领的新颖形式而兴起;当哲学终于探明它的危机的实质并因而得以确立它的现代旨趣之后,它便自然地趋于消亡。事实上,在德国,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纳粹政权的形成以及随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作为理论科学的冯特意义上的实验心理学瓦解了[6](pp.219-224)。

然而,实验心理学并未因此而销声匿迹。实验心理学史上富有戏剧意义的另一个事件是,它根植于德国,却在美国遍地开花。美国乃是一个实用主义的国度。正是这一文化背景决定了实验心理学在美国的发展轨迹。一方面,实用主义文化背景不仅改变了实验心理学的理论旨趣:它不再追问意识的构成要素及其组合规律,而愿意接受进化论的影响而探究意识对有机体适应环境的功用价值,从而造就了心理学在美国的“繁荣”局面,而且也决定了心理学对进化论的误解,从而使心理学的理论性质发生蜕变;另一方面,它又为德国心理学的意识观向美国心理学的潜移提供着保护伞的作用,从而造成美国心理学的意识观矛盾。

进化论本身隐含着一个对心理学而言在逻辑上可接受的理论思维方式,即将意识实在理解为有机实在的一个方面,并试图从有机生命的进化过程出发,来理解意识实在与有机体实在

[7]之间的历史同一性关系。然而,实用主义文化在规定美国心理学在空间意义上探究意识实在

对有机体实在的功用价值的同时,又障碍了它对这种功用关系的时间逻辑的本质的思考,从而既未能揭示进化论所隐含的上述理论思维方式,又未能确立心理学的理论同一性。所以,实验心理学在美国的“繁荣”,并不是因为它终于探明了自己的问题的真实性质并确立了自己的理论同一性而寻求到一正确的发展道路——事实上,正如本文所要论证的,在美国心理学这种“繁荣”表象的底层,却一直在深沉地回荡着危机的破裂声,就像行驶在北冰洋上的英轮泰坦尼克号一样——而是因为它接受了进化论作为一种外部力量的刺激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国)实验心理学就不再是心理学了,而蜕变为进化论的一个组成部分,这种意义上的心理学,本来就是生物进化论的题中应有之义。

与此同时,实用主义还培育了美国人极端推崇有用知识的人生哲学及其反理智主义的理论态度:他们不愿意深思熟虑地探究事物的本质,将追本求源的抽象科学斥之为“伤风败俗的欧洲货色”,并集中表现在“有用就是真理”的真理观上。在心理学真理观问题上,他们同样采取这种功用价值观而认为:意识实在是有用的,它的功用就在于帮助人(有机体)适应环境;意识的功用性是我们相信它的存在的唯一正当的理由,至于意识是什么这样抽象的形而上学问题,心理学可以不必关心;心理学的任务正在于阐明意识的功用,亦即意识如何活动从而有助于有机体生存的具体机制。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中,对美国心理学而言,德国心理学的意识观不仅不是不可接受的,而且事实上,正是这种文化背景才使美国心理学不自觉地接受了德国心理学的意识观,德国心理学的意识观亦借此潜入美国心理学之中。

所以,美国(机能)心理学一方面接受德国心理学的意识观,将意识实在理解为一个独立于身体的自足的实体存在(心灵),另一方面又接受进化论的影响,试图理解意识如何指导有机体适应环境而生存。这是一个不可调和的逻辑矛盾,并集中体现于詹姆士的意识观矛盾。詹姆士一方面接受进化论而主张“大脑机能论”,(似乎”承认意识实在与有机体实在之间具有某种同一性,并特别强调意识对有机体具有指导其活动(行为)以达到生存目的的因果效应;但另一方面又在意识流学说、特别是心身关系理论中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他的意识流学说隐含着“思想自身就是思想者”的意思,从而把意识经验理解为一种不依赖于身体而自足的实体存在,而他的心身关系理论则是一种平行论,认为“意识状态的系列与大脑过程的系列一一对应,其间没

[8](p.182)有任何中介”。詹姆士意识观矛盾通过芝加哥学派的发展,为行为主义革命提供了一个

很好的理由,正如黎黑所深刻地指出的那样,“机能主义者认为心灵具有适应功用,但他们却未能跳出19世纪那陈腐的形而上学的局限而同时坚持严格的心身平行论,由此引起一个矛盾。

[9](p.375)华生正是利用这一矛盾而掀起行为主义革命并建立行为主义的。”虽然机能主义者在寻

求实验心理学的出路并使之走向客观化的同时,“仍想要保留与进化过程不可分割的意识作为心理学的必要成分”,但以华生为代表的行为主义者却不能容忍机能主义的意识观矛盾,于是彻底抛除意识概念而发动了行为主义革命。[9](p.274)

三、行为主义革命的理论实质

1913年,华生在《行为主义者心目中的心理学》一文中,不仅全面否定传统意识心理学,而且将心理学确立为“自然科学的一个纯粹客观的实验分支”,从而构成行为主义的革命宣言。确实,作为当时心理学内外各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华生的宣言不仅是“大胆”的,而且是“简单明了”的,并逐步发展成为统治实验心理学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一个心理学流派。

就其对心理学的历史逻辑所具有的可能的意义而言,行为主义革命隐含着两种在理论逻・・・辑上相互不同、甚至相对对立的结果:其一,在否定传统意识心理学理论前提的同时,对作为实验心理学终极理论关怀的、或者说对作为它作为一门科学的唯一合乎逻辑的基础的意识实在,作出符合它自身理论性质的科学论证,从而奠定实验心理学的理论基础、确立实验心理学的理论同一性论;其二,在否定传统意识心理学理论前提的同时,连同这个前提试图把握的“意识”的理论本体论意义一起加以否定,从而使实验心理学丧失自身存在的逻辑基础或理论同一性。华生提出行为主义纲领,只是在否定传统意识心理学理论前提这个意义上,才构成实验心理学史的一次具有进步意义的“革命”。但这一革命所导致的结果,或者说由它所实现的现实的历史意义,至少就理论而言,则是完全消极的,因为对历史而言不幸的是,华生正是在上述第二种意

义上发动行为主义革命并被实验心理学家们普遍接受的。因此我们不难预言,华生意义上的行为主义纲领作为实验心理学历史逻辑的一个环节,当它的理论逻辑被充分展开之后,必将又一次地使整个实验心理学的理论基础趋于崩溃,并迫使实验心理学回到华生“革命”的起点,重新建立一种关于意识实在的理解方式。至少就实验心理学的行为主义传统而言,这就是又过了半个世纪之后,以班杜拉为代表的社会学习理论家们,试图在重新论证意识实在性的基础上,改造或扬弃传统行为主义的种种理论努力的历史逻辑的本质之所在。

在以“思维的历史和成就”为基础的人类“理论思维”的范围内,对意识实在的论证,并因而对心理学理论同一性的确立,可以以在本质上是同一的、但在历史和现实中却表现为相互分离的两种方式被展开。其一,以作为一种理论思维方式而不是其历史形态的生物进化论为基础,揭示意识实在与有机体实在之间的历史同一性关系的本质;其二,以人类对自身精神生活作为一个存在领域的理论的本质直观为基础,对它进行深思熟虑的思辨的反思把握。事实上,正是对意识的这两种不同的把握或论证方式,决定并构成了心理学作为一门理论学术的两个传统,即科学心理学传统和人文心理学传统。在任何时候,对意识作为一个实在领域的任何形式的把握或论证,甚至包括常识的、宗教的、灵学的等等,都必将揭示人类行为的意向本质,从而暴露作为物理自然主义世界观在实验心理学中之特殊表现的华生意义上的行为主义之荒谬性。这正如黎黑在分析19世纪“新的科学的自然主义和对超验的精神实在的古老信仰之间的冲突”时所指出的那样,“再没有比认为我们只是既没有灵魂也没有自由意志的化学机器更令人难以

[9](p.176)置信的了。”

在欧洲大陆人文主义传统、特别是作为它的现代形式之先驱的胡塞尔及其现象学看来,意识作为一个实在领域,是一个“无疑的”、“不具有超越之谜”的、“明证”的、“绝对内在的被给予性领域”,[2](p.39)它不仅是我们一切理论建构的出发点,而且构成人的存在的最为本真的基础;意识作为一个实在领域的基本特征是它的意向性,探明意识的意向性结构正是现象学的理论旨趣之所在。在这个意义上,现象学本身可以被理解为心理学的一种特殊的理论形态。一些身为哲学家、同时又非常熟悉实验心理学及其历史的西方学者,作为实验心理学的旁观者,亦清楚地看出了行为主义及其革命的理论实质。美国分析哲学家塞尔认为,“行动,就其特性而言由两部分组成,即由心理部分和物理部分组成”,其中,“心理部分是一种意向”;理解人类

(p.49)行为的“关键性的概念是意向性的概念”。并且,他进一步指出,“那些完全承认这些事实

(意指人的意向性存在——引者注)的人文科学,如经济学,就比那些一开始就试图否定这些事实的学科,如行为主义心理学,取得了大得多的进展。把不包含意向性的系统当作有意向性的系统来研究(意指当代认知心理学——引者注)是拙劣的科学,同样,把有内在意向性的系统作

(p.125)为没有意向性的系统来研究(意指行为主义心理学——引者注)也是拙劣的科学。”德国

哲学家卡西尔以更加宏观的背景、更加开阔的视野、更加冷静的态度和更加中肯的语言指出,“近代哲学开端于这样一个原则——我们自身存在的自明性是坚不可摧、无懈可击的。但是心理学知识的进展几乎根本没有证实这个笛卡儿主义的原则”。这里,他当然是在利用“心理学知识的进展”来论证他对近代哲学之“开端”的否定,但同时也流露出对现代心理学之“进展”的无可奈何的失望。于是,他又特别地进一步指出,“但是,一种始终如一的彻底的行为主义是不足以达到科学的心理学这个目标的。它能告诫我们提防可能的方法论错误,却不可能解决关于人

[1](pp.3-4)的心理学的一切问题。”

行为在本质上是意识的,意向性构成它的一个不可分割的内在的组成部分。所谓“客观”的[10](p.53)

行为,只能是实验心理学家的臆想。一个有效的行为理论体系,取决于它对作为行为之本质的意识实在作出心理学的理论建构。这注定成为以班杜拉为代表的社会学习理论家的历史使命,正如班杜拉自己所指出的那样,“心理实在及其对行为的因果决定性是不可否认的,我们不能因为由人类对这种实在的错误把握所导致的理论危机而否认这种实在本身;任何关于人类行为的有效理论体系,都必须包容对心理实在的阐释,虽然这种阐释的性质直接决定着理论的效度。”[11](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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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蒋永华)

ConsciousnessasaRealmofRealityandthe

BankrupcyofBehavioristicRevolution

GAOShen-chun

(DepartmentofSocialPsychology,JilinUniv.,Changchun130012,China)

Abstract:Consciousnessasarealmofexistencecarrieswithitirreduciblereality,whichformstheonlylogicalfoundationofpsychology.Onlybyargumentationandelucidationofthisrealitycanpsychologyestablishitstheoreticalidentity.Behaviorismcompletelydeniedthelegitimacyofthecategoryof“consciousness”,thusdeprivingpsychologyofitstheoreticalidentity.Thepracticabilityofbehaviorismaspsychology'sguidingprinciplereliesonitsexplanationofconsciousnessasarealmofreality,whichistheinneressenceofhumanbehavior.Thisisthereasonwhythedevelopmentofpost-behavioristicpsychology'showsauniversal“returning”tendencytowardthecategoryof“consciousness”.

Keywords:consciousness;psychology;theoreticalidentity;behavior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