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无声的语言
午后的一场雨,及时地荡涤走暑热。天空变得朗阔明秀了,大地是如此亮堂和清润,就连空气也清新流畅起来。
那些凉爽的风,不失时机地拂进沉闷的屋内,轻柔地渗进我寂寞的心里,于是久滞胸中的压抑,也就烟消云散了。
邻家的花香,适时地漫过墙来,袅袅地弥漫在空气中。对面的阳台上,雨后绽放了一朵玫瑰,鲜艳欲滴。而窗玻璃上不经意间,轻轻地被踱上了阳光,温柔,无声,如一位温柔美丽的天使。
迎接阳光,我走到室外。
雨水刚走,而雨水的残迹,却铺了一地的晶莹。因了雨水,路边的小草,道旁的树,阳台上的花,以及一切的一切,都丰韵清秀着,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古往今来,雨水泽惠了大地,给一切生命施与了爱,完成了对生命的呵护,却从不索求什么,无私的奉献莫不让人敬仰。由此我想,一切有生之物,都有着爱,正因为赖着神圣的爱,那炽热的生命火炬,得以生生不息的延绵。
沉思间,蓦然发现远处一湾水边,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蠕动。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加快脚步走过去,原来是一个刚学飞的小麻雀。听见我脚步移动的声响,小麻雀惊恐地萎缩着身子,一双闪亮,畏葸,如云边孤星的小眼睛,正对我侧视,其意不在乎于别欺负我。
我弯下腰,轻轻的用手拢它。小麻雀恐慌之极,扑弄着瘦弱的翅膀,欲向一边逃遁,无奈翅膀未硬,又被雨淋湿,只好束手就擒。
我小心地捧它在手,麻雀依旧颤瑟着身子,慌张的神情,明显对我这个庞然大物无礼的举动而不屑。仔细地端详它,本是羽毛丰盈的身子,被雨淋得凌乱不堪,甚至都露出暗红的脊背。许是刚才没来得及躲避雨,被雨欺凌的结果。它牢牢抓着我的手心,伸着尖尖的小嘴向我啁啾,紧张里,律动着生命的颤栗。
不忍心看小麻雀的可怜相,就将它轻轻地放到路边的草丛里。小麻雀重获自由,勉强地扇动笨拙的翅膀,躲进一丛草里。它在草丛里吱吱叫着,似乎是在喊着妈妈,又像是肚子饿了。此时,我心生悲悯,急步跑回家,取来一点面包。我辦开面包,把它撕成微细,小心翼翼地放到它的尖喙下。但小麻雀根本不领情,只见它抬抬玲珑的头,眨眨灵动的小眼睛,瞧着我这个“非我族类”的面孔,摆着一种不食嗟来之食的姿态。我的热心被小麻雀的冷漠所阻,不免很失落。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嗖的声响,紧接着清脆动听的声音就响起。我一抬头,只见上方的电线上落了两只麻雀,在阳光里,麻雀的形象也是那般的健康。它俩对着小麻雀翘尾,颌首,扑拉翅膀,似是在询问小麻雀你怎么了,那些肢体的语言仿佛是在告诉它,莫害怕,我们来救你了。
可是,它们又疑惧、踌躇,不敢飞下来。它们不断地啁啾,叫声哽咽,有相望不如相亲的痛苦。我觉察到了,是因我这个另类的存在,给了它们的风险的缘故。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躲到远远的屋角。
一幕情景出现了,一只麻雀在高空警戒,一只麻雀倏地飞到小麻雀的身边,一会用它的尖喙轻轻地啄小麻雀的羽毛,一会又低头对小麻雀说些什么。小麻雀吱吱吱,喳喳喳,似乎在哀告。麻雀也吱喳、吱喳、吱喳地回应,似乎在致慰。
它们是一家人呢,我的想法没错。果不其然,那只同它说话的麻雀飞起,同警戒的麻雀耳语一番,它就留下来警戒,另一只麻雀旋即飞走。
不一会儿,飞走的麻雀回来,口里也衔着一条小虫子。它在小麻雀附近停了,两只细小的腿,轻盈般地跳动,及至没有发现异常,就唰地一声,飞到小麻雀跟前。只见它嘴一歪,小麻雀嘴也一歪,正好两喙相接,小虫子就落进小麻雀的嘴里。看虫子已经进嘴,它就翅膀一展,划一道美丽的弧,飞上电线,欣喜的神态溢于言表。及至它飞上电线,警戒的麻雀也飞走,同样也是衔着虫子而来,它用同样的姿态,把虫子送进落难的小麻雀之口,然后飞上电线,与另一只麻雀,满怀喜悦,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麻雀饕餮吞食。
我在远处,看此情此景,深深被感动。正欲转身离去,一幕激动人心的场面把我拉了回来,一群与小麻雀一般大小的麻雀呼啸而至,簇拥在小麻雀的周围。它们或与它低语,或与它摩挲。没过几下子,电线上的麻雀吱吱喳喳地叫起来,地上的麻雀们就拥着落难的小麻雀飞起来。小麻雀吱吱地叫着,带着快乐,带着喜悦,如一道箭矢,随着集体飞过老麻雀停留的电线,随即又飞过屋檐,飞进林梢,飞向白云深处,瞬间,杳无踪影,只剩一片瓦蓝的天空。
我痴痴地凝望麻雀适才飞过的方向,看到屋顶升起了希望的炊烟,看到瓦蓝的天空飘来一片银云,绵柔美丽,如爱神的羽翼在蓝天自由飞翔。
充满了爱的麻雀一家子,该是幸福愉悦的。爱是不需要语言去表白,惟其懂得去爱,才能收获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