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口危机与移民政策透视

俄罗斯人口危机与移民政策透视

庞昌伟

2013-1-9 21:52:24 来源：《西伯利亚研究》2006年第2期

(中国石油大学人文社科部,北京昌平102249)

[摘 要] 地广人稀的俄罗斯在21世纪面临人口锐减和欧亚两部分人口分布失衡的压力,而强国富民战略的实施势必关涉劳动力资源配置,从西部、原苏联加盟共和国或邻国引入必要的人口是东部地区发展的先决条件。

[关键词] 俄罗斯;人口;移民政策

[中图分类号] D73/77.5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0961(2006)02-0052-08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已深深陷入近百年来的第四次人口危机,与前三次(1914—1922年一战到苏联成立,1937—1938年肃反扩大化,1941—1945年二战期间人口大幅递减)均同战争、饥饿等因素密切相关不同的是,这次人口危机发生在和平时期的经济转轨进程中。俄国人口1897年为1.256亿,1913年为1.657亿。1959年全苏人口普查表明,20年里苏联人口从1938年的1.907亿增长到2.088亿,仅增加181万。苏联在二战期间牺牲了2 700万人,其中军人900万。1970年全苏第五次人口普查结果表明,苏联人口总数为2.417亿,11年人口增加3 200万。人力资源是生产力中最活 跃的部分。人类社会赖以存在和发展的两大基本支柱,一是物质再生产,二是人口再生产。人口安全意味着种族的延续和主流文化的传承。各国政治、经济、国防、文化、民族心理的安全都依赖于人口安全。人既是目的又是手段,人是财富的创造者和受益者,人力资源是经济社会发展最宝贵的关键性基础资源。没有人的存在,一切将归于沉寂。狄尔凯姆认为“社会容量和

社会密度是分工变化的直接原因,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分工之所以能够不断进步,是因为社会密度的恒定增加和社会容量的普遍扩大。”[1]社会密度和社会容量主要是指人口数量、人之间的交往和互动强度。人口数量提高和密度的增加使生存竞争日趋激烈,在进化论原则的支配下,个体对有限的社会资源的竞争促使社会劳动分工日益精细完善,社会化生产的专业化程度和水平不断提高。中国要化人口压力为人力资源不容易,而俄罗斯要由一个领土大国、人种衰退的国家变为人口与辽阔的幅员相匹配的国家要走的路将更长。俄罗斯经济结构由资源出口国向现代化工业经济的调整、实现2010年GDP比2004年翻一番的目标和未来的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都面临人口的“瓶颈”。

2005年12月21日社会组织“事业俄罗斯”提交了一份俄罗斯人口危机的报告。报告指出俄罗 斯12年来居民下降了1 040万人,预测2025年俄人口将下降到1.22亿,或者1.14亿。该组织的领导人季托夫认为,出生率下降的主要原因是俄罗斯人对未来没有信心及国家人口战略的缺失。这一报告的主持人俄科学院社会政治研究所雷巴科夫斯基认为,俄罗斯是世界各国出生率最低的国家,种种因素表明,俄罗斯正在经受一场人口危机。未来8-10年劳动力的缺乏将影响俄罗斯进入发达国家共同体。边缘群体死亡率过高都是由于可预防的原因,如疾病、不卫生、饥饿。男性人口少于女性现象严重,俄罗斯卫生部部长提供的资料显示,过去10年里,俄罗斯人口共减少了近900万。俄官方预测,到2050年,人口将可能减少1亿,劳动力会奇缺。俄政府曾再次恢复苏联时期施行的多生补贴办法,但效果并不明显。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来自独联体的公民补充人口成了一个现实的解决办法。

耐人寻味的是,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在1954年10月1日开始的第一次访华期间向毛泽东提出,为了帮助中国解决严重的失业问题,要求中国派100多万名工人到西伯利亚帮助俄罗斯开发巨大的森林资源,毛泽东当面回绝了他,因为毛

讨厌苏联像西方国家一样把中国当作廉价劳动力的来源。几天之后,毛泽东又表示,出于帮苏联的忙,愿意接受苏方的建议。于是,中苏签署了第一批约20万名工人赴西伯利亚伐木的协定。这是中苏惟一的一次大规模劳务输出合同,但是,在这批工人工作期满后没有续签。因为赫鲁晓夫为此提议后悔不已:显然他接受了幕僚的中国人口威胁论。他倒打一耙,认为“他们想兵不血刃就占领西伯利亚,他们想渗入并接管西伯利亚经济,他们想确保在西伯利亚定居的中国人多于住在当地的俄罗斯人和其他苏联人。简而言之,他们要把西伯利亚变成中国人的而不是俄国人的。”[2]拥有共同意识形态的中苏两党两国蜜月期只存在了短暂的10年。从1960年7月赫鲁晓夫单方面撤退苏联 专家、1969年3月中苏爆发珍宝岛之战,到1989年5月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访华,中苏关系冻结长达29年之久。 俄罗斯领土面积为1 707.5万平方公里,其中,森林占45%,4%为水域,13%为农业用地,19%为鹿场,19%为其他类型土地。1998年末人口为1.463亿,人口密度为8.6人/平方公里。西伯利亚和远东占俄罗斯领土的3/4,面积约为1 300万平方公里,共有居民3 210万人(按1989年人口普查数字),仅为全国人口的22%。俄罗斯幅员辽阔,拥有广阔的无人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仍占地球陆地面积的12%,其领土尚有一半未被人类活动和生产造成的垃圾所污染。在俄北方这样的区域占2.8%。如果在俄罗斯地图上从阿尔汉格尔斯克到哈巴罗夫斯克划一条线的话,可将俄罗斯分为大约相等的两个部分。东北部(右侧)这一半辽阔的地域仅约有700万人,约占俄人口总数的5%,而西南部(左侧)这一半领土上则集中了俄95%的居民。右侧这一半被泛称为俄罗斯的北方,居民点和城镇稀疏得像浩瀚大洋中的小岛屿。俄有80%的领土在地理上属于“北方”。北方的人口密度为:秋明州、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为1~2人/平方公里,马加丹州为0.3~0.4人/平方公里,面积占俄罗斯1/5的萨哈共和国(雅库特)居民总数不足100万人。一些自治区的人口则更为稀少:埃文克、泰梅尔、科里亚克自治区每

10~15平方公里才有1个人。俄罗斯北方居民所拥有的丰富自然领土资源和生存空间是全球居民的100~200倍(平均统计)[3]。

如果世界人口保持目前的增长速度,那么再过600年地球居民每人仅能拥有1平方米的土地。废物垃圾也在增加。良好的生态环境将是国家最重要的资源。对生态和可持续发展的追求已成为经济学家、政治学家和科学家的主要任务。辽阔的幅员是一个民族国家财富的重要基础,环境资源将凸现为最高价值理念,只有它才是其他各种财富和资源的存放地。按人口学家计算,如果把人口均匀分布在国土上,那么英国和德国每个人之间的间距为50米,而俄罗斯则为120米。俄罗斯的人口密度仅为每平方公里8人,而英国为245人、德国为232人、法国为110人、美国为29人、日本为336人、印度为319人、中国为135人。1763年俄罗斯科学泰斗罗蒙诺索夫预言:俄国的强盛有赖于西伯利亚;俄罗斯化学家门捷列夫百年前下过一个结论:俄国沙皇要保住并开发所占领的土地应至少有5亿人口。

西伯利亚北方城市中人口最多的是世界著名镍城诺里尔斯克,该城人口总数为26万,市区人口为16.34万。汉特—曼西自治区是俄罗斯最大 的油藏富集地区,拥有俄油井总数的40%以上。西伯利亚和远东开采的95%的石油和99%的天然气都在秋明州。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俄罗斯这么辽阔的无人区和俄罗斯北部、东部所拥有的原生态的自然环境。俄作为地球生物圈的自然保护者和“地球之肺”,具有全球性的生态意义。人类的未来取决于善待大自然和对生物多样性的保护程度。目前,热带雨林正以每年17万平方公里的速度消失,其凉爽的储藏空间被视为地球上氧气的主要提供源,但热带雨林在腐烂过程中所耗费的氧已超过它产出的氧。由此可见俄罗斯森林之 重要。

从2000年起地球人口每年增长1.4亿,略等于增长一个俄罗斯。而俄人口状况正与世界人口增长的形势相反。从1991年中期开始,俄死亡率已高于出生率。俄每年平均减少人口100万。即一年失去一个库尔斯克州,两年失去一个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

俄罗斯中国问题专家最近提出了一种观点:预计21世纪俄罗斯人口减少问题将非常严重,特别是对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的劳务与生产市场来说,中国劳动力流入俄罗斯势在必行,应该使中国移民及其活动合法化。2000年俄罗斯许多中国问题专家就提出,俄罗斯远东地区不接受中国劳动力就不可能取得发展,“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今后要正常地实现发展,大致需要500万外国劳动力。只有中国可以成为其劳动力来源。”[4]

一、俄罗斯人口状况回顾与预测

2002年10月9日俄罗斯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俄罗斯联邦常住人口1.452亿,其中城市居民1.064亿(73%),农村居民3 880万(27%)。与1989年人口普查结果相比,人口减少180万人,其中,城市人口减少160万,农村居民减少20万。几乎1/5的居民生活在13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莫斯科、圣彼得堡、新西伯利亚、下诺夫哥罗德、叶卡捷琳堡、萨马拉、鄂木斯克、喀山、车里雅宾斯克、顿河罗斯托夫、乌法、伏尔加格勒和彼尔 姆。其中莫斯科1 040万人,圣彼得堡470万人。俄联邦国籍公民1.425亿,占居民总数的98%,另有100万外国籍居民、40万无国籍居民。俄罗斯公民中约有4万人为双重国籍,约130万人没有指明自己的国籍。俄罗斯有160多个民族,超过100万人的民族有俄罗斯人、鞑靼人、乌克兰人、巴什基尔人、楚瓦什人、车臣人、亚美尼亚人。人数最多的俄罗斯人为1.16亿,占居民总数的80%。约150万人没有明确自己的民族属性。俄罗斯男

性人口为6 760万人,女性人口7 760万人,男性对女性的比例为1 000:1 147(1989年为1 000∶1 140人)。

俄联邦国家统计委员会副主席谢·弗·科列斯尼科夫2003年5月5日在接受采访时透露,2002年10月进行的全俄人口普查的初步统计结果表明,俄境内人口为1.455亿,比警察局掌握的1.43亿人口多出250万。从1989年至今,俄罗斯净增移民550万(迁入移民1 100万,迁出550多万)。从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向俄罗斯移民的高峰出现在1994年[5]。俄罗斯已变成一个移民国家,迁入移民数量仅次于美国和德国,居世界第三位。人均寿命男子58.5岁,女子71.9岁。男女比例为46:54,这与1989年相似。当时女性多出男性1 000万人,现在则多出950万人。

据俄联邦国家统计委员会2005年2月公布的数字,2004年俄联邦常住人口减少了70万人,到2005年1月1日,俄联邦人口为1.434亿。2003年俄联邦常住人口减少了80万人,同比减少0.6%。主要原因为自然减员。2004年死亡数高于出生数50%,2003年高出60%,在俄罗斯21个地区死亡数高于出生数1~1.7倍。2005年6月21日,美国参议院外国问题委员会民主党参议员拜登在参议院俄罗斯问题听证会上发言指出,俄罗斯人口目前为1.44亿,未来50年极有可能会减少1/3以上,即减少大约5 000万人,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是无节制饮酒和艾滋病蔓延。

表1 俄罗斯人口数量单位:百万人

21世纪上半叶俄罗斯的人口状况堪忧。俄联邦国家统计委员会综合三种预测结果认为,2010年俄将有1.4亿人,由于每年自然减员将近0.5%,死亡率仍将高于出生率。据测算,到2016年俄全国人口将比现在减少800万,到2050年人口自然减少数字将达到2 000万,相当于目前全国总人口的16%。人口老化、死亡率升高和生育率下降是造成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总之,进入新世纪的俄罗斯面临一系列影响国家可持续发展的难题:少子化、人口老龄化、环境保护等,政府需建立更有效的经济发展和社会保障体制,才能为社会和医疗保障提供资金补给。 2000年3月俄联邦安全委员会秘书谢尔盖·伊万诺夫在俄卫生部举行的一次扩大会议上指出,如果人口继续减少下去,18年后俄罗斯可应征参军的适龄青年将从现在的85万减少到45万,这势必会影响到国家安全。对于拥有广大国土面积的俄罗斯来说,人口数量不足的局面越来越令政府感到焦虑。俄劳动部社会人口政策与人口社会保障发展局局长萨马林娜警告说,目前面临的人口形势不容乐观,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俄罗斯人口出现了危险的“剪刀差”:即人口出生率下降同时伴随着死亡率急剧增长,因此,俄人口数量减少现象在本质上区别于欧洲。从长远看,按这种人口发展趋势,21世纪还没有过完,俄罗斯可能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来保卫自己辽阔的国土了。苏联解体后,俄人口民族构成发生了重要变化。尽管俄罗斯在苏联解体后仍属多民族国家,但与以往相比,民族成份构成发生了改观。目前排在俄罗斯族之后的是鞑靼人。在苏联时期,按1989年人口普查结果,鞑靼人位居第六位,排在其前面的是乌克兰人、乌兹别克人,白俄罗斯人和哈萨克

人。目前,排在鞑靼人之后的是乌克兰人,接着是楚瓦什人、巴什基尔人、白俄罗斯人、摩尔多瓦人和乌德穆尔特人。

二、按地域划分的俄罗斯三种类型人口形势

俄罗斯在90年代逐年偏离人口“平衡线”,面临着人口危机,俄将长期为此付出极高的经济和社会代价。

根据人口状况,俄联邦各主体可分为三个类别:

第一类地区:北高加索。出生率较高,人口增长较快,但这些地区仅有7%的俄罗斯人,为非斯拉夫人种区。印古什共和国自然增长率为17.4‟,达吉斯坦为14.4‟,而俄罗斯中部的人口 自然增长率为-5.7‟。一类地区的出生率极高,也与气候、民族文化传统有关。如印古什为23.8‟,俄平均数仅为9.3‟。高出生率使人口结构趋向年青化。这类地区人口寿命长于俄平均数的65岁,如达吉斯坦为71岁,印古什为72岁。第二类地区:欧俄部分。人口状况严峻,它包括整个俄罗斯“中央地带”,是历史上俄罗斯统一国家的发祥地。现在则成为高死亡率地区,自然减员率为俄平均数的1倍。这一地区的特点是居民年龄老化,退休者在人口结构中比16岁以下的儿童要多。这些地区的人口递减严重,死亡率居全俄之首,这是自然和人为因素相互作用造成的。在苏联时期曾从第二类地区向北部、东部、哈萨克斯坦、中亚大量移民。而目前这一地区则变为接待移民的地区,俄罗斯移民正向这一俄中央区回流(见表2)。

表2 1995年人口自然变化(‟)[6]

第三类地区:北部地区和东部边境地区,人口状况最差,其最大特点是移民回流严重。90年代上半期这些地区失去87万人。本区人口流失加重了自然减员的压力(见表3)。

表3 人口回流动态[6]单位:千人

居民回流引起俄学者的担忧。他们认为这不仅影响远东的开发和生产,还将产生地缘政治后果:远东各地区人烟稀少,平均每平方公里1.2人,而萨哈共和国仅为0.3人,楚科奇自治区为0.1人,堪察加州为9人;毗邻各国人口密度是其数百倍,将会对远东产生巨大的人口压力(见表4)。

表4 1995年俄边境地区与亚洲邻国人口状况对比[6]

三、亟待引进劳动力资源

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人口连年出现负增长,这使俄罗斯劳动力缺乏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随着近六年国际油价的上涨,俄罗斯经济走向振兴。目前俄罗斯每年需要从国外移民劳动力70万~80万人。另一方面,一些独联体国家和波罗的海沿岸三个原苏联国家(加入欧盟的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中有许多俄裔希望移民回到俄罗斯。目前有约400万上述国家的人希望近期内得到在俄的永久居留权。

随着俄罗斯经济增长和产业结构调整加快,暴露出劳动力市场人力资源的不足。2000年是俄罗斯经济取得明显增长的一年,增幅达7.8%,由于企业开工充足,就业情况好转,俄罗斯社会仅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经历了从严重失业到无工可雇的转折。2005年2月1日,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委员会统计,2004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按照市场价值计算较上年增长7.1%,达到16.7788万亿卢布。据此计算,俄罗斯实现人均GDP 4 000美元。2003年俄罗斯GDP增长率为7.3%。俄罗斯经济发展部对2005年的经济增长预测为5.8%。据测算,俄罗斯要实现2010年GDP翻一番的目标,其经济增长率必须不低于7.2%。乐观估计,2006年俄经济增长率为5.6%,2002—2008年达到5.8%~6%。

劳动力资源将成为俄最短缺的资源。1995—2000年俄劳动适龄人口的自然增长仅为120万,而1991—2000年俄迁入移民达330万(1991—1995年迁入200万,1996—2000年迁入130万),但社会仍感到各种职业就业人数存在缺口。据俄罗斯外交与防御政策委员会(СВОП)预测,2005年之后俄劳动适龄人口将以

每年大约100万的速度递减。这已经不是下降,而是崩溃。该委员会指出,制定事关国家安全的移民政策,首先是外来移民入境政策,已是俄政府的当务之急。最不乐观的是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的人口状况。苏联解体后,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北部地区人口迅速向外迁移,远东人口比1989年下降了10%,东西伯利亚下降了2%,上述地区成为居民向欧俄迁移的“回流地带”。

阿巴尔金院士认为,移民对经济安全构成威胁。何为经济安全?“从传统上看,经济安全是经济制度中最有质量的特征,它能决定经济制度支 撑居民活动的正常条件的能力,以资源来保证国民经济的持续发展以及循序渐进地实现俄罗斯的民族和国家利益。”从广义概括来说,经济安全是指一国在国内和国际两种层面上保障有效满足各种社会需求的能力。

阿巴尔金院士认为,经济安全最重要的结构性要素有:经济的独立性;民族经济的稳定性与可持续性;自我发展和进步的能力。而经济独立性这一要素合理地取决于所有安全主体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这些安全主体不外乎是:国家、地区或待业性企业、全体和个人。因而移民进程无疑也是影响经济安全的重要因素。移民对俄罗斯经济安全的影响表现在以下8个方面:

1.科技人才从俄罗斯迁移出国以及在境内的一些迁移(如进入非专业领域工作),使俄罗斯科技潜力面临衰退的威胁。

2.移民,首先是国内跨地区迁移,能够造成区域市场的巨大损失,影响各地区业已形成的经济和劳动潜力;居民从西伯利亚和远东向欧俄的回流将延滞当地的开发和社会经济发展。

3.由于移民会引起内部需求降低,跨地区移民会加剧个别经济领域生产的下降。

4.移民在某一具体地域的超常集中能引起相应地区劳动力市场失业问题尖锐化。

5.移民使地区水平上的(或全国水平上的)住房面积缩小和社会服务下降,加剧社会阶层的分化,使本来已处于社会生活边缘的弱势人群状况更加恶化,易引起新一批边缘化人群的产生。

6.相当一部分移民找不到工作或工作的专业不对口,造成劳动力和智力浪费,使移民的劳动热情下降。

7.一定范畴的移民劳动被“影子经济”所利用,而来自独联体国家的商业移民和从远邻国家非法入境的移民则直接从事违法活动,这使俄罗斯经济犯罪率受移民的影响有加剧趋势。

8.从俄向境外移民一般都伴随着资本外逃和汇出,它将影响资本供应国的对外经济和财政地位[7]。

但是,更多的俄学者指出,政府若不采取综合有效的人口政策,边境将逐渐成为亚洲邻国的人口疏散地。滨海边疆区的朝鲜人组织宣称,在2000年内向此处迁移10万本族人,并向政府呼吁成立朝鲜人自治区。俄罗斯国家杜马妇女、家庭和青年事务委员会主席戈里亚切娃认为,预计俄罗斯人口在2050年以前将减少2 900万,即减少到1.2亿人左右,而美国学者预测俄人口将减至8 000万。在人口动态方面,俄最担忧的是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莫斯科卡耐基中心的比托科夫斯卡娅2000年对流入上述地区的中国人进行了实地调查。她在一份报告中说,俄罗斯在远东地区南部一带的总人口仅为500万左右,而与之接壤的中国一侧尽管各地存在差异,但按人口密度进行比较,最少的地方是俄15倍,最多的地方则是30倍。在远东地区,人口不断从规模和密度都遥遥领先的中国一侧流向俄罗斯一侧。

她指出:“正式登记的中国人在苏联时期的1989年仅为1.1万人,而现在增加到了大约50万人。”她的结论是:“同样为人口问题而苦恼的德国和法国不接受大量移民不行。俄罗斯也必须采取同样的措施。假如(改革走上正轨后)出现生产高潮,从所需的移民规模来看,除了从中国移民之外别无选择,因此,有必要从中国移民。”2000年7月1日俄召开了世界人口日与俄罗斯人口问题互联网国际研讨会。讨论的题目为:全球人口状况转折与俄联邦居民年龄结构变化,出生率、死亡率、移民、家庭、人口等问题及长期经济危机造成的悲剧性结果。会议指出俄低出生、高死亡率及寿命下降的原因是社会经济环境恶化。目前俄人口数为

1.453亿,而1992年为1.487亿,每年人口减少30万~80万。到2015年俄劳动人口的2/3将面临老龄化,平均年龄超过45岁。为此,从2001年起俄政府将为“俄罗斯儿童”计划增拨35亿卢布。

俄罗斯科学院大众经济预测研究所移民研究室主任扎伊昂奇利夫斯卡娅2003年6月30日在国家杜马举行的《调节俄联邦移民进程构想草案》听证会上指出:“据估计,一个时期俄罗斯境内有三四百万来自独联体国家的人口,大约有40万经商的中国人。他们是未经登记的移民,又称非法移民。合法的劳务移民2002年为30万人,其中,最多的是乌克兰人,达10万。”[8]俄罗斯外交与防御政策委员会2001年6月14日在莫斯科召开“21世纪西伯利亚和远东的未来”研讨会,重点讨论了移民过程与非法迁入移民的就业问题,著名学者卡拉甘诺夫、雷日科夫、赫洛波宁等出席,提出了“从中国移民:是威胁还是必须?”的问题,选择的答案是后者。会议的报告指出,俄可以引进独联体其他国家的居民,其比例与俄罗斯人的迁入人 数大致相当。但据估算,这些迁入人口在数量上仍将不会超过俄所需人数的一半。“至于另一半人口缺额的满足,看来非中国人莫属,在这方面中国人没有更强的竞争对手。因此从中国迁入移民是由客观上的国家利益决定的。”但报告同时指出,“移民政策只有在不与国家的经济利益相矛盾的情况下

才能成为积极有效的政策。从维护俄罗斯在与中国伙伴关系中的地位的角度来看,振兴远东和东西伯利亚经济的必要性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其振兴只有与中国合作才能实现,这包括在长期的基础上广泛吸纳中国的劳动力,但对此尚未找到应有的共识。”俄罗斯政府联邦事务及民族 和移民政策部部长布洛欣2001年7月24日说,俄政府有关机构正在着手制定新的《移民法》,以吸引高素质人才自愿移民到俄罗斯。目前俄罗斯有《难民法》和《被迫迁徙的移民法》等法律,同时近十年来俄罗斯联邦中央政府颁布并出台了一些有关移民问题的法令和政策,但是俄罗斯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移民政策。俄罗斯政府主管移民问题的部门正在起草《移民法》,该法律将为自愿移民来俄罗斯的外国公民提供法律保障。

俄罗斯新的《移民法》首先将为国家和经济发展急需的外国人才提供移民地位。这些人才包括各种专家、专业技能熟练的工人、体育和文化人才 等。新的《移民法》将促使负责接受移民的机构为这些人才优先提供在俄罗斯的居留权、住房、国籍并安置就业。

高科技人才的流失对俄罗斯科技进步和向知识经济转型带来负面影响,人口的负增长与移民安全问题引起俄罗斯高层的关注。2001年10月普京曾召开安全会议研究过移民问题。俄罗斯东正教会也对中国移民以及中国对俄罗斯的所谓“扩张趋势”表示担心和关注。2004年10月6日在每四年举行一次的俄罗斯东正教会高级神职人员会议上,俄罗斯总统普京建议东正教会吸引在俄罗斯的中国人信奉东正教。他说,俄罗斯同其他后工业化国家一样目前正面临人口短缺的问题。俄罗斯只有制定有效的移民政策才能解决这一问题。对于中国移民问题,普京建议东正教会积极活动,吸收在俄罗斯的中国人信奉东正教。他说:“我想起了这样的问题,你们有没有试过说服中国人来信奉东正教。对于俄罗斯东正教会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可行而且是很不错的活动方向。俄罗斯东正教会历来都是国际性的,种族问题这里并不是主要的问题。”

2005年3月17日,普京再次召开俄罗斯安全会议专门讨论移民政策问题。普京提出的任务是,必须尽快修正移民领域的行动战略。第一,必 须完善国家的移民政策;第二,把移民政策与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任务紧密结合起来。要创造一些额外条件吸引能够对俄罗斯发展做出积极贡献的人才进入俄罗斯,而目前未能有效利用极为重要的迁入移民的因素。据联邦移民署估计,移民的进程逐年减速,移民已经不能对俄罗斯人口状况的改善产生影响。迁入的移民今天已经不能像90年代中期那样补偿居民的自然减员。普京透露,1989—2001年有10万多年龄在35~45岁、从事俄罗斯传统优势学科———数学、化学、物理和生物的成熟的科学家离开俄罗斯。另外,俄罗斯约有400万非法移民。俄罗斯的移民和人口状况表明,必须采取严谨的举措,吸引外国劳动力进入整个俄罗斯经济。普京强调,移民政策也是整合独联体国家的有力杠杆,来自独联体国家的移民是补充俄罗斯劳动力资源的最自然的方式。他们懂俄语,容易适应俄罗斯的生活。

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谢尔盖·米伦诺夫2005年11月25日在就俄罗斯移民政策举行的议会会议上表示,俄罗斯计划召回2 500万居住在独联体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的俄罗斯族人。米伦诺夫在会议上指出:“俄罗斯不仅应该吸引移民劳动力,而且我们更应该将我们的同胞(苏联公民)召回俄罗斯。”俄联邦委员会主席表示,目前在独联体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共居住着至少2 500万同胞,对于他们来说不仅需要简化有关移民法令,同时应该制定一个让他们返回俄罗斯的联邦计划。据悉,目前俄联邦移民局正在制定有关上述问题的联邦计划。俄联邦移民局也表示,俄将吸引那些在俄罗斯获得学历认证的独联体公民来到俄罗斯定居,这其中包括教师、工程师和医生等。此外,俄联邦移民局强调,所谓同胞是指目前居住在独联体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并愿意回到俄罗斯工作的俄罗斯族人。从2006年1月1日起,俄罗斯将对非法移民实行一个“百万特赦”的新政策。新的移民政策,将允许在俄讨生活的独联体 非法移民获得合法身份甚至加入俄罗斯

国籍。据统计,目前俄境内的独联体公民达1 500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非法移民,多从事清洁、建筑、运输等底层工作。

俄罗斯一直奉行严格的移民管理政策,这也是俄罗斯一段时间以来的基本国策。即便是一些苏联时期被派往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等边远地区支援建设的俄罗斯公民及其后代,在试图申请恢复俄罗斯国籍时也没有得到俄罗斯移民部门的怜悯。这些人曾被媒体称为“被抛弃的人”。但是随着近年来本国人口骤减,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俄罗斯的移民政策,坚如磐石的俄罗斯移民政策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俄罗斯学术界对移民问题的探讨理应得到我们的关注,因为这关涉我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制定和完善,以及俄国如何积极参与东北亚国际合作和俄东部地区的开发问题。目前似应更加注重对我方赴俄经商人员进行纪律约束,提高其业务水平和道德素养,要尊重俄罗斯人民的才智和宗教信仰,官方要促进开展两国间、友好城市间、边境地方间的广泛务实的民间交往和文化体育往来,这对两国各阶层民众了解对方国情、在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框架内重新构筑面向21世纪的友好信任的民族感情的基础实有必要。

中国和俄罗斯互为最大邻国,政治上具有互信稳定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经济互补性较强。中俄两国按照1996年4月24日签署的中俄联合声明所宣布的“建立平等信任、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精神,世世代代发展睦邻友好关系,永远做“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绝不是权宜之计。近年来,中俄关系不断加强,1997年11月中俄边界划定协定签署、2001年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署、2004年10月两国边界最后2%未划界领土问题全部解决,都为中俄两个大国之间的经济合作创造了必要的条件。中俄两国元首在2005年7月3日签署中俄联合公报和2005年8月中俄联合举行“和平使命—2005”军事演习之后,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巩固和发展阶段。

首先,中俄两国边界的最后划定,为两国发展跨世纪的全方位合作奠定了国际法基础。其次,中国广阔的市场将成为俄亚洲地区工业品的销售地,西伯利亚和远东的石油、天然气、水电丰富,是东北亚地区能源替代的来源。第三,中华民族崇尚老守田园,爱好和平,缺乏开疆拓土意识;中国外交崇尚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积极防御的安全战略。美国历史学家马克·曼考说:“尽管中国一直对其边界进行保护,但它历史上不是一个扩张的大国„„中国对自己文明的认识不包括那种侵略性的使命„„中国人不觉得有必要把他们的技术、宗教或是政府体制的优越性带给别人。”[9]俄地方当局大可不必对中国非法移民担忧。鉴于中国已大力加强出境管理制度以及俄的经济发展水平,俄不会成为中国东南沿海省份偷渡客的目标。2001年7月16日,中俄缔结《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强调缔约双方将合作打击非法移民,包括打击通过本国领土非法运送自然人的行为。个别俄学者所鼓吹的“黄祸论”终究是站不住脚的。我们有理由相信,“以合作促安全”的理念最终会在俄罗斯知识界和决策 层形成共识。中国的发展将惠及俄罗斯东部而不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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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阎学通.中国与亚太安全[M].北京:时事出版社,1999.61.

TO SEE RUSSIAN POPULATION CRISIS AND IMMIGRATIONPOLICY IN PERSPECTIVE

PANG Changwei

(Department of Hume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China Oil

University,Changping,Beijing 102249)[Abstract]In the 21st

century,Russia,as a state with a vast expanse and a sparse

population,faces the pressure of sharply decreasingpopulation and

unbalancing of the population in the Europe and Asia region,The Russian strategy to make a country strong and peoplerich is bound to relate to the distribution of manpower resources so that to absorb manforce from the European part of Russia,the formerRepublics of the Soviet Union or neighboring countries are a precondition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ast part of Russia.

[Key words]Russia;population;immigration policy

[责任编辑:张 梅]

[作者简介]庞昌伟(1966-),男,黑龙江黑河人,中国石油大学副教授,博士,研究俄罗斯外交、历史及当代社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