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开掘电影艺术的审美价值与社会功能

作者：丁亚平

人民日报 2007年11期

　　作为一种具有广泛群众基础和社会影响力的重要艺术形式，电影是进行思想道德教育、传播具有民族色彩和感情的审美认知、丰富人们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载体。在当代社会不断向前发展、文学艺术大发展大繁荣的历史条件下，第十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39部获奖电影作品，充分体现了发展先进文化、建设和谐文化的价值取向，展现了电影艺术创作多姿多彩的美好胜景。

　　近年来，弘扬主流价值理念、关注社会历史发展、揭示日常生活真谛、反映伦理责任要求，成为许多影片创作的内在动力和基本叙事逻辑。在这方面，无论是像《太行山上》、《我的长征》、《东京审判》、《江孜· 1904》这样构建宏大叙事、形象见证历史的作品，还是《张思德》、《我的法兰西岁月》、《邓小平·1928》、《风起云涌》、《我的母亲赵一曼》、《小巷总理》、《沉默的远山》、《情暖万家》、《戎冠秀》、《郑培民》等人物类影片，其所具有的审美价值和社会功能，都来源于对现实生活的概括和提炼，来源于对历史精神价值的深入挖掘。也正因如此，这些作品才具有了强烈的视觉和艺术感染力。

　　由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太行山上》，是一部气势磅礴、具有全局性的优秀影片。作品以革命历史题材取胜，成功塑造了朱德及其一代军事将领的人物形象，将电影故事结构及人物放到抗日战争敌我形势和抗日统一战线的大背景中去设计，着力刻画充满个性与雕塑感的将帅风姿，在记录战争生活的细节及氛围上非常逼真而感人，让人真实地感受到抗日官兵浴血疆场的英姿。朱德在片中所吟之诗：“伫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正是影片宏大叙事及影像意义的诗性写照。由上影集团等合作拍摄的《东京审判》，将上个世纪中期的那场世纪大审判搬上银幕，形象地解读了良心与正气、民族情感与战争意识形态，等等。作品把善恶对立作为影片人物，与行动所依凭的核心价值观，将电影特殊的修辞手段与历史内幕、场景、心理等要素整合在一个故事中叙述，为历史电影的创作发展积累了新的审美经验。而中影集团与北京紫禁城影业公司合作拍摄的《张思德》，则采用生活化平民化的视角，把影片创作当作个人表达和进行诗意化叙事的方式，通过一件件平凡而细小的事情，讲述革命战争年代一位普通士兵的生活经历，表现了张思德同志对于革命工作的极大热忱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崇高思想境界与精神风貌。影片在形式和风格上注重运用鲜活有力的影像、色彩和声音，再现对象世界的历史真实与精神价值的深刻蕴涵。

　　创新是电影创作的不竭动力。在历史发展与进步的链条上，迫切需要创作出那种反映精神价值取向、表现当下现实生活并具有民族传统源泉的新的电影作品。在这方面，电影创作界近年来作出了非常可喜的积极努力。在本届“五个一工程”获奖作品中，中国电影集团、台湾龙祥育乐公司、香港英皇影业公司、电影频道节目中心联合摄制的影片《云水谣》，堪称当前电影创作中最富成绩的代表性影片。该片结构巧妙，主题深刻、完整，情绪节奏感强，富有迷人而浪漫的气息。片中三个主要人物的命运曲折变化，充满着戏剧性：台湾青年医科大学学生陈秋水充满了热情和幻想，给医生之子雨萌做英文家教，和雨萌的姐姐王碧云相爱，由于秋水参加左翼活动受到当局追捕，1947年他渡过海峡，前往大陆，并参加了解放军。在朝鲜战场上，他和女护士金娣相识，后在西藏一所医院结为夫妻，最后不幸双双死于雪崩。多年以后，已成为著名画家的碧云仍然处于追思、怀念之中。影片讲述了一段跨越海峡、历经半个多世纪的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指涉历史、文化、语境与情感，融传统理念和现代气息为一体，结构错综交叉，但叙事清楚、简练，极富概括力与感染力。

　　无论何时，现实生活都是当代电影实践汲取创造活力并获得生命力的主体内容。可以说，无比丰富与深广的现实生活为电影塑造新的形象提供了多样可能性和崭新的空间。在当代电影主流创作中，反映、表现现实生活题材的作品占据着重要的主导地位。本届“五个一工程”获奖影片，也充分体现了这一创作潮流。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影片《小巷总理》，以20世纪80年代北方某城市居民区发生的巨大变化为背景，描写街道主任谭竹青一心扑在工作上，具有顽强的意志力和坚忍不拔的精神与人格理想。她来自基层，其先进性的品德与理想，不仅要求她热爱自己的故乡，而且还要和群众和民生建立一种水乳交融的关系，置身民间与百姓，足踏大地，让人民群众接纳自己，她的亲切她的奉献与付出，让人感到非常可信。影片演员以精湛的表演，富有开拓性地诠释了共产党员先进性的真实价值和非凡意义。上海盛祥公司等合拍的《大山深处的保尔》，根据全国模范教师张学成真实事迹改编。片中，张学成救了别人的孩子，伤了自己的腿，站不起来了，这让他面对几乎是永远的挑战。他以顽强的意志练习拄拐走路，而且坚持到校上课。不管刮风下雨、山路崎岖，三十年如一日，每天坚持骑着毛驴走十几里路去山乡小学校。这样一部在艺术上尚未达到尽善尽美的传记式影片，形象生动地塑造了一位走过贫困艰难、始终充满理想与希冀的人物形象，具有鲜明的雕塑感，不啻为一部当代人真正的精神传记。山西电影制片厂等合拍的影片《生死托付》，以女医生李玲的真实人物原型为基础，表现了一位普通共产党员的不普通的事迹。李玲不知疲倦地看病、关爱她的病人，即使受到一时的误解，也毫不气馁地工作着，为病人着想，鼓励他们与病魔作斗争。她的青春岁月的默默奉献、她工作的全部热情投入、她的真心与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朴素自然。她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爱：“病人把生命托付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她经历岁月的消磨仍然不会消解心灵的呼喊：“如果你是一滴水，是否滋润了一片土地？”这样的艺术表现，在观众那里显然是颇具艺术力量的。在本届获奖影片中，还有《生死牛玉儒》、《两个人的芭蕾》、《快乐时光》、《村官过大年》、《村官李天成》、《小康路上》、《网络少年》、《金牌工人》、《村支书郑九万》、《时传祥》、《美丽的村庄》、《我们手拉手》等，都在同样的价值认知和道德判断的基础上，描写形形色色的人生故事与丰富生动的精神蕴藉，具有启迪思考、令人感奋的魅力与感召力。

　　成功的作品往往发人深省、打开人们想象的审美空间，把人引向开放和生长，而真正有生命力的电影作品也一定具有观赏性，能够活跃于电影市场，得到许多观众的肯定与欣赏。在获奖作品中，《云水谣》、《太行山上》、《张思德》、《花腰新娘》、《美丽家园》、《村官李天成》（戏曲片）、《小康路上》（皮影戏电影）、《香巴拉信使》、《吐鲁番情歌》、《可可西里》、《季风中的马》等影片，都弘扬了时代主旋律，彰显了主流文化，既深具民族特色，同时又有原创性美学价值的电影的魅力。同时，这些影片类型丰富，叙述生动，人物形象鲜明，制作精良讲究，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在电影市场中赢得很好的票房成绩，获得观众的广泛认同。

作者介绍：丁亚平，中国艺术研究院影视研究所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