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仿赵伯?后赤壁图]赏析

　　【摘 要】 文章介绍了文徵明的山水师承，阐述了其《仿赵伯�后赤壁图》的绘画特点和苏轼的文学作品特点，对比分析了几幅作品，总结了文徵明作品的意境 ――田园情怀。指出《仿赵伯�后赤壁图》是其青绿山水作品中的上上之作，体现了文徵明在文学上的涵养、尚古的思想、闲逸的格调和田园诗意的风格。文徵明影响了同时期的吴门画派，更影响了之后的明清画坛。 　　【关键词】 文徵明；《仿赵伯�后赤壁图》；青绿山水；田园诗意 　　《仿赵伯�后赤壁图》为嘉靖二十七年所做，此画长约514.6厘米，宽约31.5厘米，绢本青绿作品，山石淡墨勾勒，湿笔淡皴，三绿三青为主，山头略有头青点缀，完毕后有重墨加以苔点衬托，树木多为古松，也为淡墨勾画树干，数笔皴染，用赭石复勾之，重墨画团状松针，花青再复勾之，另有苍劲古木，树干同理，形态更有姿态，树叶为典型的文式浓淡相结合的墨点，后以花青复点之。画面中有大片湖水，均有勾画波纹，岸边有郁郁葱葱的芦苇，有庭院，有牲畜。 　　为什么文徵明会创作这样一幅和自己青绿风格有所不同的作品呢？本文从文徵明的青绿作品的师承、特点、与其他作品的对比，对其绘画风格的影响等方面展开探讨。 　　一、文徵明的山水师承 　　文徵明之父文林曾任温州知府，其父酷爱书画，对倪云林作品更是情有独钟。明代野史《锡金识小录》中记载，一日文林得到倪云林《秋山雪霁图》，爱不释手，日日把玩。而且兄弟三人建楼，名曰“怀云楼”。 　　文林和沈周是挚友，文徵明二十岁时就跟沈周学画，所谓“粗文”的风格就是受到沈周的影响，从作品《雨晴纪事图》看出，其宗法沈周、吴镇，近景山坡的苔点和沈周的点苔方式相似，随意、轻松透露着凝重和堕石落地的沉稳。秃笔重墨的几棵杂树更有石田老人的意味。沈周是四十岁之后确立的“粗沈”风格，而文徵明和其学画时沈周六十多岁，在时间上也吻合。 　　沈周和文徵明都受到元代绘画的影响，前者师陈宽，临习王蒙，黄公望等人，有沈周《临富春山居图》。又受宋院体画影响，五十四岁时临习戴进《谢太傅游东山图轴》，例如勾画山石轮廓、枯木寒林都有宋人笔意和情趣。同是学习元人绘画的文徵明，习黄子久、黄鹤山樵的同时，更吸收了米家山水的清逸。文徵明的田园派风格也受到了赵孟�的影响，能够看出赵孟�对他的影响之大。在赵孟�《鹊华秋色图》中所绘浅滩、羔羊、人家等平常之景，在文徵明的画中也经常可以见到，都有悠然见南山之气息。 　　二、《仿赵伯�后赤壁图》的绘画特点 　　因为是仿前人巨制，一定有赵伯�原画之风貌和精神，可惜我们没能看到赵伯�的原作，但从文徵明的笔墨之中很容易看到赵伯�作品的影子，雄伟的山峰，开阔的视野，华丽的设色，但也加入了许多文徵明自己的绘画内容和技法。 　　首先，从内容上看，画面出现了四组庭院，都是在茂林修竹之中，作为长期在吴中生活的文徵明，江南的小景一直是他创作的基本素材和动力，点景人物也不再是简单的衬托，而是画面很重要的一部分，使得画面产生更多的人文气息，在此作之中不仅有主题的后赤壁典型的一船四人的人物之外，多处楼阁，岸边，树林中都有人物，画面显得很是有生活气息，使人感觉不单单是赤壁怀古的英雄气概，而是增加了几分高士归隐悠然自得的感觉，更加是作者本人对生活的理解。 　　其次，从画面青绿技法上来说，画面大面积石青的运用，配以浓密沉稳的树叶，华丽中又有几分沉静，纵观画面里面几乎没有石绿的出现，反而是纯净明亮的石青色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任凭奇松古木丰富的姿态，人物生动多彩的表情，使画面细节值得品读，整体磅礴深远。 　　三、充分阐释了苏轼的文学作品特点 　　本来对于苏轼豪放的诗文作品，无须做探微的工作，因为激情迸发于一瞬，感受也是一击即出，作者是随情而动，而观者也更应该沉浸在文中大江东去，物是人非的共鸣之中。但不能忽略的是在苏轼被贬黄州的背景之下，这种感慨和怀古还是有一定深意可寻。而这种略带失意，酒兴正至，怀古叹今之气息也是后人常用《赤壁赋》画画写字的最佳素材。 　　苏轼在《后赤壁赋》中略有低沉的描述，不能太看作消极悲观之情绪，而是“有未平之气”的适当反应。而《后赤壁赋》的末段则耐人寻味：“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惊予舟而西。”生活的现实让人唏嘘，但把自己片刻幻想成如仙鹤一样“玄裳缟衣”，翩然飞去，实在是一种潇洒飘逸的超脱之举。且和《前赤壁赋》中“化羽而登仙”恰成其氛，遥相呼应。 　　和前后《赤壁赋》的豪迈奔放相比，《寒食帖》更清晰真实的表达了苏轼在黄州的心境。开篇则写：“吾以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又云：“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在春夏交替阴雨连绵之际，在失落的心境之下多么不希望春天的逝去，花开花落，一年复始，气势依然如《赤壁赋》一样强大，一样是对逝去的缅怀，对大自然的感叹，悲凉感悠然而生。悲戚之中只剩下了“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使人难过的不想说话。这也许是豪迈之后最真实的情感。也许只有元代倪云林的画境能和之相似，冷寂中带有孤独的美感。 　　四、《仿赵伯�后赤壁图》和其他作品的对比 　　首先，是和文徵明自己大幅作品的对比。提到的是和《仿赵伯�后赤壁图》尺幅和气势相像的作品首推创作时间跨度很大的《桃源问津》图卷。 　　此作品是在文徵明二十几岁的时候，和好友唐寅，祝允明在山中游玩，唐寅提议让文兄把兄弟情义、寄情山水绘制成卷。文徵明画了大部分之后就放置了起来，后来就不知所处。直到文徵明七十岁的时候，风雪交加的一个午后，有个后生拜见（已是画坛赫赫有名的文徵明经常有喜好书画的人前来拜见盼能求到书画一件），正是老人困意的时候，实在是不太想见，但后生迟迟不走且言确实有要紧的事情。当他进到文徵明书房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略微破旧的纸卷，打开一看，正是年轻时候风华正茂、歌舞�平时候创作的《桃源问津》。后生说是在路边书画摊位上得来的，因为没有落款，故价格很是便宜，感觉是文先生所做，故来问其端倪。文徵明看到当年的画作，想起已经过世的唐寅和允明，惆怅忧伤的补充了些画面，最后的落款正是补充之后的嘉靖十八年作。 　　《桃园问津》在开始部分用很大的尺幅来描绘一片又一片的桃花林，盛开的桃花占据宽幅41厘米的绝大多数面积，在桃花丛中小溪串流而过，之后是江南秀山峻岭，近处的岩石上苍松林立，隐约中茅屋里围坐几人，谈笑风生。近七米的长卷中描绘的并不是大山大水，而是用娟秀的江南美景来衬托画面里面自己恬静安逸不问世事的洒脱之情，和《仿赵伯�后赤壁图》产生了比较大的对比，而且在设色上《桃源问津》也显得清雅淡美。那么，善于经营房前屋后，书童侍女，焚香抚琴，古松流水的文徵明把这些元素和意境又充分的带到了这件《后赤壁图》中，并没有相互矛盾，而是使得画面如虎添翼，大小兼得。 　　其次，和其他《后赤壁图》绘画作品的对比。文学功底同样深厚的文徵明，不仅能充分读懂赵伯�的原作，而且能更深刻的理解苏轼的《后赤壁赋》的意义，在雄壮的气息中增添了不少人文气息。无论是武元直还是仇英笔中的《后赤壁赋图卷》都不大能看出来船中还是岸边有自己的身影，而文徵明的这件《后赤壁图》作品则能看到作者的身临其境，岸边的交谈，林中长者的沉思，芦苇丛中捕鱼的渔夫，仿佛都有作者自己的影子，静静的看着船上的古人。这样的怀古才是更具思考的、更具人文气息的。 　　五、田园情怀的契合 　　“羽化而登仙”是苏轼一个不可实现的奢想，化身孤鹤戛然长鸣，也是美好的愿望，而闲逸的田园生活却是可以达到的，在黄州逐渐适应的耕读生活，使东坡苦中作乐，寻其乐趣从刚到黄州略带安慰自己的 “羊肉如北方，猪牛獐鹿如土，鱼虾不论钱。”再到 “种稻清明前，乐事我能数。”的开荒实践。仕途的不容易在此得到一定的缓解和释然，在《尚未考证》中“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然而英雄相惜，陶渊明成了其精神坐标。 　　和苏轼有同样向往田园生活的还有文徵明，《桃源问津》长卷是其另一巨作，此作落款和题拔并没有提到陶渊明或是《桃花源记》，但首先，文徵明写过《桃花源记》的楷书作品，证明其对陶渊明有一定的了解。其次从《桃源问津》和描述的内容也看到寻求世外桃源渴望之生活的情景，而且，落款的时间是嘉靖十二年，文徵明时年八十有五，也是进京做官之后而又回到吴中之后的事，经过看到官场的黑暗和对仕途的冷淡，从而更加对田园生活的向往。所以从这三点也能判断画面寄托了其向往隐居田园之意。 　　总之，文徵明的作品中总能体现出“我”的这样一个角色，作品中自己的身临其境，不单单只是画一个观瀑、乘船的人，而是把自己对理想生活的美好憧憬寄托在图画之中。不为让后人感叹之如诗画境，而是用来记录自己一生所追求的对理想生活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