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_乌托邦_詹姆逊后马克思主义文化建构

第8卷第5期2007年10月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UniversityofSouthChina(SocialScienceEdition)Vol.8No.5Oct.2007

文化的/乌托邦0

)))詹姆逊后马克思主义文化建构

刘 金 昌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2)

[摘 要] 直面后现代文化思潮的冲击,詹姆逊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资本主义晚期的文化状况进行了深入剖析,创建了著名的文化乌托邦理论。虽然称之为/乌托邦0,但这一理论却。

[关键词] 后现代主义; 马克思主义; 文化乌托邦; 启示

[中图分类号] B0-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0755(2007)05-0004-04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经历了战争阵痛的资本主义社会

一 /乌托邦0之特色

詹姆逊的文化批判理论被称作文化的/乌托邦0,说明这一理论是与传统的乌托邦思想有着某些联系和相似性的。然而,他的/乌托邦0又同传统意义上的乌托邦理论有着十分重大的差异,而且有着其独特的思想魅力和别具一格的方法特点。

首先,我们之所以说詹姆逊的文化理论是乌托邦思想,是有两方面原因的:第一,他的文化思想并未要求对生产方式进行变革。根据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作为社会意识的文化是由社会存在即社会的生产方式所决定的。生产方式虽不是文化发展的唯一因素,但是它起主导和决定作用。因而,詹姆逊暂时/悬置0生产方式而进行的文化建构是一种理想的类似于黑格尔式的精神建构,所以称其为乌托邦思想。第二,他的文化理论里也有着乌托邦的传统。我国著名的詹姆逊文化思想研究专,/,0[2],,,其次,/乌托邦0之所以是特殊的/乌托邦0,并与传统的社会乌托邦相异,也有几方面的因素:#古德文指出,/乌托邦突出表现一个总体规划,全面描绘社会生活和社会组织。对比之下,坚持局部的理想或从不将它们纳入理想社会的理论家决不是乌托邦的。0[3]根据古德文的观点,詹姆逊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乌托邦思想家,因为他没有从社会的整体出发去

既要承受战争遗留下来的精神创伤,又要经受连绵不断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危机。饱尝自然家园和精神领域的双重怆痛之余,人们开始对以往的资本主义危机与工业社会困境进行反思,并逐渐开始批判资本主义制度及其意识形态。于是,后现代主义便作为人们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批判与反思之结果而出现了。与此同时,后期法兰克福学派对现代科学、启蒙遗产和工业文明的批判,存在主义、文本主义、解构主义等对现代性、主体性和客观性的质疑都大大加速了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发展。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后现代主义已经成为一种涵盖后现代艺术、社会学、哲学在内的风靡于西方世界的社会文化思潮。作为当代西方最重要的文化思潮之一,而打破了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秩序,使之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文化危机。

在这样一种语境中,美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评论家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ric#Jameson)并,5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6的讲演中,詹姆逊开篇就旗帜鲜明地指出,/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0并不是/缺乏稳固基础的0、/一种罕见的或悖论的结合0,也并不是说/-成为.后现代主义者时,一定不再是任何含义上的马克思主义者了0。詹姆逊由对立转向对话,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原理对晚期资本主义文化进行了深刻批判和深入剖析,建构起他的文化批判理论,即文化/乌托邦0。

[1]

[收稿日期] 2007-08-10

[作者简介] 刘金昌(1985-),男,山东临沂人,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第5期 刘金昌:文化的/乌托邦0

建构未来社会的蓝图,而只是着眼于文化的改造,属于局部,,文化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是有限的,它不可能超越经济基础的限制自行运动,而只能在生产方式许可的条件下起加速或延缓的作用。正如他所说,/人们所达到的至多是从文化上对新的上层建筑或形式趋向的预见,在其所处形式之下,只有对一种新的基础或经济状况临时速描能保持一段时间。0[4]与之相比,传统的乌托邦主义者则试图超越经济的决定作用,带有明显的空想色与传统乌托邦对现实社会的极力否定、批判和颠覆不同,他根据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不平衡关系的规律,试图从文化中发现和汲取社会健康发展所需要的精神,并以此为动力推动社会实践不断前进。因而,这种文化建构具有社会实践的作用,而不像那种没有现实基础、反要超越现实生活的乌托邦主义,只是在现实的废墟上用五颜六色的笔调涂抹梦幻般的理想王国。

由此我们看到,詹姆逊的文化/乌托邦0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而是别样的特色的新型乌托邦。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这种乌托邦思想建构的具体框架和逻辑体系。二 /乌托邦0之架构

面对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危机,詹姆逊不禁发出感叹:/我们似乎更容易想象土地和自然的彻底破坏,而不那么容易想象后期资本主义的瓦解,也许那是因为我们的想象力有某些弱点。0[5]即使如此,他也始终没有放弃走出困境的理论探索,在/意识形态的终结0、/艺术的终结0和/历史的终结0等一片/终结理论0的呼声中,詹姆逊力图正确地判断后现代文化的现状,提出了文化乌托邦思想的规划,努力探索后现代文化发展的路径。

,/学的意义,勾画出一幅以/空间0概念为依据的文化政治模式图。后现代文化改变了人类传统的认知模式,即由听觉文化向视觉文化转换,新的空间模式的建构成为文化革命中最积极、最有力的因素。詹姆逊认为:/在日常生活里,我们的心理经验及文化语言都已经让空间的范畴、而非时间的范畴支配着。0[6]/认知绘图0能够在被后现代解构和破坏得支离破碎的现实社会的混乱局面中,为人们提供一种确认自我和界定人与社会、不同国家和种族关系的视野。有助于人们在零散化的后现代社会中形成对世界整体性的把握。詹姆逊在/认知绘图0理论的指导下,在描绘理想文化蓝图时注意兼收并蓄,对混杂身份和各种新的复杂结构进行分析和宣扬,用/对话式语调0代替/独白式话语0,以一种/协力关系网0取代/单一作家0。主张以开阔的胸怀接纳一切事物,从而使得他的文化乌托邦思想更具包容性和完美性。

,,认识到后现代文化是适应了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经济状况而产生的,它表征着历史的必然性和积极性。那么,大众文化的兴起和流5

声中,詹姆逊始终坚持辩证地、历史地解读大众文化,独具慧眼地认识到它所蕴涵的传统美学观念。并明确肯定了大众文化的价值,窥探到它所具有的适应新社会形式的生命力。/,,大众文化并非全然与现代性P启蒙这类政治和知识大业无关,它实际上可以被看作是当今时代的一种后启蒙(post

[7]

-Enlightenment)事业,,0。此外,詹姆逊提出重新审视大

众文化和精英文化的二元对立,指出不能用精英知识分子的作品为标准来衡量大众文化为/低级0状态。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并不是互相对立的两极,而是资本主义条件下美学产生裂变的孪生子和不可分离的两种形式,它们互相补充、互相依存。

,/辩证唯物主义的矛盾观,詹姆逊意识到文化是由内外部矛盾双重作用生成的,后现代文化的矛盾无法在资本主义内部自行解决。因此,他跳出第一世界/意识形态的牢笼0,把目光转向资本主义之外,开始关注被边缘化或非中心的文化。詹姆逊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资产阶级工程将永远不会完成,人类需要另一个工程,即第二、第三世界文化中有价值的成分。他指出,真实的文化作品/是那种在世界体系中处于社会生活边缘地区的集体经验的产品:黑人文学和黑人民歌,英国工人阶级的摇滚乐,妇女文学,同性恋文学,魁北克的小说,以

[8]及第三世界文学,,0。因为只有这些文化现象中才有着

形成/真实文化0的必要条件:,,,些在非市场、非消费社会中成长起来的人们,具有和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们不同的思维方式。詹姆逊认为如果我们承认这两种思维方式的差异,便可能发现一种新型的社会主义文化萌芽,这正是资本主义文化所缺少的,因而具有新的价值和意义。

式的理论基础,詹姆逊并没有把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截然割裂开来,抛开历史的传承性空谈文化,他的后现代文化前景的蓝图中也融进了传统之根。他指出,/生产方式并不是那种令人生畏的-总体系统.,它包括种种对立的力量和在自身生产的一些新趋势,既有-残存.的成分也有-初生.的力量,,。0[9]任何文化模式都不是孤立的、静止的,而具有历史发展性。现存的文化生产包含过去也预示未来,过去积淀的东西会对现在产生重要影响,文化可以说是传统积淀、现实力量和未来理想的三位一体。现实的文化活动需要吸收传统文化中有价值的部分,为文化的进一步发展提供资源。不管人类是否意识得到,传统都在影响当代,即使人们试图割断历史,也不能脱离历史的藩篱。他进一步指出,人类在接受传统时要防止两个极端,即全盘接受和完全抛弃,而是要用传统的精华来对抗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异化,借用历史文本为我们的未来开拓一个具有集体意识的领域。以历史反观现实,以历史为参照标,以史为镜。 /乌托邦0

6

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7年

詹姆逊的文化乌托邦思想是乌托邦理论在文化领域里

的眼光来研究第三世界文化,为我们提供了庐山之外的视野,/,/0,今天第三世界的社会主义国家仍然受到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威胁,只是资本主义对第三世界的军事侵略和武力征服转向文化渗透,从意识形态领域加强帝国统治。但是同时,/西方后现代所倡导的多元和平等的思想启发了中国学者的民族意识)))中国学者透过后现代的视野,看到了全球化与民族性之间的联系、差异和冲突,从而对西方话语的殖民化渗透产生了某种警惕,因此把后现代作为抵抗西方世界文化殖民的方式之一。0[12],要抵制资本主义的文化入侵,就四 /乌托邦0之短评

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身处资本主义社会之中,詹姆逊不能进行生产方式的变革,暂时/悬置0生产方式所进行文化的建构也只是一种理想的规,,己也说道:/因此,历史地看,在这种意义上,乌托邦的使命在于失败;它在认识论上的价值在于使我们感到围绕我们思想的壁垒,在于它使我们通过纯粹的感应发现看不见的局限,在于在生产方式自身当中使我们的想象陷入困境,在于使奔驰的乌托邦之脚陷入当前时代的泥沼,想象那时地球引力本身的力量。0[13],,,尽管詹姆逊的理论有着种种不足,其乌托邦构想也不可能超越生产力的历史阶段使社会发展获得最终的胜利,但他,面对蜂拥而至的各种意识形态与文化思潮,样一个传统、历史、价值等都被资本无情打碎的今天,在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多元共生的当代中国,我们该如何重建集体的经验,该从何处找回我们的理想?也许,詹姆逊的乌托邦思想无法提供最终的答案,但它[参考文献]

[1] 詹姆逊.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J].胡亚敏译.马

克思主义与现实,1997,(1):56.

[3].(的一种具体规划,他把探索的目光指向未来,思考将来会出现或应该出现的合理社会形式,并提出促进新社会诞生的方法,为资本主义的可能性前景提供了理论设想。且不论他的这些设想能否实现,其敏锐的洞察和独特的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就很值得学习。他的许多独到的见解和深刻的思想,对于今天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型文化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

,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并不完全相悖,,把生产方式和文化的对立统一关系作为文化乌托邦思想建构的理论基础,却没有因此拘泥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关系的一般论述。他说:/,一些教条马克思主义认为只有经济决定了一切,除此之外都是-多余现象.,无关紧要。这实在是对马克思的误解。0[10]在詹姆逊看来,任何一种理论的意义在于寻找、发现并提出新问题,而不是仅仅给出一,,因此,对于马克思主义,,而要根据其基本原理和社会具体状况作创新性的分析,只有这样才能够使之不断地丰富和发展。

,开放之后,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迅速发展,中国的大众文化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今天已经如火如荼,甚至大有燎原之势。对此,有的人深表担忧,有的人兴奋不已,也有的人持无所谓态度。在我看来,对待大众文化我们既不能像法兰克福学派那样加以彻底批判,也不可盲目乐观。正如詹姆逊所说,/我们必须重新考虑精英文化P大众文化的对立,使传统上流行的对评价的强调)))这种由二元对立价值体系运作的评价倾向于在绝对审美判断的某种永恒领域里发生作用)))被一种真正是历史和辩证的探讨这些现象的方式代替,这样一种方式要求我们把精英和大众文化读作客观上相联系的、辩证地相互依存的现象,作为资本主义条件下美学产生裂变的孪生子或不可分离的两种形式。0

[11]

通过参考詹姆逊对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的阐述,我

们就会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认识,以免走向极端。

。詹姆逊把第三世界的集体生产方式作为具体的立足点,能够更有效地攻击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不合理因素,也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和方向)))建设人类社会的合理文化。尤其是在全球化的条件下,第三世界文化建设面临着新的挑战和机遇。詹姆逊的后现代文化观和文化乌托邦思想能够帮助我们认清资本主义文化的真实面目,有助于我们抵制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从而对于全球化语境中的社会主

第5期 刘金昌:文化的/乌托邦0

邦主义[J].外国文学评论,1999,(3):130.130.[4] [5][13]詹姆逊.时间的种子[M].王逢振译.广西:漓

江出版社,1997.61.1.

[6] 詹姆逊.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M].陈清侨等译.

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97.450.

[7] 王 宁.超越后现代主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2.216.

[8] [11]詹姆逊.快感:文化与政治[M].王逢振等译.北

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1998.253.243.

7

[9] 詹姆逊.文化转向[M].胡亚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

出版社,2000.42.

[10] 詹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唐小兵译.北

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15.

[12] 胡亚敏.詹姆逊#新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D].华

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2.104.

Cultural/Utopia0

)))Post-MarxistCulturalConstructionofJameson

LIUJin-chang

(ChinesePeople.sUniversity,Beijing100872,China)

Abstract: Confrontedwiththepost-modernistculturetrend,Jamesonanalyzespost-capitalistculturedeeplywithMarxisttheories,andmakeshiscultureutopiatakeshape.Thoughcalled/Utopia0,thistheoryhasgreatdifferencewithtraditionalones.Histheorynotonlymeansalottothecultureoflatecapitalism,butalsohasenlightenmentuponourconstructionofnewsocialistcultureinglobalizationcontext.

Keywords: Post-modernism; Marxism; culturalutopia; enlightenment

(上接第3页)

[参考文献]

[1] [2][5]李少军.论国家利益[J].世界经济与政

治,2003,(1):4-9.

[3] 修昔底德著[古希腊].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上)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145.

[4] 孟子正义#卷一#梁惠王章句上[M].

[6] 吴大英,杨海蛟.政治意识论[M].太原:山西

教育出版社,2001.16-17.

[7]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

版社,1995.523.

AnalysisontheDeviationoftheCivilPoliticalConsciousness

FromtheStateIdeology

LIChao-xiang

(NanjingUniversityofPostsandTelecommunications,Nanjing210003,China)

Abstract: Thecivilpoliticalconsciousnessandthestateideologyallbelongtothecategoryofpoliticalconsciousness,butontheotherhandtheybelongtodifferentone.Thestateideologyisacountry.sdominantpoliticalideology,whichliesonacountry.slayer;whilethecivilpoliticalconsciousnessisacountry.ssecondpoliticalideology,whichislocatedinthesociety.slayer.Therearesomedifferencesanddistinct-nesssuchasbenifit,configuration,characterandactionbetweenthestateideologyandthecivilpoliticalconsciousness;therefore,insomesensethedifferenceanddistinctnesscouldbeconsideredasadeviationordeviationliability.

Keywords:

civilPoliticalconsciousness; stateideology; devi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