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2011年第1期

　　[味觉记事] 　　 　　我熟悉的 　　那些小吃档 　　 　　irene 　　 　　我家附近是餐饮发迹的福地，某小吃城从巷口烧烤摊做起，起初只做烤肉，后来租下两层楼，依然人挤人。在外地工作的朋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他家报到吃烤藕，香香的孜然和辣椒有多少美好的回忆；某烤鱼连锁，我亲眼见证他的发家史，高峰时段一位难求是常事，早上鱼腥晚上鱼香已成为附近居民熟悉的味道…… 　　每当有人问我家住哪里时，我都不太愿意介绍说我家其实就在那条著名小吃街的附近，虽然这样一说大家都很容易找到坐标。主要的原因是，一提到那条小吃街，大家一定会说：“哇，你好幸福，那你不是可以天天吃那些好吃的小吃啦？”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花很长时间向他们解释：因为多面经营的原因，很多小时候的店铺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小吃已经没有地道的味道，所以我们除了陪外地的亲戚、朋友去体验一下，很少自己去那边“过早”了。 　　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去那些从小吃到大的小吃档。巷口有家糯米包油条，当别家都在想花样，做肉松味、火腿肠、葡萄干、柠檬味各种新鲜口感时，他们家一成不变的就是咸和甜两种口味。咸味的咸菜用香油炒过，完全没有腌菜的烂味，香辣爽口。甜味的糖是白砂糖和黄豆磨成的粉，豆香混合着丝丝甜味唤醒一天的胃。弹牙的糯米，香脆的油条，卷得胖胖的拿在手上，冬日的风都不是那么冷了。 　　夜幕初上时，往巷子深处就可以找到那家烧烤和锅贴摊，老板还是像从前那样喜欢抱怨天气太冷或太热，客人太少物价太高……在他的絮叨中，等待的时间就不那么漫长了。他还能很贴心地记住，这个不要葱，那个要多吃辣，这个要烤的焦一些等等各种怪口味。焦脆的肉串和喷香的锅贴端上来，多少个夜里，在巷口矮矮的桌边和朋友吃着烧烤聊着天，美好的岁月就这样静静的。 　　在夜市摆饮料摊的和善夫妻俩，夏天的冰凉酸梅汤，冬天的暖和八宝粥，下班回家的途中捧一杯，一天的疲劳少一半。炸臭豆腐的老爷爷总是会多炸一下，因为知道你喜欢焦焦、脆脆的口感，还特意多放点酱。最喜欢的那家牛肉面的老板，虽然脾气暴躁，人却是超级的好，大家都能在他们一家的口舌之争中安然吃完一碗面，然后抹抹嘴上班去。 　　他们都在用心的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细心、用心、耐心、真心，一项都不能少。现代的中国餐饮经营模式太强调规模和名气，一旦做得不错，就想要发展成连锁式的经营和规模，深深贯彻：不想成为将军的厨师不是好老板的道理。却忘记了，餐饮的本源是“用心”做好吃的食物给人吃。曾经听说日本一家拉面馆，你喝掉好喝的汤就会看到碗底有一行字：你看到这行字，说明你很喜欢我们的汤，喝光了，我们心怀感激！默默的用心不见得体会得到，但是不用心的食物大家一定一吃就能够感受的到。希望这些用心的小吃摊不要默默的消失掉。 　　 　　[婚恋演义] 　　 　　婚后无假 　　 　　文涛插画 叔婆饭 　　 　　某君9月大婚，至今已三月有余。前几天在网上与他闲聊，询问元旦是否小聚，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竟然顿时如滔滔江水，向我叫苦不迭。 　　原来某君是外地人，而妻子却是武汉人，于是每逢假日，他就必须在家与各位亲戚一起共聚天伦。且又恰逢是婚后第一年，用我这位朋友的话说就是，“终日被一些臆想出的人情世故和家庭伦理所桎梏”。 　　国庆和中秋是必须要每天都在家里的，因为妻子告诉他“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长假，而且我们一结婚就出去度蜜月，应该好好陪下我家人”。理由之充分，道理之冠冕，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某君默然应允。面对儿时玩伴路过武汉的把酒小聚，现在同事长假期间的怡情小赌，周围朋友的长假小游，一概高挂免战牌。而终日所做的，无非是在诺大的客厅里看看电视，端端菜，递递茶而已。长假尚且如此，周末自不待言。 　　转眼又是元旦了。某君一个月前就开始上蹦下跳的联络各处朋友，想利用元旦好好娱乐一下。眼看元旦将至，噩耗却接连传来。首先是原先打算12月31日携妻子晚上去朋友家小聚的计划被否，妻子的理由与国庆如出一辙，却又更加的言之凿凿：“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长假，而且我们春节要回你家过，元旦无论如何都应该在我们家过的”。如此说辞，不在岳父大人家过元旦似乎真的有悖伦理常纲且要背上贪玩的名声了。某君再次无奈接受，心想还好还有一天，只是延期一天而已。哪知没过几天，妻子再次提出二号要把外婆接到新房去，理由更是让人声泪俱下，不忍拒绝：“我们结婚这么久，还没把我外婆接到家里来玩。老人家都那么大了，还能和我们过多久，怎么说我们也得亲自做几个菜让她尝尝”。就这样，元旦又变成了和国庆相同的看看电视，端端菜，递递茶。 　　“不是还有春节吗？”我安慰某君道。 　　“春节？算了吧，内容和国庆元旦一样，只是额外要再挤出点时间用来坐长途汽车。” 　　 　　[经济生活] 　　 　　高油价时代的“车奴” 　　 　　胡玉兰插画 叔婆饭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油价就一直在涨，涨个不停，直涨得人头昏脑胀、心惊肉跳。专家们众说纷纭：有说油价上涨是因为战争引起的；有说是因某个国家或利益集团操控石油基金所致；也有说是因为日趋增长的需要与日益减少的资源所形成的供不应求矛盾，自然促成了市场经济规律的发生……宏观的东西我等市井小民自然不懂，我只知道，如今的有车族，特别是那些靠贷款才把车开回家的“车奴”们，已经一头栽进黑糊糊的油坑里，拔不拔腿都是两脚黑了。 　　先说说我的朋友小桃。去年靠投资股票赚了点钱，在股市回落的时候毅然决定拿出一部分钱贷款买车，因为那时正好车市在搞促销，汽车价位低。刚刚成为有车族的小桃，还没开心几天，就郁闷得要死，叫她出来喝杯咖啡她都说没心情。后来总算弄明白了：股市拼了命地往下跌，银行利息和油价拼了命地往上涨，还隔三差五地收一张来自交警队的罚单，实在不是愉快的事情。 　　再说小伍。小伍是一家公司的白领，单身，收入中等偏下。看着周围的朋友都有私家车，前年也贷款买了一辆。现在的状况是，一般只在重要的时刻开车，譬如相亲或参加聚会，其他时间搭乘公交车或是步行。有几次恰巧被我撞见，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有一次，我又碰到他步行去上班，随口问他为什么不开车，他说把汽车送到修理厂保养去了，可就在几分钟前我从他门前经过时，分明看见他的车好好的停在院子里。小白领大概都这样，既想口袋里响亮，又要面子上有光。 　　再来说说我们家的车生活。以前，到超市买菜都想开着车去；现在，怕用车，一脚油门踩下去，烧的不是汽油，那是真真切切的人民币呀！以前，逢年过节有假期的时候，全家就会来一次自驾游，老公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开车带我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现在，别说名山大川，就是到郊区去晃荡一圈，都觉得是一种奢侈。以前，朋友上我们家玩，路上就会打电话问，“快看看家里缺什么水果？我给你带点上来。”我便会检查一下冰箱，然后再报给他们；现在，我已经不再检查冰箱了，直接说，“不缺水果，就缺汽油。如果你们手头富裕，那就在楼下的加油站帮我们带几张油票上来吧！” 　　老公有事没事就喜欢趴在窗前盯着停在楼下的汽车好一阵发愣，然后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对我说，“这哪是汽车，分明就是我们家祖宗。” 　　 　　[城市万象] 　　 　　管住自己 　　 　　唐登琼 　　 　　亲戚病危进了急救室，我们这些亲朋好友焦急地守在走廊等待消息。亲戚家带来被子、硬纸板，选了避风的角落铺地铺。 　　“你们怎么占了我们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忽然来了几个人，声称我们地铺所在的“地盘”是他们先“发现”的，证据是旁边地上放着个保温杯，是他们的标记。 　　小小一个保温杯，居然能“控制”几百倍于它的面积，这显然不符合“国际法”。于是争执起来，差点发展成武斗。最后急救室传出消息，我们两边的亲人在里面都快断气了，双方这才停止了争斗。 　　“中国人啊，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争闲气。其实地上还可以铺好几个地铺，有必要斤斤计较吗？”老公感慨道。 　　关于国人的素质，许多人都有类似的感慨，然而有时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为被感慨的对象。国人并非不能和谐相处，只要有人管，大家就相安无事了。比如急救室走廊的地上，假如画出若干“地铺位”，家属凭号各就各位，相信就不会起争执了。 　　“你们小区怎么总有人在家敲敲打打，不扰民吗？”前些天，老同学来我家做客，对附近不时传来“叮叮咚咚”声，非常不适应。我们也经常被吵得头痛，不过如今邻里之间各扫门前雪，只要别人没犯法，你没法找到个组织去约束他的行为。 　　 “我们那儿物业费很贵，不过物业管理也好得多。双休日、午休时间、晚上，你要在家钉个钉子，都会有保安来阻止……”老同学说。 　　有没有人管，判若两人。为什么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还得靠外力来约束自己呢？或许可以追溯到幼儿园、小学、中学。在基础教育阶段，我们习惯了来自老师、家长的强力约束，凡事都能按规矩来。到了大学，外力约束大大减弱。不少人就开始自由散漫，放任自己了，自制力弱成了普遍现象。等走上社会，上班时间之外，谁也不会管你。于是许多人身上自私自利的“基因”充分爆发，排队想夹塞、开车想争道，怎么有利于自己怎么来，社会公德成了“书呆子”的专利。 　　有人说缺乏创新人才是中国教育最大的缺陷，其实对于大多数国民，不能管住自己，始终需要外力约束，这才是教育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