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
问世间情为何物
作者:张方健
来源:《新高考·高二语文》2012年第09期
金、元之际,诗人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辞》一词中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汤显祖《牡丹亭题词》又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两则千古流传的不朽名句写尽了人间情感的真挚婉转,让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对这样的情感,谁不向往?谁不赞叹?谁不欣赏?
文学就是人学。作者是人,写的是人,写给人看。人是有情感的动物,故而文学必然离不开情感,和情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古以来,以叙写情感为主题的诗文戏剧也不计其数,有亲情的离合、爱情的悲欢、友情的冷暖……
阅读叙写真挚情感的作品,穿越时空,品味那些难忘的亲情、刻骨铭心的爱情和温馨动人的友情,体会其中的喜怒哀乐,学习者将享受情感的盛宴,滋养心中情感的花蕾;还可以通过感受他人,反思自我,丰富精神世界,培养健全人格。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学习情感题材的文学作品,从而获得情感与精神的滋养呢?
一、 “我”与“他”的相遇
1. 走进作者的情感世界
作者有自己的生活经历,他从家庭生活、社会生活、情感生活中获得体验,有了丰富的情感积累,就能造就出独特的情感世界。情感丰富的文学作品常常有不少作者个人情感的映射。 日本作家、196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亲戚家中,后来他的亲戚们也都相继去世。15岁时,这个不幸的少年失去了所有的亲戚,只好孤身一人闯荡世界。后来,他在东京大学读书时,与一个姑娘订婚才一个月,女方突然毁约,给他的精神造成巨大的打击。1972年,川端康成未留下任何遗书,采取口含煤气管道自杀的方式离开了人间。如此悲剧、复杂、坎坷的生活经历,使他心中堆积了太多的情感记忆。他一生漂泊无着,心情苦闷,逐渐形成感伤与孤独的性格,对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们走进了川端康成的情感世界,感慨他的人生遭遇,再去读他的《伊豆的舞女》,作品中弥漫的孤独、悲哀与虚无的气息就不难体悟了。
同样,如果我们走进归有光的感情世界,再去品读他的《项脊轩志》,那种对祖母、妻子和项脊轩的深挚情感,我们也会有更深的体验。归有光出生于一个败落的官僚家庭,8岁时丧母,虽少有才学,但33岁才中举,其后20余年,8次会试不中,43岁经历丧子之痛,44岁相濡以沫的妻子王氏病亡,60岁始中进士,为官后又多辗转。文中也散述了归有光的生活经
历。当我们穿越时空和归有光一起重走人生的坎坷之路时,这个封建时代底层知识分子叙写的人生悲喜怎能不激起我们的共鸣?
阅读情感题材的作品,我们只有了解作者的人生经历,走进作者的情感世界,才能更加真切地感受作品的情感。
2. 感受文学形象的蕴含
(1) 感受动态变化。文学作品中的形象主要指文学人物。文学作品叙写变化流动的生活,文学人物的情感随着情节的发展逐渐丰富。一成不变、呆板的形象在文学作品中是没有价值的。因此,感受文学形象含蕴的情感,离不开体察文学形象的动态变化。
托尔斯泰巨著《复活》中的著名文学形象聂赫留朵夫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典型人物。出身于贵族的聂赫留朵夫,得知自己将拥有一份庞大家业的时候,把一小部分土地分给了农民,他对农民真诚坦率。他疯狂地挚爱着姑母家的婢女卡秋莎·玛丝洛娃,这种爱纯洁透明,没有地位与身份的介入,没有门第与学历的顾忌。然而,聂赫留朵夫又不得不放纵于犬马声色的贵族生活,在贵族圈通行的道德准则的怂恿下,他诱奸了善良的玛丝洛娃,还无耻地给了她一百卢布,纯洁真挚的爱情一去不复返。灵与肉的堕落使聂赫留朵夫在现实生活中虚度年华,成为一个多余的人。法庭上与玛丝洛娃的不期而遇,触发了聂赫留朵夫那未完全泯灭良知的神经,聂赫留朵夫的灵魂苏醒过来,逐渐走上了复活的道路。他痛悔自己的恶行,决定替被冤枉判刑的玛丝洛娃上诉申冤,以此来解救她。聂赫留朵夫经历了灵魂嬗变的过程,人性由失落到复归,又成为“原来的那个人”。
《巴黎圣母院》里那些观刑的群众,在爱斯梅拉达给卡西莫多喂水前后,情感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是人性的复苏。
《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在长亭送别张生,既有惜别之情,又有对张生别后路途上鞍马劳顿的关切,更有对张生获取功名后抛弃自己的担忧。这是封建社会女子的典型心理。唯其如此,崔莺莺的形象才更加动人。
认识到这样的情感变化、情感的多样性,才能真切感受这些形象。体察到这类文学形象变化着的情感世界,才能更加深切地体会人性的复杂。我们的人性情感世界也因此得以丰富。
(2) 形成直觉造型。余秋雨《艺术的创造工程》一书中有“直觉造型”一说。冯骥才的短篇小说《高女人和他的矮丈夫》里矮丈夫因为高女人抱着孩子给她打伞,高高举着雨伞,后来高女人死后,矮丈夫出门习惯性地保持着高举雨伞的动作。朱自清散文《背影》里,肥胖的父亲艰难地翻越栏杆。余秋雨把这两个“造型”称为“直觉造型”,也就是英国美学家克莱夫·贝尔所言的“有意味的形式”。如果整个作品中只有关于这个形象的描述,而没有前文的铺垫或后文的补充叙述,这样的“造型”不能包孕丰富的情感。一部成功的作品不会有这样的失败。因此,读完一部文学作品,我们要回味所有的叙述描写,想一想什么是情感蕴蓄的“直觉造型”。细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