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自然主义风格的意蕴表达

　　摘要：杰克・伦敦的短篇小说《生火》蕴含了浓厚的自然主义，小说通过一个简单的故事揭示了作者的自然主义观。本文将以杰克・伦敦的短篇小说《生火》为分析对象，从简要介绍《生火》的内容入手，分析其中的自然主义。

　　关键词：《生火》 自然主义 意蕴表达

　　一、《生火》的自然主义风格

　　《生火》是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短篇小说力作，在《生火》这部作品当中，作者以阿拉斯加至加拿大西北部育空河流域那片冷酷而荒蛮的疆域为背景，讲述了一个淘金者不听从劝告，固执地要在零下七十多度的低温中只身一人穿越冰天雪地的旷野去营地与同伴会合，但因求火失败而在低温中冻死的经历。在小说中，杰克・伦敦用不动声色的笔触描绘了北方雪原寒冷阴郁的氛围，描述了人类在冷酷自然力面前表现出来的狂妄无畏及死神来临时的绝望抗争，在读者面前展现了一个沉重、滞涩、让人倍感压抑的人与冷峻大自然进行徒劳搏斗的悲壮场面，表达了自己对日益脱离大自然的人类呈现出的狂妄自大的前瞻性批判。

　　与杰克・伦敦的其他北方故事一样，《生火》与作家在阿拉斯加那段令他耿耿于怀的淘金经历密切相关。在那段旅程中，杰克・伦敦曾跋涉过漫漫雪原、穿越过莽莽丛林、渡过凶险的湍流。但令人遗憾的是，他虽然历尽艰险但并没有淘到金子，不仅如此，他还患上了严重的坏血病，因而不得不提早结束行程。虽然没有获得期望的物质回报，但北极地区严峻而非凡的生活经历使杰克・伦敦有机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用生命去赌博的人物，深深领略了大自然的冷酷无情和人类生命的脆弱无助。在那段旅程中，杰克・伦敦不仅认清了自己，同时他也将自己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和对生命的感悟写进了他的北方系列故事，《生火》就是其北方故事系列的代表作。

　　沿用传统小说中的冲突线索，《生火》中的两条冲突线索交叉迂回。其中一条是主人公淘金者与冷酷大自然的冲突，另一条是淘金者自身理智与本能的冲突。在第一条冲突线索中，淘金者最终未能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获得胜利，反而被吞噬于茫茫雪海;在第二条冲突线索中，淘金者薄弱的生存本能未能战胜他作为人的理性，致使他最终走向生命的终结。在两条线索不断地交叉往复当中，杰克・伦敦不断向读者发问着人与自然间的重要议题：人类在大自然当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人类究竟是大自然和其他生物的主宰者还是应当以一个平等的身份与其他生物共生、共同遵从自然规律并敬畏自然？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应该如何寻求庇佑？随着情节的深入发展，杰克・伦敦通过一个沉重而悲惨的故事结局向我们生动表达出自己庞杂世界观中的自然主义倾向――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作用下，人应当尊重自然、敬畏自然，同时应当摒弃工业社会中人主宰自然的狂妄思想。

　　二、《生火》的自然主义思想表达

　　（一）尊重自然，敬畏自然

　　科学技术的发展、智慧和能力的高度发达使人类觉得自己可以脱离自然，变得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同时将自身具有的物种局限性抛之脑后，从而在大自然面前狂妄自大起来，变得无所畏惧。杰克・伦敦通过小说中主人公最终的悲惨归宿告诫世人，人类应当将自己视为大自然的普通臣民，尊重自然，敬畏自然。

　　在故事开篇，杰克・伦敦就已将故事依托的环境背景描写清楚――天虽然渐亮，却依然阴沉、寒冷，一切都仿佛披上了一袭无形的尸衣，一种莫可名状的黑暗使天色越发阴晦，放眼望去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白茫茫。然而，对于那没有太阳的天空、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它们所蕴含的那漠然与森严的意味，故事中的主人公都无动于衷。并且，令人吃惊的是，他“无所畏惧”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反而是因为他还只是一个新手，这是他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严冬。尽管这个淘金者对活着的物体警觉而敏感，然而这种警觉仅限于那些活物本身，他察觉不出那些表象之下零下五十度的含义。同时，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严酷的大自然中，人类所具有的缺陷，没有意识到这些不可克服的缺陷以及人类自身在大自然中的地位。甚至当他朝地上随意地吐了一口痰，那尚未落地的痰在半空中以尖利、响亮的爆裂声惊动他的时候，他仍并不觉得这彻骨的寒冷对他意味着什么，直至鼻尖已失去知觉，他都未将冻僵当回事，仅认为“一点疼痛，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没人能在零下五十度孤身旅行”的自然法则，淘金者更是置若罔闻！

　　在一顿饱餐之后，淘金者开始继续前行。在零下一百多度的极端环境中，他对哈德逊湾支流上暗沟并未在意，因为他在半个小时中都未发现一处暗沟存在的迹象。但不幸的是，淘金者在一片看上去牢靠而实在的紧密雪地上失了足，他陷进了水洼，冰水淹没了他的小半条腿。在血液逐渐凝固的时候，淘金者终于意识到在这时生火的重要性。然而，他那堆在树下刚生起的火苗，被树杈上坠下的落雪砸灭了！他又挣扎着用双掌在腿上擦燃了整把的火柴，点燃了白桦皮，但当他试图把掉在火中的一片苔藓拨开去时，颤抖的手却拨得太狠了，连同那一堆小火也给拨散了，火又熄灭了。绝望之中，他决定杀死跟随自己的那条狗，用它的尸体温暖自己麻木的手，然后再生火。但他此时已浑身僵硬，以至于根本无法将狗杀死。在终于意识自己再也无法生起火来后，淘金者开始在雪地中拼命狂跑，并幻想能一直跑到营地，但他的躯体已逐渐麻木，在第二次摔倒后，他再也没能爬起来，直至生命终结。

　　在这个悲惨而沉重的故事中，零下一百多度的雪地象征的是大自然，“那个从硫磺湾回来的家伙”所说的话象征的则是自然规律与自然法则。这些自然规律包括“在野外有时会极冷”、“在身体冻僵的时候，必须要生起火，否则零下七十五度的气温里是没办法通过跑步来恢复血液流动的”、“没人能在冬天的克朗戴克单独旅行”等等。然而，由于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和“保持男人的颜面”的野心使狂妄的淘金者在旅行开始后尽管有异样的感觉，却仍固执向前。他得意于自己作为人类拥有的智慧与知识，对于大自然并无敬畏之心。那团从树上坠落的积雪正是对他狂妄无知的讽刺与打击，它不仅击碎了淘金者生存的最后希望，也对整个人类的妄自尊大、无知无畏给予了重重一击。淘金者虽然有作为人类特有的智慧与自由意志，但最终还是被大自然吞噬，他唯一的伙伴狗虽然没有人类的智慧，没有现代文明赋予人类的先进工具，却用自己的天性、智慧与本能对抗着淘金者那愚昧的理性，成为生存战争中的获胜者。通过最终惨死的淘金者以及最终存活下去的狗的不同命运的对比，杰克・伦敦告诫行走于工业文明道路的人类应以谦卑的态度审视自身与大自然的关系，人类应当尊重自然并敬畏自然。 　　（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杰克・伦敦熟谙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以及《人类起源及性的选择》，并一度十分迷信达尔文主义，与他的其他作品一样，《生火》当中同样体现出他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自然法则的认可与推崇。在《生火》中，实际存在两位主人公――淘金者与狗，虽然两位主人公都在零下近百度的极端环境中挣扎求生，但作为人类的淘金者惨死雪中，沦为残酷环境的牺牲者，那只跟随他的狗却得以生存下去，成为残酷斗争的胜利者。通过两位主人公截然不同的命运轨迹，杰克・伦敦呈现给读者的正是最本质的丛林法则：自然界中的生物实际上处于平等地位，只要生存就不得不面临竞争，只有那些能够更好适应竞争规则和竞争环境的生物才有更多机会生存下去。

　　在《生火》中，杰克・伦敦主要从两个方面呈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一方面是人与狗之间或明或暗的生存竞争，另一方面是遗传因素对物种生死存亡的重要作用。

　　小说中，作为人类的淘金者，身上烙刻着深深的工业文明烙印，但他不仅对自然规律、自然法则熟视无睹，更对基本的生存之道盲目无知。在那片难以分辨的雪海中，淘金者甚至除了那顿被包在围巾里的午餐之外什么都没带，当鼻子和脸颊都已冻得僵硬，他才开始责怪自己没有带一条鼻带。当陷进暗沟，淘金者希望通过生火让身上结的冰融化，却将那救命的火堆生在了覆盖着积雪的大树下。他用嘴衔着火柴去点一块白桦皮，但火焰的边沿窜进他的鼻孔并钻进他的肺里，他止不住咳嗽，于是火柴栽进雪地中熄灭了！从淘金者一系列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不仅严重缺乏野外生存的技能，同时也并不理解极端环境下的生存法则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与他不同的是，他的同伴――那只跟随他的狗显然知道在这样极端的自然环境中生存的技能与本能的重要性，它的幸存与淘金者的死亡无疑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最好佐证。当那狗恋恋不舍地对着火堆嚎叫的时候，那人甚至还并不知道这刺骨的冷将夺取他的生命，“可能他祖上十八辈的先人都对寒冷一无所知”。但那狗却显然知道，它所有的祖先都知道，它从自己祖先那里知道在这样冷的可怕的天气里到处走动并不是什么好主意，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蜷缩在雪下的一个洞里面等着大片大片的云层覆盖这阴冷的天气。

　　除了两位主人公在生存技能及本能方面巨大的差距外，杰克・伦敦还以第三人称客观呈现了淘金者与狗在严峻自然环境中的竞争关系。在漫长而艰苦的旅途中，淘金者与狗的关系并不亲密，淘金者仅仅将狗作为干活的奴隶，而狗能从淘金者那里得到的唯一爱抚便是呼啸的皮鞭和粗声粗气的嗓门里发出的伴随呼啸的皮鞭的威胁。因此，那狗并不关心淘金者的死活，更不会将自己有关极端环境中生命的忧虑想方设法地告诉淘金者。淘金者即将被冻死之际，他想杀死狗，那狗出于生存的本能挣扎着逃脱了。最后，当淘金者在雪中死去，狗也并未有丝毫的怜悯或同情，而是继续朝着它所知道的营地方向跑去。

　　在淘金者与狗的不同结局中，遗传因素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生火》中，这只狗有着天生的对抗极寒天气的武器装备――一身灰色的皮毛，这皮毛使人看不出它与它的兄弟狼的区别。虽然，狗对温度一无所知，与人相比，它对寒冷的意识也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它却有着生存的本能与天然优势。为了使它适应严酷的自然环境，大自然早已赋予了它的祖先以厚实的皮毛和预感危险的知觉。然而，那淘金者却并不能察觉出零下五十度对生命的威胁，他仅将那种寒冷看作是感冒似的不舒服。显然淘金者对自己的智慧盲目自信，对于人类文明过度自大，大自然并未赋予人类在极限温度中生存的生命力，那与生俱来的生命机理中自带的缺陷成为淘金者被恶劣自然环境淘汰的重要因素。

　　结语

　　《生火》以极端环境为背景，以生命与死亡为主题，通过对淘金者与狗在严峻自然环境中的挣扎与不同命运的描绘，向世人传达出杰克・伦敦浓厚的自然主义倾向。因此，人类应将自己置身于与其他生物平等的地位，尊重自然规律，敬畏自然，同时接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基本自然法则，才能获得更好的生存与发展。

　　参考文献

　　[1]黄诚琦.荒野求生――二元对立视角下《生火》的自然主义研究[J].青年文学家，2013（11）.

　　[2]虞建华.杰克・伦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9.

　　[3]薛珩.浅析《生火》一文中的自然主义手法[J].学理论，2009（07）.

　　[4]张小英.生命与自然的较量――读《生火》后感[J].文学界，20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