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如何生存在后现代教会版2
基督徒如何生存在后现代社会?
——贺志勇
一、谁是最影响你的人?
谁是最影响你的人?为什么他最影响你,他有什么特质和独特的故事?他影响了你什么方面?
这个人可能是你的父亲,你的师友,你的牧者……他们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的印记。我们的性格脾气,价值观与爱好,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影子。他或给我们带来益处,或给我们留下了伤害,或好或坏,这些都实实在在影响着我们的生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请大家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在这个世上,谁是最影响我的人?他到底影响了我们什么方面?而这些方面构成了我们生命的哪个部分?
二、全然改变的世界
对于基督徒来讲,这是一个后现代世界。没有权威,没有标准,“我的世界我做主”是后现代最流行的话语。后现代的人以自己的喜好以及需要为中心,但那些喜好与需要都是未曾经过训练和检查的喜好与需要,也就潜伏着极大的危险。
但后现代世界究竟是什么?
在了解“后现代世界”之前,我们要先了解何为“前现代 ”、“现代”以及“后现代”。
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阐释这三个概念,以踢足球为例:“前现代”踢足球,完全凭裁判目测来判断比赛的状况;“现代”踢足球,不仅有裁判,还有电子设备回放(电子裁判,后者意味着完全客观);而“后现代”则是自己踢球,自己裁判,自己定输赢。如果说前现代认为不存在客观标准,人的日常准则就是标准;而现代认为总是有客观标准的,
是可以检验的,那后现代就是根本不关心标准的问题,它对于有没有标准根本不在乎,也就是所,自己的喜好与偏向就是标准——这就是我的偏好,关你什么事呢?
后现代被侯活士定义为一个“词语破碎”的世代,因为后现代的人虽然跟现代人使用同样的词语,但是词语本身的内涵却截然不同了。后现代不相信有权威,标准,真理——这是现代人的观点了。后现代人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标准来行事。这也是基督徒所面对的最大的挑战,跟初期基督教的挑战是一样的。早期基督教是一个异教多神流行的时期,基督教要成长,它必须要确定自己是真理,是一种生活的标准。但希腊罗马多神流行的社会,每一种宗教的信徒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而且不加反思地接纳自己的宗教。它们也不关心别的宗教是否是真理,因为这是别的宗教自己的事情——后现代也是如此。
但侯活士并不认为后现代是一种悲哀,相反的,他觉得这是一种机会。因为这样的处境让我们自由地选择我们的信仰,并且试炼我们的信仰——以前我们的信仰可能是一种文化,一种传统,一种精神空虚的填补品,但后现代让我们的信仰得到历练。这个后现代世界可以给精神空虚的人们提供多种填补品,它可以提供传媒,精神治疗,或者多种宗教,这些形形色色的选择一样可以填补精神空虚。但这个后现代的世界可以试炼出我们是否在真正持守基督信仰,因为人的选择太多了,那真正选择基督教的人,一定是真正认识真理,并肯跟随真理的道路前行的人。
那么,对于基督徒来讲,一个全然改变的世界意味着什么?
三、我们该做什么还是我们该是什么?
后现代常问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要选择基督教?或者换一个问题,在这个后现代,为了继续做一名基督徒(侯活士甚至宽泛地提到了犹太教徒,伊斯兰教徒),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以表明我们是一名基督徒?
许多人都问我怎样做一个基督徒?是不是要饭前祷告,是不是晚上睡觉前要祷告,是不是过马路要不闯红灯,是不是星期天一定要回教会或者团契?是不是报税的时候不能偷税漏税?是不是做了这些选择之后才能称得上是一名基督徒呢?但我想,这样的问题,是把秩序颠倒过来了。
侯活士认为,告诉你不要闯红灯,并不代表你面对红灯时会真的选择不闯红灯;告诉你不要偷税漏税,并不代表你在报税的时候一定会选择守规矩。也就是说,只有你是个愿意守规矩的人,你在特定的处境底下你才会去选择守规矩。正如基督教所说“律法是叫人知罪”的,律法本身不能让人成为一个遵守律法的人,惟有“喜爱律法的人,昼夜思想,便为有福了”。一个人之所以会恒常地守律法,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喜爱神的律法,这不是勉强的,而是甘心乐意的。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成为一个好的人,他必须不仅仅遵守规矩,而且他的内心要喜爱遵守规矩,我们称之为有品格(希腊文伦理的意思,就是品格)。做好事必须是发自内心,甘心乐意的,他必须先是一个好人,才会习惯性去做好事。一个人并不是去做几件勇敢的事去说明自己勇敢,一个人必须先具有内心的勇气,才会习惯性地做出勇敢的举动;一个人也不会因为做了几件仁义的事,就是一个善人,而是因为他内心良善,才能习惯性地做善事。而且,他在顺利的环境会选择做善事,艰苦的环境他也会选择做善事,因为正是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或者说具有了这样一种品格,他才被称为善人。
举个例子讲,迈克尔乔丹不是因为投了几次好球被称为飞人的,而是因为无论是有人阻挡还是无人阻挡,他都发挥了高水平的投篮,所以他被称为飞人。投篮是要经过训练的,选择也是需要经过训练的。不要以为选择是随意的,跟着感觉走的决定,跟着感觉走的决定根本不是真正的选择,因为你没有评估过这些选择,这根动物比没什么差别。或许更糟。只有经过了训练,我们才知道如何在不同的处境中做出美好的选择。也只有经过训练,我们才懂得怎么处顺境,也如何处逆境。凡事谢恩绝不是一时的感动,这是恒常的信仰训练所能达到的结果。
不过侯活士指出,训练是需要群体,需要有人做榜样的。要成为一个好的球手,你一个人自己投篮是没用的,因为真正的比赛是运动的,不是静止的。是立体的,不是平面的。你必须有一个好教练,还有一群好队友,一起训练,才能真正取得突破。这名教练和好队友,在侯活士看来,就是榜样——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榜样。(虽然雷锋可能是个打造出来的榜样)可是我们真的是站在榜样的肩膀上来理解这个世界的。我们的父母就是我们身边的第一个榜样,而且这个榜样的好习惯怀习惯影响我们终身。他们不但在基因上生育了我们,在思想的某个部分也是如此。但这个榜样不可能是一个人,就好像说小孩子学习
语言一样,小孩子是通过模仿身边说话的人的发音来学习语言的,学习语言是一种群体性行为。就如我们学习英语,若没有在一个语言群体环境中学习,我们学到的就只能是哑巴英语,而不是实用英语。同样,真正的训练,也离不开一个群体。我们在跟群体的交流互动中塑造成为一个独特的人。因此,群体的责任不是告诉你一些诫命,然后放任你自己去行动;一旦你做了违背诫命的事,就来告诫你,指责你。这不是一个真正群体应该做的事情。真正的群体是一方面会指出你的错误,另一方面还会通过交通互动来爱你,影响你,陪伴你,训练你应当有的德性,一起来走这条道路的人。因为真正的道路,总存在着未知,但当你受过训练具有一定的品格德性时,你就能在突发状况下做出适当的决定。
教会或者团契就是这样一个群体,或者说是这样一个实验基地。在这个实验基地,这个群体的故事塑造了一种传统,一种榜样的类型,然后根据这种传统或者榜样,我们的信仰观也被慢慢地打磨塑造出来。这个群体的故事,或者传统,就塑造了一种眼界,视野。英文就是Vision 。或者用基督教的话语来讲,就是一种异象。再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要有种远大理想。哪怕你的理想是在北京超高楼价地段买上5套房子,当然不是首付才一成的那种买房子,都可以算是你个人的远大理想。不过这个远大理想看起来是你个人,其实同样也是北京这个城市的环境,你身边的亲戚朋友邻居天天絮叨的话题、故事塑造出来的远大理想。你的眼界受制于你体验到的各种叙事。人们只有看得到的地方,才敢走过去。所以你的眼界决定了你会走什么样的道路,决定了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勇敢的人还是个懦弱的人,大方的还是吝啬的人。同样,你身边的各种故事塑造了你的眼界。所以故事很重要。
讲到这里,我必须要提一下。侯活士问:基督徒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基督徒,不是因为他会饭前祷告,他会十一奉献,而是说他是一个把自己的生命故事嫁接到圣经故事上的人,是一个让圣经的故事影响他的生命故事,让福音的故事慢慢取代他从其他传统、故事学来的习惯,成为一个新造的人。老的自我故事被洗刷,被改变,代替它的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全新的眼界。如果我们用权力的眼界来看世界,我们当然会觉得没权就行路难,万事都难;可是如果我们用基督的眼光来看世界,我们才知道受苦、忍耐,祝福与爱才是最大的祝福。
所以,要做一名基督徒,不是你做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如果你看到了福音的故事,而且口里承认,心里相信那就是真理的故事,你就是一名基督徒了。
以八福为例,
1.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2.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3.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4. 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
5. 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6.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
7.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神的儿子。8. 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 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在你们以前的先知,人也是这样逼迫他们。——《马太福音》第5章第3-12节(和合本)
当我们看到,上帝祝福的并不是那些快跑的,力战的,强壮的,成功的人;恰恰相反,上帝祝福的是那些灵里贫穷的,哀恸的,软弱的,有疾病的人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明白天国的视野(异象)是什么,才知道这世界真实的方向是什么。也惟有这样,我们才有盼望,有勇气去做出真实的选择。
整本圣经讲述了上帝国度的故事,而上帝国度的故事勾勒了天国的形状,这一形状塑造了我们的Vision ,从而引领我们的步伐。从这个意义上,我们懂得了基督说的这句话:我就是真理,道路,生命。
四、怎样做不孤独的异乡客?
有两种孤独,一种是在人群中,却没有同伴从而感到孤独;另一种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感到孤独。一个人会感到孤独,这很普遍;但是身边的人都不是同伴的那种孤独,却更可怕。我想起我家乡的南部有一种人,叫客家人。当他们从北方来到南方时,周围都是敌视的眼光,他们筑起土楼、围屋来保护自己。我们每个人是不是像客家人一样,筑起土楼
来保护自己呢?或者延伸一点说,教会是不是像客家人一样,在一个后现代的社会中,筑起自己的篱笆围屋来保护自己呢?
也许是周围的环境标签了我们,也许是我们自己标签了自己,我们真的要游离于这个社会之外么?
但侯活士说,教会从来没有游离在社会之外,教会从来没有与政治脱钩,从它诞生一开始,它就非常非常地政治。或者说,教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政治。
政治,希腊文原文其实是城邦公共事务的运作,管理,协调和执行的意思。希腊城邦中的每一个公民都有责任参与这些公共事务,参与政治。同样,教会也是如此。教会有责任去参与公共事务,只是它参与的方式是不同的。它是用自己故事来参与政治,就是八福所描述的方式;就是一种做光做盐,做光明之子的方式,做和平之子的方式。或者说得基督教一点,就是十字架的方式。
十字架的方式就是讲真话的方式,也是一种欣赏讲真话的方式。后现代社会的高度个人主义,让我们习惯于视彼此为陌生人(别去管别人的事,别人也别来指指点点我的事)。这种风气也影响到了教会群体。牧师不敢对会众讲实话,表达真实的感情(因为要保持牧者的神秘形象),会众也不敢跟牧师讲实话,因为怕被批评幼稚或者不属灵。彼此之间也不敢讲实话,因为怕别人说,这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呢?可是真正的交通的方式,必须是十字架的方式,也就是真理的方式,这个方式对我们最主要的要求,就是让我们学会欣赏讲真话。
十字架的方式也是做见证的方式。耶稣用十字架的方式见证了上帝,那是一种顺服到底的方式,那是一种在极端情况下仍旧做和平之子的方式。做见证的方式,乃是与之前的动用暴力,动用权力的方式去达到目标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方式。方式与目的从来不是分开的。耶稣基督哪怕是被人钉死,他仍旧选择了安静地受死,并原谅那些迫害他的人,因为那是他父的旨意。暴力与权力的方式,哪怕他举出了多么崇高的理由,但最终往往是为了实行者自己的目的。惟有十字架的方式——也就是和平的方式,才彰显了天上的父的荣耀。耶稣基督得国的时候,恰恰是他最软弱无助的时候,这就是十字架的神迹。
当我们在这个社会中真正能做到“加拉太书第 5 章 22 节提到,“圣灵所结的果子,就是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我们的教会真的能带领会众结出这样的果子时,我们就以最好的,最基督的方式参与社会,参与政治。当教会这样地被基督所影响,从而参与社会时,他才能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