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顺应论的视角看委婉语

第21卷 第5期 牡丹江大学学报 Vol.21 No.5 2012年5月 Journal of Mudanjiang University May. 2012

文章编号：1008-8717（2012）05-0044-03

从语言顺应论的视角看委婉语

肖 文 学

（兰州工业高等专科学校， 甘肃 兰州 730050）

摘 要：语用学家维索尔伦(Verschueren)提出的语言顺应理论是用来全面地阐释语言使用的理论框架。本文介绍了语言顺应论基本概念，运用语言顺应论的观点，从词汇、句子和语篇三个层面上分析了委婉语的使用，指出委婉语的使用正是顺应了交际双方共处的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心理世界,为了达到成功的交际而采取的一种语用策略。

关键词：顺应理论；顺应性；交际语境；委婉语 中图分类号：H05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著名语用学家Verschueren 在《语用学新解》(1999)中提出了顺应论(Theory of Adaptation),是基于语言起源说和达尔文(1972)生物进化论的观点, 用来全面地阐释了语言使用的新理论。语言顺应理论勾勒出语言顺应的各个层次，从而为我们对语言现象作深入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理论框架。陈新仁(2001:388)指出语言顺应理论是在综合会话含意理论、礼貌原则、面子理论、言语行为理论等的基础上产生的。该理论既探讨了发生在话语组织的各个层次的语言顺应特征，揭示了语言顺应发生的机制，也提供了一个探讨任何语用现象的理论框架。

委婉语是语言的载体形式之一。顾名思义，它以委婉间接方式来交流思想，传递信息和传情达意。委婉语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也是一种润滑剂，由于它的间接性被人们广泛使用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折射出语言与社会文化之间的紧密关系，同时也反映了同一事物，同一现象的不同看法和社会心理状态。本文从语言顺应论的角度来考察委婉语，为委婉语的研究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二、语言顺应论的概述 （一）顺应论的特性

Verschueren(1999)年提出语言顺应论。Verschueren(1999:59-61)认为语言的使用过程是不断选择—顺应的过程。语言使用者之所以能够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做出恰当的选择，是因为语言具有三种特性:变异性(variability)、协商性(negotiability)和顺应性(adaptability)。变异性使语言选择成为可能，并决定语言选择必须局限

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协商性排除语言的机械表达方式，使语言富有弹性；语言的顺应性是指让语言使用者通过协商和选择，从多种可变的因素中灵活地选择语言的表达方式,从而最终达到理想的交际目的这一特性。

（二）语言顺应论的研究角度

Verchueren(1999:67-173)认为顺应性是一个认知过程,是语言使用的机制，而变异性和商讨性是顺应性的内容。顺应性是对语言使用的规律进行描述,包括四个研究视角即语境关系的顺应、语言结构的顺应、顺应的动态性和顺应的意识程度。

语境关系顺应指交际过程中语言选择要与交际语境相适应。结构顺应涉及交际过程中对语言因素的各个方面作出选择,选择语言、语码、语体,选择话语建构成分。动态顺应即语言交际中顺应的动态过程或意义的动态生成。在语境因素和语言结构的作用下,语言的使用或选择灵活多样,使意义的生成成为一个动态过程。顺应的意识程度是指语言使用中表现出来的有一定语用功能特性的自反意识。

（三）交际语境顺应

本文从语境关系顺应中的交际语境一个角度来探讨委婉语的顺应。Verschueren 认为交际语境属于非语言语境。交际语境由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和心理世界组成。心理世界包括交际双方的个性，情感、愿望和意图等认知和情感方面的因素。认知因素影响到说话者如何通过心智活动将客观世界的经验进行组织加工，使其概念化和结构化。情感因素包括动机、信念、意志等。社交世界包括社交场合，社会规范，交际者言语行为的原则和

收稿日期：2012-02-03

作者简介：肖文学（1970—）， 男，甘肃靖远人，兰州工业高等专科学校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和

英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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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则。物理世界主要指时间场合和空间场合的指称关系，包括特定的主体、对象、时间、空间、话题五个因素。任何一个要素的变化，都会影响交际形式的选择和语言的选择(1999:75-114)。具体地说，在典型的言语交际环境中，交际参与者受文化、伦理价值观念、社会背景和社会地位等因素的制约,总要考虑说话的场合，而一定的场合对语言形式的选择也有特定的要求,最终达到理想的交际目的。

三、委婉语的顺应性分析

委婉语(euphemism)一词最早源自希腊语。《韦氏大学词典》对委婉语的定义为：用一种委婉、迂回、不引起听者或读者反感的词语或表达代替粗鲁不礼貌生硬或令人不悦的词语的措辞方式。通过定义可以看出:委婉语是一种语言现象,是人们在一定的场合下采用一种迂回曲折方式来表达思想。交流信息的语言交际形式。委婉语更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已渗透于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是折射社会现象和大众心理的一面镜子。

从语言顺应理论的观点看，语言的使用就是一个对语言不断选择顺应的过程。语言的选择可以出现在话语组织的任何层面上。而语言使用者在话语组织的任何层面上选择特定的语言形式是为了顺应交际语境中的心理世界、社交世界与物理世界。具体到委婉语来说，使用委婉语是说话者为了顺应自己和听话者心理需求与意识、社会规约等而采取的一种语用策略。本文选用了来自新闻报刊中的委婉语作为语料,仅从交际语境顺应这一个角度对语料从三个方面予以分析。

（一）词汇中的委婉语

词汇是语言的基本单位，词汇更是反映一个民族社会文化生活的一面镜子。而作为委婉语的词汇是记录一个国家历史沿革的活化石；更像是一部记述社会形态文明智慧、文化精神、民俗风貌、社会事件的百科全书。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出现了大量新词，而且一些旧词通过词缀法和复合法等构词手段衍生出了一些新词并赋予了新的词义，以适应社会和时代的发展，这些词也成为委婉语的来源之一。

1. 在西方的报纸、杂志、电视等新闻报道中把涉及卑微低下、敏感的职业称呼的词加以炒作,美化修饰,推陈出新,变换名称,目的是为了提升对方在大众中的形象和面子及维护组织的利益，而有意识地选择使用了委婉语，顺应和满足他们的心理需求和社交需要，体现了委婉语礼貌功能。这类委婉语都会与高科技和工程师沾上关系，社会发展到人人都是专家工程师的程度了。

(1)dustman(垃圾护工)变成solid—waste ecologist(固体废物处理生态专家)

(2)funeral undertaker(殡葬承办人) 称作grief therapist(哀伤治疗专家)

(3)gardener(园林工人)荣升为landscape architect(风景建筑师)

2. 由词缀-gate衍生出了类似Watwergate“水门事

件”的复合成分，用来替代scandal(丑闻)一词，而这类语言成分反映了英语新词的高度能产性同美国社会政治文化现象之间的紧密关系（杨永林,2004:34）。1972年轰动美国的水门事件后，几乎凡是与-gate词缀有关的词可用来指任何类似的政治事件或丑闻，避免直接使用affair 或scandal，其目的掩饰事实真相，淡化消极影响，缓和国内政治集团和国民之间的矛盾。从顺应论的角度看，顺应了政治集团的心理需求,抑制民众的愤怒情绪,委婉语发挥了其掩饰功能。

(1)debategate(辩论丑闻):1980年里根和卡特进行最后一次电视竞选辩论前，里根的竞选班子得到了一份卡特如何和里根进行辩论的文本，从而使里根在这次关系重大的辩论中占了上风。

(2)Koreagate(韩国丑闻)：指韩国一商人收买美国议员而震惊美国国会的事件。

(3)Monicagate(莫尼卡丑闻)：指莱温斯基与美国总统克林顿的桃色事件。

3. 委婉语大量存在官方语言。官方新闻往往故弄玄虚，隐晦含混、虚伪欺诈，把委婉语作为化妆词汇(cosmetic word)。

(1)not yet finished(未完成)偏说成为in the early state of finalization(在事情完成的早期阶段)

(2)wire trapping(窃听) 被官方雅致为technical surveillance(技术监视)

(3)Educational Levy(教育税) 被美化成Higher Education Contribution Scheme(高等教育捐赠计划)

上述委婉词语的使用，要么夸大宣传，争取民众的支持，营造心理效应；要么变换措辞，掩盖了事实，满足统治集团的利益和心理需要。从顺应论的角度看，说话人有意识地选择恰当的语言形式,顺应了心理需求,为达到成功交际,选择委婉语作为语言形式是关键。

（二）言语行为句中的委婉语

从言语交际的角度看，间接言语行为是说话者以一种以言行事通过另一种以言行事的表达方式间接地实现的(何自然,冉永平,2006:192)。间接言语行为又是典型的语言选择，并实现直接言语行为所达不到的交际效果诸如委婉、幽默、讥讽等。从委婉语的特点和功能看，委婉语可以体现言语行为的间接性。而从语言顺应论的角度来看，委婉语使用是交际者为了顺应语言现实、社会规约及心理动机所进行的选择

1.Churchill：Well, we may have some sport for you yet, eh? Did you enjoy that，captain?

Henry： It was a rare privilege，Mr.Prime Minister． Churchill：Any time．Any time at a11．

Henry： Too much honor, sir．Once was plenty． 上述言语行为序列句发生的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交际双方是英国首相丘吉尔与美国联络官Victor Herry。具体的语言情景在没有空中掩护和海上护航的情况下，乘船去纽芬兰的阿根夏湾与美国总统罗斯福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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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抗德事宜，之后与同乘威尔士王子号返回冰岛时的对话。Henry明白首相意图，但考虑到尊重和礼貌，在语言上选择了委婉的表达:It was a rare privilege。当首相回答他随时都可以得到时，Henry又答Too much honor，sir．他委婉传达自己不该享受这种殊荣的意图，但怕过于含蓄引起误解，他又补充一句:0nce was plenty．Henry进一步委婉表示他不愿再次冒着生命危险而进行这类旅行，真实意图是因为这种旅行太危险。Henry有意识地选择委婉的说话方式既没有威胁到首相的面子和不伤害对方感情,也传递了自己的意图并顺应了双方的心理需求。

2. I regret that a Chinese pilot is missing and I regret one of their airplanes is lost. Our prayers go out to the pilot, his family.

这一言语行为事件发生的背景是2001年美军侦察机撞毁我战斗机后，中国要求美国正式道歉，布什总统所作的外交表态。在上述言语行为句中，使用regret(抱歉)替代apologize(道歉)，两词在英汉语言中有差别，但其差别仅是半步之遥，还是根本不属同一层次，则在言者的本意和听者的理解了。布什使用了一个间接言语行为句，真实意图是不愿坦然道歉，婉转地认错了事。从顺应论的角度分析，在特定的背景下，言者为了自己的现实利益和外交需要，有意识地选择委婉语在于掩盖事实，为美国的错误而辩解，顺应了美国的需要；而这种迂回的外交辞令更加挫伤中国人民的情感。可以看出布什总统是一个“认错高手”。

（三）语篇中的委婉语

委婉语不仅可以出现在词汇层面、句子层面，也可以出现在语篇语境中。语言学家弗斯(Firth)认为不仅一句话的上句或下句,一段话的上段或下段是语境,而且语言与社会环境之间的关系也构成语言使用的语境（胡壮麟,姜望琪,2002:690）。Verschueren(1999:147)把语境分为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从全新的视角提出了语境关系顺应论及语境的动态生成观。

根据Verschueren 的顺应论，语言的使用就是一个对语言不断选择的过程。具体地说，交际双方选择何种语言表达形式是为了更能顺应说话人和听话人的个性、情绪、愿望、意图等认知因素和情感因素，顺应社交场合，顺应特定的主体、对象、时间、空间、话题等因素。在语篇中，交际双方有意识地使用委婉语，既可以增强语篇语言的表现力，还可以间接表达除字里行间的信息外的礼貌功能、掩饰功能、避讳功能，以顺应说话人和听话人交际语境，从而达到传情达意的语言效果。

1．…And she has raised some brave questions, 1ike whether we ought to toughen our divorce laws to make it more difficult for parents to walk away from their children.

(她提出了一些勇敢的问题,比如我们是否应该加强我们的离婚法,增加父母离开他们的孩子难度) 46

这篇文章交代的背景是克林顿总统与菜温斯基之间的暧昧关系。当记者问到对菜温斯基事件态度的话题时,克林顿总统有意识地选择了委婉机智的回答。这里克林顿用she 代替希拉里,用walk away from their children(离开他们的孩子)代替人们敏感的字眼abandon(放弃)削弱了问题的尖锐性和敏感性。从顺应论的角度分析，在特定的背景下，克林顿作为总统为了降低在大众心理的消极影响，出于维护美国在全球的形象的需要，考虑到希拉里的面子和孩子的心理接受度，给记者作了掩饰性的回答，避免尴尬，顺应了当时的外交场合。

2．…We have come to delicate a portion of that field as a final resting place for those who here gave their lives that nation might live.(我们将奉献此战场的部分献给为国度勉能生存而捐躯的将领作为他们的永生的安息之处)。

语篇发生的背景是美国的内战。在北方取得决定性的盖茨堡战役之后林肯总统发表了措辞激昂的讲话。从顺应论的角度看，说话者要根据语境选择措辞。在他本人心理非常悲痛的情况下，他一方面在于慰籍逝去的美国同胞，另一方面安慰生者，唤醒和鼓舞民众，激发斗志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他的讲话顺应了交际双方的心理感受和情感因素。所以他有意识地选择了委婉语gave their lives 代替die 以表达对将士的牺牲、战死、阵亡、为国捐躯,使用a final resting place表示安息之地，从而表达对死者的崇敬和深切缅怀之情，实现了交际的意图。

四、结语

委婉语由于有很强的语用功能和间接性，不仅被使用在新闻媒体领域，还被广泛使用在社会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与社会文化现象紧密相连，是社会心理在语言上的折射，更重要的是为人们的言语交际发挥着润滑剂的作用。顺应论是语用学研究的新领域，为研究语言的恰当使用提供了崭新的视角。从语言顺应论的角度来看，委婉语的使用者在语言的使用过程中选择委婉语是为了顺应交际语境中的心理世界、社交世界与物理世界而采取的一种语用策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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