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山的假面与真面
冯云山似乎是太平天国中唯一能被各“山头”接受的人物，大家对这位政治完人的崇高评价和给他的高贵头衔并不少，如“三兄”――上帝的第三个儿子，太平天国成立前，冯云山得到的尊称；“云师”――定都天京后，洪秀全自称太阳，给诸王都加了个天象类头衔，已死的冯云山被封为在天上管理云彩的高级干部…… 然而，“三兄”固然好听，却半点也不受用：杨秀清、萧朝贵趁冯云山被迫打官司之际，靠自称天父、天兄附体获得大权，并得到洪秀全的认可，而原本的二把手冯云山被降成四把手。所谓“三兄”，不过是在人权被削夺后，胜利者从神权方面所给的、聊胜于无的补偿罢了。“云师”半神半人，煞是神气，可封的时候就比杨秀清的“圣神风”低了一级，后期杨秀清等人死的死，走的走，洪秀全一个人玩神权游戏，圣神风雷、圣神雨电之类的弄了一大堆，冯云山却仍然孤零零地顶着“云师”的旧封号不上不下。 冯云山老家离洪秀全老家只有三里路，两人关系不错。1843年，洪秀全又落榜后，自称受到上帝启发，要传播上帝福音，冯云山是最早信奉这个“上帝教”的三人之一。第二年二月，洪秀全决定去广西传教，同行的只有三人，而且都姓冯，冯、洪间的交情可见一斑。 种种迹象显示，洪秀全此行的目的就是传教，而不是谋反。到了广西贵县赐谷村表哥家，洪秀全见此地实在太穷，挨不下去，就让三冯先回去。不过，冯云山并未回去，而是跑进蛮荒的紫荆山，靠拾粪、打短工度日，后当了私塾先生，利用当地三不管的有利条件传播洪秀全的上帝教，并在几年间建立了一个横跨几县、拥有几千名会众的拜上帝会，尊奉洪秀全。 这些虽都是事实，但冯云山和洪秀全并非亲密无间，洪、冯分手也不完全因为经济问题，而是两人发生了冲突。之后，两人分道扬镳，几年间互不联系。洪秀全回到老家后，冯家人气势汹汹地跑到洪家要人，逼得洪秀全不得不再次去广西找冯云山。 冯云山起初甚至比洪秀全还叛逆：直到1847年8月再次见到冯云山前，洪秀全的梦想不过是做个传教士，只可惜被人暗算没做成。可冯云山在紫荆山已开始结识当地英雄好汉，还到处打砸神庙佛像，表现出一副十足要造反的架势。可以说，太平天国近20年的造反史是从冯云山开始的。即使洪秀全最后没进紫荆山，冯云山也会领着上帝会起义， 并把洪秀全尊为虚拟的偶像。 1847年8月，洪秀全和冯云山在广西重逢，并在后者的激励下决心造反。不想，冯云山被抓进大狱。可等他出狱后却发现，杨秀清、萧朝贵已夺得实权，把他架空了。传统的说法是洪秀全这时去广州设法营救他去了，不在广西，因此被杨、萧钻了空子。但在《天兄圣旨》中，萧朝贵第一次“天兄下凡”时，洪秀全本人在场，显然，杨、萧等地方实力派用“替洪秀全的神圣地位背书”――让天父、天兄说洪秀全是天王，换取洪秀全对他们地位的认可，而洪秀全对这桩政治交易极为满意，而且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冯云山的利益。 假面后的真面的确很残酷，不过有一点却是真的，即冯云山的确顾全大局，毫无怨言地默默接受了这一角色错位。杨、萧起初还半遮半掩，金田起义前夕，他们干脆自居左辅、右弼正军师，把“三哥”挤到了配角和部下的位置。 编辑/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