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滴水看世界_论中西文化中_水_意象的哲理审美意蕴_唐梅秀(1)

求　索/2003/3

从一滴水看世界

———论中西文化中“水”意象的哲理审美意蕴

唐梅秀

摘　要:本文通过对《老子》、圣经、寒山子《水清》、狄金森《暴风雨夜》、应修人《妹妹你是水》、拉金《水》等中西诗文的分析,试阐述“水”意象的哲理审美内涵。

关键词:水;意象;喻道;喻时;喻情与性中图分类号:B83-0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90X(2003)03-135-03

作　者:长沙电力学院外语系讲师;湖南,长沙,410077

识自然和人生之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突出了二元对立、相反相成、合二为一的对立统一矛盾普遍规律,确立了中国辩证思维论中一些根本性思想原则。“水”的不争之争、似柔实刚的特性,使老子从中找到了喻道的对应物。源远流长的中国“太极拳”以及六合八法“水浪拳”就是道家思想象形取意的“水性”拳,体现着顺应自然、无为而治的养身哲学。

一　“喻道”的本体意象

刘向《说苑·杂言》云:“子贡问曰:`君子见大水必观焉,何也?'孔子曰:`夫水者,君子比德焉'”。其中还对《论语》

“水”是中西文化中常见的本体意象,是一个源于具体经验而进入共性抽象的特殊的“共相符号”

①

中孔子所说的“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原因作了解释,认为智者动,仁者静,所以智者乐水。水,象征道德与智慧

③

。道家哲学以

。

“水”喻“道”,儒家以“水”比“德”,佛教以“水”观“佛”,基督教则以“水”见“圣”,均反映中西文化认识世界的独特思维方式。

道家哲学的本体论依据是“道”。这一意象直接来自经验世界的“道路”,但老子力图将“道”抽象为“无形”、“无名”的纯粹哲学范畴,对“具体之道”进行形而上的超越后形成了恒常的“哲学之道”

②

在佛教文化中,“水”是参悟佛理禅机的一种背景条件的象征。只有心境静如水,方可悟得禅境,呈现佛性。唐朝末期隐居于浙东天台山的寒山子(约680～810年)志在山水,与山林清泉为知音,在恬淡悠闲、超然物我、怡然自得的心境中写出了一首首清新通俗、高远空灵的诗篇,在日本、台湾以及欧美地区影响深远。其中“水”及其变体“雪”、“泉”、“云”、“冰”均是主要的喻禅载体。以其《水清》一诗为例:“水清澄澄莹,彻底自然见。心中无一事,水清众兽现。心若不妄起,永劫无改变。若能如是知,是知无背面。”心源清净,妄心不起,才能达到体用如一、色空不二无差别境界

④

。“道”超越了对一般的感性认识,

也并非逻辑推理所能及,而是人们在“虚静”的心灵深处对事物加以形而上的直观体认所感悟的总体性“道”。老子对这一概念的表达选择了“水”的意象作为符号象征载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在此已成为一种世界本体的象征。在老子的思想观念中,“水”最能代表其“自然无为”的原则。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之道,不争而善胜”。“处柔”,即“含德之厚”,是“道”的实际应用和表现形式。“贵柔”或“尚弱”是老子思想体系的根本出发点。柔弱的本身包涵着它的对立面,预示着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甚至取代坚强。这种柔弱胜于刚强的关键在于,处柔的谦卑低下,就自然与“道”相通,甚或相同了。老子强调的是一种静观的认识论,要求摆脱欲望和偏见去认

。“心净即出家”,明心见性,方能超离凡尘。“水清”比

喻心源空寂澄明,清澈见底,无染无著,解脱了任何知见束缚,悟到了无形无相的清静本性,体会到了不可用语言和声音表达的玄妙禅境。“迷”与“悟”仅隔一层纸,参悟了真谛便豁然开朗。破除“我相”则“知无背面”,主客合一,灵明独见,契入幽玄,无遮无碍。然而,参禅自悟的过程既不是感性认识,也不是理性认识,而是一种直觉体验。它不能用语言阐述或逻辑思维进行推理证明,所以只有深入其境,与之合二为一,进行“以物观物”的亲自体验,而不可站在客体之外来进行解释和思考。正如英国诗人济慈所谓诗人独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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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质,即“天然接受力”。也就是说,诗人碾灭了除美感之外的其他一切考虑,禁得起不安与迷惑而不急于辨明道理,于是能够以一种空灵的心境直觉顿悟真理的奥秘。要表达这一禅悟的过程,不得不采用象征性的比喻手法。“水”,晶莹透明,洁净淡雅,正是喻禅妙体。寒山在《欲识》一诗中写道:“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既成冰,冰消返成水。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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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ingtochurch　　　　　上教堂Wouldentailafording　　必须涉水

Todry,differentclothes;　前来换上不同的干衣裳

MyliturgywouldemployImagesofsousing,

我的圣餐仪式

是一个个湿淋淋的形象

。Afuriousdevoutdrench;一种疯狂虔诚的彻底浸湿

水与冰构成一个复合意象,象征生与死的辩证关系。寒山已经悟透生死大观,这是佛家认为不易了却的一件大事。冰与水,生与死,不过是形式的转换,实则无异。生与死是自然界生命存在的两种形式,生无可喜,死无可悲,正如庄

《庄子·知北游》)。因此,子所说,“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AndIshouldraiseintheeast　在东方AglassofwaterWhereany-angledlightWouldcongregateendlessly.

我高举一杯水光从四面八方在此交汇永无穷已

诗人说“生死双美”。

在基督教文化中,“水”既是喻道的本体象征,也是悟道背景条件与方式,既象征纯洁又象征新生。新约圣经《约翰福音》第一章:“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道”就是“上帝”,就是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真神。第四章中,耶稣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上帝要将“生命的泉水”赐予世人。“水”是生命之道的象征。信徒藉着“水”的洗礼,不但与基督联合,也与圣父并圣灵联合。与基督联合,就是归入他的受死,埋葬,和复活,使信徒一举一动有新生的样式,像基督藉着圣父的荣耀,从死里复活一样。按照加尔文的原罪论,上帝造人虽然洁白无暇,但由于祖先的堕落就继承了“罪”的本性(即偏行己道的堕落天性),要能在世成为圣洁死后进入天堂则需要重生。洗礼正代表这个新生。圣灵赐人新的生命,好似将一颗洁净的心换去一颗污秽的心。人若未得圣灵的改变和洁净,就不能见到上帝的荣耀,也不能使自己的生活发生实质性改变,因而仍然沦陷于堕落、迷狂与“罪”的束缚捆绑之中。

艾略特(1888～1965)《荒原》(1922)中的荒原之所以荒凉,不是因为缺少字面意义上的水,而是因为缺乏信仰。人类因为灵性的堕落,失去了乐园,徘徊在精神与肉体分离的存在空间,孤独无助,只有通过上帝的救赎才能到达光明的彼岸。这里,“水”也是作为喻道的本体意象出现的,象征拯救荒原、恢复现代人感情与灵性上的朝气和活力的生命之道。英国著名诗人菲利普·拉金(PhilipLarkin1922～1985)写过一首题为《水》的诗:

诗中,“水”代表一种新创的宗教,象征一种永恒的“生命之道”。“涉水”、“浸湿”意味着来到死亡之河,通过圣洁的洗礼让灵性的光明取代罪的黑暗,使万民能藉着“道”之天梯,在“天人合一”中心交汇点越过死亡之河最终到达灵魂的至圣所。正如旧约《诗篇》中所说,“众民步行过河,在那里因他欢喜”,因为“在那里有生命的源头”,在那永恒的光明里必有永生的盼望。不过,以“后现代诗风”著称的拉金总是善于打破读者心理期待的惯性,造成意外的反讽效果。显然,这首诗是以一种幽默调侃的笔调写成的。所谓的“生命之道”已失去了真正的宗教涵义。涉水前来上教堂参加崇拜,结果只不过是“换上不同的干衣裳”。在耶稣基督诞生的“东方”(暗指耶路撒冷的伯利恒之野),庄严肃穆的圣餐仪式上,牧师高扬着圣杯,不过杯中盛满着“水”,而不是象征耶稣之血的“酒”。

二　“喻时”的象征意象

水这一物象作为审美象征,强烈地触发着人们产生感叹光阴流逝的时间意识,于是成了中外共通的“喻时”象征意象。

《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子面对奔流不息、一去不复返的江水,感悟到时间的流逝。流水的文化意旨,体现了个体和社会乃至宇宙运动的主客关系,反映了主体无法超越时间的规定性与自身有限性的痛苦与无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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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慈墓碑上著名的铭文是“声名水上

。这个流水的意象表达了济慈因病感叹生命之短暂

并一直担心身后声名如何的思想。被置于《三国演义》卷首的《临江仙》开篇云:“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借

Water　　　　　　　　　　　　水IfIwerecalledinToconstructareligionIshouldmakeuseofwater.

如果有人

请我创立一种宗教我就用水作为材料

滚滚东流的长江这一意象的观照和品味,感叹历史风云人物的浮生短暂。面对一去不复返的流水,中国古人在怀古自伤中发出永久的长叹。“梦幻百年随逝水,芳歌一曲对青

宋·黄庭坚《光山道中》)。“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唐·山”(

李白《古风》三九)。“但见长江送流水,不知江月待何人”(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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