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人物志之平儿
红楼梦人物志之平儿
平儿是红楼梦中一个较为理想的女性形象。虽然仅仅是收房丫鬟,她却集智慧与善良于一身,不但在贾府险恶的环境中赢得了安身之地,也做了不少好事,深受好评。
平儿是凤姐的心腹丫头,同时是贾琏的妾。贾琏乃好色淫荡之徒,凤姐系争风吃醋之辈,平儿生活在凤姐与贾琏的夹缝里,其出境自然不易。经常贾琏与凤姐闹别扭,反倒是平儿吃亏。比如第四十四回“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中,贾琏与鲍二家的私通,被凤姐撞见,正听得他们说等自己死了,要把平儿扶正。凤姐盛怒,便先向平儿发泄,后冲了进去,贾琏也又气又愧,也来厮打平儿。于是平儿就无缘无故地卷到了一场风波之中。贾宝玉也曾想道:“以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平儿)竟能周全妥帖,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堪。”从这件事也足见平儿处境之凶险。
而平儿却能在更多的时候保护自己,同时成为凤姐的心腹丫鬟与得力助手。究其原因,我认为有如下几点。
其一,平儿对主子忠心耿耿。尽管她掌握着贾琏和凤姐的短处,但都能把这些短处即时地掩盖过去,使之不至于引起大风波,因此深受贾琏和王熙凤信任。比如在贾琏方面,“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中,凤姐的女儿病了,贾琏需要搬到外书房住,而凤姐则日日供奉娘娘,不能归家。贾琏借机与一个小厮媳妇多姑娘私通。平儿在收拾屋子的时候从枕套里抖出一缕青丝,但她替贾琏瞒下了凤姐,避免了一场风波。对于这个,贾琏也很感激平儿。另外,在凤姐方面,王熙凤瞒了贾琏拿贾府的月钱放高利贷,偏巧利钱在贾琏在的时候送来了,平儿迎出去,把送利钱的打发走,对贾琏扯了个小慌,就混过去了。这件事也使得凤姐更信任平儿。而平儿这么做,并不是要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她的忠诚是深深刻在心里的。在凤姐生病、探春行权的时候,平儿不但辅助探春进行改革,同时也不忘替自己的主子凤姐说好话。探春每说出一项需改革的地方,平儿就对一句我家奶奶也想到了,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而没有做。比如探春要把大观园承包出去,这样一草一木都可赚钱,而且可以省去修理费用。平儿对道:“这件事须得姑娘说出来。我们的奶奶虽有此心,也未必好出口,此刻姑娘们在园里住着,不能多弄些玩意去陪衬,反叫人去监管修理,图省钱,这话断不好说出口。”引得宝钗评价道:“你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作的„„总是三姑娘想的到的,你奶奶也想到了,只是必有个不可办的缘故。”宝钗的评价很恰当地说明了平儿的忠心。凤姐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平儿这种发自骨子里的忠诚,因此会对平儿格外信任。
其二、平儿很聪明,能帮助凤姐解决许多问题,因此方能成为凤姐这样一个女强人的得力助手。比如,金钏投井后,几家仆人常向凤姐孝敬东西,凤姐不解,问平儿,平儿答道是那几家想让自己的女儿填补金钏的空白。于是解了王熙凤的惑。正像李纨评价的,平儿是凤姐的总钥匙,这不但表现出平儿在凤姐身边的不凡地位,同时也表现出她的助理才能。再如,还是李纨的评价:“凤丫头就是楚霸王,也得这两个膀子好举千斤顶。他不是这丫头,能这么周到了?”这也说明了凤姐对平儿的依赖性。
其三、平儿能看清形势,摸清凤姐的性子。尽管平儿的忠诚能得到凤姐的信任,她的才能得到全家的赞赏,王熙凤多疑的天性和一种特有的女性的嫉妒也使得她对平儿有着或多或少的防备。之前提到的平儿挨打便能说明这个问题,一个小厮媳妇的话竟能让她对平儿如此大动干戈,这说明平儿必须处处小心,学会顺着凤姐的妒性,尽量不让凤姐对自己有疑心,因此虽然是贾琏的妾,也不敢与贾琏有过多的接触。比如“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中,平儿帮助贾琏避免了一场风波,贾琏想与之亲热,被平儿拒绝。再如贾琏在和鲍二媳妇私通时说道:“如今连平儿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这一段借贾琏之口描写了凤姐的妒性,也从侧面写出了平儿很识相、善于保护自己的一面。正因为平儿的这点,才使她免遭鲍二媳妇,秋桐和尤二姐的厄运。
凤姐是贾府的总管,而平儿正是凭着自己的忠诚、超群的聪明才智、忍让和对凤姐的了解走向总管助理的位置。但她却完全不是凤姐的傀儡,她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行事的准则,即息事宁人,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好,尽可能不伤害到无辜的人。她能够按照自己的准则,借着凤姐的权力一些善事。但她也有一定的原则,并不同于所谓的好好先生。更可贵的是,她能用合适的方式按自己的主见行事,而让凤姐说不出什么。(我把后面稍稍改了些,感觉可以过渡过去了,你看看吧)
平儿在《红楼梦》中大显身手的时候是在第六十一回:投鼠忌器宝玉瞒赃,判冤决狱平儿行权。王夫人房里丢了一瓶玫瑰露,一个婆子回了凤姐是柳妈之女五儿偷的,凤姐要“将柳妈打四十大板撵出去,永远不得进二门”。同时要“将五儿打四十大板,立即交给庄子上的,或卖或配人。”平儿并没有直接按照凤姐的指示行事,而是把五儿软禁起来,然后去采证查明。她最后确定是彩云偷来给贾环的,而彩云是赵姨娘唆使的,可如果从赵姨娘房里查出赃物反害得探春没脸,两难之下,只好让宝玉应了。平儿于是就把这事照商量好的回了凤姐,但凤姐不应,要细细追究。平儿又拿凤姐流产之事劝凤姐“得放手时须放手”,凤姐才同意了。
从这件事之中,可以看出平儿的原则性与主见。当凤姐武断地断定五儿偷的的时候,平儿敏感地感觉到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抱着不肯冤枉一个好人的态度,平儿认真地取证调查,在查清真相后又怕无故惹恼了探春,终叫宝玉应承了。但她也不是好好先生,在调查清楚以后,她也向彩云挑明了此事,也激起了彩云的羞耻心,使得彩云想主动请罪,但却顾全大局,阻止了彩云。而回凤姐的时候凤姐虽不同意,但无奈平儿的话正中自己的心事,也只得罢了,这说明平儿掌握着凤姐的短处,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借以一用,来达到息事宁人的效果。因此,平儿做事并非盲从凤姐,而是有他自己的主见与原则的。
平儿处理事的准则源自她的善良,正因为善良,她才不愿冤枉一个好人,她才想让每个人都好,才想与人为善,息事宁人。她会经常利用职务的便利做些好事,体贴人情,她曾私自准小厮假,探望生病的母亲。她也会在处处替他人着想,与前面提到的玫瑰露一事类似,平儿在洗手时丢了镯子,凤姐即刻就传给园里的嬷嬷们小心查访。一个妈妈前来送镯子,说是坠儿拿了去。平儿叫她别声张,并编了个谎话回了王熙凤。同时,平儿还来找宝玉的丫鬟麝月,让他们提防着点坠儿,并打发出去。贾宝玉十分感动。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中,王熙凤死后,其哥哥王仁和贾家二兄弟要卖其女巧姐,也是平儿营救的。这即能表现出平儿的忠心耿耿,更体现了她的善良。还是很符合平儿的身份与性格的。
与人为善之外,平儿的善良还表现在极富同情心,这集中体现在尤二姐一事上。
贾琏娶了一个二房,即尤氏的妹妹,尤二姐。而尤二姐其人是那种有姿色而无谋略之辈,与老谋深算的凤姐相比,何止相差一个等级。因此她相信了凤姐的演戏而彻底陷入被动。而这时候,平儿却为尤二姐作了些许好事。尤二姐身边的嬷嬷丫鬟极不尊重,没有人给她送生活必需品。在尤二姐吃不上饭的时候,平儿经常去给尤二姐送饭。在尤二姐重病之时,平儿还去安慰她,让她好好养病。在尤二姐死后,贾琏要给她办葬礼,凤姐不放出一分银子,还是平儿拿出自己的积蓄偷偷给了贾琏。王熙凤之外,作者在此处还安排了一个秋桐与平儿作对比,这一章的题目是“弄小巧用借剑杀人,觉大限吞生金自逝”,这借的剑便是秋桐。秋桐和平儿一样,都是给贾琏作妾的丫鬟,与尤二姐一样,是没脑子的蠢物,但其妒性不逊于凤姐,在尤二姐落难时,正是秋桐去气的尤二姐,直接导致了二姐之死;也是秋桐在贾母面前说的尤二姐坏话,使得尤二姐在贾母那里落了个坏名声;平儿给尤二姐送饭,正是秋桐香凤姐告的密,害得之后尤二姐吃饭没着落。正是这鲜明的对比,在读者眼前勾勒出一个善良极富同情心的平儿。
平儿的善良和她的能力得到了广泛的好评。就连宝玉都因自来从未在平儿面前尽心而深为恨怨。凤姐打了平儿,李纨为平儿鸣不平:“亏你伸得出手来!那黄汤难道是灌丧了狗肚
子里去了?”尤二姐吞金前,也曾对平儿表示过感激之情。此外在平儿营救巧姐过程中,她也是由于平时经常救济别人而左右逢源,这也是她善良的好报吧。
平儿在贾琏与凤姐之间周旋,其处境不易。但她的处事之才和她的忠心使得她能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得到凤姐的器重,成为凤姐的心腹。而她又绝非凤姐的傀儡,她做事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主张息事宁人,不愿伤害无辜的人。这些源于她善良的本性。她的善良表现在与人为善和极富同情心,这使得她在贾府中左右逢源,深受好评。由此可见,平儿是曹雪芹塑造的一个较为完美的女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