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芦花散文
故乡的芦花
我常常将芦花看做是水乡的女人,她们是我的祖母和母亲,还有更多系着围裙下河下湖的女人。
芦苇拔节的季节,正是麦地出苗的时候,这时候的水乡是清闲的,河边往往是最热闹的地方。男人们会光着膀子修理渔具,织网是女人的活计,树荫下,那些穿花似的巧手忽上忽下,令人眼花缭乱。一级一级的石板台阶,一个一个的水埠头,女人的嬉闹声里,常常掺杂着汉子粗粗的嗓门,泥土一样朴实。母亲常说,网破了不怕,补上就好了;过日子的念想不能破了,什么苦头挺一挺都能过去。
当湖风温暖地沿着苇荡穿行的日子,芦花开始
出穗,男人们开始下湖忙活。这时候女人也忙碌起来。她们像莲花一样开放在近湖和堰塘里,一个个小小的木桶,一根根细长的竹篙,让女人们融入到一片诗意之中。在我的水乡,采菱是女人的专利,说笑之间,她们的纤纤十指飞快地摘着水面上的菱角,熟练得就像在做纳鞋底一样的针线活,不一会儿,木桶就满了,女人们将木桶划到岸边,麻利地用筐篓装好,然后舀干木桶里的水,又轻盈地划进菱花丛中。一趟趟下来,岸边的菱角成了小山,女人的衣服开始湿透,会显出好看的曲线。偶尔有汉子心疼婆娘,也划着木桶采菱,有时木桶翻了,男人和菱角一起滑落到水里,他们笨拙的姿势往往引来女人的笑声,而那个女人便会趁着大家的哄笑朝自己的男人扔过去一个菱角,眼尖一点的,都会看到那个武器是最水嫩最肥硕的那个,男人接过菱角脆生生地吃开了,这时候,女人的笑声会更加恣意。
芦苇长得更高的时候,芦花开始在风中怒放,秋风中,那银白如絮的芦花飘逸柔情。和家乡众多的女人一样,母亲的那双勤劳的手,除了摘菱采莲和忙她那永远也做不完的针线活外,还会用芦苇编织很多东西。夕阳下,母亲坐在院子里,用锋利的篾刀将芦苇去皮,劈成篾条,编织成苇帘、苇席、苇篮和苇篓等用品,然后从
集市换回或多或少的花花绿绿的钞票,然后用这些钞票把湖边的孩子送到湖的那边,送到海的那边去┉
一蓬一蓬的芦苇,顽强地生长在那些肥沃的滩涂上、河床边,它们惊人的生命力,来自于那深深下扎的芦根,当芦花谢了,芦苇枯萎,那些吮吸着水乡乳汁的芦根,却依然在孕育着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