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里"探中岭(外一题)
山静岙幽,鸟鸣犬吠,修篁摇曳,炊烟袅袅,中岭确实是一方好去处。 中岭从地理位置来说,是一条东西向的山岭,而当地人则习惯于将这一带的人居区统称为中岭。 正是天气转换,暖冷空气行将交替时节,风和日丽,从微微的山风中,已能明显感觉到大自然春的萌动。 踱步在石佛堂水库大坝的坝顶,盈盈的水面像一面湛蓝的镜子,八九只水鸪自由自在地游动在水面,时而“咕咕”地叫唤时而掠过水面,溅起阵阵水花……不远处层层修篁婀娜中隐显出民居一角。有大公鸡引颈高唱,悠然打破山岙的宁静。 中岭一带,方圆约有三四里,居住着30多户人家。集体经济时代那种以队为单位的聚居区早已被打破,好多人家已迁居至交通便捷的地方居住。当地以李姓为主,据说百多年前从柴桥一带迁入,世居中岭脚下已有五六代之久了。 中岭一带人家,户户都在门前屋后或住宅附近辟有自留地,山上通常也有一处自留山。有客自远方来,去篱笆墙内的自留地里拔些青菜,运气好还能从竹山上挖来冬笋,家养的鸡蛋再加上自家腌制的咸菜、咸笋、笋干……草草地也能备上一桌满有乡土气息的酒席,嘿,还是纯自然的。饭后,再用自家采制的茶叶接待客人。田园情趣弥漫山岙。 中岭大水潭边有一位李姓大伯,人长得粗壮黝黑,就像水浒中的一位人物,老伴已亡,他早年是一把好劳力,后来腿有疾,较少从事体力劳动,为人十分热情。李大伯家里住的还是土墙、板壁、平房,膝下有一子,出生时患小儿麻痹症,腿有点瘸,自家开了一爿小店,经营烟酒等小百货之类,与镇上的超市比,显得极为简陋,虽然他是山岙里现住居民中最有市场意识的人。交谈中,李大伯的心情颇为平淡。他说,生活虽然显得清贫,粗茶淡饭,但山里空气好,水洁静,民风也朴实,活得逍遥自在。他家也有一块自留地,种些节令蔬果,自给有余,果子尚能卖些钱补贴家用。 从李大伯家出来,门口的狗也显得悠闲自得,见生人不吠,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还晃荡着尾巴,温和好客。住宅边有冬闲的空地,几只家鸡正在觅食,见生人从旁边经过,也不惊慌,只是昂起头,鼓着圆圆的眼睛,对你张望一番,似乎它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经过中岭脚下一户中年人家,只有二间平房,门前有一小块道场地,旁边放着一担柴禾,他似乎刚从山上干活或打柴回来,从门前的水井中取水洗脸,只见他矮壮粗实,脸色潮红,见人走过,和善地笑笑。我敬了一支烟,同他攀谈起来。原先,他是学铁匠的,集体经济时,为村子里的人打些比较粗制的犁、锄、刀、尖之类,后来,需求量不大,又没有往深层次的方向钻研,只得回本行务农了,一直至今。 山岙静得出奇,不远处有人聊天,嗓门不高,竟也能听出大概,似乎还有回音。 四周山峦在冬日里显得灰色凝重,只是山腰间的马尾松尽显苍翠。一条小溪,穿村而过,“叮咚”作响。 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山路(当地人称“石蛋路”),我能认出很多路边的树木;梅树、樟树、榆树、槐树、杨树、木栀,枸杞…… 有笛声自山间传来,听其吹奏声,似乎是孩童尚在学练的那种。 有炊烟从农家的屋顶袅袅升起,耳边又有鸡鸣传来,洗衣的棒槌声也悠然而出。 于是,我忍不住将手融入了清冷的溪水,试图留住中岭在我心中的那份永恒。 回望新� 现代化的脚步越来越快,十几年前还是海涂、土路、水洼地的新�头,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以至于刚来北仑参加工作不久的新人弄勿清何为北仑?何为新�?待别人解释再三,才略知一二。 十多年前,初为人父的我也作为早期的“拓荒者”来到这里工作。说是新区府的所在地,实际上跟传统意义上的乡镇政府无多少区别,甚至有些方面,还落后于建制久长的乡镇。以至当时有着让很多后人想不通,也不甚了了的事情:区府所在地,各职能局却分散各地,有在甬江之北的镇海,有在甬江之南的红联,还有的在大�;机关干部一下班,汽车屁股冒烟,有往镇海的,有去宁波的……白天尚有机关干部们来往的身影,到了晚上复归宁静,新�又恢复了其本来的面目。好处是办公楼不远处便是翠绿的水田,夏夜枕着凉风,可听取蛙声一片…… 史料上说,新�在北宋初大部分地方尚是浅海滩涂,至北宋庆历七年(1047年),王安石任县太爷筑荆公塘后,始有人类居住。明嘉靖二十四年筑金公塘,续修石高塘。明嘉靖四十一年,筑千丈塘,长达四十余里。清雍正八年,筑永丰塘。清光绪二十七年至三十二年间,筑永丰东、西塘,永稔塘、受成塘、延寿塘、永安塘等。建国后,又陆续围筑算山塘、新�西塘和东塘等。由此可见,新�的历史,实际上就是向海要田的“筑塘”史。想想当年的先民,劈山开石,肩挑车推,栉风沭雨,衣衫褴褛,用多少辈人的血汗,筑起了生命之堤。围涂成田,造�拒咸排涝,百姓始得安居。 新�的商埠兴盛,颇有自己的文化底蕴和特色,这可以从新�籍的著名画家贺友直先生笔下的老街风情图上得到印证:逢市日,赶集者摩肩接踵,或推销自家土产,或行贩鱼货布匹针头线脑,也有来时空手回时手空的轧闹猛者……摇着木船赶集,是新�旧时的一道景观。老街上熙熙攘攘,岩泰河畔船来船往,靠住集市码头,船民吆喝,脚夫忙碌,货物集散。此外,尚有坝头、行号、油车、唱新闻,以及新年来临前后的谢年、舞龙和民间风俗行会等。尤其是行会风俗,人山人海、彩旗招展,鼓阁、踏高跷、狮子白象,气势非凡,热闹得了不得。还有唱新闻,瞎子先生正襟危坐,拐杆、铜锣、鼓、竹板外加行李一样也不离身,一番闹场和开场白之后,瞎子先生铁嘴铜牙说唱开始……听者神情千姿百态,或背靠先生叼一旱烟管,或面带微笑听得入神,或有妇人听书纳鞋底两不误……哈哈,真是不一般的风情。 现在北仑最繁华地段之一的新大路花峙新村附近,从前是尘土飞扬的土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路边上有一位瘸腿的中年修自行车者,开始生意一般,机关搬来后开始好转。再后来,听说此位老兄的土地被征用,房屋拆迁赔偿,拿来造了座临街二楼店面。开始还见他仍在修车,后来就不见人影,估计是富得冒油了。 新�会堂从前是开展全区政治、经济、文化重大活动的主要场所,建区初期,会堂人字梁搁搁,夏日里电风扇吹吹,木质椅子“吱吱”响,还有麻雀之类的飞禽,夜宿会堂,以至椅子上留下了斑白的记号,会议结束“叭哒”声此起彼伏。我那时曾从事演出管理工作,外来的剧团多安排在会堂演出,所以对这一切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 滴水涵阳,天转地换。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新�就从赤膊少年变成英俊的后生了。后生到底是不一样的呀。 无论是机关干部大会做报告,还是老百姓街谈巷议,或是有朋自远方来……说起话来频率最高的一个字,就是“新”:北仑新区,新女排新北仑,新区府,新中心广场,新北仑中学……连在电视上播广告,也是什么“新北仑商厦开张”! 新,蕴涵着一种张力,昭示着生命的延续和再生。所谓推陈出新,就是在母体基础上的继承和发扬,扬弃和吸收。 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历史;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远景。 人们,在回望中充实了,更在展望中奋发了。【责编 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