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记忆| 1877年,老上海吹来了一股"德律风"(13.4.26)

20世纪30年代上海电话公司接线生

小南门电话交换机房

1876年，美籍英国人贝尔的电话发明让世界迎来了电讯发展的新时代。而仅在一年之后，上海的首部电话随即诞生，上海人称其为“德律风”（telephone的音译）。时光荏苒，电话对于现代人而言是再平凡不过的大众通讯工具。然而，在其诞生之初，这股“德律风”如何影响着上海这座城市？如何影响着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居民？开启“城市记忆”宝库，上海市档案馆所珍藏的档案史料将娓娓道来这股老上海的“德律风”。

上海第一部电话

仅比电话诞生晚一年

1876年，电话由美籍英国人贝尔发明，而电话在上海的应用只比电话诞生迟了1年。中国人最初称电话为“德律风”，1877年，上海轮船招商局为了保持总局与金利源码头的联系，从海外买了一台单线双向通话机，拉起了从外滩到十六铺码头的电话线，这是上海出现的第一部电话。1882年2月21日，大北电报公司在外滩7号公司内设置电话交换所，开通公共租界与法租界用户25家，每户话机年租费150元大洋，并装有一部公用电话。这是电话发明6年后，上海第一个经营性的电话交换所，而它的成立只比在美国设立的世界第一家电话公司仅晚一年。

电话经营权之争

电话技术信息传输能力之高，对商业、人民生活诸方面的促进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以及它们带来的相当可观的经济效益，迅速刺激着中国官商，电话已被人们广泛接受，人们用巧夺天工等词语来形容：“东西遥隔语言通，此器名称德律风。沪上巨商装设广，及如面话一堂中”。许多开设在华界的商店、公司为了保持与租界商界的联系，无视政府的禁令，接通租界。清政府为了避免主权损害，也决定建立电话通信机构。

1907年2月，清政府邮传部电政总局以1902年的商办电话为基础，在上海南市东门外新码头里街设立上海电话局，租民房三间，作为局房，共有员工19人，开业时有用户97家，打破了自1882年外商电话公司建立始，一直由外商垄断上海电话通信业的局面。当时经营范围仅限南市一隅，申请安装电话的用户很少，为鼓励安装，电话局采取对用户免收租费的优惠政策。上海电话局与华洋德律风公司协商，希望华界电话与租界并线。当时租界电话用户已逾千户，华界电话不及百户，由于通常情况下华界打入租界的电话居多，租界即以话费收入分配不合理拒绝了这一建议。于是，华界电话只得退而求其次，强行规定，华界用户凡装通往租界电话者，须同时装设一门华界电话，以与华洋德律风公司竞争。1909年，上海电话局又在闸北共和路开设第二个电话局，称闸北分局，原南市电话局则称上海电话局南市总局。

1930年，美商国际电报电话公司收购华洋德律风公司，并改名为美商上海电话公司。1949年5月上海解放后，上海电信局对美商上海电话公司营业区域之外的电话进行详细了解，并研究采取维护国家主权的措施。1950年8月，由华东电信管理局与上海市人民政府公用局发布《上海电话公司装设于上海电信管理局交换区域内电话联合经营暂行办法》，明确规定对原装于越界地区的电话由政府加以控制，业务管理由电信局负责；公司则负责施工与日常通信维护工作，其应向用户所收费用由局方收取，按规定扣除手续费后，再转交公司。同时，还规定公司今后在电信局交换区域内装设电话或增设线路，均应先征得局方的许可。至此，越界电话得到初步限制。1955年5月，上海市市内电话局成立，全市市内电话最终得到了统一管理。

旧时的投币电话

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电话已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像小说《子夜》中冯云卿那样的小股民都用电话打听“消息”。上海最早安装投币式公用电话的是1932年美商上海电话公司创办的公用电话亭。当时装用的投币电话机使用的是固定背撑式送电器的“西电”（WesternElectric）553A号话机，一个格兰（Gray）8A号硬币箱。这种投币式公用电话机由线路连接至公司的人工交换台，待用户拨号后，再由接线员将电话接通。到1936年，公用电话的装机总数达到了207部。

与今天的投币式公用电话不同的是，当时必须投一种由公司铸制的特制角币才能拨通。为了得到这种特制的角币，使用者必须持现钞到电话公司兑换。这种角币为铜质，面值一角，正反面分别铸有“上海电话公司”和“可打一次”的中、英文字样。角币的使用有利于减少话费结算的麻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弊端也逐渐暴露出来，那就是大量的角币存在于公众手中，极大地影响了流通。为了解决流通问题，电话公司不得不时时登报，呼吁市民将他们手中多余的角币到公司调换现钞。这种使用角币的方法，一直沿用到解放前夕。

公用电话间的兴起

在老上海人的记忆中，弄堂生活除了公用灶披间、公用马桶间之外，还有一“公”——弄堂口可以传呼来（接）电人有关信息的公用电话间。

上海的公用电话间兴起于上世纪50年代，繁盛于80年代，在90年代初期达到鼎盛，一部小小的电话浓缩记录了时代的变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公用电话曾是上海市民重要的信息传递途径。

1951年上海仅有公用电话1512部。那时的公用电话，大多安装在弄堂口的烟杂店里，由卖杂货的老板代为看管，不负责传呼。1952年，上海开始试行传呼公用电话。到1960年，全市的公用电话达到了3293部，遍布于上海城区的每一个角落。

“4号客堂间阿娣交了新男友”、“12号后厢房阿二头美国娘舅要回来了”，弄堂里有人生病或者发生意外，都是靠公用电话间第一时间叫来救护车救人，一旦有了喜事，也是通过公用电话间在第一时间发出通知。家长里短随着传呼阿姨的叫电话声而家喻户晓，公用电话间是一个信息的集散地，万千隐秘、万千悲喜、事无巨细都在这里汇集。正因为其蕴含的巨大信息量，挑选电话传呼员就变得是一件极为慎重的事情。里弄居委会一般都会选择善于和人打交道又“拎得清”（沪语）——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的中老年妇女担任。

公用电话间的出现给当时的上海人带来了很大方便，它的数量在缓慢又悄然地逐年递增，打一个电话4分钱，传呼一个电话3分钱，成了这个行业的统一收费标准。

电话查号台的演变

上海最早的查号台是1910年由英商华洋德律风公司开设的。那时的电话查询台，外国人拨“499”，中国人拨“599”。1932年美商上海电话公司取代了英商公司，并新开设“09”查号台，专门聘用了话务员。当时电话使用对象还是以洋人居多，招聘的话务小姐不仅要会流利的英语，而且必须仪态端庄，有一定的知识层次。那时查号用的是旋转式档夹，这是一种一人多高的长圆柱形的铁架，上下开槽，可以嵌入附有电话户名条的档夹片。每个旋转档夹可以嵌450片档夹片，而每个档夹片可以插入42条户名，因而每个旋转档夹可以存入18900条户名。话务小姐查号时，坐在高脚圆凳上，每两人使用一个旋转档夹。

由于查号是用人工服务，翻档夹可以按笔划顺序和分类两种方法查找，但毕竟不是很方便。话务小姐就采用背号码的方法，用得最多的是谐音法，比如上海油漆厂“371212”，谐音就是“三趟漆一亮一亮”；食品一店“222777”，就是“来来来吃吃吃”。一个话务小姐最多能背出二千多个电话号码，就像一本活的电话号簿。

1932年，上海电话局开设“500”查号台。到1933年又先后改为“29”、“109”、“14”。至1953年，美商的“09”台与交通部的“04”台合二为一，成为“04”台。1975年改为“114”查询，并一直延用至今。

本报记者 王佳妮

合作单位：上海市档案局（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