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汉闲话
一、大论争:“独立文体”与“去文体化” 作为一种崭新的文体,散文诗从无到有,从被冷落到生机勃勃,风雨兼程地走过了艰辛而辉煌的九十多年。但散文诗究竟是属于散文还是诗?抑或是自成一体?历来众说纷纭。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特别是网络文学的出现,文学体裁这一说法已渐渐失去了市场。“边缘化”和“细分化”成为当代文艺创作中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向,向外突围与向内寻找,大的越来越大越模糊,小的越来越小越清晰。各种诗体、文学样式间彼此交融,打破许多传统的边界,成为大势所趋。好比最传统的诗歌,早已拆分为二,诗就是诗。歌就是歌,同源而不同流向,况且还有着更多更细的支流;再好比现代网络上的博文啦微博啦短信啦,方兴未艾,早已深入现代人的生活中,如果要归属文体的话,很难找个什么体裁的框框把它们囿住。 其实,只要符合当今短小精悍潮流的文字,只要能给人带来愉悦感觉的文字。只要能发人深思的文字,不管是什么体裁的,都是值得尊重值得学习的作品。正如好的段子可以是小小说一样,好的微博、短信也可以说是散文诗。什么文体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的作品质量如何水平怎样感染力多大。 因此,我要说,散文诗在争取到“独立自主”的权利以后,下一步要做的,反而是如何淡化这种文体带来的束缚和禁锢,到了一个“去文体化”以重获新生的时候了!只要砸烂“文体”的栅栏,散文诗的发展将走向更加自由、更加广阔的天空。 二、立足点:诗性、创新与生活 就散文诗命名而言,她应该扎根于诗歌母本的。再嫁接上散文化的自由语言,以新的面目、新的精神、新的生命力展现在读者面前,从此焕发出与众不同的风采。 因此,谈到散文诗的走向,我想,只有立足于“诗性原则”与“创新原则”,才能让散文诗走向越来越广阔的天地。 如果把散文诗大致分为肌质和构架两部分的话,那么。“诗性”的肌质远大于“散文化”的构架。散文诗的构架是其外在表现,而“诗性”的肌质则是其内核,它是散文诗本原的属性,是散文诗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永久性契约。对于诗性的把握,更多时候我们是趋于感性的而非理智的表达,诗性这种东西。往往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 我们能够真正把握的是语言。诗性的语言是唯美的简洁的提炼的,是“贵族化”语言,只有多加练习,认真揣摩,渐渐地练就从生活表象掘入深处捕捉诗性的本领。我不否认天才,但更多的是承认技术,它使散文诗更富于精神性和技艺性,利用直接的视觉和直觉,把握周围的物质世界和日常经验,通过诗意的语言透达灵魂深处。 有散文诗家一针见血地指出:“现在,散文诗受到某种贬损、歧视,或一些作品、一些出版物不尽人意,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的散文诗作者、编者,自觉或不自觉地放松了对散文诗作品诗性的要求。掺入了大量非诗的因素所致;脱离诗的范畴,去追求所谓散文诗‘独立文体’的身份。必将事与愿违。散文诗的独立性只能在诗性的基础上去寻找;离开这一点,散文诗文体将自我迷失。” 恕我直言,纵观近年来散文诗的创作,大量的意象在重复,表达情感的方式在重复,观察世界的眼光在重复。散文诗人的情感体验远离生活的矛盾,他们与世界的关系正在变得若即若离,不像我们的前辈诗人们直接站在时代精神的前沿。散文诗探索的目光正变得模糊。探索的力度正在减弱。对于散文诗来说,再次的寻找必将开始而且无法逃遁。 新的寻找必然带来新的走向,突围与创新,是所有艺术家孜孜砣砣所追寻的。著名现代诗人埃兹拉·庞德则把《论语》中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作为自己的人生坐标与诗歌创新发展的动力。他指出:“没有一首好诗是用20年前的方式写的”。因为用这种方式写作完全说明作者是从书本、传统与陈腐的题材思考,而不是从生活中思考。 倡导并力行“从生活中思考”,是散文诗创新的“引擎”和动力。脱离生活,必将混迹于苍白、无力、病态、慵懒、无激情的诗歌中。我曾在一篇评论中提出“当代性”创作的观点。呼吁诗人们积极关注生活、介入生活、干预生活进而改变生活。 所谓“当代性”,在时态上是一种进行时,随时间流转而赋予崭新的内容和不同的意义;在空间上,它比“当下”“现实”有更广袤的包含。如果说“当下”是一个点,“现实”是一条线,那么,当代就是一个面了。在特征上,至少应包含以下三个要素:一是对当代物象的场景再现;二是对当代情感的节制表现;三是对当代生活的艺术展现。在艺术表现力上,要营造一种当代语境,映照一种当代心境,追求一种当代意境。通过平缓的叙述活生生地干预生活,真实深刻地表现时代特征。 三、大轮回:散文诗的春天? 诗歌发展的历史规律是否表明,散文诗创作将会迎来新的春天?早有学者指出,由风骚开创的等言化、格律化和非等言化、散文化的诗歌两立式构架,是中国3000年诗歌的基本画图。这两种相逆的审美取向总是循环发展的,盛极而衰,周而复始。从二言、四言到春秋前后的骚赋是非等言化、散文化的;骚赋之后盛唐的五言、七言又是等言诗、格律诗:之后的宋词元曲,虽然也是格律诗。但非等言化、散文化的倾向非常突出,近体诗又回到了等言化和格律化的道路。两个类型的诗歌的循环发展都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简单重复,而是在循环中发展。从大的走向看,自《诗经》到清代,3000年中国诗歌史可以以两晋南北朝划线。前1500年以非等言化、散文化的自由诗为主,后1500年以格律诗为主。 新诗的散文化倾向和叙述化倾向早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当下是否是个崭新的开始呢?新诗的散文化是否就是散文诗呢?散文诗是否能像宋词取代唐诗、元曲取代宋词那样。取代新诗成为时代创作的主旋律?种种疑问留给时间去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