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段子手,逗笑我们靠他们?

　　段子手“布小什大师”最近刚和朋友给今年江苏卫视春晚登台的郭德纲和孟非写了新节目，团队原本找的是曾和赵本山多次合作的编剧尹琪，写了两版，觉得太像小品，还是得有新的表现形式，任务这就落到了他们身上。 　　“布小什”要写的是孟非和郭德纲为了争一个主持人的机会互相抬杠。“他俩不能像传统相声那样一捧一逗，得有互掐、互损这种东西。”今年28岁的“布小什”穿了件新潮羽绒服，上面除了盘扣还有刺绣的麒麟和牡丹图案，上书“祥瑞”、“降魔”。这种混搭倒是像极了许多同龄段子手的创作风格：他们读着中国历史名著、听着传统相声长大，在网络时代又受美式脱口秀、英式没品笑话等国外资讯影响，学会了用外国笑点来包装当下文化。 　　这不是“布小什”第一次替节目写段子了。之前他和“李亚有鸭梨”、“正宗好鱼头”、“剑神葡萄”等段子手给大鹏（董成鹏）写过《屌丝男士》，收视不凡，据称第二季还会有苍井空、吉泽明步、林志玲等加盟。这期间不断有网络、电视台、茶馆等找到他们，但他们只挑了一些最有发展前景的合作项目。 　　看上去，段子手们的春天似乎到了。 　　段子界大佬们 　　提到段子手，大概最被人熟知的是马伯庸、赖宝、东东枪、李铁根等，他们大都早年在博客、饭否、豆瓣上小有名气，落户微博后拥有数十万的追随者，也被其他段子手尊称为“段子界的大佬”，但他们本人对这一头衔既好气又无 奈。 　　人称“亲王”的马伯庸明确表示，现在的定位是“作家”，他从来没有把写段子当成一件正事，而且现在的公司也不希望他跟“段子手”扯上关系。赖宝和东东枪则认为，他们写这种文体时还没有“段子”这种称谓，自然也不能归为此列，“严格来说根本不存在‘段子手’这一行业，因为根本没有人是可以靠写段子为生的。”赖宝说。 　　1981年出生的赖宝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段子手的鼻祖”。他原名杨小星，“赖宝”是他养的宠物狗的名字。2002年时在网上连载小说，他给主人公取名“赖宝”，后来有心的读者把里面有意思的话汇成一篇长帖放在猫扑上，名为“赖宝语录”，瞬间大火。后来他在结集出版《赖宝日记》时，就顺水推舟改了名字。 　　年纪比赖宝小一岁的东东枪，在2005年时每天习惯做一件事：把MSN上一千多好友里好玩有趣的签名档整理下来，贴在自己的独立博客里。当时有小聪明会说俏皮话的人，都把才华展示在个人签名档里了，后来人人网、开心网等社交网站和论坛上转发的一些签名档集锦，大多出自这里。 　　饭否出来后，东东枪开始在上面记录自己偶尔想到或搜集他人的好玩东西，有语录有笑话——后来微博上所谓的段子，也无非是这两种体裁。这让他成了饭否上被关注最多的人，有三万粉丝。当时有意识地做同样搜集工作的，大概只有每过几年出一本民间词语手册的黄集伟。有意识创作搞笑话语的，包括西祠胡同的胡淑芬。 　　李铁根则是当年豆瓣上的红人。2009年一批豆瓣老用户因无法忍受涌入大批的无病呻吟、故作小清新的伪文艺青年，发动过一场轰轰烈烈的“葫芦屯”文化，李铁根就是个中主力猛将。他以“自黑”和“黑人”为己任，专门消解调侃文艺青年们苦心孤诣的生活方式和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这些从他的自我介绍中可见一斑：曾任中华面点协会河北副会长、市电焊二厂任焊工组长、我市爱红大酒店厨师班长、酒店女员工心理辅导小组长、葫芦屯拆迁办指挥部副部长、配种站门 卫。 　　豆瓣账号被封后，他搬到了微博，成为最神秘的草根大号。他不贴照片，也不接受采访。据知情人士透露，他是河北人，目前在天津，而真人也不像头像上那般粗鄙，是一个戴眼镜的微胖界男子。 　　拿什么拯救我们的笑点 　　和李铁根同样走毒舌风格的，还有“所长别开枪是我”，他的特色是“一句话毁掉小清新”。 　　“有很多喜剧家创作一种语体时，是以摧毁另一种语体实现的。”东东枪分析，李铁根这种编段子的方式自古一直存在，“比如编剧梁左在创作《我爱我家》时，就让老傅把当时主流的话题演绎到夸张的程度，专门用戏谑的态度摧毁它。李铁根的小号‘强子纹身’以及‘紫云婚恋家园’等搞笑方式，就是让屌丝写清新文字，让长得不漂亮的姑娘夸耀容貌，都是故意将网络上主流网友陈词滥调的语言夸张到忍俊不止。” 　　而“所长”的风格则符合外国总结的“喜剧引人发笑的主要原因是人们感到优越感和惊奇”。所谓“感到惊奇”，即前面的语言一直朝向一种氛围做铺垫，却在最后来了个措手不及的逆袭。而利用制造“优越感”的方式逗人开怀，则主要体现在当下流行的“英式没品笑话”中。东东枪解释说，重口味领域历来都是笑话重要产地，早在《笑林广记》中就有所体现，“触碰禁忌永远是让人发笑的事。当普通人看到那些平常在现实中不敢谈论的重口味话题，比如娈童、同性恋、乱伦等，自然会产生正常人所有的道德优越感，从而感到好笑。” 　　《屌丝男士》引人发笑则是源自智力上的优越感，“布小什”这样描述他的编剧工作：“我们通常先设定一个场景和人物，比如屌丝很少会去4S店，那突然闯入会发生怎样反差的事？再比如林志玲要来客串，那屌丝跟女神会如何相处？” 　　布小什认为《屌丝男士》的走红跟当下微博普及有很大关系。“很多人过去可能会看几千字的博客，可现在只能阅读140个字的微博，《屌丝男士》这种碎片化的网络剧每隔一分多钟就必须让你笑一次。所以有些传统写喜剧的编剧，也写不了140字内能逗笑人的段 子。” 　　不过如何让纸上的段子讲出来还能好笑，是初涉脱口秀行业的段子手们遭遇的难题。跟《今晚80后脱口秀》合作的赖宝就表示，他的工作就是改写草根段子手们投稿来的段子。“字面好笑和读出来好笑是两个概念，像一些谐音梗和诗词梗就用不了。比如你过年回家，亲戚问你个人问题怎么样了，你不能回答说‘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还没嫁出去’吧，这不符合常情。” 　　被段子手改变的喜剧业 　　赖宝现在已经从传统媒体辞职，专职写书和喜剧剧本，东东枪则在国内最顶尖广告公司从事广告创意，兼职写书和舞台剧。这些资深“段子界大佬”早已靠自己的天赋站稳脚跟，而新入行的段子手们也逐渐分化为数派：一部分人还是作为兴趣孜孜不倦写下去，一部分人早已意兴阑珊逐渐隐退，还有一部分人则不再甘心无偿消耗自己的才能，找到与其发生关联的盈利模式。 　　一年前，“东土大唐三俗和尚”的微博签名还写着“我的意中人是个编辑，希望有天她会拿着稿费单来找我”，现在早已悄悄变成了“专栏写手、文字游戏玩家”。他本来就酷爱读书写作，但苦于没有平台发挥，后来发现微博上能创作段子，虽然背离了他的初衷，但果然也因此被慧眼识珠，最终成为一名专栏写手。 　　“布小什”走的是最后这种路线，他最早发现段子可以卖钱，是2011年初“短趣网”在微博上创办的“短趣小报”。那里每天刊登从微博上挑选出的有趣段子，每条稿酬10元。为此网站编辑建了个qq群，专门通知稿费领取情况。 　　现在“短趣网”的群里早已无人发言，根据段子手走红程度分化，逐渐又有了“没品众议院”、“李铁根和他的朋友”、“八流段子手”等群，大家凑在一起也逐渐有了些影响力。以“英式没品笑话”为根据地的兄弟俩“李亚有鸭梨”和“剑神葡萄”开始组织大家给各大节目写素材和串词儿。据悉，有些勤奋的段子手已经可以月入过万。 　　东东枪却认为段子不过是“边角料”，离真正成形的喜剧作品还差很远。“笑话集不等于喜剧，真正优秀的喜剧不是靠一个个梗简单堆积起来的。” 　　不过，东东枪也肯定段子产业化是个好现象，“可以激发大家创作喜剧的热情”。他期待的是，或许喜剧行业真会借此机会扭转乾坤，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