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的寡妇
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洛杉矶唐人街附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50多岁的女性倒在血泊中,周围有一条红色的丝绸围巾。调查人员还发现了地毯上的白色液体和一根微不足道的头发。这是一起随意的性侵犯和盗窃案,还是有所预谋的凶杀案?法医人员通过对那些蛛丝马迹的证据的分析,持续多年的悬案,最终天下大白。 唐人街血案 1982年11月19日,唐娜•李一家外出就餐,庆祝她女儿艾丽斯的生日。晚饭回来后,艾丽斯帮妈妈收拾完头发,自己就和朋友出去庆祝生日,而唐娜的儿子约翰则去了教堂。 几个小时后,约翰和他的未婚妻玛丽莲返回了住所,屋子显得很安静。 想到母亲可能在楼上睡觉了,这对准夫妻就在客厅的咖啡桌上玩起了游戏。随后,约翰将未婚妻送回家后再次返回自己家中。 当约翰走到楼上的卧室时,他被眼前的恐怖一幕惊呆了。约翰55岁的母亲唐娜赤身裸体地趴在地板上。一条红色的丝绸围巾缠在她的脖子上,丝巾多余的部分悬挂在她那裸露的背部。其头部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流到唐娜的身体上,一条血迹从主卧室门口一直延伸到床头。 洛杉矶市的警探罗伯特•布勃后来回忆说,“事实证明,这个中年女人是在手无寸铁,没有自我防备能力时遭人杀害。而且所有的证据显示,唐娜在被杀害之前,遭受了性侵犯”。 唐娜家位于洛杉矶市中心的边缘,就在道奇体育场旁边的一座公寓大楼里。这个区域里居住着许多的中产阶级,当然区域周围也住着一些穷人。警察调查发现,唐娜家周围的邻居为人还不错,应该不会是近邻作案。 唐娜的前夫在病逝前曾经营过房地产业。他在附近的唐人街拥有房产,并且购买了唐娜所住的公寓。 唐娜所住的公寓是一个3层楼结构的建筑,1层为车库,主要居住区在2楼,卧室在3层。进入公寓可以通过车库或者通过在2层的两个门进入:前门或滑动的玻璃门。 显然有人通过玻璃门进入,玻璃门靠近把手的玻璃右下角被人裁掉了L型的角,进入这个门就是客厅。 客厅咖啡桌边就是电话机,但是电话线被人切断。客厅的尽头有厨房、餐厅以及一个小的办公室,唐娜曾经在那里打理自己公寓的出租业务。其中一个抽屉里放了300美元。 警务人员分析,如果这是一起例行的偷盗行为,房间应该被翻得杂乱不堪。但被害人房间的东西基本上没有被打乱。但唐娜儿子约翰的房间显然被洗劫过,其房间里一个微型保险箱被放在床上,边上散落着很多硬币,有人从这间屋子里拿走了首饰,而且带走了一把枪。 显然,凶杀案是先从主卧室里发生的,调查人员后来发现一种疑似精液的白色液体的痕迹残留在床罩和床下的地毯上。同时,也有鲜血飞溅在床上和墙上。 经过初步的现场还原,警察认为唐娜很可能在床上休息时,被不速之客所惊吓,并在被强奸之前发生了激烈的反抗。凶手没有翻动唐娜屋子的东西,但他随后闯进约翰的房间。 唐娜爬到走廊想逃走,或者想拨打电话。不过最后还是被凶手听见动静,随后,凶手赶过来把唐娜勒死了。 一根浅褐色头发 负责调查此案的罗伯特•布勃侦探认为,这个案件似乎有人预谋,门口的玻璃窗户显然在案发之前被人动过手脚,而且不被人觉察,除非有人想掩盖自己就在屋子里的事实。 凶手切断电话线,以防止有人拨打求救电话。现场还发现了凶手用来勒死唐娜的一条红色丝绸围巾。这条红色的丝绸围巾并不是死者唐娜的,而是凶手带来的。案件看似经过周密的计划,似乎强奸的动机比抢劫更加明显。 1982年的时候,DNA侦破技术还没有产生,指纹数据库也不能找寻嫌疑犯的人名。所有的法医科学家只是希望从现场获得的体液来判断凶手的血型,并通过人工对比嫌疑人的指纹确定疑犯。 法医在半夜赶到现场,并开始收集证据。他们将地毯上残留的明显精液以及溅洒在床上和地毯上的血渍进行了取样。 在床底下,调查人员发现了一条红白相间色的短裤、一条绿色裙子、红色的袜子以及7颗纽扣。一张带血的蓝色绵纸在滑动玻璃门附近被发现,还有几根电话线。 在约翰的屋子里,他们在那个保险柜和装有听诊器的盒子上发现了一个指纹。但是,最佳的证据却是在唐娜脖子后面的一根头发,是浅褐色的,这个颜色不属于唐娜及其任何亚洲家族成员的头发。 回到实验室后,法医经过试验分析,得出疑犯的血型为A型。在美国,有1/3的人为A型血。这至少帮助警方缩小了调查范围,但是其效果并不明显,因为毕竟在洛杉矶这个大城市中,有上百万人的血型为A型。 对头发的分析结果显示,这个头发属于高加索白种人的头发,这就排除了该地区街头鬼混的帮派参与的可能。 洛杉矶郡副检察官卡罗尔•罗斯说,“我们没有目击证人。我们也没有书面证据,也没有其他说明性的证据。我们拥有的就是法医证据,这至少能为我们将来的发现提供一些线索”。 虽然,法医在唐娜被害现场发现了不少的证据,但由于技术的局限,案件一时变成了悬案。 执着的力量 4年后,随着指纹技术的不断提高,指纹对比吻合的几率也大大提高。洛杉矶警察兰迪•阿代尔每几个月就对指纹数据库进行更新。检察官罗斯表示,阿代尔是个执著的警察,他之前曾经答应过唐娜•李的孩子们,他一定查出杀害唐娜的凶手。 2年后,阿代尔退休了。一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回忆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当时我正在家。我的电话响起了,我接到一个警员的电话,他说,‘嗨,兰迪,我们找到了你需要的指纹’。我当时高兴极了,因为我们总算没有白努力”。 嫌疑犯是一个2 4岁的流窜者,此人名字叫杰克•格斯•法纳姆,他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福尔松监狱因为一起谋杀指控而服刑。调查人员最终远赴那个监狱,对法纳姆的头发、血型以及一些指纹进行了取样。 罗斯说,由于法纳姆很不配合,因此监狱的官员不得不将他绑起来,剪掉一些头发,从他的口中提取样本,以获得血型样本,同时将他的指纹进行复印。 法纳姆被指控在唐娜遇害之后两个月制造了类似的凶杀案。他是在用刀割裂玻璃试图进入一户人家时被抓住的。他的指纹随后被输入系统,最终还是科技提取的法医证据证明法纳姆的指纹证据与唐娜案件发现的可疑指纹相吻合。 法纳姆罪行累累,但他声称警察抓不住他。他同时说自己从未谋杀过唐娜,而且没有与她见过面。 良心的审判 法医学者对血样、头发、精液以及指纹进行了测试。当时,警方已经掌握了DNA的检测技术。毫无疑问,测试结果证明,法纳姆就是杀害唐娜的罪魁祸首。公诉人指控他犯有一级谋杀罪,使他面临死刑指控。 罗斯后来说,他们必须向陪审团证明,法纳姆超乎常理的作案心理。“法纳姆否认自己性侵犯了唐娜。但是,他或多或少有一些羞耻感”,罗斯说:“他或许完全喝醉了,只能记住其中的一部分。在之前的一个案子中,他也记不起来自己进行了性侵犯的事实。但是,他确实杀害了一个女人……” 本起案件的公诉人是玛西亚•克拉克,他曾经是辛普森案件的公诉人。陪审员对法纳姆没有丝毫同情,在1989年2月维持了法纳姆死刑的判决。这个案件后来又进行了上诉程序,但是2003年1月,法纳姆的所有上诉均被拒绝。 罗斯说道:“法纳姆这种类型罪犯,就是受害者的噩梦。他没有丝毫的道德感,对生活没有任何感激之情。扼杀一个生命对他来说再也简单不过了。” 发现关键词:毫发之间的玄机 看似毫无线索的案发现场,因调查人员在隐蔽的一角找到一根头发,而成功通过脱氧核糖核酸(DNA)检测破案。研究发现,一个人的头发,有10万~14万根。 人们的头发因肤色、人种不同所呈现颜色的各异。黄种人、黑种人的头发大都是黑色的,白种人的头发则以金黄色居多。头发的颜色不同,是由于其中所含的色素不同所造成的。 小小的头发,已经成为破案的重要物证。在世界上,已有13个国家建立专门的实验室,从事头发科学的研究。 目前,在侦查现场时,破案人员都十分注意搜寻遗落在现场的作案者的毛发。 从头发中,法医科学家还可以断定头发的主人是否吸毒(如吸海洛因等毒品)。根据毒品在头发中的位置,按头发的生长速度推算,可以算出头发主人吸毒的时间。 有趣的是,随着科学的发展,从一根头发,科学家甚至还可以判断其主人的性别以至种族。例如,据测定,女人头发中含有的锰和镍,一般是男人的3倍和1倍。另外,据测定,意大利人头发中所含的铁和镍,则要比中国人高20~40倍。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5月下半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