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草蛇灰线_伏脉千里
第19卷第2期2004年6月 柳 州 师 专 学 报JournalofLiuzhouTeachersCollegeVol.19No.2June2004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浅析《左传》的伏笔艺术
谢仁敏
(广西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广西南宁530004)
摘 要《左传》:中的伏笔大多以一些不大起眼的小事件为契机,揭示出大事件发生的根源或背景。其中预言、梦境、灾异、卜筮等都是伏笔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伏笔在结构文章、推进情节、增强文章的趣味性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关键词《左传》:;伏笔;作用
中图分类号:I207.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020(2004)02-0019-02
伏笔,作为叙事艺术中的“预叙”,隐藏于大事件发生之
前的行文中,犹如蛇行草间时隐时现,接,因而被古人形象地称之为“谓深谙此法———,,()[1(P78)—伪,熟于事故。”——在左
,,以观究竟;而,并以20匹马相赠;到了楚国,楚。这些轶事趣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联系后面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来看,它们都是作者埋下的巧妙伏笔。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前夕,晋国实力渐强,晋文公重耳开始争霸,曹、卫便首当其冲受到晋的讨伐,而实力较弱的宋国则公然叛楚即晋,与楚一战。对上述事件略加分析不难看出:曹、卫受伐与他们不礼于重耳有相当大的关系,而宋国则显然是因为曾善待过重耳,此时以为有了更为强大的靠山,才公然叛楚即晋的。而随后的晋楚争霸战中,重耳于两军阵前感恩楚国,遂退避三舍以示报答。这种国与国之间变幻纷繁的微妙关系,无不与前面的数则轶事趣闻有着内在的联系。以小事为提携,带出一系列重大事件发生的背景及其前因,逐步酝酿铺垫,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最终顺势导引出大事件的爆发。左氏叙事手法之严谨精妙由此可窥一斑。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左传》,中的伏笔,有的隐埋得很深,事件的叙述在较长的时间线上展开,时间跨度很大。如《僖公二年》记载“:齐寺人貂始漏师于多鱼。”这句话是说:齐国的寺人貂开始在多鱼泄露机密。僖公二年是齐桓公霸业极盛之时,此事虽然与盛世之音不甚和谐,但短时间内我们看不出这“漏师”一事带来什么后果。而且作者蜻蜓点水似的略提一笔之后,寺人貂似乎从此就消失了,因此读者往往把这一细节看成是作者的一处闲笔而未加关注。然而,到僖公十七年,齐桓公霸业己衰落,寺人貂突然又出现了,并取得齐桓公的信任,勾结易牙等人,里通外合,并在齐桓公死后“杀群吏”,酿成一场宫廷之乱,给齐国造成严重灾难。至此,我们回顾前文那个细节,就会感到,这相隔较远的前后事件隐含着一定的内在联系———“漏师于多鱼”的细节正是一处
氏笔下,凡被弑之君,;凡战败之师,必先露其散乱之状;凡覆亡之国,必先表其衰腐之兆;凡显达之人,必先扬其非凡之相。吉凶未至,先有了或吉或凶的预兆。从叙事艺术的角度考察,这些“预兆”便是后事的伏笔。本文即以此为发微,作点滴探讨。
一
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非常精当地概括出《左传》的叙事特点“:左氏之书,其片断的叙事,虽亦不少,然对于重大问题,复溯原竟委,前后照应,能使读者相悦亦
[2](P16)
解。”这里的“复溯原竟委,前后照应”讲的就是《左传》
的伏笔艺术。《左传》的伏笔大多以一些不大起眼的小事件为契机,揭示出大事件发生的根源或背景,一步步推动事件的发展,按照事理逻辑自然而然地把事件引向它的结局。《隐公五年》记载了隐公要到棠地去观赏捕鱼,臧僖伯劝阻说国君应该把精力主要投放在引百姓入“正轨”才符合礼制。隐公搪塞臧僖伯说,他只是打算视察边境罢了。随后,隐公动身前往棠地,让捕鱼者摆出捕鱼场面来让他观看。事情虽小,却可以看出隐公生活腐化,怠政伤民,不能察纳雅言,为其最终被弑埋下伏笔。
又如《僖公二十三年》里,晋公子重耳遭骊姬之乱流亡在外的过程中,作者记叙了几个颇有意趣的小故事。重耳经过卫国时,卫文公不以礼相待;随后流落五鹿,乞食时又受到卫国乡野之人的奚落———施舍他一块泥土,从而极大的伤害了他身为贵族公子的尊严;到了曹国,曹共公也不礼貌,听说重
收稿日期:2004-03-16
),男,广西桂林人,硕士研究生。 作者简介:谢仁敏(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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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它暗示寺人貂早就在干着里通外合、损害齐政权的阴谋勾当,是于齐国极盛之时埋下的一个祸乱之源。可见“漏,师”事件虽小,却是后面齐国动乱这件大事的先兆。以小寓大,小中见大,是左氏叙事艺术的一大特性。
元年》记载晋文公封毕万为戎右,赐魏地,为此卜偃预言“:毕万之后必大”,并进一步引用辛廖的占卜“:合而能固,安而能杀,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这都是大吉大利之卦,预示毕万后代的兴盛发达。于是,以此卜言为引子,作者在后面的篇章中陆续展开对魏氏家族近两百年的叙写,人物多,历时长,但记言叙事都繁而不乱,颇有一线串珠之妙。
二
《左传》中对预言、梦境、灾异、卜筮等的描写,虽充满神秘意味,而且掺有不少迷信成分,但往往同样具有“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作用,它们在结构文章,推进情节,预告国家、家族和人物的结局、命运上亦占有重要地位。
预言是《左传》叙事中广泛使用的艺术手法,它往往根据人物的处世态度、方式和细小行为作为依据,透视其性格特征及其对事件发展的影响,为揭示人物的命运和事件发展的结局埋下伏笔。《文公五年》记载,晋国的阳处父从卫国聘问回国,路过宁地,宁赢愿意追随他,但只跟到温地便折了回来。宁妻问其原因,宁赢回答说“:阳处父太刚强了,容易触犯别人,而且华而不实,容易聚集怨恨,难以安定其身,恐怕难以善终。我跟随他,来阳处父果真因为触怒了贾季,《襄公十年》记载,诸侯会见,行为不恭敬:会见诸侯,,却表现出不恭敬,这是丢弃国家,恐怕会不免于祸吧!”此断言在后来都一一得到应验:在襄公十九年,齐国争夺君位的内乱中,高厚被崔杼所杀;襄公二十五年,太子光亦被崔杼所杀。这两件事情虽然相隔了较长一段时间,但其倪端早在钟离会上已初现,并被晋士庄子所准确预见,其断言成为二人命运的伏笔。还有如《僖公三十三年》王孙满见“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便预言“秦师轻而无礼,必败”。《成公十六年》姚句耳见楚师“其行远,过险而不整”,便预言“楚惧不可用也”。王孙满和姚句都是根据军队的行动表现进行了预言,为战争的最终结局埋下伏笔,让读者对战争成败的前因后果有更加深入的了解。从上述可见,这些预言大都是建立在一定历史和现实经验基础上的逻辑推理和判断,基本上是属于理性的思考,而较少空想或幻想的成分。
与上述预言多属理性判断(科学预测的前身)不同的是,《左传》中的梦占、灾异、卜筮则更多地表现出了迷信宿命色彩,却也透露出作者力图完整记述历史、把握事件发展脉络的良苦用心。先说梦占《左传》,中描写的梦占将近30处,且每处情形不一,但它们都以极为准确的预见性为共同特征。如《鲁哀公二十六年》记载宋景公没有儿子,只有得和启两个养子。宋景公因猝死而没有立继承人,其宠臣大尹私立启为君,国人不满。此间得梦见自己跟启争夺君位,并最终取得胜利。数年后,启奔楚,得继承君位,得的梦果真应验了———事件发展的结局很好的呼应了前面梦占这一伏笔。
《左传》中还存在大量的灾异、卜筮之类的描写。它们与梦占相似,绝大部分都得到了准确应验。如《昭公九年》中,郑裨灶根据火灾预言陈国前途《昭公十年》;他又根据天象预言晋平公将死。此二事的后续发展皆如他所料。又如《闵公
三
编年体史书在体制上的最大特点是以时间的先后顺序来编排史料。这种历时性的叙事结构,势必会把历史事件的发展过程割裂开来。毕竟,历史事件从初现倪端到结局往往需要经历数年甚至数十年,其后续影响还可能更加久远。因而编年体制很难把历时很长的历史事件囊括到一处,让读者把握事件发展的始末《左传》记载了春秋
200,,事件繁杂,时间跨度
大,在叙事结构上是,,有条不紊,环环相扣,前后照,尽可能地保持了情节完整。,让前后分离的历史事件以暗线相连,即所谓“草蛇灰线”之说。这种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系,贯通前后,使得事件的叙述始终在一种前因后果的顺序中展开,并按事理逻辑发展,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编年体叙事上的缺陷。可见,伏笔艺术的运用对形成《左传》的整体叙事结构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关于《左传》中的梦占、灾异、卜筮等描写,历来是见仁见智,争议颇多。毕竟,与那些出自理性判断的预言有所不同,它们更多地表现出了牵强附会或虚妄的成分。笔者不愿在此就梦占、灾异、卜筮等描写的相关文化内涵作深入探讨,此当属文化学范畴。笔者只是从文本角度分析它们在叙事艺术中的表现。由于梦占、灾异、卜筮准确的应验性,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完全可以把它们视为是作者主体的代言之物,是作者叙事手段的一部分,作为叙述语言而融入事件整体,前有提示,后有照应“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同样承担了构建文章叙事结构整体之任务。
另外,以梦占、灾异、卜筮等表现方式为伏笔,还能大大增强文章的趣味性。这些伏笔的运用,可以避免平铺直叙历史事件的发展和结局,先对事件的结果进行预测,给读者造成悬念,引发读者去思考,形成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互动性,这无疑会增强文章的表达效果。故而读者阅《左传》与阅《春秋》《、尚书》,感觉会明显不同。阅《春秋》《、尚书》,往往会令人食而不知其味,诚如梁启超先生所言“:彼‘帐簿式’之《春秋》,‘文选式’之《尚书》,虽极庄严典重,而读者寡味
[2](P16)
矣”
;而“左氏为书,不遵古法。……言事相兼,烦省合[3](P34)理”,故而阅《左传》,常常会让“读者寻绎不倦,览讽忘[3](P34)疲”。这种“不倦”“忘疲”、的感觉在相当程度上是来自
于《左传》中的占卜记录及其引出的一些生动、有趣的记事。通过它们把整个故事串通一体,使得情节呈现波澜起伏、张弛有序的态势,从而满足读者的审美趣味。(下转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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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永明,高小弘:试论游戏精神在儿童文学创作实践中的意义———兼谈与教育主义的关系
是能吸引和打动孩子的游戏性成分,这是一条被无数创作实践证明了的文学规律。
总之,既要摆脱急功近利的教化和传授目的,使儿童文学的教育走向合理化,符合文学的特征和儿童的心理,同时
又要竭力回避将游戏庸俗化,使情节的发展成为一场闹剧,这将是协调游戏精神和教育主义关系的根本途径,也是繁荣儿童文学创作的必由之路。
参考文献:
[1]周作人.儿童的书.儿童文学小论[M].长沙:岳麓书社,1989.[2]皮亚杰.儿童心理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3]班马.前艺术思想[M].福州: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1996.
[4]王泉根.论儿童文学教育主义的来龙去脉[J].浙江师范大学学报,1990,(4).[5]保罗・朗格让.终身教育导论(中译本)[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
(责任编辑:喻国伟)
TheImportanceofintheCreationof———TheRelationDoctrine
2,GAOXiao2hong2
(1.Collegeof,ShandongUniversity,Jinan,Shandong250100,China;
2.ofLiterature,HenanUniversity,Kaifeng,Henan475001,China)
Abstract:Recreationspiritisoneofthebasicaestheticsspiritofchildren’sliterature.Itisanimportantthe2oryinguidingChildren’sliteraturecreationpractice.Thiscanbeprovedfromthethinkingandmentalcharacter2isticofchildren.Inthecreationofconcretecourse,thecreationmainbodyshouldbekeptwithrecreationmental2ityofchild’stype,withoutanyNeo2Confucianism,andtheauthorshouldavoidthetendencyofpure“happydoc2trine”,andpayspecialattentiontotherelationofrecreationspiritandeducationdoctrine,toseekharmoniousde2velopmentofeducationcontentandtheeducationmethod.Thiscanmakethechildrenliteraturehavemorespacetodevelop.
Keywords:children’sliterature;recreationspirit;theeducationdoctrine
(上接第20页)
参考文献:
[1]祝秀权.《左传》叙事艺术三题[J].洛阳大学学报,2002,(1).[2]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3]浦起龙.史通通释[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责任编辑:喻国伟)
TheArtisticForeshadowinginZuozhuan
XIERen2min
(CollegeofCultureandCommunication,GuangxiUniversity,Nanning,Guangxi530004
,China)Abstract:SometrivialaffairswereoftenmadeintotheforeshadowinginZuozhuan,andtheycouldrevealtheoriginandbackgroundofthebigevents.It’soneoftheimportantformsofforeshadowingforprediction,dreamland,naturalcalamities,augury,etc.Foreshadowingpaysanimportantroleinconstructingthearticle,pro2motingtheplot,strengtheningtheinterestandsoon.
Keywords:Zuozhuan;Foreshadowing;r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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