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北大校长蔡元培
《鲁迅日记》:“晚访季市。永持德一君招饮于陶园,赴之,同席共九人,至十时归。”永持德一设宴招待日本留学生竹田复,邀蔡元培、鲁迅、许寿裳等同席。席间鲁迅为永持德一书《诗经》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个时期,正当爱罗先珂在北京,世界语在中国渐趋兴盛。来北京大学留学的竹田复应该也有世界语的背景。他曾出现在鲁迅、周作人与爱罗先珂的合影中。永持将竹田介绍给蔡元培、鲁迅和许寿裳,请求关照。鲁迅曾在日本留学,受到日本老师的关怀和照顾,现在他以关怀之心报答日本留学生。从他的日记中可以看到,不断有日本留学生和记者到他的家中或教育部他的办公室访问。 蔡元培与鲁迅的交往以及他对鲁迅一生的影响,是很值得记叙的。郭沫若曾说:“影响到鲁迅生活颇深的人应该推数蔡元培吧!这位有名的自由主义者,对于中国的文化教育界贡献相当大,而他对于鲁迅始终是刮目相看的。鲁迅进教育部乃至进入北京教育界都是由于蔡元培的援引。一直到鲁迅的病殁,蔡元培是尽了没世不渝的友谊。” 鲁迅和蔡元培都是绍兴人,两家虽相距较远,然而却有世谊。蔡元培是清朝翰林院学士,自然惹得后辈鲁迅追慕。1904年11月,蔡元培和章太炎等创立光复会。他创立爱国学社,领导拒俄运动,创办《俄事警闻》和《警钟日报》,鼓吹“抵御外侮,恢复国权”。辛亥革命时,蔡元培已是全国闻名的革命领袖。1912年1月,孙中山在筹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时,任命蔡元培为教育总长。蔡元培进入教育部后延揽人才,鲁迅的朋友许寿裳参与此事,向蔡元培推荐鲁迅。蔡元培对许寿裳说:“我久慕其名,正拟驰函延请,现在就托先生代函敦劝,早日来京。” 蔡元培注重美育,意在提高国民精神境界,甚至提出“以美育代替宗教”的主张。鲁迅积极响应,在《拟播布美术意见书》中说:“顾实则美术诚谛,固在发扬真美,以娱人情,比其见利致用,乃不期之成果。”蔡元培倡议开办“北京夏期讲演会”,以“从事学问,阐发理术,宏深造诣”为宗旨,并指派鲁迅讲授《美术略论》,鲁迅欣然应命,出力颇多。蔡元培被迫辞职后,鲁迅与许寿裳前往慰问蔡元培,还为蔡元培举办饯别宴会。而当新任总长把“美育”删除时,鲁迅在日记中写道:“闻临时教育会议竟删去美育,此种豚犬,可怜,可怜!” 鲁迅抄古碑、搜集金石拓本、辑录和校勘古书,也引起有同好的蔡元培的注意。他们之间常有切磋和交流。蔡元培将自己收藏的《赞三宝福业碑》《高归彦造像》《丰乐七帝二寺邑义等造像》和《苏轼等仿像老题记》拓片赠送给鲁迅。他们还书信往还,讨论汉代石刻。鲁迅在致蔡元培的信中说:“汉石刻之人首蛇身像,就树人所收拓本觅之,除武梁祠画像外,亦殊不多,盖此画似多刻于顶层,故在残石中颇难觏也。”鲁迅注重汉碑的图案,并竭力倡导将它们运用到新兴木刻和书籍装帧艺术中。蔡元培深表赞同,视为独创:“金石学为自宋以来较发展之学,而未有注意于汉碑之图案者,鲁迅先生独注意于此项材料之搜罗,推而至于《引玉集》《木刻纪程》《北平笺谱》等等,均为旧时代的考据家、赏鉴家所未曾著手。” 蔡元培接长北京大学,采取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方针,邀请新文化运动的风云人物陈独秀带着《新青年》由上海来到北京大学。不久,这所弥漫着封建衙门腐败、陈旧气息的学府,呈现出生机和希望。鲁迅受到风气的熏陶,渐渐从失望和颓唐中走出来,在《新青年》上发表文章。 蔡元培通过鲁迅,聘请了周作人到北大任教。1917年3月8日,鲁迅在致蔡元培的信中说:“前奉书,屡告起孟(即周作人——作者注),并携言语学、美学书籍,便即转致。顷有书来,言此二学,皆非所能,略无心得,实不足以教人。若勉强敷说,反有辱殷殷之意,虑到后面陈,多稽时日,故急函谢,切望转达,以便别行物色诸语。今如说奉闻,希鉴察。”蔡元培聘周作人为文科教授,兼国史编纂处纂辑员,讲授欧洲文学史。 蔡元培还委托鲁迅为北大设计校徽。1917年8月7日,鲁迅日记写着:“寄蔡先生信,并所拟大学徽章。”鲁迅设计的图案,至今仍为北大校徽采用。 1920年8月2日,鲁迅收到蔡元培的聘书,聘请他担任北大讲师。按当时学校规定,兼职者只能任讲师,而不能任教授。鲁迅担任讲师,并不意味着他的水平低。鲁迅讲授的中国小说史,深深吸引着同学们。冯至先生回忆说,鲁迅的课,“在引人入胜、娓娓动听的语言中蕴蓄着精辟的见解,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鲁迅还在讲义的基础上完成《中国小说史略》,是中国文学史研究方面的开创之作。 编辑/韩 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