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谈苏文纨

5、 谈苏文纨

《围城》中塑造了无数人物，给我留下最深映像的是第一个着力刻画的女人——苏文纨。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女博士、美人，她的身份是无比娇贵，钱老先生却给了她一段荒唐的爱情，放着有真才实学的赵辛楣不要，却耍手段，想让方鸿渐喜欢自己，最后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便匆匆嫁给了附庸风雅的诗人曹元朗。

就是身份与思想有着这天壤之别的矛盾，行为上透着与女博士截然不同的幼稚，使苏文纨的形象尤为鲜明。在我看来，书中极力塑造了苏文纨贪慕虚荣的性格，不论是初身，到学历，再到爱情，她都希望能时时感受到别人羡慕甚至嫉妒的眼光。

书中第一个场景是在从法国回国的船上，孙太太不足两岁的孩子扑到留学回国的孙文纨身上的情景。刚开始用“那女人平日就有一种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神情……此刻更流露嫌恶，黑眼镜业遮盖不了”来体现苏文纨对孩子的感情是厌恶的，对于船上的一切，苏文纨都是冷眼旁观，颇有准备当一个精准独到的资深评论员的准备。但后来孙太太主动走上前来跟她讲话，还夸爱她有学问，夸她漂亮，夸她替中国人争面子。就因为孙太太几句不知是真心，或者只是礼节性的奉承的话，就让苏文纨心花怒放地一改之前的态度，说她最喜欢小孩子，开心得连开始时对寒碜的孙太太的鄙夷也忘了。“她脱下太阳眼镜，合上书，小心翼翼的握住小孩子的手腕，免得在自己衣服上乱擦。”当小孩子向她“波！波！”地学餐室里养的金鱼吹泡时，“孙小姐慌的松了手，掏出手帕来自卫。”这一段的动作描写极为生动，苏文纨发现有人慧眼识珠，就禁不住要做得更好，得到更多的赞誉，所以极力表现出一种与人为好的态度，想通过孩子更美化自己的形象，却又在对这个孩子的厌恶中挣扎，十分怕自己的衣服被弄脏。听到孙太太夸奖后，孙文纨“脱下太阳眼镜”，回应了前文“黑眼镜业遮盖不了”，从她一个简单的动作入手，写出了她的贪慕虚荣。刚开始连眼睛也不而脱到后来笑脸相迎。值得注意的是文中说“此刻流露出的嫌恶，黑眼镜业遮盖不了”之句话用的是“黑眼镜”，而不是用“太阳眼镜”，“黑”字更反衬出苏文纨对孩子的厌恶，连最能掩盖污渍的黑也容不下那黑暗的感情。对于孩子的唾沫，用“自卫”一词，极具讽刺的表现了她清高、自视高贵的思想的厌恶。

刚开场，用一个简单的情节，就塑造了苏文纨的大致形象。的的确确是一种极喜欢听别人夸赞的女人。

还有一个能极力体现苏文纨虚荣个性的是在苏文纨制造的方鸿渐和赵辛楣的战争中的一小段。方鸿渐原以为苏文纨拿来的紫檀扇匣里的雕花沉香骨的女用折扇上的诗是王尔凯所做，就毫无保留地将那首诗批评了个淋漓尽致，还说那诗是偷来的。事后，唐晓芙告诉方鸿渐他闯大祸了，原来那诗是苏文纨所作，只是由王尔凯拿着钢笔把诗抄在扇子上罢了。方鸿渐顿感大事不妙，连忙给苏文纨写了道歉信，还在电话里将自己的批评假托是嫉妒王尔凯能做出如此绝妙之作。这些极具恭维的话，对苏文纨自然是极为受用。于是苏文纨满心欢喜地向方鸿渐到处真相，说那诗是自己所做，还大方地承认自己的诗的确有借鉴一首法国诗歌，与之前极力否认那诗是偷来的大为反差。哪怕是婚后，再见方鸿渐和他太太，苏文纨也是俨然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傲视着孙柔嘉，极力维护自己的尊贵形象。

苏文纨这个女子，为《围城》这本书增添了许多有趣的情节，方鸿渐与苏文纨的故事相较于方鸿渐与孙柔嘉的故事是没有那么沉重的，是本书的一段比较轻松的笑料。其实是什么造就了苏文纨的虚荣，或许正是她从出生以来，从头到脚的优越吧。优越的出身，让她在那个年代还得以去法国念博士。优越的学历，让她在一群男人中毫不逊色。优越的外貌，让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正是从前的光辉，使苏文纨不肯接受一段平淡的爱情，她希望她的爱情如她的出身、如她的学识、如她的外貌一般充满让人嫉妒的因子。正是固守着“曾经沧海难为水，过却巫山不是山”的理念，“她喜欢赵方二人都发比武强自己，但是她担心交战得太猛烈，青稞酒分胜负，二人只剩一人，自己身边就不热闹了”。所以她极力追求“一切女

人最可夸耀的时候——看两个男人为她斗争”。

其实苏文纨的结局也不是美好的，曹元朗的笑话钱老先生已塑造的生动形象了。这个附庸风雅的诗人自然与赵辛楣差了一大截，甚至连方鸿渐都远远不如。而苏文纨那充满汗水的结婚照，也早已预示着曹元朗绝不是个完美的人，所以婚后苏文纨还常常去找赵辛楣，甚至对他比婚前还好。其实苏文纨何尝又不是走进了一座围城呢？

有人说，通过看整部书，可以看出钱老先生是极力想将苏文纨塑造成一个外貌上的美女的，但由于作者对苏文纨的感情因素，在开篇回国船上的时候，就不经意间让苏文纨成了个古板、冷硬的女人。“皮肤在东方人力，要算的白，可惜这白不顶新鲜，带些干滞。她去掉了黑眼睛，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红还不够丰厚。假使她从帆布躺椅上站起来，会见得身段削瘦，也许轮夺得线条太硬，像东方钢笔划成的。” “苏小姐双颊涂的淡胭脂笑面忽然晕出红来，像纸上沁的油渍，顷刻布到脸上，腼腆的迷人。”就算是想写她外貌上的好，钱老先生也总禁不住拿些比喻去削弱苏文纨的美。

但不管钱老先生对苏文纨这个人物的态度如何，我认为苏文纨在《围城》中还是一个塑造得十分成功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