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对个体吸引力的影响
作者：张积家刘红艳叶倩仪
应用心理学 2007年01期
中图分类号：B842.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020(2006)-02-0127-08
1 前言
名字是一个人区别于另一个人的重要符号。名字在社会生活中有重要作用。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写道：“名，命也。”认为名字能决定命运。古埃及人相信，名字是力量源泉。今天，许多父母依然认为，好名字是孩子人生成功的一半。名字反映长辈对晚辈的期望，表明个体在家族中的辈分和地位。名字有重要功能，对心理和行为有重要影响。
名字影响个体自我期望和自我认知。名字代表长辈期望。这种期望被多次重复后，会内化到个体认知和动机系统中去，进而影响心理和行为。名字如经常受到积极评价，就与学业成绩有高的正相关[1]。Hartman等发现，很多精神病患者都有古怪名字[2]。古怪名字常受到贬抑和嘲笑，因而影响人格发展[3]。不喜欢自己名字的人，自尊心也较低[4]。名字也影响他人对个体的认知。名字影响个体吸引力。名字常是人们最先得到的关于某人的信息。初次见面常从交换名字开始[5]。Garwood等发现，名字影响对外表吸引力的知觉。名字有吸引力的女孩外表也更有吸引力，因而得到更多选票[6]。Bertrand制造一些简历，其中有的名字听起来像白人名字，有的听起来像黑人名字。他发现，听起来像白人名字的简历比听起来像黑人名字的简历受到更多关注[4]。Harari等发现，教师对名字吸引力高的学生论文评分比名字吸引力低的学生的论文高[7]。Erwin发现，在女性群体中，个体外表吸引力6％的变异可由名字解释。在男性群体中，名字对个体外表吸引力影响不显著[8]。Mehrabian发现，人们常在名字基础上推断个体的人格特征[9]。迄今为止，多数研究表明名字影响个体的吸引力。
中国是“重名”的国度。在中国文化背景下，名字是否影响个体吸引力？名字对个体吸引力的影响有无性别差异？男女被试评定是否不同？这些问题都十分令人感兴趣。
2 实验1：名字与照片同时呈现对个体吸引力的影响
2.1 被试
26名大学生，男女各半，年龄18～22岁。未见过实验照片，名字也与实验用名字不同。
2.2 实验材料
(1)照片：1寸免冠黑白照片。人物年龄在18～22岁之间，用DSC-P73数码相机拍照，在photoshop6.0中处理照片大小和颜色。为控制照片外表吸引力的影响，让20名大学生(男、女各半)用5点量表对男、女各100张照片作外表吸引力评定。外表吸引力越高，评分越高。选取外表吸引力中等(平均分在2.8～3.2之间)的照片。从中随机抽取男、女照片各6张。男、女照片吸引力水平差异不显著，t=0.23，df=19，p＞0.05。按同样标准，选取练习用照片4张。
(2)名字：事先由20名大学生(男、女各半)对男、女各100个名字做名字性别倾向和吸引力评定。200个名字从广州一所高中学生花名册中随机选取。名字皆两个字，无姓。虽然中国人名字常和姓氏一起出现，但姓氏主要是继承的，所以暂不考虑姓氏影响。名字性别倾向评定采用5点量表，女性倾向越强，评分越高，男性倾向越强，评分越低。名字吸引力评定也用5点量表，吸引力越高，评分越高。选取30个典型女性名(平均分在4～5之间)和30个典型男性名(平均分在1～2之间)。在吸引力等级在1～2之间的名字中随机抽取男、女名字各2个，在吸引力等级在4～5之间的名字中也随机抽取男、女名字各2个。吸引力水平高的男性名是“家豪”和“伟明”，吸引力水平高的女性名是“静娴”和“玉洁”，吸引力水平低的男性名是“健富”和“业荣”，吸引力水平低的女性名是“金凤”和“春花”。按同样标准选取练习用名字4个。吸引力高的男性名和女性名性别倾向差异显著，t=33.2，df=19，p＜0.001；吸引力高的男性名和女性名吸引力水平差异不显著，t=0.09，df=19，p＞0.05；吸引力低的男性名和女性名性别倾向差异显著，t=28.97，df=19，p＜0.001；吸引力低的男性名和女性名吸引力水平差异不显著，t=0.12，df=19，p＞0.05。吸引力高的男性名和吸引力低的男性名吸引力差异显著，t=15.40，df=19，p＜0.001；吸引力高的女性名和吸引力低的女性名吸引力差异极显著，t=18.12，df=19，p＜0.001。
2.3 实验仪器
E-prime软件，IBM台式计算机(15英寸液晶显示器)。
2.4 实验设计
采用2×2×2重复测量设计。自变量为名字吸引力水平(高、低)、名字性别倾向(男、女)和照片性别(男、女)。因变量为对照片中人物吸引力评定和反应时。8个名字分配到8个处理。每一类的两个名字与照片性别搭配时按随机顺序。为给比较设立基线，另外采用2张男照片和2张女照片(照片上不附名字)，照片吸引力水平在2.8～3.2之间。总共有12个刺激，12个刺激呈现顺序随机化。
2.5 实验程序
用E-prime编程。刺激在计算机屏幕上呈现。流程为：(1)呈现标准化指导语；(2)呈现注视点“+”800ms，然后自动消失；(3)全屏呈现刺激界面，屏幕上方呈现名字，大小为48号简体汉字，下方呈现照片，大小为185mm(宽)×200mm(高)，时间为1s；(4)被试根据照片和名字评定个体吸引力，将手放在计算机键盘右边数字键上方，观看刺激后，用5点量表尽快对照片个体吸引力作评定。非常有吸引力按“5”，吸引力非常低按“1”。计算机记下评定等级和反应时。一次评定后，间隔2秒，进行下一次评定。实验前进行了12次练习。
2.6 结果与分析
评定结果见表1。方差分析表明，名字吸引力主效应不显著，F[，(1，25)]=1.81，p＞0.05。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不显著，F[，(1，25)]=2.06，p＞0.05，照片性别主效应显著，F[，(1，25)]=13.34，p＜0.001。男照片平均评定(M=2.87)显著低于女照片(M=3.20)。名字吸引力水平与名字性别倾向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2.50，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0.04，p＞0.05；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显著，F[，(1，25)]=19.60，p＜0.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对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一致的个体评价好于不一致的个体。呈现男照片时，对男性名个体吸引力评定高于对女性名个体，p＜0.001。呈现女照片时，对女性名个体吸引力评定高于对男性名个体，p＜0.001。名字吸引力水平、名字性别倾向和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1.76，p＞0.05。与基线比，对高吸引力、男性名和男照片评定高于基线，t=2.35，df=25，p＜0.05；对低吸引力、男性名和男照片评定与基线差异不显著，t=1.76，df=25，p＞0.05。对女性名和男照片，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评定都显著低于基线，t值分别为-2.23和-2.65，df=25，p＜0.05。对高吸引力、女性名和女照片评定高于基线，t=2.91，df=25，p＜0.05，对低吸引力、女性名和女照片评定与基线差异不显著，t=1.76，df=25，p＞0.05。对男性名与女照片，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评定都与基线无显著差异，t值分别为-1.46和1.05，df=25，p＞0.05。不同性别被试评定无显著差异，p＞0.05。
表1 被试对个体吸引力的平均评定
男性照片
女性照片
男性名女性名男性名
女性名
高吸引力3.20(0.67)2.59(0.72)2.94(0.77)3.52(0.64)
低吸引力3.15(0.59)2.51(0.74)3.00(0.75)3.38(0.60)
未附名字2.90(0.55) 3.16(0.53)
注：括号内数字为标准差。未附名字照片的评定为两次评定的平均数。下同。
反应时分析时删除M±2s以外数据10个，占全部数据的2.8％。结果见表2。方差分析表明，名字吸引力主效应不显著，F[，(1，25)]=0.03，p＞0.05。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不显著，F[，(1，25)]=0.04，p＞0.05；照片性别主效应不显著，F[，(1，25)]=0.05，p＞0.05。名字吸引力与名字性别倾向交互作用显著，F[，(1，25)]=15.58，p＜0.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对男性名和男照片，高吸引力名字比低吸引力名字反应快，差异显著，p＜0.001；对女性名和男照片，高吸引力名字比低吸引力名字反应慢，差异显著，p＜0.001；对女照片，对男性名反应快，对女性名反应慢，差异显著，p＜0.01；但对高、低吸引力名字反应时无显著差异，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0.56，p＞0.05；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0.87，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名字性别倾向、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1.23，p＞0.05。反应快包括两方面：肯定反应快和否定反应快。被试对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一致的个体更快作出较高评价，对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不一致的个体更快作出较低评价。将所有处理同基线比，发现对高吸引力、男性名和男照片评定显著快于基线，t=-2.15，df=25，p＜0.05。对低吸引力、女性名、男照片评定也显著快于基线，t=-2.09，df=25，p＜0.05。其他处理反应时与基线比无显著差异，p＞0.05。
表2 被试对个体吸引力评定的平均反应时(ms)
男性照片 女性照片
男性名 女性名 男性名 女性名
高吸引力753932 836892
低吸引力964758 846862
未附名字911 952
上述结果表明，名字吸引力影响对个体外表吸引力评定。当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匹配时，评价好于名字性别倾向和照片性别不匹配时。这种影响没有性别差异。
3 实验2：名字先呈现照片后呈现对个体吸引力的影响
3.1 被试
31名大学本科生，男生15名，女生16名。未参加实验1。
3.2 实验材料、仪器与设计
同实验1。
3.3 实验程序
(1)呈现指导语；(2)呈现注视点“+”800ms，然后自动消失；(3)呈现第一个刺激界面，全屏呈现48号字体的名字300ms；(4)呈现第二个刺激界面，全屏呈现大小为185mm(宽)×200mm(高)的照片500ms；(5)呈现反馈界面，被试根据照片和名字评定个体吸引力。共评定8个名字——照片刺激系列，4个无名字刺激系列。在呈现无名字刺激系列时，第一个刺激界面为空白界面。有12个刺激系列，呈现顺序随机化。正式实验前，进行12次练习。
3.4 结果与分析
评定结果见表3。方差分析表明，名字吸引力主效应显著，F[，(1，30)]=14.20，p＜0.001。高吸引力名字先呈现使个体获得更好评价。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显著，F[，(1，30)]=23.77，p＜0.001。男性名比女性名获得更好评价。所以如此，是因为女性名与男照片结合，评价非常低。照片性别主效应显著，F[，(1，30)]=23.77，p＜0.001。男照片平均评定(M=2.76)低于女照片(M=3.1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名字性别倾向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1.11，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0.284，p＞0.05；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显著，F[，(1，30)]=41.05，p＜0.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对男照片，男性名在先评定高于女性名在先，p＜0.001；对女照片，女性名在先评定好于男性名在先，p＜0.001；但对男照片、男性名与男照片、女性名评定差异更大。名字吸引力水平、名字性别倾向和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1.17，p＞0.05。男、女被试评定差异不显著，p＞0.05。同基线比，对高吸引力、男性名和男照片评定显著高于基线，t=4.94，df=30，p＜0.001；对低吸引力、男性名和男照片评定也显著高于基线，t=2.77，df=30，p＜0.01。对女性名和男照片，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评定都低于基线，t值分别为-5.11和-5.70，df=30，p＜0.001。对高吸引力、女性名和女照片评定高于基线，t=2.50，df=30，p＜0.05，但对低吸引力、女性名和女照片评定与基线差异不显著，t=0.45，df=30，p＞0.05。对男性名与女照片，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评定都低于基线，t值分别为-4.05和-4.58，df=30，p＜0.001。
表3 被试对个体吸引力的平均评定
男性照片女性照片
男性名女性名男性名女性名
高吸引力3.29(0.42)2.29(0.67)2.85(0.60)3.54(0.56)
低吸引力3.17(0.52)2.15(0.74)2.78(0.62)3.29(0.42)
未附名字
2.91(0.34) 3.29(0.49)
反应时分析时删除M±2s以外数据14个，占全部数据的3.76％。结果见表4。方差分析表明，名字吸引力主效应不显著，F[，(1，30)]=0.07，p＞0.05。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不显著，F[，(1，30)]=1.25，p＞0.05，照片性别主效应不显著，F[，(1，25)]=0.52，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名字性别倾向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1.98，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0.68，p＞0.05；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0.01，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名字性别倾向和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0.09，p＞0.05。同基线比，对高吸引力、女性名和男照片评定快于基线，t=-2.21，df=30，p＜0.05。其他处理反应时与基线比无显著差异，p＞0.05。评定女照片时，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都快于基线，表明名字先呈现时，对女性吸引力评定时间影响较大。
表4 被试对个体吸引力评定的平均反应时(ms)
男性照片
女性照片
男性名 女性名 男性名 女性名
高吸引力805758 879 852
低吸引力876831 875 824
未附名字841945
因此，名字对个体吸引力评定有先入为主的影响。名字先呈现，高吸引力名字的个体获得更好评价。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一致，个体更有吸引力。
4 实验3：照片先呈现名字后呈现对个体吸引力的影响
4.1 被试
28名大学本科生，男女各半，要求同实验1，未参加过实验1和实验2。
4.2 实验材料、仪器和设计
同实验1。
4.3 实验程序
与实验2基本一致。但是先呈现照片，时间300毫秒，后呈现名字，时间500毫秒。
4.4 结果与分析
评定结果见表5。方差分析表明，名字吸引力主效应显著，F[，(1，25)]=11.38，p＜0.01。跟随高吸引力名字的照片获更好评价。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显著，F[，(1，25)]=7.82，p＜0.01，男性名的照片(M=3.07)比女性名的照片(M=2.96)获更好评价。所以如此，是因为在男照片之后呈现女性名，所获评价非常低。照片性别主效应显著，F[，(1，25)]=41.57，p＜0.001。女照片(M=3.35)比男照片(M=2.68)获更好评价。名字吸引力水平与名字性别倾向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3.30，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4.11，p＞0.05。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显著，F[，(1，25)]=37.35，p＜0.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呈现女照片时，跟随女性名评定高于跟随男性名，p＜0.001；呈现男照片时，跟随男性名评定高于跟随女性名，p＜0.001。名字吸引力水平、名字性别倾向和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30)]=1.18，p＞0.05。男、女被试评定差异不显著，p＞0.05。同基线比，对男照片和高吸引力、男性名评定高于基线，t=3.25，df=27，p＜0.01；对男照片和低吸引力、男性名评定与基线差异不显著，t=1.42，df=27，p＞0.05；对男照片和女性名，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评定都低于基线，t值分别为-3.63和-7.13，df=27，p＜0.001；对女照片和高吸引力、女性名评定高于基线，t=2.88，df=27，p＜0.01；对女照片和低吸引力、女性名评定与基线差异不显著，t=1.08，df=27，p＞0.05；对女照片和男性名，无论名字吸引力高低，评定都低于基线，t值分别为-2.94和-2.81，df=27，p＜0.01。
表5 被试对个体吸引力的平均评定
男性照片
女性照片
男性名
女性名男性名女性名
高吸引力3.16(0.50)2.40(0.61)3.06(0.65)3.70(0.48)
低吸引力2.97(0.47)2.19(0.46)3.08(0.65)3.54(0.50)
未附名字
2.84(0.48) 3.44(0.43)
反应时分析时删除M±2S以外数据14个，占总数据的3.76％。结果见表6。方差分析表明，名字吸引力主效应不显著，F[，(1，25)]=4.73，p＞0.05。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也不显著，F[，(1，25)]=5.54，p＞0.05。照片性别主效应不显著，F[，(1，25)]=0.87，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名字性别倾向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2.00，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0.08，p＞0.05；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不显著，F[，(1，25)]=2.20，p＞0.05。名字吸引力水平、名字性别倾向和照片性别交互作用也不显著，F[，(1，25)]=0.22，p＞0.05。被试在所有处理上反应时与基线比都没有显著差异，p＞0.05。但是，对男照片、高吸引力名字的反应时短于基线；对女照片、女性名的反应时短于基线。
表6 被试对个体吸引力评定的平均反应时(ms)
男性照片
女性照片
男性名 女性名 男性名 女性名
高吸引力
[**************]9
低吸引力
[**************]3
未附名字1132
1170
因此，实验3表明，名字在照片知觉之后仍能影响对个体吸引力评定。同时还表明，名字性别倾向与照片性别一致，被试对个体吸引力评定更高。
5 讨论
3个实验一致表明，名字影响个体吸引力的评定。无论男女，有高吸引力名字的人获得更好评价；名字性别倾向与性别一致获更好评价，不一致获较差评价，这种趋势在男性取女性名时表现得更明显。这与Erwin等的结果有一致之处，也有明显不同。Erwin发现，名字吸引力对男性外表吸引力判断无影响[8]。名字在对个体吸引力评定中有先入为主的影响。在外表知觉之后，名字仍影响个体吸引力的评定。男女被试评定都受名字影响。名字对吸引力评定影响还表现在评定速度上。
为什么高吸引力名字能给人以更大吸引力？名字不仅是人的重要标识，还包含大量文化信息。印象形成是一个复杂的整合过程。人要综合外表知觉和其他信息，形成对人的统一印象。高吸引力名字，常包含反映美好期望或良好特征的字眼，或取此类名字的人少，因而使人觉得新颖。人们一看到这类名字，就倾向于把个体和美好期望及良好特征联系起来，从而增加吸引力。低吸引力名字，文化信息少，或取此类名字的人太多。人们看到它们时，自然会与俗气、文化素养低等特征联系起来，从而使吸引力降低。在对人知觉时，人的多种信息(性别、年龄、种族、身份等)都会被激活，从而影响评价[10]。名字恰好就提供了这样一些信息。有研究者认为，人们用常用的信息加工原则简化复杂的对人知觉，通过范畴化将不同个体分类到不同群体中去[10，11]。初次交往时，所获得的他人信息有限，名字信息就可能成为分类依据。名字有吸引力，可能将个体分类到有吸引力的人群中；名字无吸引力，人们可能认为名字持有者也无吸引力。
名字性别倾向与性别是否一致影响个体吸引力评价，与社会知觉中的偏见有关。在对人知觉中，偏见会自动激活和复苏[12，13]。千百年来，人们已经形成男性和女性角色的刻板印象。名字性别倾向与性别不一致，就是与刻板印象不一致，这样就会使人产生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这些有与自身性别不一致名字的人，生活中也会遇到麻烦或碰上尴尬场面。如有男性名的女生被分到男宿舍，给取女性名的男生发女澡票等。这些违反刻板印象的名字给人们带来许多不便，他们也常受到他人的嘲笑和贬抑。但是，这种影响也有性别差异。虽然人们对有与性别相反名字的人印象总体欠佳，但男性取女性名比女性取男性名效果更差。这一结果可说明生活中的一种现象：同有男性特征的女性比，人们更讨厌有女性特征的男性；与讨厌“假小子”比，人们更讨厌“娘娘腔”。名字是人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有女性名的男性所获评价最差。这一点与国外研究结果有很大不同[8]。所以如此，与中国的性别文化有关。中国文化对男女的性别定向比西方早，也更为严格。从小就要求男孩有男孩样，女孩有女孩样。我们以往的研究表明，男女大学生对男性特质和女性特质价值取向不同：对男性是理智、意志和社会价值取向，对女性是情感、外貌和人际关系取向；在所归纳的人格特质词中，男性肯定人格特质词多于女性，女性否定人格特质词多于男性[14]。这表明，在中国，传统的“男尊女卑”文化仍有很大影响。传统文化对女性有某些男性特征如“坚强”“勇敢”“进取”等给予积极评价，但对男性有明显的女性特征却给予贬抑。这种文化上的贬抑使人们讨厌有女性特点的男性。对取高吸引力女性名的男性反应快，还与对人知觉中的信息加工有关。性别是面孔识别的重要维度。人在面孔识别早期有性别分类。这种分类会加快知觉输入和面孔表征间比较。在知觉中，认知系统不仅激活面孔表征，还激活某人的语义信息。当性别分类告知认知系统此人不是要找的性别时，就会在认识此人之前拒绝此人[15]。因此，当被试发现与照片性别冲突的信息时，就会中断面孔识别和评定过程，迅速地作出否定评定。
名字对女性照片评定影响更大。这一现象与人们评价男性和女性时标准不同有关。评价女性，更多地受外表和最初接受的信息影响；评价男性，更多地受内在品质(能力、意志和人格等)和未来工作成就影响，这些信息展现需较长时间。名字是社交中最先得到的关于某人的信息。因此，与对女性评价比，在对男性评价中，名字分量就降低了。
本研究采用三种方式呈现名字和照片。名字吸引力、名字性别倾向主效应相继呈现时显著，同时呈现时不显著。所以如此，与相继呈现时名字信息能够得到更多激活有关。同时呈现时，在短时间内，既要知觉照片，又要识别名字，竞争导致对名字信息加工不充分。
本研究未考察对名字看法的城乡差异。城乡现代化程度不同，城市人和农村人对名字的态度也会有差异。这可能影响名字在个体吸引力评定中的作用。在本研究中，名字也无姓氏。在中国，不同姓氏社会声望不同。名字影响个体吸引力的城乡差异和姓氏社会声望对吸引力的影响是今后研究中应关注的问题。但本研究对生活实践还是有重要指导意义。它启示人们，给孩子取名时，一定要谨慎，不能等闲视之或随心所欲。名字有重要的社会心理功能。它不仅影响自我认知和自我期望，也影响他人对个体的认知。名字性别倾向应尽量和孩子性别一致。这样既有利于社会生活秩序，也有利于孩子性别角色社会化和心理发展。应当提醒的是，由名字产生的吸引力是一种认知偏差，本质上是刻板印象和晕轮效应。因此，在生活实践中，评价人应主要根据其行为表现，尽量避免受名字影响，千万莫“以名取人”。
6 结论
(1)名字在个体吸引力评定中有重要作用。名字对个体吸引力评定有先入为主的影响。在外表知觉完成后，名字亦能影响对个体吸引力的评定。
(2)名字有重要的社会心理功能。给子女命名应注意利用名字的积极影响，避免名字的消极作用。评价人时，应注意由名字引起的认知偏差。
作者介绍：张积家，刘红艳，叶倩仪，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系，广州 510631 张积家，男，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