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最后一课]的结构美

解读《最后一课》的结构美

赣榆县外国语学校 李宝爱

法国作家都德的《最后一课》这篇小说反映的是阿尔萨斯沦陷以后，当地人民在普鲁士侵略者强行禁教法语时所表现的悲愤情绪和爱国精神。多年来，这篇小说作为完美的典范，多次出现在各版本中学语文课本中，苏教版认为：一是由于作者都德善于通过语言、动作、神态和心理描写来表达人物的思想感情，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二是作者还善于通过景物描写来表现主题。笔者认为，这篇小说的典范之处还有一点不容忽视，那就是小说伏笔与照应的巧妙设计凸显出来的结构美。

《最后一课》就是在多处多层伏笔与照应中推进小说情节发展的。

伏笔的好处是交待含蓄，使文章结构严密、紧凑，读者读到下文内容时，不至于产生突兀怀疑之感。照应的作用是显示文脉的贯通和强化关键的内容，从而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和某种启示。清代毛宗岗也要求为文者“前能留步以应后，后能回照以应前” ，这样文章结构才会紧凑而富有戏剧性。

《最后一课》这篇小说的开头和结尾相照应，开头写小弗郎士上学，结尾处以韩麦尔先生的手势：“散学了，——你们走吧。” 进行了照应，圆满地完成了《最后一课》，这就使得小说结构完整、主旨突出。小说的正文也多次照应了标题，在行文中多次点到“最后一课” ，突出最后一课的意义，也使情节的发展更加连贯。

而彰显小说结构上的照应美的最有效的是行文中的前后照应，这在文中表现得相当出色。

一、预设伏笔

课文1—6段是故事的开端，作者在此部分精心设置了多处伏笔：小弗郎士不会背分词想到野外去玩、普鲁士兵操练、镇公所的布告牌，这些伏笔看似闲笔，其实是为后文服务的；7—10段写上课前教室里异乎寻常的情景也是伏笔：韩麦尔先生穿上“只在督学来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的绿色礼服、“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镇上的人”、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的郝叟„„上课前的这些反常情况，教师的异乎寻常，学生的异乎寻常，把最后一课的庄严、悲愤的气氛烘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强烈，但这里只是令小弗郎士难堪得脸红、心慌与“吃惊” 。这些伏笔造成了悬念，让读者满含期待，从而有效推动情节的发展。

二、第一层面——解释照应

小说在发展部分通过韩麦尔先生的话点出这是最后一课，“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 。在悲剧命运的打击下，小弗郎士心灵深处的隐隐的爱国情、亡国恨一起引发出来。种种异乎寻常的现象都得到了解释：“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镇公所布告牌上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镇上那些老人用“坐在教室里”上“最后一堂法语课”的方式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国土的敬意，表现了他们对祖国的热爱，因为被剥夺了学习法语的权利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祖国。这一举动表现了阿尔萨斯和洛林人民真挚的爱国热情。这一层面中，韩麦尔先生果然叫小弗郎士背书了，而他果然没有背下来，“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头也不敢抬起来。”

此处的挑明使暗示开朗化，悬念解开，期待得到满足。此时还是第一层照应，这层照应，使得前文的伏笔得到了解释，读者也会产生恍然大悟的心理感受，会不由得为本文的精心的构思叫好。

三、第二层面——延伸照应

第一层面的照应已经显出了小说的照应之美，这还不够，在文章开头部分设置好的伏笔，有些还在潜伏、延伸，还要继续它们的钩连作用，推进小说情节的进一步发展。

小说开头写小弗郎士那天早晨上学，“我去得很晚，心里很怕韩麦尔先生骂我，况且他说过要问我们分词，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出上来。”在上学路上，他感到天晴日暖，听到林边鸟语，看到普鲁士军队在操练，而他认为“这些景像比分词用法有趣多了” 。可见他的幼稚、贪玩，在第一层面的照应中，他感叹“我的最后一堂法语课” ，这句话，作者让它独立成段，是为了突出韩麦尔老师的话在小弗郎士感情上引起的共鸣和反响。听了老师的话，小弗郎士的感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表现在他对这“最后一课”的珍惜，为“再也不能学法语”而无限惋惜，为过去“旷了课去找鸟窝，到萨尔河去溜冰”而悔恨。“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学的分词用法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又没有一点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此处点到“分词”起到了承接的作用，又为下文预设了伏笔。韩麦尔他先生针对侵略者禁教法语的阴谋，赞美法语的优点，强调掌握法语的重要意义：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我们必须把它记在心里，永远别忘了它，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这段话，寓意深刻，语重心长，以此激励学生努力学习法语，用它作武器，为法兰西祖国的自由统一而斗争。韩麦尔先生

的高度责任感，引发了小弗郎士对法语、对法国的热爱，当老师讲解语法课时，他感到 “真奇怪，今天听讲，我全都懂。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此处再点学习语法，就使得上文的照应得以延伸，从而使文章的中心更加突出，这里的“全都懂”不正是他的爱国情怀的展现吗？

镇上来了好些人，但作者在开头就重点描写了其中一个人——郝叟，“其中有郝叟老头儿，戴着他那顶三角帽”“郝叟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我们在第一层面上已经得知，他是来上最后一课的，“他们想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老师四十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国土的敬意。”可是这远远不够，郝叟老头作为伏笔一直潜伏到最后，“郝叟老头儿已经戴上眼镜，两手捧着他那本初级读本，跟他们一起拼这些字母。他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到此读者才明白开头为什么要详写他的书本、眼镜了，小弗郎士作为这一切的见证人，在此处延伸照应中再次深刻感受到了镇上人们真挚的爱国热情。

“锯木厂后边草地上，普鲁士正在操练。”这些有趣的现象也是“千里伏线” ，和结尾处的“号声”遥相呼应，此处的号声，小弗郎士却不再觉得有趣，而是感受到了亡国的悲痛。这号声不仅敲在韩麦尔先生心里，也给了小弗郎士沉重的打击，所以他才会觉得韩麦尔先生“从来没有这么高大” ，他才会感同身受地理解韩麦尔先生动作中蕴涵的爱祖国、恨敌人的强烈情感。小弗郎士的爱国情怀得到进一步的深化和升华，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小弗郎士的爱国情怀，也不仅是一个教室里的人们的爱国热情，而且是整个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人民坚强的意志，是整个法兰西民族不屈的灵魂。

总之，都德在构思《最后一课》这篇小说时，尽力做到了完整与和谐，在小

说中没有与主题无关的情节，叙述结束后也没有留下交代不清、需要借助文本之外的信息才能解决的事件，全文各部分内容紧凑、严谨，互相照应，恰如其分。古人云：“善圃者投种于地，待时而发；善奔者下一闲着于数十着之前，而其应在数十着之后。文章叙事之法亦犹是已”我想，《最后一课》的伏笔是不着痕迹的、照应是严密的，它们使得使文章结构严谨而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