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晋三的"魑魅魍魉"

　　把一个国家的首脑称为“右翼”或者“左翼”是否合适，这不单是个礼仪问题；能否用一个简单的词汇来概括其政治信仰，也十分值得商榷。但对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来说，情况会不一样。 　　“如果想说我是个右翼军国主义者，请自便。”2013年9月25日，安倍在美国纽约的哈德逊研究所演讲时说。 　　如果按照安倍所说，人们会发现，安倍百分之百地符合东京大学已故教授丸山真男为日本右翼下的定义――“右翼有一个共同的精神倾向，这就是要表现出对国家的忠诚、反对反战、反对和平运动。” 　　修改宪法是安倍一贯的主张。2006年他第一次组阁后说 ：“我可以做两任自民党总裁，该有6年的任期，这期间我会实现修改宪法的。”没想到，那次执政刚满一年，就开始丑闻频传，安倍不得不以身体不好为由，辞去了首相一职。2012年第二次组阁后，他还是把修宪作为最重要的政治目标。 　　对不合时宜的宪法条文进行修改，在世界各国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日本有其特殊性。安倍急于通过修改来获得的，是日本参加战争、发动战争的权力，但他换了一种说法――要使日本拥有“集体自卫权”。 　　安倍强调集体自卫权，自然会遭质疑，日本国内外甚至有颇多反对之声。然而安倍似乎听不到这些声音，他铁了心要这样走下去。而他身边，也有不少为他出主意、为他东奔西跑、为他声嘶力竭的人。 　　卫藤晟一：为首相参拜创造机会 　　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是日本政治右倾化最直接的表现方式。为安倍创造机会与条件的，是他的心腹、国会参议院议员卫藤晟一。 　　1947年出生的卫藤比安倍大7岁，更早一期进入国会成为议员。卫藤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修改宪法，而且，在教育和历史认识问题上，两人的想法也完全一致。卫藤曾因不信任自民党而离开，但安倍第一次组阁时，便让他重新回到了自民党内。 　　首相府中，反对安倍去参拜的人占多数，他们深知，美国在靖国神社问题上没有直接表态并不意味着其支持日本首相参拜。但卫藤却在不断地为安倍寻找机会。 　　2013年10月靖国神社秋季例大祭时，安倍未能去参拜。卫藤直接进言，“只剩下就职一周年时的机会了。” 　　2013年11月，安倍派卫藤悄悄去了美国。在那里，卫藤见了美国国务院的一些高官，还特别拜会了知日派人士、美国前副国务卿阿米蒂奇。回到日本后，卫藤又马不停蹄地去拜访了美国驻日首席公使等人，向美国方面反复解释了首相参拜的意义。 　　美国方面一致的口径是，“该慎重”，卫藤将其理解为，“美方未明确反对”。结果，12月26日，安倍刚一参拜，美方立即表示“失望”。 　　“应该是我们对美国十分失望！” 　　变了脸的卫藤随后在自己的博客上强烈地批评了美国，但很快又把相关的博客、视频删去了。这是因为，内阁官房长官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要与卫藤划清界限，卫藤这么批评美国，不符合日本的国家利益。 　　对于此事，日本一家刊物的总编辑这样说道：去靖国神社，是安倍和他身边的人唯一想做的事，他们专门挑合自己意的信息给自己看，也给自己的上司看。 　　“他们没有看到二战后日本的惨况，更不想去知道军国主义对亚洲的危害……因此失去了客观判断的能力。” 　　谷内正太郎：为修宪扩军找“理由” 　　曾为安倍提供“价值观外交”思路的谷内正太郎，因为颇受赏识，如今已当上了国家安全保障局（NSC）局长。 　　2006年，安倍首次当选首相后，迅速踏上了与中国改善关系的“破冰之旅”，并提议两国建立“战略互惠关系”，提出相关口号的，正是谷内。 　　2012年12月安倍再次组阁时，谷内已非常清楚，首相的目标是修宪、扩军。同时他也意识到，要让民众响应安倍的号召并不容易。现在，日本民众已无意掠夺更多的土地，更无意令数亿人口为奴，因此，修宪扩军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说服力。 　　谷内能想到的是，要实现修宪、扩军的目标，必须为日本找到“敌人”，只有日本与“敌人”尖锐对立，才能唤起民众的“觉醒”。 　　多年的外交工作经历让他看到了中国的成长壮大，他也由此得到了“灵感”――强调“中国威胁”，以“价值观外交”的方式逼迫中国做出“反应”，就可以让日本民众认识到修宪、扩军的必要性。 　　谈及修宪、扩军的目的时，安倍反复强调，是为了“保卫”国民生命、财产及国家利益。有了这一思路，国家安全保障局就要找出日本国民生命、财产及国家利益正在受到威胁的事例。这一阶段，钓鱼岛问题首当其冲。 　　而谷内主张的“自由与繁荣之弧”，又称“价值观外交”，在安倍二度执政后，也随之成为日本外交的重点。 　　现在，谷内正在加紧对美公关，希望对方认识到日本的一些“领土”很有可能因外部力量发生改变，至少在钓鱼岛问题上，要美国支持日本的做法。这一手段，也是为了逼迫中国做出“反应”，进而为安倍的修宪扩军提供口实。 　　�井胜人：安倍的传声筒 　　一向喜欢在银座喝酒胡闹、在三井物产公司曾被视为“大包袱”的�井胜人，由于与安倍要好，现已被任命为日本放送协会（NHK）经营委员会会长，即总负责人，也可以说是安倍在宣传上的最佳代理人。 　　出任NHK会长前，有个例行的记者吹风会，�井出来见记者，立即给新闻界送出了几个大礼包。 　　对于“慰安妇”问题，他说，“用现在的道德观去评价，那当然不是好事，但日本已经根据日韩基本条约解决了这个问题。况且战争时期，哪个国家不一样，法国、德国不都是这么做的吗？现在荷兰不是也还有（供人挑选妓女的）大窗户吗？” 　　对于钓鱼岛、独岛（日本称竹岛）问题，他表示，“日本的立场应该通过国际广播明确地向国外做宣传，国际广播就该这样做，政府说右，我们就不能说左。” 　　在战争、领土问题上，�井的态度与安倍完全一样，可以说是安倍在相关问题上最忠实的解说者。 　　问题是这些表态在国际上能说得通吗？恐怕在日本都说不过去。于是，�井被叫到国会就此作出说明。 　　“�井三只手”――看到日本报刊上的标题与照片，肯定会被吓一跳――在国会进行答辩时，已经昏昏欲睡的�井，其右臂中竟然多了一只拿着铅笔和纸条的手。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国会里，�井像犯人一样受到了“审讯”。有人追问他过去说过的话时，�井便闭上双眼，一脸苦相，等着后边的秘书递纸条过来告诉他该如何应答。“第三只手”就这样产生了。 　　别人问一句，秘书就递过来一张纸条，�井有时就直接按纸条上写的读了起来。他知道，回答自己不懂的问题或是对自己不利的问题时，国会允许被提问者和随从商量后再做回答。毫无疑问，�井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 　　回到NHK后，�井将递纸条让自己顺利过关的秘书升至局级，大大地犒劳了他。对于经营委员会的其他委员，�井则下达口令不准他们随便说话。 　　�井还下令说，“每人都要提交一份不写日期的辞职报告。”有了这样的报告，他可以随时开除不合自己意的理事。不过有记者披露，让所有理事提交不写日期的辞呈，应该是内阁的主意。 　　从�井的行事风格来看，独断专行是安倍亲信的一个重要特点。这种作风与日本社会并不相容，让人觉得十分可笑，但安倍身边的人不顾这些，或者说，安倍就是要选择这样的人来执行自己的政治意志。 　　百田尚树：让军歌嘹亮起来 　　在日本，大多数男人喜欢留长发，百田尚树的形象却颇像光头党。这个光亮的秃头，也让人们一下子记住了他和他的小说。 　　小说《永远的零》出版之前，百田曾找过不少出版社，但基本上是没过几天就被退稿。2006年，一家小出版社“太田出版”算是把书印了出来，那时谁也没想到，这部小说在后来的几年里卖到了400万册。 　　小说中，百田以一种伤感的基调，将战争升华为一种“民族正义与追求”。他告诉年轻人回归“零点”，去重新审视战争。 　　这迎合了日本社会的某种心态――当下的日本，考试失败者、无固定职业者随处可见，其生活也仅能维持温饱，只有过去的虚无缥缈的战争，能给这些人鼓气。 　　百田的战争观，很快在政界找到了“铁粉”安倍晋三。而直接参与政治、支持右翼政客，也是右翼文人的传统。 　　2012年，安倍在是否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的问题上举棋不定。百田去见安倍，强烈建议他参选，率领自民党在未来的国会选举中夺回执政党地位。 　　“我希望安倍政权把修改宪法当成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来做，为创建军队铺好路。”在和反华急先锋、上智大学教授渡部升一对谈时，百田如此表达了对安倍的期待。 　　安倍二度出任首相后，给了百田一个NHK经营委员会委员的职务。有了这张王牌，百田再也不是找不到出版社的无名小卒了。 　　2014年2月，日本航空自卫队前幕僚长，曾撰文否认侵略历史、美化日本侵略罪行的田母神俊雄参加东京都知事竞选时，拉大旗作虎皮找的就是NHK经营委员百田。 　　百田来了以后，果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评论其他候选人时，甚至使用了“人渣”一词。这样的措辞，与石原慎太郎称高龄妇女为“老不死的老婆子”没有什么不同，显然失去了一个文人应有的风度。 　　这就需要直接任命百田为委员的安倍首相出来解释了。在众议院的预算委员会上，民主党议员提到百田骂其他人为“人渣”的问题。安倍自嘲道：“有家晚报，差不多每天都在骂我是人渣。我根本不在乎。”参加会议的自民党议员带头大笑起来。通过这样的方式，“人渣”一事被敷衍过去了。 　　与石原慎太郎等右翼相比，百田尚树的美国观有很大的不同。为田母神拉票时，百田在街头的公开演讲中称：“美国对东京的空袭及投掷原子弹才是悲惨的大屠杀。”从这种说法中，人们听出了他对美国的一腔仇恨。 　　热爱战争的人自然会接着谈及战争。对于二战时日本偷袭珍珠港，百田的解释是：“不要以为日本没有宣战就发动了战争。二十世纪的战争，哪场是宣战后开战的？” 　　“如果我们的宪法绝对不允许发动战争的话，那么宪法就应该修改。”百田对美国为日本制定的宪法同样不满，同时也是在为安倍修宪营造气氛。 　　“打仗时，估计会有一些军人有残酷行为，但绝对不是只有日本人这样做了，美军、中国军队、苏联军队也一样呀。这里有历史的阴暗面，但这些不该写在义务教育的课本中。我们应该对儿童说，我们是作为日本人出生在这个国家，应该告诉他们日本是个非常伟大的国家，没有必要把自虐史观灌输给他们。”百田的此种说法，与�井胜人如出一辙，可见安倍在人事安排上确实煞费苦心。 　　“是的，我是在赞美特攻队员，把他们的故事写得绚丽美好。我们的赞美不对吗？绚丽美好不对吗？那些为日本舍弃生命的人不想让人赞美吗？”在推特中，百田如此宣扬自己的战争观。 　　如今，以百田为代表的日本新右翼文人，影响力早已超越了三岛由纪夫、石原慎太郎等老一代右翼。如今，他们的羽翼正日渐丰满，他们也正在努力让日本的军歌嘹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