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美的风景
初秋,你从布里斯本回来。南半球的布里斯本仍未入春,却无北国冬日惯有的寒冷。午后阳光煦煦,在晴朗无边的天空下,你沿着这座被称为阳光城的河边漫步,啜饮一杯咖啡的悠然,以及这些年下来不断重复的异国旅途时光。重复的城市,重复的旅程,却因不同的人生心境,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问你喜不喜欢这个屡次到访的城市,你嫌弃它白日之平凡不起眼,但却首度惊讶于当华灯初上际,布里斯本仿佛上演了一场变装秀,像极了盛装打扮准备出席盛宴的名媛淑女。你说若我到访这个城市一定会同你一样爱上夜晚的华丽缤纷。我满心疑惑,好奇地跑去求证跑旅游线的记者朋友,布里斯本的夜晚是否真如你所形容的那般迷人。他笑着说,会这么讲的人,一定是他正在恋爱中吧。你我都笑了,原来我们不约而同地正与远方的城市谈着一场又一场的恋爱。
初夏,我从维也纳回来。旅行间住进一栋名为夏之屋的青年旅馆,每日清早出门或者午夜夜归,总可以闻到街口那棵树传来阵阵浓郁花香,如此迷人。那些旅日,我就这么莫名地被异国这棵唤不出名字的树,以及环城大道上一排排整齐美丽却陌生的行道树所深深吸引与打动。我们总是在异国的陌生中,对眼前一切凭添几分浪漫的遐想与美丽的幻影,一如恋爱。在几个漫步于维也纳环城大道的午后,隐身于成排绿树如荫的街道,我在心中不停反问,为何我们的城市无此般动人风景?或者我们平日都因忙碌而疏漏错过了这些?如果有,我们却几乎唤不出任何一朵花开或树的名字。
回到家国,转眼间来到入秋的九月。气温逐渐转凉,漫游于这个城市的每个日子,我开始注意起一些不起眼的城市角落。前些日子,当我行经几条街道,突然惊觉两旁行道树竟已开起一丛丛有时略带淡黄色泽的小白花,远观有些近似满天星,但树干却无比光滑,剥落一层层树皮。这成了我眼中初秋街道最美的风景。
我不知有多少人此刻同我一样正享受着这美丽的一切,极欲与你分享,并求证它真实的名字。你惊讶于你平日常行经此路,却一时记不起在哪个路段曾目睹这些已开花的树。我笑说你的人生视角或许仅存仰角与俯角,你先天血液里流露着浪漫的因子,在成长过程中养成了不时抬头观望满天星斗与俯身低头细看花花草草的习惯,它丰美了你的人生。但一路走来,却也不时错过近在眼前更多更美的风景。你终于想了起来,说它名为白千层,附近确有此树生长,只是它同样成了当你回头张望人生时才发现就这么错过了的美好风景之一。
你还是继续不停地在世界各地旅行,继续寻找人生最美的风景。然而,你我心中却仿佛有了答案。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或许是你一度在街头突然瞥见却忘却其名的蟛蜞菊,或是这个秋天我目睹的开花白千层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