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南宋诗人使用杜诗典故的特点_左汉林

论南宋诗人使用杜诗典故的特点

左汉林

（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北京，100081）

摘要：在宋代崇杜、学杜的背景下，南宋诗人作诗喜用杜诗典故。南宋前期诗人普遍使用杜诗典故较多，陆游是两宋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南宋末年诗人使用杜诗典故较少。南宋对杜诗典故的使用，反映出宋代诗坛的崇杜、学杜风气。

关键词：南宋;学杜;杜诗;典故;特点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8891（2012）04-0074-03

CharacteristicsofPoets'UsingAllusionsfromDuFu'sPoemsInSouthernSongDynasty

ZUOHan-lin

(SchoolofCultureandCommunication,CentralUniversityofFinanceandEconomics,Beijing,100081)

Abstract:UnderthebackgroundofmodelingandlearningfromDuFuintheSongDynasty,poetsliketociteallusionsfromDuFu'spoemsintheSouthSongDynasty.PoetsintheearlySouthernSongPeriodwidelyuseDu'sallusionsandLuYouisthepoetwhocitesallusionsmostfromDu'spoemsinthetwoSongDynasties.PoetsinthelateSouthernSongPeriodcitefewerallusionsfromDuFu'spoems.Poets'usingallusionsfromDuFu'spoemsreflecttheatmosphereofmodelingandlearningfromDuFuinthepoeticworldofSongDynasties.

Keywords:SongDynasties,LearningfromDuFu,DuFu'spoems,Allusions,Characteristics

宋人普遍推崇杜甫和杜诗，并在诗歌创作实践中逐步把杜诗作为诗学典范。许多优秀诗人继承了杜甫的“诗史”精神，其诗歌关心国事，反映了广阔的社会生活。宋人的不少诗歌，在风格上学习和接近杜甫。宋人广泛学习杜诗的技巧，甚至作诗以杜诗为韵、作诗模拟杜诗题目、直接模拟某一首杜诗、集杜为诗或集杜入乐。在宋代崇杜、学杜的背景下，宋人作诗喜用杜诗典故。北宋初期诗人王禹偁最早较多使用杜诗典故。北宋中期的大部分诗人都大量使用杜诗典故，苏轼是北宋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江西诗派普遍喜用杜诗典故，黄庭坚是江西诗派中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南宋时期，北宋以来作诗惯常使用杜诗的典故的风气得以延续。本文拟对南宋诗人使用杜诗典故的特点进行论述。

一、南宋前期诗人普遍较多使用杜诗典故北宋灭亡的痛苦刺激着南宋诗人敏感的心灵，南宋诗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南宋前期，江西诗派追求技巧、叙写日常生活的创作方法有了改变，呼吁抗金、描写现实、叙写离乱、反映爱国情怀的诗歌大量涌现。这个时期活跃在诗坛上的是陈与义、陆游、杨万里、范成大等诗人，他们的诗歌创作大都打上了鲜明的时代印记，天崩地裂的现实使南宋诗人对杜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宋人学杜进入高潮期。同北宋诗人一样，这个时期的诗人普遍使用了很多杜诗典故。

比如，陈与义就在自己的诗歌中大量化用杜诗，这

收稿日期：2012-06-02

与他喜爱杜诗是分不开的。陈与义有诗题云《友人惠石两峰巉然取杜子美玉山高并两峰寒之句名曰小玉山》，只要看看这样的诗题，就可以想见陈与义对杜诗的熟悉程度。可以说，陈与义一喜一忧都会念及杜甫。正是因为陈与义熟悉杜诗，刻意学习杜诗，他在自己的诗歌中才大量化用杜诗。如《连雨不能出有怀同年陈国佐》：“雨师风伯不吾谋，漠漠穷阴断送秋。欲过苏端泥浩荡，定知高凤麦漂流。檐前甘菊已无益，阶下决明还可忧。安得如鸿六尺马，暂时相对说新愁。”此诗“欲过苏端泥浩荡”，用杜甫《雨过苏端》，“檐前甘菊已无益”用杜甫《叹庭前甘菊花》，“阶下决明还可忧”用杜甫《秋雨叹》“雨中百草秋烂死，阶下决明颜色鲜”。“安得如鸿六尺马”用杜甫《苦雨》“愿腾六尺马，背若孤鸿征”。一首之中，四处使用杜诗。陈与义《张迪功携诗见过次韵谢之二首》（其一）中的“偶有一钱何足看”、“不嫌野外时迂盖”，分别使用杜甫《空囊》中的“留得一钱看”和《宾至》中的“不嫌野外无供给”，一首之中两用杜诗。这首诗第二首中的“政待移厨洗玉盘”，亦出自杜诗“竹里行厨洗玉盘”。再有，陈与义《谢杨工曹》“客居最负青春好，世事空随白发新”，从杜甫“浮云不负青春色，细雨何孤白帝城”化出，同诗“独无芋栗供宾客”，从杜诗“锦里先生乌角巾，园收芋栗未全贫。惯看宾客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化出。这样的例证还有很多，不再举例。

杨万里在《与长孺共读杜诗》中说“一卷杜诗揉欲烂”，可见他非常熟悉杜诗。与其他宋代诗人一样，他在自己的诗中也使用了较多的杜诗典故，试举例说明。杨万里《仲良见和再和谢焉》“自怜千虑短，所愿一枝安”，

作者简介：左汉林（1968-），男，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博士后，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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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卷左汉林论南宋诗人使用杜诗典故的特点（总第8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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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杜甫《宿府》之“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杨万里《曲江重阳》“莫问明年衰与健，茱萸何处不相逢”，《又题寺后竹亭》“醉把残灯仔细看”，均用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之“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杨万里“谊风多年冷似铁”，此用杜甫“布衾多年冷似铁”。杨万里《为王监簿先生求近诗》云：“林下诗中第一仙，西风吹到日轮边。杜陵野客还惊市，国子先生小著鞭。拈出老谋开宇宙，本来清尚只云泉。新篇未许儿童诵，但得真传敢浪传。”按此诗中“杜陵野客还惊市”用杜甫《醉时歌》之“杜陵野客人更嗤”，“但得真传敢浪传”用杜甫《泛江送魏十八仓曹还京因寄岑中允参范郎中季明》之“见酒须相忆，将诗莫浪传”。杨万里《和萧伯振见憎》“车斜韵险难为继，聊复酬公莫浪传”，《题吉水余端蒙明府县门飞凫阁》“从公欲往其如懒，著句无佳莫浪传”，也用杜甫此句。

范成大诗中的江西馀习较少，但他熟悉杜诗，也就不可避免地使用了一些杜诗的典故。如其《次韵唐子光教授河豚》“深山大泽龙蛇生”，用杜甫《送孔巢父谢病归游江东兼呈李白》之“深山大泽龙蛇远”。《秋日杂兴》“莫嫌酒味薄”，用杜甫《羌村三首》之“苦辞酒味薄”。《倚竹》“君看脉脉无言处，中有杜陵饥客诗”，题目《倚竹》出自杜甫《佳人》之“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圣集夸说少年俊游用韵记其语戏之》“倚袖竹风怜翠簿”，也用杜甫此典。他的《除夜书怀》“平生酒一杯”，用杜甫《不见》之“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代人七月十四日生朝》“来岁城南尺五天”，此用杜甫所引俗语“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又范成大“屋山从卷杜陵茅”，“布衾如铁复似水”，此均用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次韵子永见赠建除体》：“满炷寒缸油，共此书檠光。平生卜邻愿，何意登我堂。”此用杜甫“共此灯烛光”、“王翰愿为邻”、“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等诗句。范成大《喜雪示桂人》“从今老杜诗犹信，梅片飞时雪也飞”，用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此时对雪遥相忆，送客逢春可自由”。又范成大《夔州竹枝歌》“行人莫笑女粗丑，儿郎自与买银钗”，此用杜甫《负薪行》“若道巫山女粗丑，何得此有昭君村”。范成大“唤渡聊相觅，巡檐得细看”，此用杜甫《舍弟观赴蓝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之“巡檐索共梅花笑，冷蕊疏枝半不禁”。

可见，南宋前期的诗人不仅熟悉杜诗，而且在他们的诗歌中都大量使用了杜诗典故。

二、陆游是两宋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在宋代诗人中，使用杜甫典故最多的是陆游。陆游学诗从江西诗派入手，特别是他早期的诗歌，还不能摆脱江西诗派的束缚，非常讲究锤炼和用典。陆游诗歌中用典很多，特别是杜诗典故，可谓洋洋大观。陆游使用杜诗典故可以分为以下几种情况：

首先，是直接使用杜诗语典。陆游诗中较多的是直接使用杜诗典故。比如，陆游《次韵鲁山新居绝句》“君曾布衣尚可活，那有日兴须万钱”，用杜甫《饮中八仙歌》之“左相日兴费万钱”。陆游“健如黄犊已无缘”，用杜甫《百忧集行》“健如黄犊走复来”。杜甫曾居夔州之瀼西，有《瀼西寒望》云“定卜瀼西居”，陆游居于此地时作《寄张真父舍人》云“拟卜瀼西居”。他对朋友说“就令有使即寄书，岂如无事长相见”，此用杜甫《病后过王倚饮赠歌》“只愿无事常想见”句。陆游“永怀杜拾遗，抱病起登台”，用杜甫《九日》之“抱病起登江上台”。陆游“海内故人书断绝”，用杜甫《狂夫》之“厚禄故人书断绝”。陆游《上巳临川道中》“三月三日天气新”，此径用杜甫《丽人行》中句。陆游《因王给事回使奉寄》“正叹船如天上坐”，用杜甫《小寒食舟中作》。陆游《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多病所须唯药物”，此径用杜甫《江村》中成句。陆游“牵萝且复补茅屋”，此用杜甫《佳人》句。又陆游“锦官花重更关情”，用杜甫《春夜喜雨》。陆游“茅屋秋雨漏”，用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陆游“孙翁下笔开生面”，用杜甫《丹青引》。陆游“衰发不胜簪”，用杜甫《春望》。陆游“只合长斋绣佛前”，用杜甫《饮中八仙歌》。

其次，一诗之中多处使用杜诗。陆游有时会在一首诗中多处使用杜诗典故。如陆游《病中久废游览怅然有感》“裘马清狂遍两川，十年身是地行仙。归来仿旧半为鬼，已矣此生休问天”。此四句之中三用杜诗。陆游《醉中作》“爱酒官长骂，近花丞相嗔”，两句两用杜诗。又《夙兴弄笔偶书》“杜老惯听儿索饭，郑公何啻客无毡。春风不解嫌贫病，尚拟花前醉放颠”，此四句之中三用杜诗。陆游《木瓜铺短歌》有“馀年有几百忧集”，“细思宁是儒冠误”等多处使用杜诗。陆游“青钱三百幸可办，且判烂醉酤郫筒”，此上句用杜甫《逼仄行赠毕曜》之“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下句用杜甫《杜位宅守岁》之“谁能更拘束，烂醉是生涯”，及杜甫《将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严郑公五首》（其一）之“鱼知丙穴由来美，酒忆郫筒不用酤”，两句之中三用杜诗。又陆游《躬耕》云：“无复短衣随李广，但思微雨过苏端。”上句用杜甫《曲江三章章五句》之“短衣匹马随李广”，下句用杜诗《雨过苏端》，一联之中两用杜诗。陆游乾道七年（1171）在夔州登白帝城作《夜登白帝城楼怀少陵先生》，诗云：“拾遗白发有谁怜，零落歌诗遍两川。人立飞楼今已矣，浪翻孤月尚依然。升沉自古无穷事，愚智同归有限年。此意凄凉谁共语，夜阑鸥鹭起沙边。”“人立飞楼”，用杜甫《白帝城最高楼》之“城尖径昃旌旆愁，独立缥缈之飞楼”，“浪翻孤月”用杜甫《宿江边阁》之“薄云岩际宿，孤月浪中翻”。

另外，陆游还重复使用杜诗典故。陆游诗歌本来就有许多重复之处，如“到处风尘常扑面，岂惟京洛化人衣”，“边月空悲新雪鬓，京尘犹染旧朝衣”等。陆游诗句重复的缺点在使用杜甫典故上也颇有表现，那就是陆游会在不同的诗中反复使用杜诗中相同的典故。如陆游《定拆号日喜而有作》“挽须预想诸儿喜”，此用杜甫《北征》“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问事竞挽须，谁能即嗔喝”。而他的“稚子入旅梦，挽须劝还家”，亦出于此。陆游“要挽天河洗洛嵩”，“欲倾天上河汉水，净洗关中胡虏尘”，“诞欺成俗真当惧，谁挽天河一洗空”，均用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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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12年第4期7月2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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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洗兵马》。杜甫云“门泊东吴万里船”，陆游则云“门泊吴船亦已谋”，“休问东吴万里船”。杜甫云“杜曲幸有桑麻田”，陆游则云“杜曲桑麻梦想归”，“杜曲桑麻犹郁郁”，“杜陵归老有桑麻”。杜甫云“巡檐索共梅花笑，冷蕊疏枝半不禁”，陆游则云“也思试索梅花笑，冻蕊疏疏欲不禁”，“如今莫索梅花笑，古驿灯前各自愁”，“正喜巡檐梅花笑，已悲临水送将归”。杜甫云“赖有苏司业，时时乞酒钱”，陆游则云“也知世少苏司业”，“酒钱觅处无司业”，“从来未识苏司业”，“司业与钱还复酤”。杜甫云“咸阳客舍一事无，相与博塞为欢娱。冯陵大叫呼五白，袒跣不肯成枭卢”，陆游则云“酒酣博簺为欢娱，信手枭卢喝成采”，“咸阳呼五白，何遽不能卢”。杜甫云“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陆游则云“杜老何妨希稷契”，“士初许身辈稷契”。杜甫云“勋业频看镜”，陆游则云“衰颜安用频看镜”，“功名莫看镜”，“看镜叹勋业”，“看镜功名空自许，上楼怀抱若为宽”。杜甫云“囊中恐羞涩”，陆游则云“未敢羞空囊”，“那复计囊空”。陆游“酒宁剩欠寻常债”，“宁教酒欠寻常债”，都使用杜甫“酒债寻常行处有”。陆游“爱花却笑拾遗狂”，“爱花欲死杜陵狂”，也使用相同的杜典。陆游“夜半归来步松影，真成赤脚踏层冰”，“未能踏层冰”，均使用杜甫《早秋苦热堆案相仍》之“安得赤脚踏层冰”。陆游《药圃》“馀年有几何？长镵真托汝”，“惟应托长镵，寂寞送浮生”，“托命须长镵”，均用杜甫《同谷七歌》之“长镵长镵白木柄，我生托子以为命”。

正如钱钟书所说：“放翁多文为富，而意境实少变化。古来大家，心思句法，复出重见，无如渠之多者……虽以其才大思巧，善于泯迹藏拙，而凑添之痕，每不可掩。往往八句之中，啼笑杂遝，两联之内，典实丛叠；于首击尾应、尺接寸附之旨，相去殊远。文气不接，字面相犯。”【1】125-128重复使用杜诗典故，是陆游诗歌的一个缺点。

三、南宋末年诗人使用杜诗典故较少

南宋后期首先登上诗坛的是永嘉四灵，即徐照、徐玑、翁卷和赵师秀，他们摆脱江西诗派的束缚，转而开始学习晚唐诗，使唐体重新流行。再有就是姜夔、刘过、戴复古、刘克庄等江湖派诗人，成份比较复杂。宋亡之际，又出现了文天祥、谢翱、林景熙、汪元量、谢枋得、郑思肖等一大批诗人，用诗歌歌咏和记录亡国的痛苦与悲哀。南宋末年诗人使用杜诗典故较少。

在这个时期，汪元量在诗中化用了一些杜诗。他说“我宋麒麟阁，公当向上名”，此出自杜诗“今代麒麟阁，何人第一功”。他说“杜子肯依严武”，“同谷歌臣甫”，“勿诮草堂翁”，此均用老杜事。汪元量“南人堕泪北人笑，臣甫低头拜杜鹃”，使用杜典。汪元量“天末有人难问讯”，此用杜甫《天末怀李白》。汪元量“新鬼啾啾旧鬼啼”，此用杜甫《兵车行》之“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

声啾啾”。汪元量“秉烛相看真梦寐”，此用杜诗“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汪元量“一月不梳头，一月不洗面”，此出杜诗“百年浑得醉，一月不梳头”。汪元量“御宴时开礼数宽”，此出杜诗“非关使者征求急，自识将军礼数宽”。汪元量“群峰如儿孙”，此出杜诗“西岳崚嶒竦处尊，诸峰罗立如儿孙”。他说“妇女多在官军中，兵气不扬长太息”，此用杜甫《新婚别》之“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汪元量《杭州杂诗和林石田》二十三首，多用杜诗典故，如“近法秦州体”“吟登李杜坛”“黑入太阴中”等，这组诗也颇有杜诗神韵。

林景熙也化用了一些杜诗。如杜甫云“桓桓陈将军”，他则云“桓桓李将军”。杜甫云“路经滟滪双蓬鬓”，他则说“客鬓双蓬老拾遗”。杜甫云“慎莫近前丞相嗔”，他则说“惟闻丞相嗔”。杜甫云“杜曲幸有桑麻田”，林景熙则云“桑麻杜曲忆春风”，“杜曲桑麻归已晚”。杜甫云“安得赤脚踏层冰”，林景熙说“脚踏层冰思远壑”。杜甫云“翻手作云覆手雨”，林景熙则云“世交翻覆如云雨”。林景熙诗中的“溪冷浣花宗武哭”，“臣甫再拜鹃”，“老矣杜陵客”，“安得千万间”等，也使用杜典。

谢枋得欣赏杜诗，说杜诗“辞情绝妙，无以加之”，但其诗不似杜诗。他在《谢张四居士惠纸衾》中说：“独怜无褐民，茅檐冻欲偾。大裘正万丈，德心欠广运。天下皆无寒，孔孟有素蕴。愿与物为春，衾铁吾不愠。”此略有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情怀。他的“靖节少陵能自解”，使用杜甫典故。郑思肖有两首诗写到杜甫。《杜子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图》云：“雨卷风掀地欲沉，浣花溪路似难寻。数间茅屋苦饶舌，说杀少陵忧国心。”《杜子美骑驴图》云：“饭颗山前花正妍，饮愁为醉弄吟颠。突然骑过草堂去，梦拜杜鹃声外天。”二诗大略借杜甫抒发忧国之情和故国之思。他另有《子美孔明庙古柏图行》，主要吟咏诸葛亮事迹。总体上看，郑思肖的诗歌艺术性不强，也不似杜诗。

可见，虽然南宋末年杜甫和杜诗的影响比较大，但杜诗典故的使用并不多。

四、余论

宋人作诗喜用杜诗典故，北宋初期诗人王禹偁最早较多使用杜诗典故。北宋中期的大部分诗人都大量使用杜诗典故，苏轼是北宋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江西诗派普遍喜用杜诗典故，黄庭坚是江西诗派中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南宋时期，北宋以来作诗惯常使用杜诗的典故的风气得以延续，南宋前期诗人也普遍较多使用杜诗典故，陆游是两宋使用杜诗典故最多的诗人。南宋末年诗人则使用典故较少。

参考文献：

【1】钱钟书.谈艺录【M】.中华书局，1984.

（责任编辑：罗瑞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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