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洒脱与苏东坡的超脱

争 锈　在 中 国文人 身 上 ， 来 有励 志 和 闲情 两 面 ……　 从对 闲情 不 可等 闲视之 ， 它是 中国特色 的人性 的解放 ， 　壤 鳓　泼泼 地 叹 出了他 的未染 的性 灵 ，使得 两千 年后一 位　 最重 性灵 的文 论 家大受 感动 ， 竞改 名 “ 圣叹 ” 以志纪　 ，性 灵 的 表达 ， 中国文 化传 统 和 中国文 人 生 活 中所　 在占的分 量很 重很 重 。只有励 志 ， 没有 闲情 ， 中国文人　念 。 生 在世 ， 人 何必 成个 什 么器 ， 个什 么家 呢 ， 做 只要　 活得 悠 闲 自在 ， 岂非 胜似 一切　 学界 大抵 认 为 “ ” 孔 子 思 想 的核 心 ， 于什 　 仁 是 至 么是 “ ”众说 不一 ， 都不 出伦理 道德 的 范围 。孔　 仁 ， 但 子重 人伦 是一 个事 实 ， 过他 到底 是一 个聪 明人 ， 不 而　 个 人 只要 足 够聪 明 ，就绝不 会 看不透 一切 伦理规 　一真不知 会成 为怎样 的俗 物 。 　孔子 的洒脱　我 喜 欢 读 闲书 ， 使 是 正 经 书 ， 不 妨 当 闲 书　 即 也 读 。譬如说《 论语》林语堂把它当作孔子的闲谈读 ， ， 　读 出了许 多 幽默 ， 种读 法 就 很 对我 的 胃 口。近 来　 这 我 也 闲 翻这 部圣 人之 言 ， 现 孔 子乃 是 一 个相 当洒　 发脱 的人 。 　范 的相对 『质 。 以 ，君 子 而不仁 者有 矣夫 ” 生 所 “ 这句话 　 竞 出 自孔子 之 口 ， 不把 “ ” 他 仁 看作 理 想 人格 的必备　 条件 ， 也就 不足 怪 了 。有 人把 仁归 结为 忠恕 二字 ， 　 其 实孔 子决不 主 张愚 忠和滥 恕 。 总是 区别 对待 “ 他 邦有　 道” “ 和 邦无 道 ” 种情 况 ，邦 无道 ” 时 ， 逃 就逃　 两 “ 之 能 （乘 桴 浮于 海 ”， 不 了则 少 说话 为 好 ， “ ）逃 会装 傻 更妙　 （愚不 可及 ” “ 这个 成语 出 自《 语 》 其本 义 不是 形容　 论 ， 愚 蠢 透顶 ，而是 孔子 夸 奖某人 装傻 装得 高 明极 顶 的　 话 ， 当于郑 板桥 说 的“ 得糊 涂 ”。他 也 不像 基督　 相 难 ） 那样 ， 当你 的左脸 挨 打时 ， 要你 把右脸 也送 上去 。有　 人 问他 该不 该 “ 以德报 怨 ”他反 问 ： 么用 什 么来 报　 ， 那 德 呢？ 后说 ， 该是 用 公 正 回报 怨仇 ， 恩 德 回报　 然 应 用恩德。 　在 我 的 印象 中 ， 家 文 化一 重 事 功 ， 重 人伦 ， 儒 二 　是 一种 很人世 的 文化 。然而 ， 为儒 家始祖 的孔 子 ， 作 　 其 实 对 于功 利 的态度 颇 为淡 泊 ， 于伦 理 的 态度 又　 对颇 为灵 活 。这 两个 方 面 ， 以用 两句话 来代 表 ， 是　 可 便“ 君子不 器 ” 君 子不仁 ”　 和“ 。孔子是一个读书人。一般读书人寒窗苦读 ， 心　中都 悬着 一个 目标 ， 就是 有朝 一 Ｅ成器 ， ｔ 即成 为某 方　 面的专 家 ， 在社 会 上混 一 个稳 定 的职 业 。说 一 个　 好人 不成 器 ， 等于说 他没 有 出息 ， 就 这是很 忌讳 的。孔　 子 却坦 然 说 ， 一个 真 正 的人 本来 就 是 不 成 器 的 。也　确 实有人 说他 博学 而无 所长 ， 听 了 自嘲说 ， 么我　 他 那就 以赶 马车为 专长 罢 。 　孔 子实 在是 一个 非 常通情 达理 的人 ， 他有 常识 ， 　 知 分 寸 ， 毫没有 偏执 狂 。信 ” 他 亲 自规 定 的“ ” 丝 “ 是 仁 　 的 内涵 之一 ， 而他 明明说 ：言必信 ， 然 “ 行必 果 ”乃是　 ， 僵 化 小人 的行径 （ 径 然 小人 哉 ”。要 害是那 两 个　 “ 径 ） “ 字， 必” 毫无 变 通 的余 地 ， 把这 位老 先生惹 火 了 。他　还 反对 遇事 过分 谨慎 。 我们 常说 “ 思而后 行 ” 这句　 三 ，其 实 ， 子 对 于读 书有 他 自己 的看 法 。他 主 张　 孔读 书要 从兴 趣 出 发 ， 赞 成 为求 知 而求 知 的纯 学术　 不 态 度 （知 之 者不 如 好 之者 ， 之 者不 知 如乐 之 者 ”　 “ 好 ） 他 主 张读 书是 为 了完 善 自己 ， 夷 那 种 沽名 钓 誉 的　 鄙 庸俗 文人 （古 人学者 为 己 ， 之学者 为 人 ”。他一 再　 “ 今 ） 强讽 ， 一个 人重 要 的是要 有真 才实 学 ， 而无须 在乎 外　话 也 出 自《 语 》只是 孔子 并不 赞成 ， 论 ， 他说 再思 就可　以 了。 　在 的名声 和遭 遇 ， 似于 “ 类 不患 莫 己知 ， 为 可知也 ” 求 　 这样 的话 ，论语 》 《 中至少 重复 了 四次 。 　也 许孔 子还 有不 洒脱 的地方 ， 我举 的只是一 面 。 　有 这一 面毕竟 是 令人 高兴 的 ，它使 我可 以放心 承认　“ 君子不器” 这句话不仅说 出了孔子 的治学观 ， 　 也说 出 了他 的人 生观 。有 一 回 ， 子 和 他 的 四个 学　 孔 生 聊天 ， 他们 谈 谈 自己的 志 向 。其 中三人 分 别 表　 让示想 做军 事家 、 经济 家和 外交 家 。唯有 曾点说 ， 的　 他 理想 是 暮 春三 月 ， 轻装 出发 ， 了若 干 大 小朋 友 ， 约 到　孔子是一位够格的哲学家了 ，因为哲学家就是有智　 慧的人 ， 而有 智 慧 的人 怎 么会一 点 不洒脱 呢 ？ 　夜 读 苏 东 坡　除夕之 夜 ， 陪伴我 的 只有苏 东坡 的作 品 。 　读苏东坡豪迈奔放 的诗词文章 ，你简直想不到　他 有如 此坎坷 艰难 的一 生 。 　 有 一天饭 后 ， 苏东 坡捧 着肚 子踱 步 ， 问道 ：我肚　 “河里游泳 ， 在林下乘凉 ， 一路唱歌回来 。孔子 听罢 ， 　 喟然 叹 日：我 和 曾点 想 的一样 。” 人 的这一 叹 ， “ 圣 活　・９ ・ ９ 　史 海 钩 沉　子里藏些什么？ ” 　 侍儿们分别说 ， 　 满脖受世界 和人生 ， 不受 习惯 和成 见之 囿 ， 于是常常有 新　他那个聪明 美丽的侍妾｛ 　９９ 　章， 都是识见。唯独　 “ 士一肚 子不合 时　 学鲜的体验和独到的发现 。他用孩子般天真单纯的眼　光来衡量世俗的事务 ， 却又不免显得不通世故， 不合　时宜 。 　苏东坡 捧 腹大 笑 ， 连声 称 是 。在 苏东 坡 的私 生　苏东坡 曾把写 作喻作 “ 行云流水 ” “ 行于所 当　 ，常 行 ， 于不 可不止 ”完全 出于 自然 。 常止 ， 这正是 他的人　活中， 最幸运 的事就是 有这 么一个 既有魅 力 、 有理　 又解力 的女人 。 　以苏东坡之才 ， 治国经邦都会有独特的建树 ， 他　 任 杭 州太守 期 间 的政 绩 就是 明证 。可是 ， 毕 竟太　 他富于诗 人气 质 了 ， 不住 有感 便发 ， 禁 不平 则 呜 ， 结果　 总是 得罪人 。他 的诗名 冠绝一 时 ， 流芳 百世 ， 他 的　 但 五 尺之 躯却 见容 不 了当权 派 。无 论政 敌 当道 ， 是　 还格写照。 陛的这种不可遏止的 自 个 然的奔泻 ， 在旁人　 看来 ， 一种执 著 。 是 　美感 在本质 上的确 是一种孩 子 的感 觉。孩子 的　 感 觉 ，其 特点一 是纯朴 而不雕琢 ，二是新 鲜而不 因　 袭 。这两个 特点 不正是 美感 的基本 素质 吗？ 而 ， 然 除　 了孩 子 的感 觉 ， 我不 知道还 有什 么别的感觉 。 雕琢是　 感觉 的伪造 ， 因袭 是感 觉 的麻痹 ， 以 ， 所 美感 的丧失　就是感 觉机能 的丧失 。 　同党秉政 ， 他都照例不受欢迎 。自从身不 由己地被　 推上政治舞台以后 ， 他两度遭到贬谪 ， 三十五岁开始　 颠沛 流离 ， 在一 地 居住 从来 不满 三 年 。你仿 佛 可 以　看 见 ， 交通 不便 的时代 ， 在那 他携家带 眷 ， 尘仆仆 ， 风 　 跋 涉 在 中国 的荒野古 道 上 ， 无休 无 止地 向新 的谪 居　可是， 这个 世界毕 竟是成人 统治 的世界啊 ， 他们　 心满意 足 ， 自以为是 ， 惩戒不 听话 的孩 子一样惩 戒　 像 童心不灭 的诗人 。 不必说 残酷 的政治 ， 是世俗 的爱　 就 情， 也常 常无情地 挫伤诗 人 的美感 。 多少 诗人 以身 殉　他们 的美感 ，就这样 地毁灭 了。一个 执着 于美 感 的　地进发。最后 ， 孤身一人流放到海南岛， 他这个一天　 都 离不 了朋 友 的豪 放 诗人 ， 被 迫像 野人 一 样住 在　 却 蛇蝎衍生的椰树林里 ， 在语言不通的蛮族 中了却残　生。 　人 ， 须有超 脱之道 ， 必 才能维持 心理上 的平衡 。愈是　执着 ， 就必须愈是超脱 。 这就是诗与哲学的结合。 凡　是 得 以安享天 年的诗人 ， 哪一 个不是兼 ， 有一种哲 学　 式 的人 生 态度 呢？ 德 ， 歌 托尔 斯 泰 ， 戈尔 ， 东 坡　 泰 苏… …具 有诗 人气 质 的人 ， 往 在智 慧上 和 情感 上 都　 往 早熟 ， 在政 治上 却一 辈 子也 成熟 不 了。他 始终 保 持　一颗 纯朴 的童心 。他用 孩子般天 真 单纯的 眼光来感　他们 在某 种程度 上 都同时是 哲学家 。 　（ 上接 第 ９ ８页 ）是 男女 之情 的极 致 。表 达 了诗人 元　稹与韦丛爱情生活之美好 、 唯一和不可替代 的地位。 　 后两句则 由此 而深情 地表 达“ 取次 花丛懒 回顾 ， 缘　 半 修 道半 缘君 ” 的坚贞 ， 因为心 中有 你 ， 以尽 管 身处　 所 “ 花丛 ” 中 ， 之 也懒得 回顾 。此 旨与《 悲怀》 惟将　 遣 中“ 终夜 长开 眼 ， 报答平 生未展 眉 ” 的心意相 同 。 　 几个 宫女在 当年皇 帝临幸 的时候 ， 正值青春 年少 ， 她　 这 首诗给 我们 一种什 么启示 呢？当人 在真 心付　 们 曾经服侍过 皇上 。但现在 她们老 了 ， 满头 白发 ， 只　 出美好 的情感并 得到 了难忘 的 回报以后 ， 会感受 到 ， 　 能在太 阳底下 闲坐 ， 向人 唠叨着 “ 并 当年玄宗 皇帝来 　 真正的爱是美好的， 真正的爱是唯一的， 真正的爱又　 的时候 … …”诗人 以“ 。 说玄宗 ” 一语 ， 跟前 的破败 、 将 　 是不 可替代 的 。 　 悲凉与玄宗皇帝当年的繁盛联系起来 ，引发人们的　 除 了悼亡 诗 ，元稹 也 写 了一 些 怀古 伤今 的 诗 。 　 对 比， 从而 引 出世 事沧桑 、 盛衰无凭 的思考 。 其实 ， 世　 请看 《 宫》　 行 ： 上 哪有长盛不 衰 的事物 、 哪有常新 不老之人 呢？ 又 　 寥落 古行 宫 ， 宫花寂 寞红 。 　 元稹 的悼亡诗似乎有些伤感 ，但它是人们生活　 白头 宫女在 ， 闲坐说 玄 宗。 　 中不 可 回避 的一 个 内容 。 读一 点这类 诗歌 。 有助 于加　 行宫 ， 是皇帝 行幸 时 的宫 殿 ， 就 临时 的住处 。本　 强 我们对 生活 的理解 。 　 来， 皇帝 曾经 住过 的地 方 ， 应该 是 很 热 闹很繁 华 的 ， 　 但诗的前两句却描写出一种寥落 、 寂寞的景象 ：寥　 “１ ０・ ０ 　落古行宫 ， 宫花寂寞红”尽管此处 曾经是皇帝的行　 ， 宫， 但如 今 已经寥 落 、 败 ， 破 只有 寂 寞 的花儿 还 照样　 惨 淡地 开放着 。正所 谓“ 年年 岁岁花 相似 ， 岁年 年　 岁 人不同” 啊。后两句通过对“ 白头宫女” 的特写， 给人　 以残 酷 、 酸 的感受 。 白头 宫女在 ， 辛 “ 闲坐说玄 宗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