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融入城市在我国发展中的特殊意义评析 (1)

October.2013NO.5Volume 132

贵阳市委党校学报

GUIYANG SHIWEI DANGXIAO XUEBAO

2013年10月第5期总第132期

社会建设与社会管理

农民工融入城市在我国发展中的特殊意义评析

邓元时

胡晓登

（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贵州贵阳，550025；贵州省社会科学院，贵州贵阳，550002）

［摘要］在十八大政治报告中，党中央首次提出“市民化”概念。农民工融入城市，“化”为市民，是我国发展中的一

个重要问题，也是一种势不可挡的历史必然，它对于加快城镇化进程，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提高中国城镇化质量，意义重大。更事关国家的文明程度、制度完善，社会的和谐、稳定与进步。要通过制度创新和顶层设计来推进农民工和谐地融入城市。的市民化，使他们有序、

［关健词］农民工；市民化；发展中图分类号：Ｃ９１６．１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80X （2013）05-0053-05

农民工融入城市的问题，是我国社会科学研究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各学科众多学者在这个领域里进行了大量研究，产生了相当多的研究成果。综观现有的研究文献，在分析农民工融入城市的意义时，主要从城镇人口空间的合理布局，完善农民工的就业保障制度，建立覆盖农民工的普惠公共服务制度等方面来进行表述，而探讨农民工融入城市在我国发展中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方面的意义，显得不够，本文从推动中国城镇化发展的最大动力，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提高中国城镇化质量，社会公平正义的制度层面，事关中国社会稳定等方面出发，对农民工融入城市与我国发展的特殊意义进行分析。

大量的农村人口进入城市，逐渐融入城市，最终成为市民，是人类经济社会生活中一个十分重要方面，是一个必然的历史进程，是任何一个国家现代化的主要内容和必由之路。

从世界历史的时空看，现代化是以工业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三化”为核心并顺序演进的。工业化需要大量劳动力，同时工业的巨大生产力即物质创造能力远远高于农业，并能够为从事工业生产的劳动力提供比从事农业生产多得多的收入。因此，在比较经济收益情况下，传统的、承载着众多劳动人口的农村居民就在农业劳动生产率边际效益递减的“推力”作用下，在城市劳动生产率边际效益递增的“拉力”作用下逐渐势不可挡地进行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在城乡之间人口的空间转移。

农村人口向城市的大规模转移，对城市空间、规模、基础设施、公共设施等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需求，城市为此需求必须提供相应供给，由此而极大地促进了城市将农村“化”为城市的空间扩张和将农民“化”为市民的人口城市化两大方向上的急速发展。

工业化需要大量农业原材料进行工业加工，城市

[收稿日期]

[基金项目][作者简介]

2013-07-19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2011年项目“农民工融入城市的资产建设制度研究”（11BRK009）。

邓元时（1955-），男，贵州人，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胡晓登（1955-），男，湖北人，贵州省社会科学院二级研究员。

…………53

人口需要大量粮食等农产品供给，传统的低效益的农业经济远远不能满足需求，必须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为工业和市民提供生产生活资料。这种巨大需求刺激化了农业为提高劳动生产率而进行规模化、机械化、水利化和电气化，由此而带动了农业现代化。最学化、

城镇化是工业化和农业现终实现现代化。由此可见，

代化之间必不可少的、极为重要的环节，也是现代化的主要内容之一。城镇化在两大方向展开，一是城市的空间扩展即空间城市化；二是城市人口增加即人口城市化。两者均不可或缺。人口城市化的本质要求进入城市的农村劳动力在城市长期工作生活，为工业生产提供稳定的劳动力。因此，农民必须要融入城市、最终“化”为市民，而不是短期的、随意的、季节性和“漂浮”在城市。

就我国的这一历史进程而言，也是遵循着现代化的基本规律进行的。自上个世纪我国开启改革开放这一伟大的变革时代以来，中国终于走上了从漫长的农业时代向工业时代转变之路。经过十几年的改革和发展，我国的工业化进程急剧加快，逐渐发展成为以劳“世界工厂”。城市劳动密集型动密集型工业为主的

工业需要大量人手，同时在中国人多地少的基本制约下，农村经济发展和农民收入受到极大限制。在此情形下，著名的“推—拉”理论及其机理开始发挥作用：从上个世纪７０年代末起，农村剩余劳动力开始进城务工，农村人口开始向就业机会较多，收入较高，生活水平较好的城市流动。经过３０多年的发展，到２０１１

①年达到２．５亿多人，２０１２年达到２．６亿多人，占全国

活动，因此被冠以一个“中国式”称谓———农民工。

经过３０多年在城市的工作生活，我国农民工中的相当部分，尤其是其中占６０％的１亿多新生代农民目的、愿望工有着强烈的融入城市，成为市民的初衷、和实际行动，他们不愿也不会回到农村。因此，农民工融入城市，成为市民已经是一种势不可挡的历史必然。农民工融入城市对于中国的发展有着十分重大而全面的意义。

一、农民工融入城市是推动中国城镇化发展的最大动力

２０１２年１１月，在我国经济政治生活中具有重大意义的党的十八大召开。在十八大报告中，党中央首次提出“市民化”概念，提出“加快改革户籍制度，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这个“市民化”就是农民工融入城市，成为市民。

在计划经济时代严格的城乡二元结构治理模式需求下，中国的城镇化水平很低，城镇化率提高很慢。决定供给，农民进城的数量和对城市的需求决定城市增容扩量的速度。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随着大量农民工进城务工，中国的城镇化水平得到了飞速提高。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显示，全国总人口为１３．３９亿人，居住在城镇的人口为６６５５７万人，占总人口的４９．６８％；居住在乡村的人口为６７４１５万人，占５０．３２％。城镇化率达到４９．６８％。同２０００年人口普查相比，城镇人口比重上升１３．４６个百分点。这表明中国城镇化水平快速提高，城镇化率年均提高１．３％。

但是，目前中国城镇化水平仍然相对落后。不仅远低于发达国家８５％的水平，也低于世界平均５０％的水平。因此，我国仍将大力推进城镇化。同时，由于世界经济不景气，我国经济必须进行以扩大内需为主的经济转型以拉动经济的持续增长。同时，新一届党中央和国家领导人高度重视我国城镇化发展问题。

人口１３．４７亿人的１９．３％，占乡村人口６．５６亿人的

［１］３９．６％，而且这一群体仍将以每年约２０００万人的速

度继续扩大。

在我国，由于这一进城务工群体在户籍身份上仍然是属于“乡村人口”，同时又在城市从事工商业务工

①据国家统计局抽样调查结果推算，2011年全国农民工总量达到25278万人，比上年增加1055万人，增长4.4%。其中，外出农

民工15863万人，增加528万人，增长3.4%。住户中外出农民工12584万人，比上年增加320万人，增长2.6%；举家外出农民工3279万人，增加208万人，增长6.8%。本地农民工9415万人，增加527万人，增长5.9%。2012年全国农民工总量达到26261万人，比上年增加983万人，增长3.9%。其中，外出农民工16336万人，增加473万人，增长3.0%。住户中外出农民工12961万人，比上年增加377万人，增长3.0%；举家外出农民工3375万人，增加96万人，增长2.9%。本地农民工9925万人，增加510万人，增长5.4%。国家统计局，2011、2012年我国农民工调查监测报告。

……

54

十八大报告７次提到“城镇化”，并将“加快户籍制度改革，有序推动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作为一项重要任务。因此，今后一段时间，中国城镇化进程仍将处于预计到２０１５年，我国城镇化率一个快速推进的时期。

２０５０年达到５２％左右，到２０３０年达到６５％～７０％，达到７５％～８０％。②

城镇化发展主要取决于两大因素。一是城镇硬件建设和空间扩张，二是对城镇化的社会需求。从两者逻辑关系看，前者是供给，后者是需求。需求决定供给。只有对城镇化有着大量而强烈的需求，才会刺激供给增加。

农民工融入城市从世界的历史时空看都是城镇化的最大需求。从我国城镇化历史进程看也是如此。农民工是城镇化发展的需求主体。大量农民工融入城市，才会产生强烈而巨大的需求，推动或迫使财政向城镇基础设施投资和增加公共产品，快速促进城镇化发展。

在计划经济时代严格的城乡二元结构治理模式下，广大农民被牢牢地束缚在农村、农业中，不能进入城镇工作，从而中国的城镇化水平很低，城镇化率提高很慢。１９４９年，中国只有１３２个城市，城镇化水平为１０．６％，到１９７８年城镇化率仅为１７．９２％。３０年仅提高７．３２个百分点。

需求决定供给，农民进城的数量和对城市的需求决定城市增容扩量和城镇化发展速度。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大量农民工进城务工，尤其是大量农民工长期定居在城镇，逐渐“化”为市民，对城镇规模和发展产生了巨大的需求，中国的城镇化水平才能得以飞速提高。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城镇化快速推进。其中，从２０００年到２０１０年的１０年间，城镇化速度最快，城镇化率提高了１３个百分点，城镇人口从４．６亿人增加到６．３亿人，年均增加１７００万人，其中大部分是由农村迁入。这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

［２］

化进程，创造了世界城镇化史的新纪录。国外研究界

也普遍认为农民进城是中国城镇化的主要动力源。如Ｚｈａｎｇ＆Ｓｏｎｇ（２００３）认为农村至城市的移民对中国城市化率的增加起主导作用。

如果将农民工仅仅作为“打工”者或者城镇“过，其临时性的有限需求将使城镇化失去最大的需客”

求和推动力。因此，必须高度关注并切实推动农民工融入城市，以此有力地推动城镇化发展。

二、农民工融入城市是提高中国城镇化质量的重点

２０１１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虽然我国城镇化率达到４９．６８％。但是城镇户籍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只有约３３％。也就是说，有１３．５９％即高达２亿多长期居住在城镇的人口没有所居住城镇的城镇户籍。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２０１１年，全国人户分离

③人口为２．７１亿，其中流动人口为２．３亿。这些人户分

离的流动人口中，除了少数异地经商人口等之外，其中绝大部分是农民工。

问题关键还不在于农民工的户籍身份本身，而在于我国户籍身份制度承载着公民权利、福利、公共产品等“一簇”权益和利益差异。由于缺乏各种城市市民享有的经济政治待遇，农民工成为一个巨大的“漂浮”群体，不能融入城市，成为市民。

党的十八大报告对城镇化问题高度关注，报告中七次提及城镇化问题。新任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多次指“最雄厚的出，城镇化是我国经济发展的最大潜力，是潜力”，是２１世纪带动世界经济发展的两大“引擎”之一，是一个事关长远的大战略，是十八大之后新一届政府执政的重要抓手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十八大报告和李克强总理关于城镇化的高度关注是着眼于城镇化的质量，这个质量的核心就是人口城镇化。２０１２年，我国城镇化率首次超过５０％。但是，按户籍人口计算仅仅达到３５％。也就是说，我国的城镇化在相当程

②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我国近中期经济社会发展的特征、挑战与战略选择研究”课题组. 《调查研究报告》[2013年第54号（总4303号）]。

③人户分离人口是指居住地和户口登记地所在乡镇街道不一致且离开户口登记地半年以上的人口。流动人口是指人户分离人

口中不包括市辖区内人户分离的人口。

…………55

度上只是“土地城镇化”，这是我国城镇化质量不高的核心问题所在。这种“土地城镇化”导致了工业化与城镇化不协调，人口城镇化严重滞后于“土地城镇化”以及新的城镇二元结构等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因此，以农民工融入城市为重点，促进人口城镇化，对我国城镇化质量的提高有着实质性意义。

三、农民工融入城市涉及社会公平正义的制度层面，事关中国社会稳定

会冲突、社会骚乱、群体性事件以至大规模内乱、革命都与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流民”群体紧密相关。

在现实生活中，农民工是最具有不稳定因素的社根本原因在于这个群体具有流会群体。之所以如此，

动性高、漂浮性强、地位边缘、处境尴尬、生存艰难、发展无望、不满累积、青春躁动、无所顾忌、转移攻击性强等明显特征，从而是最具潜在破坏性的危险群体和不稳定系数最高、最大群体。其中，新生代农民工则是最具不稳定性群体。根据全国总工会中国工运研究所等部门组成的新生代农民工问题课题组２０１０年历时东莞、深圳、福州、遂宁、广安、青岛、３个月，在大连、烟台等１０多个城市调研所形成的《关于新生代农民工问题的研究报告》的统计数据表明，在我国２．３亿多农民工中，新生代农民工的数量几近一半，高达１并且，这一数字和比例还将加速提高：第一代亿多人。

农民工年事渐高，已经逐渐返回农村；农村留守儿童逐渐长大，进入城市。因此，中国农民工的主体、农民工融入城市的主体正在并将必然转移到新生代农民工身上。

基于新生代农民工年纪轻、教育文化程度较高、进城目的主要不是务工而是成为市民，返乡的主客观条件较差，以及城市适应性远较第一代农民工强等特点和原因，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的愿望最为强烈，融入城市“化”为市民的主客观条件更为坚实。

但是，由于种种显性和隐形的、正规制度和非正规制度的排斥，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度很差，与城市及市民的隔阂感、疏离感、边缘感、自卑感、孤独感、漂浮感、迷茫感、不安全感、不公平感等较强，从而容易产生被剥夺感和敌视心理。据安徽省团委２０１１年对全国多个省市的新生代农民工进行的调查报告“痛苦失望”，９．７％的称，３７．２％的新生代农民工出现过有过“愤怒报复心理”。［３］社会现实生活为以上调查测试也做出了例证：根据相关部门大量统计及各种资料显示，在我国城市刑事犯罪案件中，约８０％是农民工所为，其中新生代农民工又占绝大比例。这表明中国农民工融入城市的主体在很大程度上没能成为城市的建设者，反而在相当程度上成为了城市的破坏者；他们没能顺利融入城市“化”为市民，反而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市民的对立面；他们没有成为中国城镇化进程

农民工能否融入城市，能否成为市民，核心是农民工的国民待遇问题。国民待遇是指国家在最基本的农民工融制度和政策方面如何对待所有国民。因此，入城市不仅仅是技术性问题，还涉及到基本公民权这个最基本的制度问题。长期以来，在城乡分治的二元制度框架下，城市没有给农民工一些最基本的社会、政治和经济上的市民待遇，造成了农民工与市民之间权益待遇方面的严重不公平。从这个意义上说，给予促进农民工融入城市不仅涉及农民农民工国民待遇、

工的直接利益以及城市自身发展，而且还关系到国家的文明程度、制度完善、社会进步。

社会稳定之于中国、之于中华民族、尤其是之于中国人民，特殊而重大的意义怎么强调也不过分：数千年的中华民族史，周期性的社会动乱始终是一个巨大的痼疾，并以其世所罕见的规模、烈度和破坏力，无情地摧残和吞噬着我们民族的肌体。其中，灾难最为深重的是人民。动乱，无一例外地破坏一代代人积累下来的物质财富，毁灭着社会生产力，涂炭着百姓———不管这些动乱是以什么形式和名目出现；而稳定，对于中国，对于中国人民，就是福祉、就是发展———哪怕是停滞的稳定。

党和国家将“发展、改革、稳定”作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局的重要指导方针。提出三者不可或缺：发展是硬道理，稳定是硬任务。如果没有稳定，什么事也办不成。

关于社会稳定，从历史和世界范围来看，可以发现，一个“漂浮”的巨大社会群体的存在与社会不稳定之间的内在因果关系几乎是一种人类现象：越是存在一个巨大“漂浮”群体的国家或地区，社会越不稳定———这已经是一个普遍的逻辑常识以至于无需用事例来诠释。纵观中国古今，绝大多数的农民起义、社

……

56

的推动者，反而很大程度上成为了阻碍者甚至破坏者，这是一个十分危险而紧迫的重大现实问题。这个巨大的、日益增加的群体是最具破坏性的危险群体和最大群体。因此，尽快推动农民工融不稳定系数最高、

稳定大局。入城市，事关中国社会的和谐、

综上所述，农民工融入城市，对我国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都有非常密切的关系，要通过制度创新和顶层政策设计来推进农民工的市民化，使他们有序、和谐地融入城市，这对于我国全面实现小康有着十分

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Ｍ］．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２０１２．

［２］梁杰．“十二五”规划解读：城镇化率提高４％是不低的速度［Ｎ］．人民日报，２０１１－０４－０２．

［３］安徽新生代农民工八成不会干农活［Ｎ］．贵阳晚报，２０１２－７－２９．

Analysis on Special Significance of Migrant Workers' Integration with Cities in the

Development Course

Deng Yuansh ；Hu Xiaodeng

(GuizhouUniversity School of Public Management, Guiyang Guizhou, 550025;

Guizhou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Guiyang Guizhou, 550002)

Abstract:In the Report on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first proposed the concept of "citizen " . Migrant workers' integration with the city and their becoming citizens is an important issue and an in -evitable trend in the development course of China. It is significant to speed up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 improve the transformation and citizenization of rural population and the quality of urbanization in China. It is also relevant to the civilization level, system improvement , social progress, and social harmony and stability of the nation. Through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and top-level policies designed to promote the citizeniz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 it is possi -ble to achieve an orderly and harmony integration.

Keywords:migrant workers ; citizenization ; development

…………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