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豸山:生命之根与生命之门
如今,我们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更相信动物的感觉了。凡是鸟兽愿意呆的地方必定山清水秀,氧离子充足。冠豸山位于闽西山区,绿翅鸭千里迢迢跑到石门湖上过冬,甚至过完了冬还不走,对一个地方生态的最高褒赏莫过于此了。
正是深秋时节,冠豸山上不受季节影响的常绿乔木郁葱得有点多情。石门湖的岑寂从如镜的湖光中显露出来,清幽的湖水,悠闲的山岚,还有因今年干旱而露出的红土地,都静静的,仿佛在听野鸭们做报告。闽西历来有“红土地”之称,以前我以为那是红色革命根据地的另类叫法,如今看来倒名副其实。那些密密匝匝、挺拔俊立的杉林居然在红土地上也生机盎然,说明红土地比黄土地要肥沃许多。只有游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犁出了长长的蔚蓝色的波痕。在这样的秋天,心的平静太容易被敲碎。
游艇拐过一个山岬时,忽然慢了下来。导游说,你们即将看到的是个自然奇观,它像什么,请你们张开想象的翅膀吧。呵呵,山的缝隙间有圆洞,洞的边缘有草,成年人看都明白,那是女人最不愿意示人的隐秘地带。然而,这块女阴石从被发现的那天起,就没有一日停止过羞涩,因为好色男女太多了呀。
上次我来石门湖时,压根儿没听过这个景。据说,前两年一位画家慧眼独具地发现了它,并给它取了颇有诗意的名字:“生命之门”。当然,如果要取“激情之门”,估计也没多少人反对。前者注重生育功能,显得传统些:后者注重娱乐功能,略显现代些。
石门湖天生就美,有绿翅鸭后就很生动了,如今又发现了女阴石,真是锦上添花,而且这些花有点妖冶。爱编故事的人有事干了,他们可以将冠豸山上的“生命之根”与“生命之门”牵扯在一起,弄出点山脉的风流史来。
冠豸山不高,从山脚到峰颠大约200多米,以我的体力,约莫一个钟头就可以将其踩在脚下。游人与登山运动员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前者喜欢多走弯路,一是不累,二是可以看更多的景点。游过石门湖,从香兰亭上岸,经流泉有声的三叠潭、二百多米长的桄榔幽谷,旅程轻松惬意得有点像郊野踏青。只有一段陡峭的“鲤鱼背”让人要费吃奶的力气。好在上来,就到了长寿亭,这里是欣赏冠豸山美景的最佳地点。“生命之根”在眼前的幽谷中挺立着,高60多米的孤独石柱,在偌大的翠绿山谷中,怎么看都很醒目,它的生命活力更因丹霞地貌的色彩得以彰显。
在没有发现“生命之门”前,就有好事者将与“生命之根”遥遥相望的山峰叫做五姐妹石,这座山峰惟一的特征是有五条裂隙,这完全属于没有浪漫史硬要编出离奇故事来的生拉硬扯。自从有了“生命之门”后,五姐妹石就没什么人再提了。水的柔美温顺与山的雄伟俊俏,本来就有阴阳的联想。更何况这一石一洞的名称形象得不需导游词,让所有的解释都成了唠叨。
从长寿亭极目远眺,望得见竹安寨,那是冠豸山的另一处景点。看得再远点,就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在薄雾中如梦如幻。继续在峰顶攀登时,游人会路过好几个书院遗址。据记载,古代冠豸山有很多书院,林则徐、纪晓岚都曾经来这儿游历过,并留下墨宝。以这些人的智慧,不可能面对“生命之根”、“生命之门”没有任何的想象。可是,在中国封建社会里,与性有关的一切都羞于变成文字,更别说弄成摩崖石刻了。他们犯不着一时手痒题了字,去换取后来者的口诛笔伐。到了现代社会,性文化明显有泛滥之势,不仅可说可做,而且可以无中生有,将许多与性文化不沾边的东西都往上靠,比如有人将清蒸鳊鱼叫做“玉女横陈”,照这样的想象力,世上简直没有什么不能与性文化挂上钩的了。
在闽西山区,生殖崇拜一直是客家人的传统。离冠豸山不远的上杭等地有“摸子石”、“吉祥哥”等供不孕妇女抚摸并祈求生育的实物。冠豸山的“生命之根”和“生命之门”之所以没有成为闽西人的生殖崇拜之地,是因为它们都很孤傲。“生命之根”在幽深难行的山谷里,除了采药人,估计没几人贴近过它;“生命之门”在水中央,也让常人难以亲近。从这一点上说,它们与在冠豸山隐居的古代文人倒有相通之处。冠豸山的“五贤书院”有一副楹联:“渡大海而来,舟车所至,耳目所经,到此林泉,殊觉标新领异;登东山之上,风月为朋,烟霞为友,入斯佳境,俨然脱俗超凡。”这样的句子,你不能说它不好,说不好,只能证明你是俗人:说它好,又心有不甘,因为哪片灵山秀水能套上这样的赞美?
冠豸山的幸运在于亦雅亦俗,雅的是有书院遗迹、摩崖石刻:俗的是有“生命之根”和“生命之门”,以及与此相关的民俗联想。这样的景点该列为你一生中必游的胜地。(旅游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