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葫芦又起瓢,五大经济问题难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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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祝宝良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首席经济师、经济预测部主任；国家“十三五”规划专家组成员

来源：2016华夏基石十月管理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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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认为，我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自2012年开始，已经连续5年呈下降趋势，但其下降的幅度是越来越小的。我们从最初的9.3%降到了7.7%，然后是7.3%、6.9%、6.7%、6.5%，可以观察到，其收窄的幅度越来越大，这说明市场发挥了它的调节作用。

那么，6.5%的增速要保持到什么时候？中国经济什么时候能触底反弹？一般的看法是，当过剩的产能基本出清，就应该是经济到底的时候。在这些行业的产能出清之前，经济基本上有望在一两年之内触底反弹。具体来说，我认为在2018年左右，我们的经济有可能会到达底部，并在那个位置呈现出一定的稳定性。

但是，也不能指望政策能够实现瞬间的有效高速。而且这个预测结果能否实现有赖于这几年的经济调控能否基本符合预期，以及国际市场不会出现大的冲击性影响因素。

五大问题难求解，按下葫芦又起瓢

当前我国的经济发展仍然存在着非常严峻的问题，可谓是“大山压顶”。

第一，产能过剩——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今年应对产能过剩的主要的方法是行政干预，就是强制关闭钢铁厂，或者是消减它的产能，炼钢量不仅分解到了企业，还分配到了具体的高炉。但是，行政手段并不是万能的仙丹，只要钢铁价格上涨，行政手段必然失效，只有采取市场化的手段去杠杆，或者采取企业兼并破产的办法。

煤炭行业采取的办法面积是控制开工节奏。原来一年可以生产365天，现在要求煤炭行业里所有的企业每年只允许开工276天。靠这种办法，煤炭的产量也被压了下来。然而结果很尴尬——突然之间，南方地区出现了煤荒，只好去进口。

今年，煤炭的进口量是1.4亿多吨，而煤炭价格的上涨，使进口的一部分红利流入到了越南、印尼等煤炭出口国。本来，国内的产能有很多，价格在400-500元/吨也是合理的，但现在卖到了600元，对于需求端来说，它只能到世界市场上去寻求性价比更高的产品。这些都是“去产能”所带来的问题。

去产能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通过国企改革，让企业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但是这条路显然会很漫长。

第二，房地产市场——压下去不行，不压下去也不行。

去年我们稳住GDP的方法是靠金融，在GDP的6.9%中，就有金融拉动的1.2%。如果没有去年股市的又一轮暴涨，我们的GDP大概只能达到5.9%。今年的GDP稳在6.7%，靠的是什么？第一，房地产拉动了0.5%；第二，汽车行业拉动了0.2%。要是没有这两个行业的拉动，今年前个三季度的GDP可能只有6%，6.7%是保不住的。

那么，我们通过调控，把房地产这部分压了下去，明年怎么办？我们都很担忧，不清楚明年应该靠什么能把GDP稳在6.5%左右，还要不要靠汽车？要不要靠房地产？房子的库存没有了之后又该怎么办？

应该承认，中国的房地产确实作用了中国经济，压下去不行，不压下去也不行。房价很难控制，行政手段虽然能够暂时缓解问题，但是一旦反弹，就会很惊人，房价至少会上涨50%。即便只上涨几个百分点，也会导致很多人从“安居乐业”的边缘滑落下去，从而使他们的人生处于长期的动荡之中。建立一个房地产的长效机制，我们认为要从土地制度、投融资、税收、户籍、行政资源配置这五个方面一起发力。

第三，财政赤字——部分县市进入负增长。

今年政府的财政收入保住了基本线，但是，明年怎么办？特别在有一些地区，包括东北、华北、西北在内的“三北地区”，一些县、市一级的财政都进入了负增长。而大家都知道，县、市级财政往往是“吃饭财政”，它主要用于教师、公务员等群体的工资发放。那么财政收入赤字了，这些人怎么办？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第四，民间资本投资动力不足。

刚才说到，我们的经济运行，靠房地产、靠基建的拉动，稳在了6.7%这个位置，但同时，制造业投资和民企投资增长的速度在下滑，并且下滑得非常之快。民间资本投资动力不足，不愿意去投资，就说明投资环境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或者是投资风险过大，预期收益不够。当然，可能的原因还有很多，这里暂不展开。

第五，金融风险的概率在上升。

金融风险不可能横空出世，它往往有一个酝酿的过程。目前看来，金融风险的概率有所上升的。个人认为，目前至少有三个领域的风险是增加的。

1.债券市场如履薄冰。

债券市场的风险上升，好多债务可能要违约，只要利率上升，债市就会出事。现在看来，美元存在很大的加息可能性，而欧洲、日本的负利率政策似乎也已经穷途末路，全球的货币还会继续执行宽松政策。当然，继续加大宽松规模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么，全球如果都在进行货币紧缩，中国国内是否还能继续宽松？如果全球收紧货币，中国却仍然在执行宽松政策，显然会导致资本的外流。但是如果我们也紧缩，短期之内，市场利率就有可能上涨，从而摧毁我们的债券市场，这是我所看到的一个非常大的风险。而同时，人民币汇率的风险也在上升。

2.保险业与房地产唇亡齿寒。

大量保险公司举牌房地产，那么，当房地产价格下来以后，在这两个行业中，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都是不确定的，并且我们也无法找到一个应对不确定的方法，所以说这里面也潜藏着重重的危机。

3.李代桃僵，债转股。

银行的不良资产率在持续上升，政府正在通过债转股等方式在逐步解决，这里也潜藏着风险。

在上述这些问题的胶着状态下，需求政策的效应也在减弱。今年以来，通过发行货币和财政直接对外投资等方式，使所有需求政策的效应都在减弱。比如今年，我们的社会融资总量可能会达到18万亿，但是新增GDP仅能达到5万亿。这意味着，尽管实现了5万亿的新增，但是整个社会的发债总额是18万亿，相当于GDP的4倍。也就是说，当银行系统、金融系统每生出四块钱，就会退给GDP一块钱。这一情况到明年会越发严重，其比例可能会不断上升。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如果想要高的GDP增速，就要以更快的速度去发行货币，那么杠杆率就会持续提高。如果这些钱大量滞留在虚拟部门，无法进入实体经济，就会出现“按下葫芦又起瓢”的情况——一调控股市，房地产市场就会“起包”；把房地产市场控制住，另外的地方又会“起包”。

货币超发带来的投资焦虑，使预期一旦被引导，就会有一轮狂热的跟风。明年，民众是会继续炒石头，还是去炒名画，还是炒大宗商品，或者又回归股市，他会怎样选择？这种跟风式非理性投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我所看到的是，我们的经济发展卓有成效，但是问题也十分棘手，可以概括为两句话：经营风险在积累，内生增长动力弱。

注：本文由华夏基石《洞察》编辑部整理编辑，未经作者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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