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志董事长专题讲座:联想集团发展的经验教训和启示
联想集团发展的经验教训
主讲人:柳传志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非常高兴有机会在一起交流,真的讲也是缘分。这次到这里来是蒙牛的牛根生牵的线,我知道后面还有中粮集团的宁高宁董事长,招商银行的马蔚华行长也要来。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也都是事业的开拓者,我知道山西财大有这么多的朋友来交流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我在企业界,用我的话来说,是耕地派,其实主要是说我把我的一亩三分地耕好,耕地的时候还抬头看天,看天是看天气怎么样,我把地耕好的。我是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再关心宏观的事,真的谈不上什么别的说法,什么“教父”的说法,我自己从来不承认的。确实自己没有这个说法,我只是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今天联想的事情跟大家谈谈,也有一定的好处,因为拿联想举例,我先把联想的情况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第一张图是我们联想开办的时候就是在小平房开始创业的。现在的联想是这个情况,这是我们在全球各地的分支机构,在美国的、欧洲的、日本的等等,还有北京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情况。联想是84年成立的,到今天磕磕碰碰的,已经有26年的历史了,也已经做到一定规模。我们自己总结起来有四件事情还是值得一提的,在经验教训中也总结出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想把这四件事情有侧重点的介绍一下。
第一件事情,就是我们率先实现了中国的大专院校和科研院所的高科技产业化,走出了这么一条道路。1984年,我在中国科学院工作时,尽管打倒
“四人帮”以后„„那时中国的科研院所所做的科研题目,实际是和国民经济脱钩的,这也是我本人作为一个科技人员感觉苦恼的地方。科技大会召开以后,应该是科学的春天,但是像我这种做具体工作的,研究所就是专门研究计算机的,每每做出一个科研成果以后,就放在一边了。然后就是写论文、提职称,但到底对国民经济有什么作用?当时是看不出来的。我的前辈,就是更老的老同事,那时候中国完全是被封锁的,所以他们的研究对支持“两弹一星”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中国科学院是中国最早的计算机研究所。但是到了八十年代以后,到了我们的时候,做的东西放到一块,其实我的心里是很憋闷的,那个时候中国科学院院长周光召先生,他本来是核物理学家,应该是基础科学的奠基人。他到美国去访问的时候,那时我们国家刚刚打开国门,发现高技术本身实际上都是在企业里面进行研究的,这样才能够把技术跟资金、跟企业管理结合到一起,变成产品推出去。因此他提出想在中国科学院率先走一条改革的道路,看能不能把这个成果推广出去?
提出这个想法以后,科学院里面的人员绝大多数都是不愿意做这个事的,因为在我们这个国家,在座的都有年轻人,有一点不了解。在我们国家的计划部门,比如四G部、三G部,他们是可以办企业的,国家给他们一些钱,他们可以办企业、办科研,但是中国科学院,国家规定你就是做科研的,没有听说让你办企业。因此我们要办的话就是计划外。计划外就会遇到非常多的困难,因为你拿不到任何指标。大家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指标?比如我做计算机研究,要做一些进口的元器件,国家不给批文,你就买不进来,没有人民币就换不了外汇,像科学院就像傻瓜一样,做不了这个事。科学院当时不愿意做这个事,因为研究院的人当时的精神生活地位和物质生活地位也算可以。我70年到了科学院,基本上没有涨过工资,于是没有人愿意出去办这个
企业。当时周院长动员了一些人,只有我真正愿意坚持出去。因为我原来就觉得憋的慌,想出去办企业,想把我们自己的科研成果,把自己做的东西推出去。当时出去的时候,实际上没有更高的目的,就是想实现人生价值,我觉得人来世界一趟不容易。以前就是阶级斗争,确实憋了几十年了,我确实想做,那一年我已经40岁了,很冒险的走了这条道路。后来在北京的中关村有一批企业都是这样出来的,后来越办越大。后来有大量的大学研究所,他们培养的方向就是怎么样形成高科技产业化?联想确实为这个趟开了一条路。当时中国科学院在周院长提出后,一度确实遇到很多困难。
第一个困难就是我们科技人员观念的转变,我们原来是在殿堂之上的人,出来以后做产业,就这20万块钱。很不幸的是,不到几个月就被人骗了几十万。我们卖过电子手表,卖过旱冰鞋,没办法,别把本钱丢了。因为我们本来没有做过这个事,一切都需要摸索,当时国家办的企业都是厂,销售都是订货会,我们拿不到指标,外国呢?既没有当时关于企业发展的书籍可以参考,也没有什么企业进来,也没有什么经验可借鉴。
更大的困难是中国的改革开放实际分两个阶段,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中期,这个阶段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移的阶段。在这个阶段,旧的国家的法律体系、法制法规依然保存着,但是国家希望能走这条新的路,于是会发生大量的碰撞,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个过程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麻烦和痛苦。在这个时期,我想李校长是做研究的,肯定非常清楚。在那个时期,国企在当时是国家计划内的企业,还是很固步自封的,没有想到后面中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他们基本上还是按兵不动。这时外国企业,包括香港的企业进来了,因为对中国的法规法律摸不清楚,他们也很难前进。在中国的民营企业家里面,这里面很有意思,有一类是利用了法律的变化。由
于法制法规的变化,利用这个变化赚到了第一桶金。在那个时期,人民币和外汇有一个汇率的变化,这个需要批文。有人有背景、有后台,专门搞到这个批文,而这个批文就可以换到很多钱。
对民营企业来说,比如像我们要从国外进口元器件,我们必须拿人民币换美元,才能进口元器件,在国外专门有人做这个事情。于是第一桶金的来源是不同的,随着国家的经济政策越来越正规的时候,做这些事的人被甩出了历史的轨道。但是确实有一些民营企业,像联想、海尔。海尔是一个集体企业,在很认真的困难的往前走,又要往前发展,又不能踩红线。踩红线是指当时一些法律法规限制很严格,要继续往前走是非常困难的。像我们是一边摸索着,一边学习市场经济管理经验等等。
到了第二阶段的时候。所谓第二阶段,指中国开始逐渐的要进入WTO,使得我们各项法规法制向市场经济这方面转向正轨。由于我们前一阶段的基础,到了第二阶段我们可以和国外的企业展开竞争了。第一阶段就是相当的痛苦,这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比如我们如何被骗了,我们怎么有一些政策风险,我们怎么避过了。
说到这里,我讲一个故事吧,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们在深圳设的工厂,原来最早是把这个工厂设在香港,那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企业起家的时候是给人家安装机器的。讲课,出门出卖技术劳力赚到一笔钱,我们建设了一个东西叫“联想式汉卡”。那个八十年代的所有的电脑都是英文系统,中国人用不了,所以我们发明了一套汉字系统,现在的电脑大家看就这个技术,由于运算速度高,内存大,在里面有把英文改为汉字的能力。当时我们的电脑8086,我们就做了一个卡,插上去有软件,这个电脑本身有汉字出现。为什么叫联想?我们这个卡插进去以后,你往里面输入的时候,你输入一个“中”就会
出现中国、中央等等,就有联想功能,所以我们叫“联想”。然后有了这个联想汉卡以后,光拿这个赚钱我们觉得亏的很。我们想把这个卡插到国外的机器上,赚更多的钱。那得了解机器卖到哪里,他们有什么要求。因为我们过去做的电脑性能标准很高,但是很不实用,如果给外国人做代理代销的话,你不知道市场是什么需求。于是我们就摸索这个,由于我们自己的出身是做计算机研究的,最高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做一个中国人自己品牌的电脑。
于是从84年一直到87、88年,我们把这个路摸清楚了,就想自己建厂子做电脑。这个时候向国家申请没有得到批准,才知道批准是有条件的。当时负责国家计划经济的同志给我们说的很明白,我们当时是中国科学院的一个副院长去说的。当时在中国,已经引进了80多条生产线,花了很多的外汇,依然做不出好电脑,凭什么要批准你们?于是就把我们否了。按他这个道理我们就永远不能做电脑了,只能做贸易流通领域的工作。由于不甘心,我们就想了另外一个办法,我们设法搞到了四个到香港的多次往返的指标。我带了30万港币,到香港成立了一个香港公司,和香港其他的朋友、当地人一共合作了90万港币,成立了一个香港联想。然后在香港联想从贸易开始,做了不到一年的贸易,赚了不到1000多万。拿这个钱我们在香港做了一个小工厂,一个小作坊,就是十几个人的一个小作坊,把我们的技术带到香港做成电脑的主机板,然后拿到海外去销售。因为在中国国内是不能销售的,在海外的东西拿不到进口批文,所以不能销售。在国外销售的时候参加了美国拉斯维加斯的电脑大展,和德国汉诺威的电脑展开大战。在参加大展的时候,中国计算机部门的有关领导出国参观的时候,看到这里面有一家中国的摊位,像香港的摊位,再一看是中国大陆的人,这才承认了我们,给了我们生产批文,我们这才又打回来,这才有了联想的品牌。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子,说明我们
发展起来很不容易。
1986年,刚才我要讲的有意思的故事不是这个。我们在香港的公司越来越大,人工也贵了,我们想把这个厂子办到深圳,这个时候确实比较困难,我们在当时的海关上受到了某些不公平的待遇,大家都可以了解的,你要想疏通等。我们可能当时某些环节做的不周到,受到了一些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当时不太懂,就到北京的海关总署告状,结果告成功了。北京海关总署到深圳来了解这个事,其实并没有对深圳海关总署提出什么批评,只是让他们公正处理,却对我们进行很严格的打击。但实际上这件事过去以后就惹事了,我们每天都是从香港把大量的元器件,用卡车运,要经过深圳的罗湖关。因为就一个关口,当时在深圳设的香港的厂子不少,所以每天都要排队。都是在国内生产完了,晚上再拉回去,双方的流通是很重要的。我们的联想的车是大货车,排队轮到我们的时候,海关的同志说,这个车是谁的?联想的。于是把我们的车单独调出来查一查,没有问题,再去排队走。排了几天,这活就没法干了,像这种困难,在今天肯定大家不会再遇到,当然也有各种„„我相信中小企业还有各种的困难,但是不会像那个时候那么露骨,那么严重。逼的我们把工厂搬到广东惠阳。这个只是说明当时办企业的一个难处,就是科研人员你要想真的办好企业,这里面真的是非常之困难。联想不管怎么样,反正是不屈不挠,我们走出了这条路。
由于北京科学院走了这条路,北大方正、清华同方等等在中关村也走了这个路。在1988年的时候,温家宝代表中央办公厅到中关村进行调查。因为他们(方正、同方)当时受到了很多的投诉,北京中关村就是大学和研究所的聚集地,很多老的研究者说,办企业破坏了科研秩序,调查的结果是中央对这个很重视,秩序固然重要,但是研究出来的东西有用更重要。所以当时
旧的东西被打破了,联想在这方面我觉得是走在了前头,结出了果实,这是我想说的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在和国外企业的竞争中占得先手,为民族企业张目。在咱们国家的电脑领域,我介绍以前国家想实行保护的方式,不让国外大的品牌进来,为什么要保护呢?因为我们国家花重金投资了一些当时认为是„„也是属于超大型的国有企业,像长城电脑,也认识到电脑对于未来极其重要,希望不要被外国品牌充斥了中国。于是就用保护的方式,比如不让外国电脑进来跟你竞争,你宽裕了才能好好做。结果使得中国电脑的价格又贵,质量又差。我记得90年中国的电脑流通也就是20万台。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发现电脑是一个重要的生产资料,认为这样做保护了电脑工业。当时没有想到这不是保护,而是坑害。
后来认识到由于国外电脑不能进来,严重影响了各行各业信息化的发展。所以从90年起,国家逐步降低关税,取消了批文,让国外的企业进来参与竞争。应该讲,开玩笑说,加入WTO电脑是最早开始的。这样到了93年的时候,就有大批国外的著名企业,像IBM,COMPAQ、HP这些大的电脑公司进入中国来。现在的结果是各行各业都用到了好的电脑,电脑产业繁荣起来。但是中国的民族产业受到严重的、沉重的打击,我们的老大哥长城,长城当时在电脑的地位就是中石油、中石化,只一年的时间就灰飞烟灭了。因为无论性能还是价格都无法跟人家比。我们年纪大的同志都知道,那时长城0520还一直在忙,后来长城被IBM并购了。
我们在当时的时候,反正很发愁,觉得我们在资金、技术、管理、人力资源等方方面面跟人家都差的非常远,凭什么跟人家竞争?这个仗怎么打?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问题,这是1994年。94年初的时候,我和我的同
事开了两个月的会,幸亏我们当时的思想方法是对的,我们没有老去比较我们比人家差在哪里,先研究我们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把自己本身做好,自己没有问题就做好了,这一研究就挖出很多问题。当时的电脑毛利润还是很高的,高达28%,而我们的成本费用就占到26%多,实际上自己本身的毛病还是非常多的。于是经过反复的研究,我们决心要进行改革,要跟外国企业打一仗,不甘心放弃了这个电脑,退回去再给人家做代理。因此我们就把我们的组织架构、业务模式都做了根本性的改变。然后选了一个当时29岁的年轻人当电脑事业部的总经理,这就是杨元庆。改革以后,那是从94年开始,果然后头一路就上来了。这是一张图(PPT)从94年增长3%,到2001年增长21.5%,在96、97年的时候人家并没有注意中国市场,到了98、99年以后发现中国市场已经是增长最快的市场了。这个时候国外主要的洋品牌就上来了,但是在竞争当中我们一直占着先手。我们具体怎么做我一会儿再说。 有意思的是,到了2001年的时候,我们已经占了中国市场的27.5%,再往下就没有画了,因为到了02年、03年这个图就不好看了,一直到03年掉了23%。这张图里面有一个重要的竞争对手没有参与进来,就是戴尔。戴尔是94年前后开始兴起,从美国打到欧洲。他用一种新的商业模式,真是横扫天下,一些老牌的像Compaq康柏这样的企业,全都打不过它。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注意中国市场。到了98、99年开始投入,到了2002年我们打不过人家,因为我们自己在其他的战略中犯了错误。到了01年联想集团做战略,开始考虑做相关业务,像互联网业务,软件业务,而戴尔的猛烈攻势上来之后,他们顾不上研究戴尔,其他的新业务占据了当时领导人大部分精力。到了2004年的时候,我们和戴尔大打了一仗。03年我们又认真的进行反省,决心继续很专一的把力量集中在做电脑上。然后认真的研究了戴尔的模式,
戴尔是一个什么模式呢?戴尔主要打的是商业客户。
电脑的客户主要分为两类。早年间90年代的时候老百姓没有多少买电脑的,都是机关单位、商业客户为主,而联想是从中国草根做起,我们卖给银行,银行会买吗?所以我们是从基本消费类客户做起,而戴尔专打的商业客户,大的商业客户和老百姓的客户打法是不一样的。大家想一想,你们个人买电脑的时候,都是电脑市场推出什么,你们买什么,比如微软做了Windows7了,我们就推出几种型号,这个供应链是从后端发,往前退,而大的商业客户是从前端,他要什么你给他供应什么。而如果做大的商业客户,我们的关系可以,他只要买了你的电脑以后就老用你的,这个利润率会更丰厚,因为除了买你的电脑以外,他的软件升级都用你的。但如果我们把旧的路放弃了走新的路,把我们过去的老底子全丢了,如果不做百姓市场,他会蚕食到我们的中小客户里面,对我们的利润和营业额都有很大的压缩。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两种都做,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两头都做的话,供应链成本会很高。 那个时候我们研究了一个办法,怎么把两个都做了?供应链在哪个地方能结合?哪个地方能分开?因为诸位不是做IT领域的,不会关心到当时,在2003年的时候,不但中国的报纸,还是香港的报纸,因为我们在香港上市,没有一家认为我们能够跟戴尔打,能够赢得了戴尔。除非是给我们打气的,但他真心讲也未必相信你能打的过。2004年跟戴尔整整打了一年,这一年,应该讲我的印象当中是惊心动魄的一年。是因为什么呢?这一年我们开拓了另外一个市场,就是跟IBM PC业务的谈判。那边的谈判是绝密的,这边跟戴尔进行一场没有火药味的战争,如果打不赢戴尔的话,我们的股价会大跌。当时我们买IBM一半是现金,如果打不赢,或许价格会高出好几倍。因为那一仗真的很关键,在那一仗里面真的体现了联想的战略能力。到了11、12月
份的时候,市场开始大规模的返回来,我们就打赢了,一直到现在我们站在了戴尔的前面。这等于是压住了戴尔的活力,对我们并购IBM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到了2004年的时候,在这我都忘了讲了,(回过头来)刚才说的率先实现中国高科技产业化道路。今天既然讲联想的经验教训总结,我把这个说一下。回到下海过程的总结上来。刚才我讲的第一阶段,联想是率先实现中国大学和科研院所合作,原来我们是一个个人价值体系。后来我们这个集体不断提高了我们的追求,我们不仅是想实现自己个人的人生价值,也希望为中国的高科技产业化走出一条道路。企业只要有更高的目标,有追求,你这个事才能走的通。
第二条,我们之所以没有倒在那个路上„„实际上中国的计划经济向世界市场转移的时候,倒下了无数的企业。有一个作者叫吴晓波,写了一本书叫做《大败局》,我没有那么惨,我们是有理想,我们有追求,有理想,但是我们做事的时候不能理想化。我们不怨天尤人,那些事,像深圳海关的事,我们只总结了我们自身的问题,下回不这么做了,我们也没有努力去抗争,为什么?我把自己的企业做好了,至于改善大的环境是党和国家的事,我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可以了,我觉得如何不理想化的实现自己的道路很重要,这一点尤其是对海外回来的朋友们格外重要。因为我遇到很多朋友,在早期,满怀激情,结果不满意,又回去了。
第三真正的学习能力是体现在实践当中的,很多东西不是你在书本上讲的,在实践当中反复去研究、总结才可以把这个路走通。我觉得第三件事对我们后来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想大家,同学们在这里上学的时候,会学到人家讲的案例等等,真正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研究。每一个仗打胜了,
你是怎么做的?不是这一个仗赢了,下一个就能打赢。这个事很明白,但是大家有时候不愿意回去总结,我们把这个看的特别重。
我说一个笑话,我在中学的时候,我们那个年代喜欢打乒乓球。跟别的班级比赛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我每次比赛都打不过他,有一次我就认真研究对方的特点是什么?我发球的时候是转还是不转?那天打完了以后果然赢了,最后才知道人家忘了带自己的拍子,是拍子不得劲我才赢的。所以还得对事情做了全面的调查才可以。所以我觉得第一阶段的总结是这三条。 讲到跟戴尔这一战,以前为什么能够做到跟国际企业打仗?这一点,我讲一下。像我们3%,能够涨到7.5%,这里面是业务模式的转变,应该讲我们对自己的业务模式下了功夫研究。这我举个例子。我们做电脑行业,成本在当时96年的时候,元器件的成本占整个成本86%,你其他的成本加起来不到14%。因为在这里面,像CPU、硬盘、显示器都是很贵重的东西,由于摩尔定律的存在,使得技术不断更新,使得老的元器件不断降价。比如新的CPU出来以后,老的CPU就会降价。特别是像存储器,这个内存。我记得96年的时候,7、8、9个月,像DRAM,它是电脑里面的一种内部存储器,在当时的256的存储器,在七月份的时候还要16美元一片,到了9月份的时候突然暴跌到了2美元一片。在当时的一台电脑里面要用16片,这是什么意思?由于新技术的出现,512K出现了,256K的就暴跌。如果你按16美元买的芯片,你花了三个月时间,买好其他的东西,装成电脑,再卖出去。也就是说你花三个月做好和你只花一个礼拜做好,这一项成本就会差200多美元。因此库存的长短对成本就极其重要。在这个电脑的元器件里面有几千上万个,像机箱、键盘等可以早买来放着,但像某些东西,突然间价格会发生变化。
其实像我们跟Intel谈判,他要求你半年定下来,半年后你买多少,他不
能让你随便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能压缩库存?大家都知道,最简单的就是你上ERP,但当我们没有办法上ERP的时候,怎么才能对预测更准确?怎么能用小步快跑的方式订货,使订货的风险更少?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这就厉害了。96年的时候我们有六次降价,当时计算机、行业报纸,都公认这个联想是不想活了,其实到最后我们的营业额大幅度提高,利润也大幅度提高。因为我们掌握了这个窍门。国际的同行他们因为总部远在美国和欧洲,你公司越大,反应越慢,但中国的同行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从96年开始,我们逐步进入了第二、第三到中国第一,后来到亚洲第一的走向。其实这跟成本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于是行业要细细的研究,要研究透。
我再举一个技术性的问题。当我们在97、98年做的不错的时候,政府有关单位、媒体、老百姓等关心我们的朋友,都希望联想进行核心技术的研究,能够跟美国人较量一番。我们当时研究绝对不能较量,较量完了我们就死了,像Intel一研究就是几十万美元,我们一年的营业额也就是几亿美元。但是技术能够为我们企业提高毛利率。对于这个我们反复做了研究,于是我们决定在成熟的产品技术上下大的功夫。什么叫成熟的产品技术?我们的定义,是把一种成熟的技术,用在你市场调查后,客户最需要的地方,你不断改进,产品就会更好用,这个是从哪里得到了启发呢?从我们的家电同行得到的启发。大家可以回忆一下,90年代的上半年,中国用的彩电基本上都是日本人在做。到了90年代下半年以后,中国的彩电以长虹为主就起来了,这里面有什么道理呢?这里面的道理有很多方面,其中某一个技术方面的道理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
就是日本的电视机,由于日本的电网电压稳定,比如220伏就是220伏,所以日本电视机的电源部分不用花大的功夫,选用高的元器件,花大的成本。
因为这一点比较简单,电视机的质量比较好,而在中国的电网电压不稳定,是在100伏和300伏之间来回变。这个对电视机来说很好办,只要在电源部分加大投入,加不了多少钱,成本会增加很低一点,但是电视机的性能就会好很多,这就是所谓的成熟的产品技术。
另外像日本还有一个特点,因为它的国土小,电视台发射的功率比较大,所以电视机的接收部分用不着做到灵敏度很高就可以收到很多台。在中国情况不一样,中国必须把高频部分的接收部分做得更高级一点,性能要好一点,这个也是成熟技术。但就这一项加了以后,电视机马上性能上就好很多,一点不比日本差,甚至会比他好。我们受这个启发,就决心在产品技术上下功夫。在1998年、99年的时候,Internet网进入市场,大家都说上网如何。后来我们调查以后发现像老百姓、像消费类的客户,几乎没有人能上网,只有发烧友才上网。其实上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你必须买一台电脑,你买一个Modem卡,你把这个卡装上去,自己装一个软件,再到电信机关去登记,才可以上网。这么费劲的事情一般没有人去做。联想针对这个情况做了一款电脑,“天禧电脑”按一个键就可以上网,这里面没有太复杂的技术,但是有复杂的工作要做。
单单就这一项,把我们的市场份额提高了9个百分点。你想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其实也是因为把这个事细分析,分析透了。另外像什么应收款,我们联想是把坏账率低到了万分之五,在我们同行里面国际上最先进的也就是千分之四,能做到万分之五在中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做到了。我想我今天并没有开一个银行,然后给中小企业放款,如果我这样做的话,我觉得我的坏账率很低,因为我们把这样的事研究的很透。刚才讲我们为什么能从3%,一直在中国市场占有率能做得好?我们总结了几条,其实还是对行
业本身进行了反复的研究。这是我们的体会。
下面讲的就是2004年的时候。12月8号联想宣布收购了IBM的PC业务,这个在国际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记得05年初的时候,我跟随国家领导人出访拉美国家。我当时受到很特殊的待遇,领导人跟秘鲁、拉美人吃饭的时候,就把我拉过去,说这就是并购了IBM电脑的企业。实际上我们都明白,中国人大都会为我们的胆量叫好,敢于蛇吞象,但是对于前景不看好的多。 05年有一次我在光华管理一个MBA班进行讲课,里面有90个同学。我说对我们并购IBM的项目看好的请举手,结果90个人里面有3个举手,其中有两个是联想的人,实际是大家不太认可。我们是05年5月1号开始接收,那个04年12月8号是宣布并购。这三张图(PPT)蓝色是04年,红色是07年,营业额04年的时候是29亿美元,在中国尽管占了30%的市场份额,也才29亿美元。到了07财年的时候,是169亿美元,说明确实是拿到国际品牌推出去以后,这个营业额还是有大幅度提高的。净利润,税后利润04年是
1.4亿美元,并购以后是4.84亿美元。在国际市场的份额原来是2.4%,并购以后就是7.6%。这说明确实做得好的话,对中国企业走出去,看用什么样的方式,还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在并购之前,我们做足了功课。我们认真请了国际上的顾问,顾问一个是高盛的财务顾问,一个是麦肯锡的。我们系统的把问题做了一次整个的梳理。像IBM为什么要卖PC业务?为什么他做要赔钱?我们为什么能做?主要是研究我们想买什么东西?买了想得到什么?今天看最想买的就是他的品牌了,就是thinkpad。这个品牌IBM投了几十亿的美元,把这个thinkpad牌子打响了。大家都知道,同样一件衣服,一个包,有牌子和没牌子的有很大不同。像路易·威登的工厂就设在中国,但你卖就卖几十美元,而他卖就是几
千美元,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所以买品牌还得买技术,thinkpad确实有很多独到的地方。thinkpad笔记本离地面这么高,摔下来可以继续用,这里面硬盘是一个很核心的东西,硬盘的硬磁头在磁盘上旋转的时候,有点像大的波音747的飞机,始终离地面10米的高度飞行,难度就和那个差不多。所以你摔下去之后怎么让磁头迅速减震?这个研究是IBM在日本大和研究的。我们把全部的专利和技术人员都买下来了,今天日本人和中国的技术人员在一起混合编队,东西方,我们也有我们的研究特点,这样窗户纸一捅破,我们研发水平就大幅度的提高。另外买回来国际化的资源、国际团队、国际的商业渠道等等。
除了研究好处,当然最重要的是研究风险是什么?你买回来会折在什么地方?当时认为大风险是三个。一个是品牌风险。因为你买的是thinkpad品牌,你买完了thinkpad品牌之后,像国际上的欧美市场的人还认吗?中国人当了股东了,还是原来的thinkpad吗?人家不认了,你怎么办?还有一个问题,员工以前都是IBM的员工。前两天我跟李书福在一起聊天,你怎么能让沃尔沃的原员工很高兴地继续为中国人工作呢?这也是风险。
第三个更大的风险就是所谓的文化的磨合,中国和国际团队在一个班子里工作,能配合好吗?这种并购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物理式整合,我买回来还是原来的,比如中国是中国,国外是国外。你像吉利,就是前天我和李书福交换意见,整个并不往一块融,你依然按照原来沃尔沃的发展,你按照你的方向去做,只是我在中国替你经销沃尔沃的产品。联想实行的是整个化学式整合,把整个管理系统、研发系统整个编队,成为一个整体,在这个情况下有了碰撞,怎么才能做好?这个是最大的难题。
前面两个我最担心的是牌子的问题,这个最后研究了一个方法。这个公
司的形象一定得是国际公司,不能完全是中国公司的形象,怎么能变成一个国际公司?我们设立了双总部,一个是在中国国内,一个是在美国纽约。对外的接口——CEO一定得是国际人士。对外接口就是采购、销售等该是国际人士还得是国际人士,该哪里卖还是哪里卖。
另外我们买的IBM这一块,他在海外全做的是大客户,像戴尔一样,他不卖零售市场,因为它的价格比较高。因为IBM答应我们,派2000多个大的经理去给介绍情况,果然买了以后没有大的震动。有一个大单,以前是美国的国防部要买的电话,被一个人说这是中国的,是中国科学院的,虽然引起了其他的正面影响,美国国防部还要买,后来因为政治问题不买了。到今天品牌问题也没有产生什么影响。以前这个机器上写两个牌子,一个是thinkpad,一个是IBM。我们谈判的结果,thinkpad是Lenovo的终身品牌,但是IBM我们买五年,五年之内,还是照样写的thinkpad IBM,结果到了第三年IBM我们主动不用了,thinkpad上面写着Lenovo一样卖的很好,说明品牌是平安接过来了。像员工那个,就不说了,也很顺利的接收过来。
关键的风险还是在人员的磨合、文化磨合的风险上。请大家看这个图(PPT)金融危机引发了08、09年联想出现大亏损。08年,我们的财年从4月份开始,第一个季度叫做Q1,就是4、5、6月那个季度,那个时候还没有金融危机,我们的利润还是1亿1千万美元;到了Q2,就是7、8、9三个月金融危机来了,我们降了2300万美元;再下一个季度,就大亏损,我们降到9000多万美元。在这个时候我们要研究这个问题怎么处理了。我们研究,金融危机是企业亏损的导火索。还没有到9千多万美元的时候,我们就进行研究了。为什么说金融危机是导火索呢?我们在海外卖的都是大客户,金融危机首先从这里开始,他们要少买东西,然后就是裁员,能不买就不买。所以
我们的营业收入就下降了。其实企业里面管理中由于文化上的原因,是隐藏着大的问题的。我认为原来的管理层有很强烈的短期行为。在并购以后,我们的这个班子进行了调整。并购前在中国联想我还当董事长,杨元庆是CEO。并购以后,我们一致认为第一任董事长一定得是国际人士担任,不然我们在中国固然有一套打法,但是出到海外就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一定要请外国人做CEO,所以就由杨元庆担任董事长,我在这里面担任独立董事。
大家学管理的应该知道,董事会就是股东的代表,按道理讲,正常情况下董事长的位置实际就好比电影的制片人,他可以决定这个董事会谁当CEO?CEO配什么班子?而CEO就相当于是导演了。制片人还能决定大的战略方向,比如我拍电影是拍言情片、拍武打片,这是制片人的事,具体怎么拍是导演的事。在这个董事会里面,董事会的成员是分几种。一种就是大股东的代表,就是我在联想控股,我站在联想母公司的基础上,我们有联想54%的股份,其他是在股市上,还有一部分是卖给IBM,还有一些小股东,还有一些叫独立董事。独立董事的股民有代表在董事会里面,他们本身并不具有联想的股票,只是一些国际知名人士,他们监督管理层,监督大股东不要损害股民的利益。当时这里面还有管理层的代表CEO,这是董事会的代表。我本人还有几位都代表了大股东的利益。但是公司在做的时候,我们原来的管理层的CEO,工作很执著,很努力,很敬业。但在我看来,CEO有短期行为。 一个CEO在这里,他是想能把亚洲公司做好的话,他觉得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很光彩,给他的报酬是现金、期权和一部分的股票。他为什么会有短期行为呢?你比如说,我们电脑行业最近几年的趋势,我想在座的都感觉到,普通老百姓买电脑的越来越多。因此在这个电脑行业里面的增长率,商
业客户的增长速度不如消费类客户,就是老百姓买电脑的增长速度。因此我们在海外只专做商业客户就不对了,你必须要发展另外的客户。而你要发展其他的客户,你就要有投入,因为我刚才说供应链不同,供应链里面最大的投资是ERP的管理系统。我们过去是从IBM的老系统里面买人家的服务,人家不支持这个。所以你这个也要投入,还有新产品的投入,你针对商业客户的投入和针对消费类客户是不一样的。你看大家比如时尚的年轻同志,男孩女孩都希望自己的电脑漂亮,便宜,用起来灵活;但是商业客户要求较古板,不灵活。开发上要投入,三年的投入应该是投8亿左右,这个投入从哪里来?一定要从我们的利润里面要减,那利润就会低,这就会影响到CEO的声誉或者收入,他就不愿意这么做。这是一个。
第二个我觉得原来的CEO是DELL原来的常务副总。他是管销售出身,对整个行业规律,特别是对供应链,对生产的东西理解并不深刻。如果不是我们真的从头到尾做过电脑,和国际企业狠打一仗的话,我也不敢这么认为。北京有一个著名商学院的院长,他讲过,中国的企业在中国某些地方战胜了民族品牌,占得先手还不能说明问题。像体育,咱们拿出去的是奥运会代表对,人家是残奥队,跟人残奥比,你还能不赢吗?我说电脑这儿来的全都是精英,因为今年中国的市场是全世界增长率最高的,因为去年是最低的一年,12%的增长。今年中国市场将近增长了50%,你想人家能不把精锐部队派到中国来吗?我们对中国市场还是很重视,但是中国不等于世界。由于你毕竟把中国的事情研究透了,外国做完了以后你就知道他做的对还是不对。所以中国的创业者,中国的企业家,高抬咱们自己一句,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是写菜谱的人,咱们不是按菜谱做菜的人。美国的企业家,由于人家都是商学院出身,商学院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一旦情况变了,怎么做他们未必想的
很明白,这就是中国第一代企业家创业的优势,我们也看跟实际情况对照,他们长期做了就会麻木。
我举个例子:刚才大家看的那个图,我们由掉下来再涨上去的那张图。后来到了2月2号的时候,我就出来担任董事长,杨元庆担任CEO,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在企业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CEO,因为他是导演,他对行业怎么熟悉一会再讲。以前是对国际行业不清楚,现在看完了人家怎么做的,这套学会了,同时能团结外国人,他开始做了。我为什么当董事局主席?因为我不上去,杨元庆做不上去,我讲了他们不信。于是我坚持说我要这么做,要不我就说我是大股东,我要这么做。这恰恰有一个问题,我想学管理的同学和老师可以考虑,在美国成熟的企业里面,很多企业到了几代以后,曾经辉煌过的企业突然下来,这里面有另外一个道理,美国的一个作家写了一本书《基业常青》,他跟着写的第二本《从优秀到卓越》,第三本《企业是怎么衰败下来的》,把卓越的企业经过金融危机衰下来,他分析了一套道理。我从中看到另外一套道理,就是这个企业还有没有真正的主人?请李老师想想这个问题。
很多美国的创业者,比如在高科技领域,像HP、微软,时间都不太长,创业者带着自己的企业朝着自己的愿景去努力奋斗,为企业设立了中长期的目标,一个目标一个目标的去实现。但是到了他们的后代,三代、四代,像摩托罗拉、福特等,到了后面的几代,有的把股份全卖了,自己保留很少的股份,完全变成了上市公司,就不再有真正的大股东在里面,全是股市上的股民。股市里面当然也有大的投资者,但都是短期投资者。
于是这个公司里面的董事会就没有像我这样的所谓大股东在里面,全都是代表独立董事的。他们的责任第一是看住这个公司的CEO和管理层,不要
侵犯股民的利益,监督是他们最主要的责任。当然也起到帮助的作用,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独立董事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帮助企业设立中长期的目标和愿景。一个企业没有愿景,你比如说,像刚才这种情况,如果我们真不出手,这个企业就会往下走,这个企业就完了。但是出手以后是不是真能行?是因为我们出手前真的进行了研究,他走了以后,剩下的人是不是真的能留下?但是有没有主人真的很重要。国企为什么要改造?国企的代表是国资委,比如都是一些老的部长做监视,他们也是替企业看住了,不要侵犯国家的利益,不要侵犯了股民的利益,真正说替企业长期发展考虑,跟自己的直接利益相联系的我估计也不多,就算有,我估计也是崇高的共产党员,特殊的人。
而CEO也是为了荣誉而战,没有和企业长期的联系,也是短期而战。像中移动、中联通的领导可以互动。中联通定了一个战略本来是对付中移动的,结果把他自己调到中移动了。所以中国企业跟他们有一打就在这里。李书福收复沃尔沃,你不要看李书福先物理并购,他是想尽办法让你们有主人翁的责任感,这是很有意思的事。
联想后来几年我会讲,我自己进入投资领域了,我不是迫不得已就不当这个董事局主席了。我后来到投资领域,对国企改制特别有体会。我们是投了地方国企,因为国企确实很受欢迎。我们投了一个中联重科,是湖南做重型机械的,我们投进去的时候,它的营业额是30亿人民币,它做什么机械?比如大家看马路,很少有坏了停下来修的,北京全国都是这样。他们的企业是研究一种大的机械车,走过去以后,这个马路100公尺,他这个车有一个大斗,跟着铺过去这个马路就好了。它是专门研究这种重型机械的,它的营业额是30亿,利润是3亿,我们投进去以后,是05年投的,09年财报营业额300亿,利润将近30亿,10倍。我们帮他做了几件事。
一个是改制。原来的总经理、董事长,跟我一样,也是技术人员出身,但是做的已经非常之好了。你改制之后,你让他变成主人,所谓变成主人,就是我们把我们的股份卖给他一部分。国企不可以这样做,因为国企一奖励,就是国有资产流失。我们按公平价值买回来,跟管理层谈卖股份,就没有关系,他们于是成了主人。这样他就可以设计长期的战略计划,可以往长期做安排。
第二件事,他并购了一家意大利的混凝土的机械制造企业,它不是做混凝土的,而是做混凝土的机械制造。买回来以后,正赶上中国大发展,这两年就发展起来了,你想我们的回报率还能低的了吗?这个回报率高的,他们不许我说。
不只这一家,我们还买下石家庄制药,也是一样,营业额和利润的增长都是6、7倍的增长。关键是这个人,原来是真老虎,你投的时候,你打开笼子,把老虎放出来,再给它插上翅膀,它就厉害了。有人在国企里面很舒服,你打开笼子也没有用,它溜个圈又回去了。所以是不是主人真的很重要。
我这次担任董事局主席以后,就是让管理层成为主人,我们核心团队一共9个人,除了杨元庆,还有4个中国人,4个外国人。所以就能够迅速回升,为什么能回升?我们制定了所有增长的攻防策略。在我们的业务里面,在中国的业务哪一块是防守型,国际上的业务,像thinkpad不能丢,像新兴市场要大量的占有,不要利润,我要份额,这就制定了一个很合适的战略。 另外最重要的是建立了一个中外合璧的领导班子。这个班子的人能充分掌握公司各方面的权力,然后来研究制定战略,在制定的过程当中就考虑到执行。你制定了之后,你班子的人不在,你光跟CFO定你收购哪个企业,你隔壁管销售的不知道,必定要发生碰撞。像这样的情况,中外合璧是一个很
好的方法。这是我们回升的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因为在前几年这些东西已经很混乱了,现在逐渐的又都恢复起来了,这个就不说了。
于是第二条就是比国外企业占得先手,为民族企业张目。我觉得李书福收购沃尔沃也是一个很好的事。
第三件事就是产权机制的改革,我们为科研院所高科技企业的机制改革开创了一条道路。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刚一开始的时候,科学院投入了20万元的人民币,这就是百分之百的国企。当时跟领导人说好了,人事权你不能管我,你是处级,你要派员不行。还有一个财务支配权,我上交完了之后,剩下的你不要管我。我们刚开始在意的是这个,在后来的发展当中,我们觉得对股权的认识还是有必要的,要不然会出现麻烦。比如说像红塔山褚时健先生。我见过褚时健老先生,比我大7、8岁,讲他当时怎么把一个亏损的烟厂做起来。他给国家上缴利润200亿,但是由于没有机制的保障,他退休下来以后,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也就几千块钱、一万块钱工资,这个肯定是不公平的。因此他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最后肯定是要说明白的。他就弄了一个小金库,这等于是犯法,下场很悲惨。我觉得他自己是有责任的,但是国家有关部门也应该反省,像褚时健他们这样的人才,就像下金蛋的母鸡,像这样的人才是难能可贵的。
我也有这个经验教训。九十年代初的时候,联想开始有大批的年轻同事进来,他们说,柳总你做完什么也没有,我再变一变,办电脑股市,你把好业务往我这里转。我就想科学院对我们是非常之信任,科学院人家也真不懂,真要搞猫腻欺骗他们是很容易的。这个我说明一下,咱们要做人,坚决不能这样做。你说你这样做,你不要说对不起周院长,对中国的产业化打击都很大,这些东西重要不重要?重要。我可以和周院长谈呀。我和周院长谈股权
改革,我们出了这20万之后,给我们插上一个旗帜,你们这是一个高科技企业。像贷款什么的都没有,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的办法就是跟科学院讲,中国科学院是最好的婆婆了,一说院长就明白了。院长说,我们也很困难,因为在国家有个部门叫国有资产管理局,科学院可以给你投资,但它不能决定给你奖励股份,他没有这个权力,股份已经归国有资产管理局了,这个要谈的话是谈不下来的。院长说,我作为直接股东,我可以奖励给你们分红权,每年的利润有一部分可以奖励给你们。我们回去研究以后说要35%。35%黄金分割,35给我们,65留给科学院,于是达成协议。
从93年开始,35%的利润是给员工的,但是真有这个钱之后,我们也不敢分,也是怕出事,因为没有哪家这么做,就把这个钱存起来了。一存存到了2001年,那个时候中央领导李岚清同志等非常重视改革的问题,就拿我们做了试点。由财政部、北京市、科技部、科学院四个单位联合讨论。没有文件,但是就在那种情况下,用联席会议的方式决定:第一,我们得拿钱买这个股份,国家不能给,我们买股份的好处在哪里?这几年的钱存在那儿了。你现在让别人买,谁买的起?所以得我们买。第二,对资产进行评估,是以每一年的标准评估有一个协议。于是我们就拿我们这些年存的钱买了35%的股份,现在再怎么说国有资产流失的话,是说不到我们头上的。其实国有资产流失,我还是挺承认“冰棍理论”的,你好,老在手里攥着,不就化了?还不如重新处理一下。我们现在就是员工持股会的主人,但一个很大的难题是我们内部怎么分?
这个算是我们比较有技巧,在93、94年的时候,我和科学院谈了有35%的利润的时候,我在内部召集了会议,说将来我们可能有股份,大家讨论一下。先找核心层看这个怎么分配?由于是画的饼,别人不重视,就我重视,
我相信是真能实现的,当时定了几个原则,比如说按到公司来的时间、贡献,贡献怎么分?职务怎么分?各占多少比例?当时有资格分的创业者大概有200多人,怎么分做了一个原则。其中关键的人员一共有9个人,包括我在内,我们9个人,35%的股份,这9个人分成15份,我占3份,我在整个控股里面占20%左右的股份,全都分好了,打成分。到2001年这个东西真到来的时候,这个东西已经定好了,所以大家不会说什么,这是个教训。有的时候提前拐大弯有好处。你觉得这个事要做,就提前慢慢拐,不会出事。这样我们就有一个35%的股份。
最近去年又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科学院占了65%,毕竟是独立大股东,科学院这个婆婆考虑到让媳妇更好的发展,就是社会化。其实这几年科学院当大股东,对我们的管理是最好、最支持的,其中有人的关系。院长对我们很好,所以董事局开会很支持。但是后面来了年轻同志,院长也会换,如果还是这样的结构,还是有危险的。所以变成真正的股份制企业才好上市,这个时候中国科学院引入了一个中国泛海公司,这样才形成了我们现在的架构,这个架构非常合理。我觉得在中国已经做到一定规模的高科技企业,到现在能真正改制的也不是很多。包括像北大方正,像北京几个大学,做到一定规模都有一定的困难。既然这个事我觉得很重要,就得想办法主动推进,等国家给你想办法是不灵的。94年的时候,有一次在科技部开会,我跟张瑞敏住一个房间,我说你对国企改制怎么看?他说当时忙,顾不过来,所以现在动不起来了。其实张总这个企业,我当时对张瑞敏特别佩服。当时海尔还是一个小厂的时候,张瑞敏定了一个制度,“不准在车间大小便”,你可以想象那个厂子当时是什么样子?他能把那样的厂子管到今天这样,也没有进行改革,还是很难得的。还有长虹的倪润峰,如果他退休了,也没有股份,因为那是
2000年前后,他大概也是4000、5000块钱左右。其实这也不合理,也不符合马克思的原理。
其实国企改制以后,对政府有好处,对企业本身也有好处。政府的好处,企业发展好,政府税收就高了嘛。南方一些企业,我判断这个地方能不能投资,这个政府是在乎企业在我这儿,我就高兴,因为企业要交税,未必是我所有。一但被政府所有,企业就不敢投了,因为政府会把其他的因素高于利润持续增长的因素放在里面,他一这样,就像关门打狗,我们就不好弄了。这是谈的第三点体会。
下面我讲第四点,我们还做了一个事,就是我们总结了企业管理的规律,培养了领军人物,开创了新的管理条例。我们自己就是把管理分成两个层,这完全是我们自己的看法,因为各家管理学院完全一样。(PPT)黄色的房顶这一块是管理层当中的运作层,比如采购、物流这叫管理。你培养人呢?企业文化这块也叫管理,你怎么分类呢?你怎么弄清楚呢?我们自己就研究了一套自己的办法。运作层面的管理是指这个企业自己带有自己的特点,比如你的采购、研发、生产、销售、服务,这是指制造型企业。服务型技术企业,像百度,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各个企业都不一样,你得把自己黄色的房顶研究透了。比如我们做风险投资,你首先得知道这个被投企业的利润空间在哪里,这个就不讲了。
我现在要谈的是第二个层次,是所有的企业管理的共性,我们叫企业基础层面的管理。除了基础体制,我们定了一个管理三要素,叫“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一个企业,不管什么企业,不管什么叫法,都有这个问题,你得有一个好班子,你得定战略,你得会带队伍。我从第二点谈起。
在企业发展过程当中,实际上由蒙着打到想着打,到主动去制定战略,
这是一个过程。非定战略不可,有时候就算你不知道“定战略”这个词,你也在考虑。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我在2000年前后的时候,在电视台有一次对话节目,是和乐凯胶卷的老总在谈,是谈国有品牌和外国品牌怎么竞争。过了两年乐凯就完了,当时别人都用数码相机了,你不提前看好,不进行调整的话,你不就出事吗?当时我们是做汉卡的,如果我不调整,汉卡早就没有了。当时还有一个是做中文打字机的,中文打字机早晚会被取代的。你如果不提前定好,你的这个厂子下面肯定就遇到问题。比如现在在南方,广东东莞做出口贸易加工,它这个利润率是相当的低,人民币汇率一升值马上就吃了它的利润。你拼命想办法让国家保着你,这是一回事。可是你自己一定要提前想办法。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提前观察,再想办法。还有企业做大了,比如开饭馆的,正开着,隔壁杀出一家,比你更火爆,你一定要提前应对,提前想办法就是定战略的实质。所以我想任何一家企业都必须考虑战略的问题,关于定战略我们提出一个七步法。
第一步是愿景。企业到了一定规模,一定要有追求,这个追求本身就是我们的愿景,我最后要干吗,一定要想清楚。有了愿景之后,你还得有一个中期目标,三年、五年你要做成什么样?你要做成什么样,你应该有若干条战略路线,就是通过什么方法去做?我随便举个例子,比如像联想90年代中期定的战略里面,战略路线有一条,就是国际、国内发展以国内发展为主,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当我们在96、97年后,我们在中国市场份额占得很多的时候,有不少同事提出我们应该往海外发展。于是我们往东南亚布点了。这个时候正赶上我们到台湾去访问,我带了公司的整个高管去访问,一看给了我很大的震动。当时的台湾电脑制造业技术比我们要好很多,但是台湾没
有一家能打出品牌的,因为他没有自己在本土的保底市场。如果联想没有这个本土保底市场,打国际市场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才意识到我们在中国有这么好的一个保底市场,我不好好做,却在那个时候忙着出去,那真是走弯路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制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路线,现在坚决做国内,把国外停下来,这是带有中期路线性质的事情。
那几年我在这做着,有很多很有诱惑的事情。比如说像房地产,在93、94年的时候,房地产高潮,中关村的企业无一例外开始投入到房地产当中。广西、北海的地便宜,我当时也约山东的客户谈定,谈了一天。我们重新开会研究,我们到底要干吗?这个企业的中期目标是什么?做房地产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实际上我们现在并不缺贷款。研究的结果我们的目标集中起来就是要做电脑品牌,占领中国的市场,再去全世界。做房地产固然赚钱,但是做了失误以后,就会使我们的目标受到严重打击,所以就否定了做房地产这一条,只一心一意在行业内做。这个目标很重要,为我们后来做多元化奠定了基础。当然也有很吃亏的事,比如民生银行,刚开始建的时候,找了若干家,问是不是要投资,我们说经过研究,我们只做电脑,所以坚决不投。刚才不是说有一家泛海公司?老卢就投了两个亿,后来两个亿回报了160多亿。老卢很高兴,我也为他高兴。我说我是把我想做的事情一定做成,别人想做的事做成我不眼红,我为别人鼓掌。如果你真的研究透了就好好做。我觉得这也属于战略路线的一条。然后你按这个战略路线做,因为你是一个大的公司,你有销售,有研发,各个部门的领军人物你要找好。这个人到底适合不适合?怎么去识别人?这个里面的内容太多了,这是其中的一个关键。
还有战略里面的具体步骤,其实有很多步骤,刚才讲了和戴尔发生战斗,里面有很多步骤,就不细讲了。还有具体的组织架构。制定战略的要点是什
么?务虚。务虚要务透,用我们自己的一句话,要把自己的嘴皮子磨破再做。我和其他的领导发动政府的谈,谈了几次以后再动手。像我们现在做的行业,和中国的经济发展肯定有关系,我想我低头种地,也得抬头看天。所以我一边听,一边结合情况。你跟着听一段时间,就知道哪一派的话适合,所以务虚真的是在你做决定之前要考虑的问题。务虚之中要把执行考虑进去,很多单位不考虑这方面。我今天没有时间了,其中还有不少失败案例,主要就是没有把这个想清楚,所以打了不少败仗。
另外一个制定了以后,执行的时候一定要坚决,那就是说做就做,非做不可。我给大家举个例子,一个生活中的常识: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到火车站去接人,你给火车站打个电话,问几点到车。你想打进去的话非常难。有一个办法能行得通,就是一直拨,最后一次总能让你插进去。但有一种情况接不通,就是你把电话号码记错了。电码号码要记对,就是你把这个方向想真切。然后坚决拨,这就是制定了以后要坚决执行。号码错了,说明你务虚的很多事没有弄透。我在军事学院念书的时候,学了林彪的作战原则叫“四快一慢”。哪四快记不清楚,包抄要快、分割要快什么的,但是“一慢”我记得的很清楚,就是发动总攻的时间要慢,要把所有的事情检查一遍,然后再下手,下手要快,这个事才能行。这就是我们总结的经验体会。
制定好战略,怎么能做成呢?就是三要素里边的带队伍。带队伍实际上三件事。一个就是让战士爱打仗,就是让你的员工热爱企业,积极工作。第二让战士会打仗,不仅是单兵,使你的各个组织都能打仗。第三就是让组织有序、高效运作。公司的执行力有很多内容,其中的执行力是非常重要的。我在军事院校学习的时候,毛选四卷里面讲大量的东北战场的事,其中为了不让当时的东北战场上的国民党从东北跑到华北来,对长春围着打,叫“围
点打援”。这是战略定的很好。如果你的兵,咱们的战士,该守守不住,该攻攻不上去,也不行。所以他也存在让战士爱打仗,会打仗的问题。还是在东北战场,因为进行了“两忆三查”,要忆苦思甜,像东北老乡分了田地,让妻子给丈夫写信,说家里分田了你们安心打仗吧,这其实是让一个战士爱打仗的过程。其实这个过程非常重要。然后进行打仗之前的训练,扔手榴弹要远、枪要打准等等。
我觉得让战士爱打仗和会打仗,尤其是爱打仗最主要的是两点,一个是激励。激励主要是物质激励,长期和短期的结合,因为这个是需要研究的,因为大家到单位工作,有几个需求,一个是你是不是得到了想要的,是不是物有所值。我觉得我更多地讲一下企业文化,我们花时间认真的请大学的„„我们是请的人大的工商管理学院的老师给我们做了企业文化的研究。当时认为对联想的企业文化建设是两部分,一个是核心价值观,一个是方法论。
我们所谓的定位,对企业文化大家各自的定义不同,我们定义为两部分的内容。核心价值观,确实是太重要了,你整个企业里的人,大家认可什么,不认可什么?这个是特别的重要。在1991年的时候,联想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当时我在香港,国内为了吸引更多的年轻同事来,在89年的时候招了一个北大的研究生,他组织各地的分公司。他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了自己的错误看法,我当时主抓香港。他认为这是一个国企,把他组织里面的一部分钱卷走也没有问题,就在他各自的分公司里面成立了一个他们的账号,协调形成了一个内循环系统,其实就是用犯法犯规的方法来进行侵略。这个时候我在香港,接到了国内老同事的通知,他们让我回来。我当时正忙着办工业企业,不得已就回北京做了调查。这个年轻同志也有他的道理,他说联想的老同志非常沉闷。我就进行了调查,反复的调查,最后拿到了真凭实据,确实是这些年
轻人不对头,是想把这个企业的一部分钱卷走。我发现了以后,毫不客气的向公安机关报案了,把他送到了司法机关,被判了五年,后来他出来以后„„他在里面,说实在的,其实他们„„当时中国整个都比较混乱,做各种事情的都有。他当时没有弄明白,认为我们联想的钱是自己的血汗钱,不是国家的。他到了监狱里面反思的比较清楚,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是向我们道歉。我们开会给了他15万块钱,作为他的生活费,后来借给他500万在天津办了房地产企业,在座的有的人知道这说的什么事。
这件事给我一个启发,如果没有核心价值观,没有一个判断对和错的东西,人家还真以为这个事对。所以对和错非常重要,企业你从外面招聘很多有能力的人可以,但如果他们不承认你的核心价值观不可以。联想有一句话叫“入模子”,外面的人一进来你必须得入这个联想的模子,要不然企业业务会上来,但是从根本上会出现大的问题。这就是核心价值观的问题。文化本身确实对一个企业太重要了,就像军队一样,一个军队、一个团,被打的剩下最后几个人,再重新组建还是英雄团。文化就是这个企业的魂,一个团队有一个团队的作风。
举一个例子,联想知道物流系统的重要性以后,在97、98年就开始做ERP,我们当时买的是德国的SAP的系统,请的是德勤Deloitte给我们做的顾问,他说中国大的企业没有一家做这个ERP成功的,你要考虑到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我说主要不成功的原因是什么?他说叫法人代表意志不统一。比如说这个法人代表里面,比如我是一个法人代表,所有的班子成员意见跟我不统
一。我想这主要是指一个国企,一个党委书记是一把手,然后是常委副总。ERP实际是做一个业务流程重组,你本来是怎么做的,现在要重组。但是现在大家各有各的利益,谁都不把话说到明处,各有各的流派,这个意见就不
统一。我想这个在联想不存在,后来就想不出来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都知道这个钱要分几期。关于做不成的问题,是因为旧的财务体系全部被打乱了,而新的财务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那就乱套了,于是我就调集了我认为最合适的人来做。做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女同志就说柳总这个事做不下去了,她说这实际就是业务流程重组,你原来的采购系统、销售系统等都必须重组,你必须是一把手,说话算数的来这里。当时正是业务更忙的时候,都是二把手、三把手来,都说回去得请示。结果这个部门的一把手同意,另一个部门的一把手不同意,这就进行不下去了,她就来找我。我们班子里研究了一下,就召集了一个高层管理会议,从全国限定时间开会,来了200多人会上我就不动员了,直接切题,大家都知道如果完不成是什么结果。那是很麻烦的,如果真的不能按期完成,我说,我本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受的是经济惩罚)直接负责的副总受什么惩罚,其他挨个都受到什么惩罚,到最后真正负责的人是直接开除。宣布完了之后就散会了。
结果是这个ERP不但按时完成了,还用的很好。为什么完成了?大家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假的,肯定是急红眼了才做这个事,白天上班,晚上到2、3点都做这个ERP,结果到一个月就做完了。最后庆功会的时候,成了诉苦会。我看确实是做了一个大事,更重要的是使军心大振,这个方法在联想国际是不能用的,外国人会说你侵犯人权了什么的。中国人真的劲头特别足,我觉得这就是文化的力量。知道这个事,说了就要做。我们以前有过这个例子,所以文化的这种无形力量真是了不得。像我们现在联想是“企业利益为第一位,求实进取,以人为本”。当时我们定的是这几条,那这几条怎么能做到呢?我特别想突出的是这个。
要想做到,第一要统一思想,宣传贯彻,最重要的是领导人能不能做到?
是第一把手,你的领导班子和领导人能不能做到?我在美国的公司总部,看到美国人写的一个标语,我看这个话说的绝对一点,但是更透彻,他说“以身作则不是劝导他人的重要途径,而是唯一途径。”我们现在能做这个,真的是第一靠以身作则。
我先举企业利益为第一位的例子。我昨天跟校长讲,这个企业刚一开始办的时候很困难,很穷,我自己原来是抽烟的。因为是军人,到了1984年办公司的时候我把烟戒了。当时11个人有6个男的全抽烟,我们家里都是很困难的,一般抽烟都是两毛钱的。那个时候公司的对外活动,让根烟就不错了,但你让烟得是贵的,5毛钱的。自己买不起,你拿公司的烟,公私分不清楚,再说公烟自己抽也不合适,干脆我和另外4位同志就把烟戒了,今天唯一的遗憾是抽了十几年的烟,烧了那么多的洞,一跟好烟也没有抽过,有点遗憾。 我们公司刚开办的时候,给外商验收机器,财政部买了一批从香港进口的机器,我们收验收费用,培训讲课。我们负责的是一个张总,谈的时候外商最后塞给张总800块钱的港币。这800块钱怎么办?当然是上缴,公司穷的200块钱装一部电话都舍不得。想了半天,大家说,你跟港商这么说,你如果验收条件不变,你给不给我们上?港商肯定地说要上。在这一方面张总确实是给大家做了好榜样。我们当时经济困难的状况,大家都很难想象。你比如像我,在那个时候,我的孩子从长沙老岳母那到北京来,我给孩子冬天买一条毛裤,得提前一个月做预算。你说张总自己把这个钱搁起来,也没有人知道,但是一开始就不是这个风气。我们有一个员工,当时的开创员工,当时是工人,我们为了运东西,他到我们的工厂做一个小推车,加工费20块钱,他多报了10块钱,我们是坚决要开除。后来公司有几十个人,他在会议上,痛哭流涕,说以后坚决不犯,后来真的成为优秀员工。确实规矩定下来
以后,是要很严格的去做的。
我做的最好的事„„原来我们计算所的这些同事,这些老同事的子女都是学电脑的多,那个时候学就是学电脑的行业。我的儿子女儿一个是北大、一个是北京邮电,都是学电脑专业的。但是公司有一个规定,不许子女进公司。你说自己的孩子进来以后,你提拔他还是不提拔他?都不合适,干脆就做了这个规定。后来公司越做越大,越做越好的时候,有一些领导介绍他们的子女进来,这个事怎么弄?我们内部开会研究,不管谁进来,如果面试以后,基本条件符合,必须得三个副总裁以上的人签字,证明不是跟任何个人有什么关系。进来以后,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谁谁的孩子,该怎么管就怎么管,不能说任何人在这里管理有困难。后来我把公司交给杨元庆的时候,他说柳总有一句话我很感谢你,想跟你说,他说你真的没有给我带来管理中的任何困难。我说我是付出代价的。你像我父亲、母亲他们这辈子的人,他给我推荐人,我要拒绝他,我很困难,因为我怕他们。这样公司就形成了一个很好的规矩,该办什么事就办什么事,不会有七七八八的因素扯在里面。我们知道ERP这个事为什么这么快做得好?就是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以身作则的例子。
还有求实。求实是一个企业非常重要的事。求实有两个含义,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比如我和李校长的关系。我答应您的事是诚信,内部的事,比如你给我报的数,你做不到你就不求实。在中国由于环境的问题,我那个年代老参加政治运动,你敢说实话吗?你说实话,立马把你抓起来,但企业里面呢?你不注意也容易这样,大家都是顺着领导去做,这应该是非常反对的,所以我们对求实看的特别重。这里面我们也有很多事情。比如我们定了一个不许迟到。开会迟到是不允许的,要罚站,如果你没有请假的话,这个罚站
不是一个很痛苦的事,但我们的罚站是,你迟到了进来以后,大家都停下来,跟默哀似的。你想大家都是科学院的同志,都是科学家,都是技术人员,都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开会迟到都有一堆理由。这个事难就难在以身作则。我说了这个事以后,第一次会议有三个人迟到。其中就一个老吴,他站的时候他也难受,我也难受,因为他是我以前的处长。我说今天晚上我去你家站一分钟,你现在在这给我站一分钟。我这么多年被罚过三次。有一次,是因为电梯坏了,我被困在电梯里,里面信号又不好,打不出去电话。电梯出毛病了,我被关在里面。还有一次在酒店开会,开会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去了一趟洗手间,碰到我以前的院长,我得跟他说几句,结果就迟到了。
这是90年定的规矩,到现在还在执行,因为我们是有几百人的企业,现在几百人的企业变成了几千、几万人的企业。人的来源有大学毕业生,有国企来的,有外企来的,大家各有各的说法,但到了这里都得认这个,说明制度不定则已,定了一定要执行。我们一度有过开会领导人迟到没有罚站的情况,因为违犯了这个制度,罚站的人不站了,那主持人就得站一分钟。我们企业有研发人员,他们有需要自由的地方,但是定的制度一定要执行。我觉得今天罚站这个制度还是管用的。在联想国际部有点一样,不罚站,但是这个精神留下来了。去年最坏的时候我到美国部去,因为刚裁员,你又是中国董事长,大家看到一个老头来了,今天这个会原定是9点开,结果已经9:20了才开始。到今年再去,就完全不一样了,开会的时候,首先是开会主持人很自豪的说,柳先生、柳主席,现在的时间整整9点,咱们按时开会。虽然他们没有罚站,但是他们知道了这个精神。你只要以身作则就能做到这个事情,这就很好。
第三条,带队完了就是建班子,建班子其实有三个目的。第一是群策群
力。一个人真的再了不起,方方面面的事都要管还是很困难的,还是需要一群或几个很智慧的人跟你研究。我的经验是向多数人听取意见,那不是商量问题。你要是10个、20人以上就是听别人讲,二三十个人,已经不能定事了。你定事,就是十几个人、七八个人。但这些人,你管理范围要覆盖整个公司,要群策群力。第二是其实是提高了管理层的威信。我看电视康熙皇帝威信那么大。你要是班子共同决定再做,是能够认真执行到位的,整个班子能力提高了,你的能力就提高了。第三个就是制约。对民营企业来讲我是老板。但在联想,我不是老板,但是我的资格太老了,如果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制约的话,路就会走偏。毛主席到最后也是没有人制约,所以就走偏了。一个好的文化,关键是需要一个好的班子。至于建班子,里面的班子成员什么条件?班子成员怎么工作?怎么更换?这些内容就不讲了。
我最后想说什么?联想从2001年开始起,我决定不在电脑领域里面继续担任领导。我觉得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因为在97、98、99年的时候,我们这个行业发展的速度很快,变化非常之大,我自己白天工作,晚上看技术资料,就觉得头晕脑胀。但是我的同事杨元庆他们,他们到晚上11点才开始看资料。我说这事自己干不了了。我先用了两年时间,把公司分成两部,一个是联想电脑,一个是神州数码。当时还不到60岁,不干活可惜了。于是在联想母公司里面决心开展新的业务,主要是开展风险投资业务。对一个科技企业从小到大需要什么帮助,我觉得我有深刻了解,我在01年办了联想投资的风险投资企业,通过两三年的摸索调整,因为你企业本身架不住老研究,拿国外的来比较研究,提高的还是很快。两年多下来,对投资方面我们有了长足的进步,于是在03年又办了一个叫鸿毅的私募基金,这个不是风险投资,私募基金占的份额比例比较少,人家占大股,我们是跟投,规模是属于早期
的成长期的,PE是占大股权。我要改造,能帮更大的忙,于是我们办了一个PE,这个领导人是从国外确定的,这个领导叫赵令欢。我最近的精力主要是用在这个方面了。另外还有一个融科智地房地产公司。我中心想谈的是我们能做好投资,主要是两件事情。这里面有一些我们得了很多奖,表示做的不错,这两个公司在中国的基金公司里面都排在第一第二位,回报非常之高。 我总结了一套做法,特别关注增值服务,价值创造。我们做企业用什么方法能够成功?选被投企业的时候,我们坚持事为先,人为后。我们把领导班子看的更重,看这个企业决定投还是不投。有的行业一般,但是这个班子特别好,是坚决会投的。这是我们的事为先,人为后。
第四是企业管理的总结。好,由于时间关系,我今天就说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