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小说女性生命的具象化描写

第１７卷第３期型垒！星』；堡墅些鲍丝徐州教育学院学报Ｖ０１．１７，Ｎｏ．３墅；；丝

丁玲小说女性生命的具象化描写

李良

内窖提要奉文从丁玲小说中选取有代表性的士性形象，论述了下玲不同创作阶段

女性生命性格的类型：人生意伤中的“叛逆”、革命热情中的“孤徽”与艰苦中成长的“田顿”

等。这些类型体现了丁玲现代小说女性的基本具象。

关键词丁玲现代小说士性具象化ｌｚ眵

在丁玲的小说中，最具艺术魅力的是一群反复出现的处，就在于她的作品最具近、现代女性的人格意识。也最具年轻女性。其中有城镇知识女性，乡村纯美少女；单身女有面向整个杜会和面向全部历史的高度责任感和强烈使性青年．已为人母的少妇。虽然各个女性的性格往往独具命燎。这两方面相互渗透，将她的刨作一步步推向高个性魅力，但是她们却有着相似或相近的性情、心态、命运峰。”ｏ

与人生抉择。当我们将这群女性加以排列梳理，便可以看我们能够看出丁玲大不同于其前面第一代女性作家。出她们组成了二十世纪中前期中国妇女集体生命的复杂因为第一代女性作家们多是中国女性理想的建构者，她们性图景。而丁玲也是垒身心地投入到这些女性形象上去，演绎的女性故事多是现代女性在一定程度觉醒下的美丽将一己的爱与恨浇注到她们身上，深刻而独到地刻画出中的梦。如“影响最大的”冰心女士，致力于寻找从历史的黑国女性在现代性追求过程中的曲折和生命具象。影中走出来的中国女性的圣洁与爱心。呼唤贤良的女性，

人生感伤中的“叛逆。塑造慈爱而忧伤的正面女性形象是冰心最明显的书写特

自人类扶母系社会进人父系社会以后，全世界的女性征。而沅君、庐隐等人的女性创作，也其悬表现出女性意们都在为争取性别权利的平等进行蓍反抗与斗争。对于识的最初觉醒之后，女性对于现实的理想化和主观化。换中国妇女而盲，她们也一直在摸索找寻解央舅女差；ｑ、实言之，她们还单单是把女性觉醒停留在外在的浅层次上，现两性平等的道路。２０世纪可以说是中国女性追求解放还投有从深层次去触动女性现代意识觉醒的根本神经。与自立的不平凡舶时代，许多具有先锋意识的知识女性站女性文学创作只有发展到丁玲时，才的的确碲呈现一番新在求索解放的前列，成为追求群体中的代表者。五四时天地。丁琦同第一代女作家相同的是，她同样经受了“五期，风云激荡。在东西方文化激烈的碰撞中，一批具有崭四”新文化运动的熏陶洗礼，呼吸自由与民主的文明空气。新女性意识舶“新女性”于落后黑暗的传统社会里惊醒。但丁跨在描写女性觉醒时，是把这种觉醒放在人的觉醒的她们纷纷挣脱封建束缚，逃商礼教的樊笼，步人社会。社第一层次的背景下进行的。在对传统的男权中心和性别会理想的新变及其影响下的“新女性”的出现，曾为许多新价值差异挑战颠覆中。杀开一条女性书写的新路。丁玲的文学作家所讴敢。单就女性作家来说，站在女性主义立这种“最具近、现代女性的人格意识”的女性写作与同时期场．描写新女性“生活追求的现代作家呈现高潮。～当时的其他女作家，如萧红、白朗、罗淑、张爱玲、苏青、梅娘等京、沪各地的报刊上先后遗有‘莎菲女士（陈衡哲）、‘冰心都有明显区别。而我们不能不承认丁玲在这一群女作家女士’（１ｌｔｌ癌莹）、‘庐豫女士’（黄英）、‘淦女士’（冯沅君）、中的表现确实是杰出的。

‘叔华女士’（凌叔华）、‘白薇女士’（黄碧珠）……的名字出不过在这里，本文所着意的不是丁玲在女性书写领域现。其中发表作品最早的是陈衡哲，而影响最大的是谢球的贡献之多少，而是侧重于发掘丁玲在现代时期不同阶段心。”而到了“２０世纪２０年代末期，在大革命失败后的血雨中的女性书写因作家主体“最具近、现代女性的人格意识”腥风中，在中国黎明前最黑暗的年代，丁玲像一颗耀眼的和“最具有面向整个社会和面对全部历史的高度责任感和巨星升起在东方的天际。在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史上，丁玲强烈使命感”之间的矛盾导致的某种曲折与尴尬，从而在是一位具有特殊意义、占据特殊地位的作家。她的特殊之宏观上考察丁玲小说创作中现代女性生命成长的复杂性。４４．

万方数据

因为。当我们用。现代女性”来概称＝十世纪觉醒了的女性

群体的时候，绝不可以不重视“现代”二字。中国的现代化

进程来自西方的压力和逼迫，“现代化”使国人睁开睛睛看

世界（丁玲淋浴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自由民主精神应属此

种行为），从而迈进。现代”的行列。对于中国女性来说，

“现代化’一方面解放了步性——她们不再仅仅是男人的

奴隶和玩物，她们被赋予了自我意识，获得了种种权益，同

时她们叉丧失了作为女性的‘原本’意义，无法给自身‘定

位——既不可能再回到那种全然女性化的位置上去，又对

自已‘与男人一样’的现状无所适从；她们既为自己摆脱了

那种彻头彻尾的奴隶、傀儡地位而欢欣，同时又为自身所

处的变异着的不平衡的文化氛围所焦躁。有关妇女和现

代性的研究的本意也许在于寻找我们（指女性和现代性）

是如何来的？我们走过了什么样的道路？还将向哪里走

去等等的问题。”ｏ以前，我们认同丁玲的杰出之处在于其

女性书写中表现出中国女性的现代性追求。然而，当我们

再进一步探讨丁玲以现代意识驾驭其笔下女性的命运时，

就会发现作家不自觉地暴露出于女性现代追求的内在矛

盾张力。丁玲到底有没有为中国女性寻找到合适的成长

道路？她又把中国女性命运的思考向前推进了多远呢？

这些都要从丁玲现代女性生命具象化描写中寻找答案。

我们首先来看丁玲早期作品中的相关的女性书写。

《梦珂》是作家的处女作，是《莎菲女士的５１记》使丁玲声名

鹊起。此后，她叉连续创作了十几个短篇小说。后分别台

集出版，依次为《在黑暗中》、《自杀日记》、《一个女人》（其

中收有胡也频两篇小说）。可以讲这三部小说集集中体现

了丁玲刨作的早期成就。小说中的众多人物形象，尤其是

知识分子女性形象显得别具色彩。作家笔下涌现的是一

批莎菲式的“一ｂ灵上负着时代苦闷的创伤的青年女性的叛

逆的绝叫者。”ｏ不过，当综观这群“叛逆”的女性们的命运

历程时，我们会发现，个性觉醒后的她们往往伴随着迷惘．

有的人甚至伴有觉醒后的堕落，尤其要注意的是死亡的气

息始终氤氲在这群女性的每—个人身上。简言之，这群女

性存有—个共同的性格特征，那就是“叛逆后的孤独”。作

家这种明显带有黑色人生的叙写笔调，是确实应引起读者

格外注意的。

梦珂从僻远的乡村走到大都市，一个天真无邪、富有

正义感的青年女性不满无德教员的耻行愤而离校，继而感

情上受到卑伪男子二表哥的欺骗。生活的伪善与虚空让

寻梦的梦珂理想毁于现实之中。“为了不愿再见那些虚伪

的人儿”，她再次出走。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去履行内心曾

难以接受的选择。电影演员的生活使梦珂在肉体与精神

上遭到更大凌辱。然而，在重重封建罗网之下，一个叛离

封建家庭的弱女子叉找到出路了吗？事实上梦珂没有找

到。她只能“依样是隐忍着，继续到这纯肉感的社会里去，

那奇怪的情景。见惯了，慢慢的可以不怕，可以从容，使她

万方数据的隐忍力更加强烈，更加伟大，能使她忍受非常无礼的侮辱了。”∞一个见义勇为，高尚纯洁的女青年，却要去过寄人篱下的卑屈生活，并终于要去当那种半妓女似的圆月剧社的电影演员。旧＜梦珂》的发表，震动了中国文坛！这是因为作家将创作矛头指向地狱般的黑暗社会，揭露出旧中国的罪恶。这是丁玲第一次关于女性个性觉醒的描写，也是作家于女性解放喊出的可贵的第一声。莎菲是一个大胆追求真正爱情、渴望灵肉统一的知识女性。她自刚刚懂事时起，就有了个性觉醒意识。孤高自傲。愤世嫉俗。满怀希望地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美丽的生活。其生活目的根简单：“享有我生命的一切”，“我要使我快乐”。渴望别人（男人）理解自己、关爱自己。但是在一个“被爱”的三角关系里，莎菲却同时被两个灰色男人争夺。追求个性自我的莎菲却坚持自主选择的权利。苇弟的愚钝、狭隘、不通风情的关心，是一种基于哀求地位的痴心与善良；外表华丽、风度大方的美男子硅吉士在莎菲一见倾心之后，暴露出灵魂的俗气、肮脏与丑恶。在爱与恨的纠葛之后，莎菲背负着无爱的痛苦，绝望地，也是决绝地走到无人认识的地方去，只求浪费自己生命的余剩。丁玲借莎菲形象言语说现代女性对真爱的渴望与追求，她将笔触伸及现代女性心灵的最深处，从而勾描张扬了女性梦想建立的爱情宗教。然而，我们还是要问一句：莎菲走到无人认识的地方去，她会找到梦想的东西吗？她只能“浪费生命的余剩”。体验了无爱的悲哀，陷人到情爱的困境，莎菲只能走到一种前途未Ｉ－的环境中去。她别无选择。在叛逆的绝叫之后，莎菲走上的也许是一条幻灭绝望的道路。由此看来，梦珂与莎菲在叛离封建家庭之后，虽然都有过人格独立、个性解放的现代追求，但她们都没有找到明确的光明前途。她们的举动在浓重的封建传统社会的巨大面影前面，只成为点点星光。她们都是感伤的叛逆者。《自杀日记》中的伊萨同莎菲具有近乎完全相同的命运。她在庸俗的肮脏的生活环境里，找不到自我、自由与理想中的东西，当然更我不到实现自我理想的目标与途径，痛苦地缠绕在“无能力使自己打开一切的羁绊”的焦躁压抑的氛围之中。在对生活失去快乐感受之后，她屡次自我告知：“顶好是死去算了！”但是在她这般绝望中的自杀呼号声之余，作家并没有安排她结束生命，而是在展示伊萨对生活的绝望中揭示新女性对人生的看法。但是到了《阿毛姑娘》，丁玲则把人物推到了死亡的绝地。阿毛，偏远山谷里的纯朴少女，因向往美好生活，嫁到了西子期畔一农家。当丈夫没有能力满足她摆脱贫困走向享乐的欲望，又目睹自己心中的偶像——位卖文为生的知识女性——的毁灭，阿毛彻底失望，认为这个世道“根本就元所谓幸福”，“倒不如死了好”。她终于在绝望中吞下了火柴头，以死来结束幻想破灭带来的痛苦。４５

梦珂、莎菲和伊萨苟且话着，阿毛死了。就是活着的

。她们”也是失魂般地行走于那人世间。除此之外，丁玲在

这一时期还为我们握造了另一种活法的女性。她们的“另

类”生存瞬样引人注意。＜庆云里中的一间小房里）的阿

英，一位拥有爱情的纯洁农女，因生活所迫沦为妓女。她

企望通过出卖内体积攒钱财赎身，以求同爱人过上安稳日

子。可是当面对爱人无力赎她的现实时，她的心死了。她

以麻木的内体生存，她有着变态的肉欲追求，她表现出“越

堕落越快乐”的感觉。阿英是这样生活着的，（一个女人和

一个男人》中的薇底、＜她走后》中的丽娜、＜野草》中的野草

也都是如此这般的生活着。“肉”的气息充溢在她们的简

单心灵里。她们投有经济上的保证，她们没有多少文化知

识，她们不似梦坷、莎菲、伊萨等还有进入都市社会主流的

机会。她们残存的只是求生的欲望。这种以内欲的变态

追求来释泄根本的生存的痛苦，在《暑假中》亦有所体现。

可以说，这种“变态”的生存也算是一种“死亡”吧！

现代中国第一代女作家笔下的“淑女”段有了，太阳照

不到上述这些女人身上。黑暗里，企图自我负责、自强自

立的女性以叛女的形象开始了自我挣扎。她们一个个走

出代表封建旧文化的“家”的樊篱，带着强烈的反叛意识来

到精神的寻觅地——都市里。但她们都被裹挟在陌生而

冷漠的世界里，备感世态的炎凉和没有归宿的焦虑。在漂

泊异乡的过程中，她们大多沉落到人生的底层。孤独、苦

闷、迷惘，甚至死亡都似阴魂伴随着她们。即使这样痛苦，

她们最终却没有一个人回到故乡（家园），回到封建传统的

樊篱中去。我们清楚地看到。丁玲在叙写女性时，采用的

视角迥异于其前代女性书写者。完全的女性视角、女性叙

事话语及情感形式，写出了“知识女性高傲而自尊的身影、

破碎而漓血的心灵，拒人千里的任情任性，以及外强内弱

的本来面目……”＠然而，除了这种新异的叙写视角，我们

不禁要问：这些有了现代追求的感伤的叛逆者们该朝哪里

去昵？丁玲关于女性命运探索走了多远呢？

丁玲把这时期的女性命运都带有悲剧性。至于五四

时期已觉醒的女性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丁玲没能给出明确

的答案。相对于现代文坛第一代作家，迟来的丁玲对于源

白西方的人格独立、个性觉醒解放的现代性追求应该说体

验与接受还不是极其深刻，况且到了２０世纪的２０年代的

初期和中期，由于根深蒂固的封建主义的反扑及封建军阁

的血腥政策，“五四”运动退潮了，“五四”精神没落了。个性

解放坠人低谷。而对于作家丁玲来讲，这样一位早年丧

父，后又丧弟、丧夫、丧失许多亲友的青年女性，对于当时

社会的认识、理解、把握，再到艺术地反映，都不免带上作

家自己的主客观感受。例如文本中弥漫着的世态炎凉与

死亡的气息应该说浸透着作家的思绪，而对于这样一群女

性的悲惨命运，作家的同情之心亦是昭然的。但是，我们

必须认识到单单“同情”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鲁迅在《娜拉

４６

万方数据走后怎样》中指出：“人生最苦痛的梦醒了无路可以走。”丁玲笔下的女性已具有个性觉醒的可贵品质，但她们的悲剧见出了丁玲的“力而不足”。“娜拉”走了以后。不是“回来”，就是“堕落”。而丁玲早期笔下的女性在反叛以后投有—个“回来”，她们也不甘“堕落”（现实的肉体方面的堕落也是对封建社会经济、伦理的一种有力鞭挞）。那么，女性解放的现代性道路究竟在哪里？丁玲个人的女性书写，表现出于现代性追求之中存有难以排遣的焦虑。现代女性成长道路是曲折的，丁玲早期创作是感伤的。然而心怀感伤的作家并段有让笔底任何一个女性履行念乡归家的传统选择．从而写出了一群感伤的叛逆女性的。叛逆后的孤独”。丁玲“硬性”将笔下女性人物同“娜拉”们区别开来，这看出丁玲受到鲁迅影响，又与之有所不同。革命热情中的“孤傲”可贵的是，丁玲没有在自己早期的感伤情调里徘徊太久，她很快又继续其探索女性解放的脚步了。１９２９年，丁玲本人的思想发生明显转变，暴露出强烈的社会主义革命倾向。了解革命，倾向革命。丁玲和丈夫胡也频携手走上了革命文学的道路上来。１９３０年５月，丁玲加入革命文学的统一组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她似乎比以前更明白为什么要写，更明白要多写什么。长篇小说《韦护》和中篇小说《一九三０年春上海》（（之一）、（之二）），是丁玲创作倾向发生转变的明显标志。作家在这三部作品里，初步回答了早期小说里没有解决的问题。叛逃的中国“娜拉”只有迈上革命的道路，才可能从黑暗的天地里跨到光明里来。＜韦护》中的丽嘉狷狂、孤傲、热衷于个性自由，开始还沉湎于个人感情生活的狭窄天地里，她的身上具有明显的莎菲式性格。丽嘉的思想性格的转变源于恋爱生活，是男主人公韦护的革命选择影响了丽嘉。男友的离去，曾令丽嘉感受到爱情幻灭后的悲哀与虚空。但她最后还是振作精神，决心追随爱人的革命脚步，“最好做点事业出来”吧。两个原来都是相当罗曼蒂完的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者，在时代浪潮的推动下，一同走到为人民大众的革命事业奉献的路途上来了。尤其是丽嘉的转变，其中可能有恋爱的个人性原因，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从浪漫的爱的笼里“出走”，走向革命。丽嘉的选择可能是腺胧的，一个“新人”的脚步也是蹒跚的。这也恰恰是丁玲思想转变过渡的最初轨迹。《一九三０年春上海》（之一）、（之二）以“姊妹篇”的形式出现，９４有一番趣味。丁玲以两个因思想道路的选择不同从而导致命运不同的青年女性形象，再次宣告，妇女的个性觉醒之后，只有经过革命的斗争的历炼，方能真正实现女性解放。美琳，作为知识女性，最初是幸运地找到理想的爱情。但当她逐渐认识到爱她的子彬骨子里是“比旧家庭还厉害”的“专制者”时，她耻于自己的从属、陪衬地位，从而认识到独立人格与事业对于一个女性的重要。

“要到大众中去，去了解社会，去为社会劳动。“‘她要在社

会上占—个地位。”美琳彻底地同“只要有爱情。便什么都

可以捐弃”的思想观念决裂。在共产党人的诱导下，美琳

抛弃做新式太太的梦想，走上与工人结合的道路。牺牲了

爱情的她成为一名革命者。而玛丽，与美琳恰恰相反，她

一味沉搦于追求个性解放和恋爱自由。虽与革命青年望

檄结合，但由于二人根本道路的不同与个人被虚荣与欲望

缠绕，玛丽只能说：“若果望微不是玛丽的，则玛丽宁肯一

人吃苦。”最后．玛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自甘堕落，成

为男人的玩偶与时代的弃者。丁玲选用“革命加恋爱”式

的题材，以完全相对的两个女性形象写出自己其时对女性

解放的思考。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美琳与玛丽的个人生存

空间较“莎菲们”有所拓宽，但也无非两条路——要么投人

革命，要么投奔爱情。丁玲要么让革命夺走爱情，要么让

女性沉溺爱情．足以见出作家此时对女性的现代想象仍是

迷惘的（即使在《一九三。年春上海》（之二）中，写及书记

冯飞同公共汽车女售票员因革命与爱情一致而结合，也不

足以肯定丁玲认可革命能与爱情双双获得的人生。冯飞

的生活原型是谁？公共汽车售票员的社会身份又是什么？

都可帮助我们理解丁玲此时ｆ均女性观照，而且这种迷惘在

《田家冲》和《母亲》里仍继续存在着。

应该说《田家冲》的三小姐比丽嘉与美琳在革命道路

上走得更远。同样是从反动家庭里冲杀出来的小资产阶

级知识分子，但三小姐没有了爱情上的卿卿我我，也没有

个性解放方面的细腻发展过程。在背叛自己的地主家庭

之后，三小姐同农民群众结合，向农民宣讲“解释这劳苦而

不得酬报的理由”，组织农民起来革命。这里，可以明显地

看出作家丁玲开始在知识妇女觉醒、农民妇女奋起的两个

层面上探讨中国妇女解放道路的问题。可是有一点，丁玲

却安排反叛家庭的新型革命知识分子－－］ｊ、姐“自行失踪”，

又作何解释呢？这里应能看出作家对于主人公下一步行

动目的不明和人生前途渺茫的思维心态。

至于丁玲根据自己真切的生恬感受，在自发产生的创

作冲动驱使下进行的未尽之作《母亲》，应该更能见到丁玲

对于中国女性命运的真切思考。小说主人公曼贞是一位

比较成熟的女性形象。她阅读外文译著，欣赏外国女性的

勇武。她明白封建礼教的桎梏，“我们就是规矩苦死人，越

有钱人家，做女人越苦。”曼贞追求男女平等，故她羡慕大

脚的女人“山上也去得，水里也去得，同男子差不多”。“不

愿再依照原来那种方式做人了．她实在想，而且要替自己

开辟出一条路来，她要不顾一切的讥笑和反对，她不愿再

万方数据受人管辖。而要自己处理自己的生活了。”曼贞以孀妇之身走出家门，进女师学堂而后从教自立。曼贞全身心地奉献于社会事业，既表明了她争得同男人近乎相同的平等地位＇同时也聊补了一个独身女性的孤独寂寞。曼贞在叛逃封建束缚后，找到了经济上独立的可能性，一个“新女性”站起来了。茅盾在＜丁玲的（母亲）》一盘中指出，选篇小说“独特的美点”，“就是以曼贞为代表的我们‘前一代女性’怎样挣扎着从封建思想和封建势力的重围中闻出来，怎样憧憬着光明的未来”。如果说丁玲在《一九三Ｏ年春上海》里＿还是初步向她的姐妹们指出女性解放的必由之路在于走到阶级解放的洪流中去，投身社会革命的话，那么到了《母亲》里，丁玲已经完全树立了一个因着叛逆和独立人格进而生存的全新的女性形象。曼贞身上已体现出中国女性在个性解放追求中“初步”获得自立、自强的可能性。这里只所以说是“初步”，是因为曼贞在迈｝旬自强独立的努力中，其最终“获得解救不是主动自觉达到，而是在个人主体意识制度的情形下完成的。对女性自我及周围世界的理解仍程有限．常常为自己没有家而无奈、惆怅、若有所失，终于慨叹：‘实在也没有别的路走’，可见其悲凉、无奈。”ｕ曼贞跨人社会取得了女性的独立地位，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最终投有跨人女性本体生命的完整中来。作家如此处理，自然受自己内心世界的隐秘影响。她不可能把人物送到革命与爱情同构的层面上，这样的处理方式也许是作家元意识的。但在女性解放的道路上，可以说曼贞还不是走到完美地步的。如果单纯把丽嘉、美琳、三小姐、曼贞等形象的成功点理解为因着革命获得了性别追求的实现可能的话，那么丁玲的这几种作品也就没有了自己的独特魅力了。其实，这几个人物身上不单单有革命女性的特征，她们的复杂性还在于她们由个性独立、性别觉醒到于革命中寻找现代女性命运前途这一生命抉择转变过程中的犹疑、痛苦、牺牲和爱情的残缺。她们都是热情地对待革命，但这其中又表现出她们作为性别渴求的女性的孤傲。这种热情中的孤傲，正是追求个性独立的现代妇女在投入革命的真实心态。丁玲将这种转变中的女性细致入微的勾划出来，而不是简单地直接让现代女性跨到革命道路上来，这也是丁玲的复杂而独到的地方。（未完待续）［佧者淳吏，徐州教育学院中文系教师、南京师大文学院哥士生２２ｊ０口６】（责任编辑王家伦）４７

丁玲小说女性生命的具象化描写

作者：

作者单位：

刊名：

英文刊名：

年，卷(期)：

被引用次数：李良徐州教育学院中文系教师、南京师大文学院硕士生,221006徐州教育学院学报JOURNAL OF XUZHOU EDUCATION COLLEGE2002,17(3)1次

引证文献(1条)

1.陈智慧 扼住命运的咽喉--丁玲《母亲》的女性主义解读[期刊论文]-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05(6)

本文链接：http://d.wanfangdata.com.cn/Periodical_xzgcxyxb-zk200203016.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