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季节里微笑

　　一月 　　 　　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三分，还来不及在电脑屏幕上敲下“想你”两个字，分针已经跳过一格。起身拿了件厚厚的外套披在身上，音响旁的那杯咖啡已经冰凉。 　　昨天，我们这里又下了一场不大的雪，说不大，但却足以在你心中泛起白雪皑皑的景象。你生活在中国的东南角，习惯了那里一年四季阳光明媚的日子，偶尔飘落的小雪花会让你兴奋地整夜都无法安眠。 　　毕竟现在还处在深冬季节，别忘了多穿件毛衣，别忘了在临睡前把暖水袋放进被窝。别忘了出门的时候随身携带纸巾和阿司匹林，别忘了给我写信―― 　　地址：赤道以北，冬天以南。 　　 　　三月 　　 　　烟花落尽，阳春归来。 　　我知道你又开始大堆大堆地往家里搬保湿之类的护肤品，你总是会不厌其烦地给我打电话，抱怨说一到这个时候你的皮肤防线阻挡“外敌”入侵的能力总会变得异常脆弱，粉嫩的脸蛋动不动就濒临崩溃，不是变得又干又粗糙，就是满额头的小痘痘。你尝试了全中国几乎所有的消痘化妆品，但每次都是以痘痘家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顽强意志的诞生而宣告除痘计划的破产，随之破产的还有你的钱包，后来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不敢抬头和别人正面对话。 　　三月的阳光那般温暖让你花钱都买不到，所以你要开始学会享受大自然。周末没事的时候，把棉被和棉衣放到阳台上晒晒，不要给仙人球浇水，这样有级别的待遇它可无福消受，那边春天天气很干燥，别忘了出门前给加湿器装满水。 　　 　　五月 　　 　　烈日行色匆匆，心情发出橙色预警信号。 　　第一天买的修正液意外地出现在前排同学的文具盒里。 　　第二天姑姑送的新牛仔裙的下摆被同桌的挂钩拉开一道小口子。 　　第三天座位里面放着的红富士水晶梨被人啃了一大口。 　　第四天自行车轮胎被路边的玻璃渣扎破。 　　第五天早自习迟到十五分钟并被罚站了五节课。 　　所有的愤怒积压在胸腔中，像是戴了口罩的嘴竟还被别人用手死死捂住那般呼吸困难。终于有一天，火山喷发、黄河决口，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天你把没喝完的牛奶倒在别人的饭盒里。 　　第二天你在后排第五位同学右边那人的政治书上画了一个猪头。 　　第三天你用本来用作打鸟的石头击中了邻居王大婶家的阁楼窗户。 　　第四天你无心扔下的那块香蕉皮绊倒了你心仪已久的那个男生。 　　第五天你倒垃圾时把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一并倒掉了。 　　五月是个郁闷、烦燥而又无助的季节，你试着静下心来，用绿茶浇灭你心中的灼灼烈火，把讨厌的太阳当作尼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应该觉得所有的绿阴都是你一个人的。 　　五月没有烟花，那时候寂寞还来不及盛开，你已经在街头转角遇见幸福。 　　 　　七月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回来的人注定回不来。 　　上个星期天你给我发了一封E-mail，两天之后我才收到。 　　你说你的暑假生活百无聊赖，每天晚上都重复着同样一个过程――把冷气调至最低温，把西瓜切成两半，然后抱着半个西瓜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把灯光调换成橘色，电视屏幕定格在某卫视的八点档黄金剧场之后遥控器像个没用的废物无情地被你抛在了一边…… 　　你说最近播放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赚得了你好多的眼泪，因为你很久以前就玩过这款游戏，而如今它变成了影像，活化了游戏中无法感受到的生死情感，让你有种呼之欲出但又难以言说的感动。为此你在你博客的空白档里写下了一句话―― 　　红色蒲公英飘起的时候，莫失莫忘，回来的人和永远回不来的人，在曾经刻着诺言的凤凰树下，等待着爱的重生。 　　仲夏的鸣蝉与你作伴，在无人的夜晚你就无须害怕，记得，睡觉前把冷气的温度调高些，免得着凉。 　　 　　九月&十月 　　 　　当飞扬的蓝色绣花百褶裙被膝盖处的宝蓝色已经磨成天蓝色的牛仔裤替换下场，当棉质长袖衬衣成为主角，你一步一步越过蓝色地平线，放下才咬了一半还没尝到甜味的三色冰激凌，穿过微凉季节，最后抵达秋天的中央。 　　我收到了你寄来的光碟，包装光碟的纸盒上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了一行大大的字，好像我现在三百多度的近视在你看来几乎可以等同于半个瞎子似的。这是你参加学校举行的艺术节活动的时候拍摄下来的。我看到了光鲜亮丽的你在“校园十佳歌手”里唱歌唱到手发抖时紧张的样子。你说你没有发挥好，由于初次登台太紧张，中间还出现了你业余歌手生涯中惟一一次百年难遇的走音跑调的情况，你很是郁闷，在你郁闷地准备从颁奖典礼上开溜的时候，你听到了年级主任浑厚有力的声音念到了你的名字。于是，又一次陷入无尽的郁闷中…… 　　上课的时候，你听到窗外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然后笔尖停留在你还没画完的平面坐标轴上，你把目光转向窗外，突然想起一年之后的今天，你已经离开了这里，离开生活了三年的美丽校园，背上装满憧憬的行囊，义无返顾地，像夸父追日般，奔向另一个城市，开始另一个不同的人生。 　　一滴泪落下来，打在手背，浸透了每一寸肌肤。 　　 　　十二月 　　 　　平安夜的第四只灯笼被点亮，蜡烛渐次熄灭，你坐在圣诞树下的木质长椅上，听着落雪的声音，夜色逐渐模糊了长椅靠背后面刻着的那个你喜欢的人的名字。 　　仿佛一支烟的时间，又仿佛沧海桑田。 　　给你寄贺年卡的时候还是一月份，转眼又到了举行圣诞Party的时间。 　　你从一月中旬走到十二月的末尾，三百多个日日夜夜被我平均分成了若干份，每一份都被我装进了记忆的保鲜袋里，上面贴上了不同的标签，然后，抽空所有不如意的东西，封存起来。 　　这个过程叫做Forever。 　　十二月，还来不及结束，它才刚刚开始…… 　　 　　后记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第二人称来写这种被我称作“呓语般的书信式散文”。其实写这篇文字的初衷很简单，这篇文章中的“你”是我虚拟出来的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物，但写出来之后却又感觉格外的真实，好像就是自己身边出现过的家人、朋友或者同学。之所以虚构这样一个“你”，其实就是为了倾诉，生活的不顺心，学习和工作的巨大压力几乎让我们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向亲人和朋友吐露我们的心事。我想，文字是一种很好的疗伤方式。至少，通过这种方式，我的心情能够很快愉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