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之间有爱吗?

作者：霍革军

科学与生活 2002年02期

　　一天晚上，一头叫马莎的母象和它3岁的幼象被困在缅甸一条洪水泛滥的小河里。大象管理员们听到幼象的尖叫声后，纷纷跑到现场，却无能为力，因为河岸高12～15英尺。虽说马莎的腿仍站在河底，可它的小象却漂浮起来。马莎想用它的鼻子将幼象固定在身旁，可是不行，湍急的河水很快将幼象冲走了。

　　马莎为搭救小象朝下游猛冲50码。它用头将幼象固定在河岸上，再用鼻子将其提起，后腿站立，把它放到距河水5英尺高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此时，马莎又跌回到激流中，在下游消失了。

　　大象管理员们把注意力转向那只幼象，它正勉强站在狭窄的岩石上，浑身发抖。半个小时后，大象营地的英国籍管理人J·H·威廉一边看着下面的小象，一边盘算着搭救它的办法，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我能记得的最响亮的母爱之声。”只见马莎从下游飞快地游过来，迅速上了河岸，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一路惊叫不已——挑衅性的吼叫，可在它的幼象听来则是美妙的音乐。它朝前面竖着两只像印度地图的耳朵，听着这惟一和它有关的声音——母亲的呼唤。

　　当马莎看见幼象在河的另一边安然无恙时，它的尖叫变成了大象高兴时才发出的隆隆声。管理人员让两头象就留在那里。早晨来临时，马莎度过了已不再泛滥的河，幼象也离开了那块岩石。

　　是爱情还是约束

　　人乃万物之灵。多少年来，人们一直认为只有人类才懂什么是爱，而且对此崇尚备至。然而，当今许多动物行为学家审慎地表明动物也有爱的经历。

　　如果威廉作为动物学家讨论马莎和幼象的这档子事，他很可能把它解释为马莎和幼象之间是“约束”而不是“感情”。正像动物社区的另外一名观察家写的那样：“重要的是记住动物并不是在表示‘真爱’，而只是遵循它们基因的命令。”

　　真的是如此简单吗？在一起相处的动物，如果其中一只死了会如何呢？遗传生物学家常说配对是保证父母给予幼崽充分关怀的方式，可情况并非这样。一些动物在不抚养幼崽后仍相依相伴。成对的动物通常睡在一起。其中一只死去后，它们似乎会流露出哀伤和失落。

　　动物行为学家科纳德·劳伦兹讲了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例子：一只名叫阿朵的雄鹅在它的配偶——一只名叫苏珊娜的雌鹅被狐狸咬死后的表现。阿朵默默地站在雌鹅的尸体旁（它就躺在它们的窝边）。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阿朵弓着身，耷拉着脑袋，双眼深陷。由于它无心保护自己免受其它鹅的攻击，它在鹅群中间的地位骤降。就这样过去了一年。最后，阿朵又重新振作起来，找到了另一只雌鹅。

　　晴天霹雳

　　动物可能会戏剧般地陷入爱情。劳伦兹说，两只灰色鹅在了解到对方都正当年少，而且又是分离后再次相见时，很容易陷入爱情。他把这比作一个男人见到某个女人，惊讶地发现她是他过去经常看见的梳辫子和穿背带裤跑步的那个女人，他就会坠入情网，并同她结婚。据鹦鹉行为顾问马迪·苏·阿桑说，某些较大种类的鹦鹉通常会一见钟情。阿桑把这种现象称为“晴天霹雳”。

　　本能可能会驱使动物去爱，但并不是说它们会爱上谁，尽管它可能留下明显的痕迹。为了给一只雄白鹭寻找配偶，阿桑买了一只羽毛美丽的年轻的雌性白鹭，并将两只白鹭养在一起。让阿桑懊恼的是，“那只雄白鹭表现得就像雌白鹭不在房间里似的。”

　　几个月后，有人送给阿桑一只情况特别糟糕的老雌白鹭。“它从脖子下面就没有了羽毛，”她说，“腿上的皮肤全是疙疙瘩瘩的肉瘤。嘴和眼睛周围有皱纹。然而，那只雄白鹭却认为它是它生命中的最爱。”两只鸟立即交配，终于有了后代。

　　超越现实的桥梁

　　公园管理员失望地发现，许多种类的动物不会同它那一类的其它动物交配。克来弗兰大都市公园里的一只名叫迪米的大猩猩，拒绝同介绍给它的两只雌猩猩交配。可是当它遇见一只名叫凯特的猩猩时，它们立即被对方所吸引。当人们知道凯特因年龄太大而无法生育时，管理人员们决定把迪米送到另一个公园，因为它有可能在那儿交配，并为它这一类濒临灭绝的物种提供基因库。

　　公园负责人反对将动物拆开；他说：“人们把自己的感情强加到动物身上，这一点让我作呕，这是对动物的亵读。我们不能以人的眼光看待它们，它们只是动物。当人说动物有感情时，他们跨过了现实的桥梁。”他的过激言词表达了对拟人论的恐惧是何其强烈，甚至那些和动物打交道的人和目睹了动物快乐表情的人也不例外。

　　简·古德尔的工作是揭示黑猩猩的感情生活，她也说，动物不懂爱。她写道：“我无法想像黑猩猩会发展对对方的感情，就像人在热恋中所表现出的温柔、体贴、容忍和精神上的快乐。”

　　理想的一对

　　有证据表明，一些动物配偶会将爱献给对方。鹅、天鹅和鸳鸯是对爱情忠贞不二的象征。野外生物学家告诉我们这种比喻是准确的。被视作狡诈化身的丛林狼，却是忠于爱情的典范，因为它们的关系能维持很久。对捕获的狼的观察表明，它们在交配前，就开始配对了。

　　自然学家霍普·里登看见一对丛林狼抱在一起，一起去觅食老鼠，用复杂的摇尾和互舔向对方打招呼以及表演狼嗥二重唱。里登讲了两只丛林狼嗥叫一阵后交配的情形。后来，母狼用爪拍了拍公狼，舔了舔它的脸。然后，它们抱在一起睡觉。这很像是一次浪漫的爱情。不管两个人之间的爱和两只动物之间的爱有多么不同，其实质通常都是一样的。

　　另一物种饲养的动物长大后常对那个物种的成员表示出好感。迪比是加文·马克斯威尔在《渡鸦寻找你的兄弟》一书中提到的水獭，它由一位住在苏格兰沿岸附近一岛屿上的男子饲养，此人靠手杖行走。他病入膏肓时，把迪比托付给了马克斯威尔，请他照顾这只水獭。此人不久就去世了。

　　迪比不愿生活在马克斯威尔提供的笼子里，它养成了逃跑的习惯，跑到最近的村庄。它在那儿发现一个用手杖的人。它想在他的房子下面筑巢，但他把它赶跑了。

　　过了不久，迪比又消失了。一天，马克斯威尔接到一个人打来的电话。此人被一只行为古怪的水獭搞得惊魂不定，水獭甚至要跟着他进屋。马克斯威尔写道“我眼睛一亮，问：‘你用过手杖吗？’‘是呀！’那人惊讶地说，‘可你怎么知道呢？’”迪比可能对用过手杖的人印象特深，或者说它喜欢这类人，因为他们让它想起了从它生活中消失的那个好人。

　　虽然动物之间存在爱的说法无法被科学接受，但有证据表明，野生王国里的高级动物的确有跟我们一样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