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词豪放派的探究
对宋词“豪放派”的探究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豪放派,乃中国词坛风格流派之一。词,于五代时期的《花间集》崭露头角,但初期只追求华丽的词藻和细腻的抒情,而欠缺对思想内涵的更深层次的剖析。文学总是与时代紧密相连。南渡以后,由于世事巨变,悲壮慷慨的高亢之调应运而生,词的内涵也得以不断充实提高。从令世人耳目一新的边塞词,到苏轼首立豪放词风,宋词逐步走出歌筵酒席、宫廷豪门、都市风情、脂粉相思的内容局限,破立出可歌可泣、恢宏雄放、金戈铁马、震烁词坛的英雄情怀。宋词彻底跳出了歌舞艳情的巢窠,升华为一种代表了时代精神的文化形式。
一.“豪放”一词的由来
陈登不理许汜,许汜说他“湖海之士,‘豪气’未除。”显然说陈登傲慢,并非褒词。“放”字则似乎起于魏晋间“放浪形骸之外”一语,结合“豪”与“放”为一词而成为“豪放”,大概起于唐朝,《唐书》称李邕为“豪放不能治细行”则是指其品行。至于斗转星移到了宋代,词衍生出了不同的派别,“豪放”这一派名到底是由哪位高人赋予的,只能存于我们的想象中,但“豪放派”却以其不羁的风格,“人如其名”的气质,隽永长存,千古吟唱。
二.豪放派的特点
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及一个五代南唐著名的词人,千古词帝李煜。我们先看他在投降时写的一首词。
《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从这首词起,词真正走出了闺房,由“伶工之词”转变为“士大夫之词”。 王国维先生对此的评价是:“眼界始大,感慨遂深”。这一转变,也为后世的豪放派词风开辟鸿蒙。
豪放派特点大体是创作视野较为广阔,气象恢弘雄放,喜用诗文的手法、句法写词,语词宏博,用事较多,不拘守音律,然而有时失之平直,甚至涉于狂怪叫嚣。它不仅描写花间、月下、男欢、女爱。而且更喜摄取军情国事那样的重大题材入词,使词能象诗文一样地反映生活,将词人的报国雄心、壮志情怀充分地表达在作品中,读来铿锵有力,令人慷慨激昂。它境界宏大,气势恢弘、不拘格律、汪洋恣意、崇尚直率,而不以词句含蓄婉曲为能事。虽总体一色,而各词人风格亦有微差:苏词清放,辛词雄放,南宋后期的某些豪放词作则显粗放,清朝的豪放词人如陈维崧等亦多寓雄于粗,以粗豪见长。
当然,词都发轫于同一源头,不可能完完全全骨肉分离,有意思的是不少豪放词派的作品,都与清秀窈窕的婉约词有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绝妙境界。不名之家如此,名家更亦如此。如东坡居士下面的一首。
《贺新郎》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
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是否与婉约派词风有异曲同工之妙?回到了婉约派最经典的“樽前”、“花间”,还有同出自苏轼之笔的《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以及另一位豪放派大师稼轩先生的《粉蝶儿·和晋某赋落花》、《青玉案·元夕》等皆是可伯仲婉约词的名篇。
毋庸置疑的是,任何事物都不会是绝对的完美。由于豪放词人嗜于用典、追求散化、议论过多,某些豪放词篇遂有韵味不浓、词意晦涩、形象不明、格律欠精等缺点,但瑕不掩瑜,豪放派那些无需赘余的鲜明特点才是我们所要聚焦的精华。
三.豪放派的发展历程
北宋政治家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中,一句“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首发豪放之声,豪放派千年的风采即滥觞于此。
在此之后,苏轼大力提倡进行词风改革,身体力行,写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豪放名篇。南宋词论家王灼说苏轼作词“指出上天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张炎《词源》将“豪放词”与“雅词”对举。沈义父《乐府指迷》说:“近世作词者不晓音律,乃故为豪放不羁之语,遂借东坡、稼轩诸贤自诿。”虽然当时婉约派被尊为词坛正宗,豪放派名不见经传,学曹柳者十之八九,学苏词者十之一二,但婉约派笔耕不辍的成果却不及东坡一人所记实景实事之多。自此,豪放派已初步与婉约派分庭抗礼。
时间的车轮不停地腾转,南渡之后,国命危急,加上靖康之变的引发,豪放词派获得迅猛发展,集为大成。稼轩接过东坡手中的大旗,成为豪放词的新一代领袖,与苏轼并称“苏辛”。 还诞生了李纲,陈与义,叶梦得、朱敦儒、张元干、张孝祥、陆游、陈亮、刘过等一大批杰出的词人。他们相激相慰,以爱国恢复的壮词宏声组成雄阔的阵容,统治了整个词坛。
继续往后走,不少优秀词人继承了辛弃疾的词风,赋词依然雄豪,但由于南宋国事衰微,恢复无望,风雅词盛,哀软之风渐倾词坛及豪放词人偏擅粗直词风等原因,豪放派的词作便或呈粗嚣、或返典雅,而悲灰之气渐趋浓郁则是当时所有豪放词人的共同趋向。此时豪放词风的顶峰年华虽已过去,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扩充了豪放词的数量,是其得以延续。
豪放词派不但震烁宋代词坛,而且广泛地影响词林后学,从宋、金直到清代,历来都有标举豪放旗帜,大力学习苏、辛的词人。但之后历代的豪放词人中却无一人可伯仲苏、辛的词坛成就。不能不让众多宋词梦中人大叹悲惜啊!
仅凭以上简单的几点,根本无法阐尽豪放派的骨与肉,我的研究也只能是对其皮毛略通一二。但前人留下的思想精华却是我国文学史上光辉的一笔,永远镌写在每个中国人心中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