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居民迁移城市的影响因素与政府作为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总５７期）２００４年第４期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ＣｈｉｎａＡｇｒｉｃｕｌｔｕｒ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Ｅｄｉｔｉｏｎ）
农村居民迁移城市的影响因素与政府作为
和金生，
陈
红
（天津大学管理学院，天津３０００７１）
［摘要］文章认为农村劳动力流向城市就业的直接诱因是在城市劳动的边际收益高于在农村劳动的边际收益，
农业剩余劳动力并没有完成从农村向城市的永久性搬迁，而是呈“两栖式”候鸟型，这是由于永久性迁移行为受到多种成本与制度因素的制约。文章对农村居民迁移城市的条件进行了讨论，认为政府在促进农村居民向城市永久性转移方面应注重制度建设与政策引导，提出了建立移民区，改革户口制度，建立全社会性的最低生活保障，对移民进行教育培训，对城市原有居民进行相容性和适应性教育等措施。［关键词］农村居民；迁移；动力；政府作为［中图分类号】Ｆ３０４．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
１００９—５０８Ｘ（２００４）０４—０００１—０３
劳动力转移、劳动力迁移与农村居民迁居城市在严格意义上是不同的，劳动力的转移是暂时性的，迁居才是完整意义上的农村居民城市化，是农村居民家庭的整体性、长期性、彻底性地从农村居住环境转移到城市居住。城市化过程的主体是农民，农民迁入城市居住，城市的容纳能力是前提条件，这一方面是城市收入对农村居民的吸引力、城市拥有足够的就业岗位和城镇基础设施建设的情况，另一方面是要降低农村居民进入城镇定居的门槛。此外，还需要从迁移者的角度，研究居民迁移动力的产生与构成，为城市化提供可操作的居民迁移动力构造思路。
调整，两个转移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是由于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倡导“离土不离乡，进厂不进城”和严格的户籍制度，大批农业剩余劳动力虽然已经在非农化的过程之中，却仍然处在城市化进程之外，农民身份不能改变，“两个转移”分离十分明显ＨＪ。同时，由于受到社会生产力水平和多年来形成的城乡分离二元体制的限制，现阶段我国农业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呈现兼业性从业和流动性从业的特征【２Ｊ，导致进城务工的农村劳动力并没有完成从农村向城市的永久性搬迁，而是“两栖式”候鸟型，使我国呈现春节和农忙时节特有的客运高峰。研究农村永久性居民迁居城市的条件，构建促进迁移的动力机制，对政府政策作为具有现实指导意义。
一、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的方式
二、农村居民迁移城市的成本一期
在改革之前的计划经济体制下，中国农村居民进入城市的方式主要是升学、参军及招工三种途径。这几种方式不需要个人直接支付成本，将自动拥有城市居民可获得的所有社会福利与保障。改革开放以后，农民向城市的转移相对自由，农村劳动力大量流入城市，这是由劳动力在城市劳动获得的收益高于在农村从事生产劳动所获得的收益诱发的。农业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是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重要成就之一，随着近年来政府对有关产业政策、工业化和城市化政策的
［收稿日期】２００４—０８—０１
［作者简介］和金生（１９４７一），男，天津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导，研究方向：战略管理。
望收益分析
（一）农村居民迁移的成本与风险
从农村搬到城市，是农村居民对农村生活与城市生活得失权衡的结果。迁移的成本包括：①金钱成本，有些人需要购买“农转非户口”，花费大致从几千到几万元不等，有些城市进入要交纳或变相交纳城市增容费；城市生活条件改善伴随着较高的生活消费；城市中子女教育成本远高于农村，对于有多个就学子女的家庭来说，增加迁移的金钱成本。②居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住成本，从农村搬迁到城市，要放弃在农村免费或低价得到的宅基地和宽敞的住房条件，而城市的购房投资很高，如果居民在农村已有住房，迁入城市可能造成原有投资闲置或投资回报率非常低。③社会关系成本，如果搬迁属于独户搬迁，进入城市意味着亲属与邻里关系及关系网的损失。城市劳动力可以较好地利用本地社会网络资源，来获取就业信息和机会，而农村迁移者可利用的社会网络资源局限在农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一系列的因素都会影响和制约农民的迁移动力、迁移方向和迁移的时间。作者认为，从迁移者的角度，迁移的影响因素可以归为三类，一是迁入城市的经济性三、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条件的
讨论
村，增加了进入城市后的失业概率。乡土秩序与城市文化的差异使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改变行为方式与规范，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老年人比年轻人搬迁愿望低的原因。④其它机会成本，如对重男轻女的人来说，城市严格的生育政策要付出的机会成本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⑤生存成本，土地是农村居民生活保障的最后来源，拥有土地意味着在年轻时有退守的机会，在年老的时候，通过土地的转让，仍然可以获得基本的生存口粮。而迁入城市后，如果工作、收入、户籍、失业和年老后的基本生活保障不稳定【３］，进城的风险就会高到可能使自己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无人养老的地步。从这个角度看，农村居民对于土地的留恋不仅仅缘于社会心理上的依赖，而是一种纯粹生理需要的理性选择。
（二）农村居民迁移的期望收益
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决策的另一影响因素是迁入城市可能获得的利益，包括了物质性和精神性两类：①城市所提供的较好的生活条件对农村居民有吸引力。给排水条件、供电、煤气、就医条件、方便的购物条件、便捷的信息传递等较好的基础设施，社会性的相对规范、严格、可信和受监督的社会公共设施管理制度。②较好的子女教育环境与就学条件，对于那些已经认识到教育重要性的农村家庭来说，可能成为决定性因素。在一些相对开放的地区，许多农村父母为了子女能接受良好的教育而进行暂时或永久性搬迁。③比务农更好的工作职位、收入水平及社会地位，以及由此带来心理感受与心理满足。④城市包容性文化对某些搬迁者是有益的［４２。与农村排斥性文化相比，城市交往中人的角色的多样化和城市社会结构变迁、经济变迁和文化变迁的普遍性，使某些搬迁者能够获得比农村更宽容的生存空间。可观察到的现象是，一些由于家族势力薄弱在农村受到欺压的家庭，通过向城市的迁移获得了生存和生活条件的改善。
因素，城市与乡村的经济收入水平差距，以及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显性化和城市劳动力市场对廉价劳动力的需求，客观上造成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以谋求更好的就业机会和更高的收入ｂｏ；二是迁入城市的意愿性因素，我国传统的二元社会结构造成城乡巨大的社会地位差别，农村居民对城市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形态期待已久，希望有一天能摆脱黄土地的束缚，与城里人平起平坐，这是由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和心理决定的；三是迁入城市的适应性因素，英国经济学家巴顿认为迁居不可能满足所有的愿望，人们本身想要达到的目标之间可能是互相矛盾的，如居住在大城市能够享受到各种生活便利，但同时它也带来了居住空间的狭小、生活成本的上升和丧失悠闲生活等缺点，因此迁移决策取决于迁入城市居住的成本与利益得失的比较，是从个人经济与社会条件考虑做出的理性选择。
农村劳动力流向城市就业的直接诱因是在城市劳动的边际收益高于在农村劳动的边际收益，但并不构成迁移的充分条件。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过程中，成本与收益的权衡结果必须至少符合以下条件，才构成迁移行为。
（１）在城市劳动的边际收益＞在城市生活的边际成本
（２）在城市的长期预期总收益＞迁移总成本（３）迁移风险≤在农村生活的最低水平（４）迁移城市的门槛成本≤当期的支付能力。当农村劳动力在城市的收入只是大于在农村的收入而小于在城市生活的最低成本时，只能选择流动而不具备搬迁的可能性。农村居民是否迁入城市取决于对进入城市的期望收益与成本之间的权衡及在当时对这笔成本的支付能力，即便他们认为迁移到城市是合算的，如果当期没有支付能力或风险过高，这种决策也是不可行的或延后的。这一分析的结果为政府提供了决策的思路。
第４期和金生等：农村居民迁移城市的影响因素与政府作为
生活保障问题，包括医疗与养老、失业保障。转户口
四、政府在促进农村居民向城市迁
移集聚过程中的作为
当一国城市化率超过３０％时，城市化将进入加速发展阶段，农村廉价劳动力向城市大量迁移是一个普遍规律。我国目前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的瓶颈主要在于：城乡二元社会结构尚未完全打破，户籍和就业制度以及劳动力市场不完备；农村劳动力在城市的收入还不足以支付其在城市生活的成本；城市接纳农村居民的社会意识和社会制度不完善等。政府要从创造迁移条件，降低迁移风险，提高居民迁移意愿，增强居民迁移适应性等方面出发，进行社会、经济、法律制度建设，促进农村居民向城市迁移
集聚。
明确地意味着放弃土地，也就意味着在城市一旦失去工作将失去最起码的生活来源。生活保障制度的建立可以使农村居民增加迁入城市的愿望与消除迁入城市的后顾之忧。
（三）进行移民社区建设，提高迁移者对城市生活的适应性
政府可以在现有的城市移民聚集区的基础上，建立移居社区，改善移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条件。进行社区基础设施建设，在社区内提供廉租或低价住房，降低移民的城市居住成本；建立社区学校，改善迁移居民的子女教育条件；通过在移民社区内以社会公益方式号召城市居民对农村移民的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进行“师传徒受”式的影响型学习。设立专门的技能培训学校对农村移民进行技术培训，提高他们的就业竞争力。由于农村居民的迁移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已经迁移的人的影响，在通婚或其他社会关系形成的社会网络中，迁移信息的传递使迁移逐渐形成了网络№Ｊ。在存在迁移网络的情况下，人们的迁移意愿显著提高，迁移网络提供的信息和激励能帮助迁移者寻找酬劳好的工作，并降低迁移的风险，移民社区的建立有助于这种社会网络的保持和共同文化准则的延续，提高了迁移居民的适应性，并有利于降低总体迁移成本。
城乡分离的二元社会结构在造成城乡大发展收入落差过大的同时，也造就了城市居民相对农村居民的巨大优越感，“农民”一词成为无知与愚昧的代名词，但这并不是由于“农民”这一身份造成的，本文采用了农村居民而非“农民”一词。年轻一代农村居民随着劳动力转移乃至家庭迁居，生活和意识观念已经产生巨大的变化，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农村居民的永久性放弃土地迁居城市的过程将是中国农业实现集约化生产的必经之路。
（一）从户口制度改革人手，降低迁移的成本和风险
以户籍制度为核心的城市就业合同制是造成城市劳动力市场分割的重要因素，城市就业体制对本地劳动力和外来劳动力的接纳程度不同。要加快改革以户籍制度为核心（包括城市养老、医疗、住房、子女教育等）的一系列体制和政策，打破城市经济垄断和行业进入限制，加速城乡劳动力市场一体化，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功能，加强法制建设，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二）建立城乡统～的社会保障体系，提高农村居民的迁移意愿
在为现有的城镇失业人员提供最低生活保障的同时，逐步为全社会人员建立失业与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我国现行的救助制度对农村与城市是不同的，城市实行每月发放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而对农村只是实行特殊情况下的救济制度，是一种不稳定的救助。影响农村居民迁入城市最大的顾虑之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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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转第１２页）
．１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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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４年
Ｏｎｔｈｅ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Ａｄｖａｎｔａｇｅａｎｄ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ｎｅｓ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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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居民迁移城市的影响因素与政府作为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被引用次数：
和金生， 陈红
天津大学,管理学院,天津,300071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EDITION)2004(4)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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