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且益坚永葆清白

穷且益坚 永葆清白

( 代前言 )

历经艰险 , 自 1 9 4 1 年初进入革命根据地做经济管理工 作 和 经 济 研 究 工 作 起 , 经 济 理 论 研 究 成 为 创性研究 , 从 “ 文革 ” 前夕生产价格理论 的 不 屈 探 索 , 到 改 革 开 放 时 期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中 价 值 规 律 、 商品经济直至市场 经 济 理 论 的 热 烈 讨 论 , 杨 坚 白 教 授 驰 笔 半 个 多 世 纪 , 激 扬 文 字 , 搏 击 风 雨 。 杨坚白教授是新中国建立五十年以来长时期活跃于经济学理论前沿的少数几位著名经济学家 之一 。 作为从革命道路走上经济学研究之路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 , 杨坚白教授不循教义 , 锐意 创新 , 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 、 发展和改革的理论探索中屡屡取得领先性进展 , 为推进中国经济学 研究作出卓越贡献 。 杨坚白教授 1 以 9 5 8年1 0 月调入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任综合平衡研究组 ( 后先后改名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国民经济问题研究室 、 宏观经济研究室 ) 组长 , 主要围 绕国民收入 、 国民经济综合平衡 、 宏观经济等主题进行研究 , 在这里展开他激越而淡泊的学术生 。 受篇幅限制 , 很多重要 文 章 未 能 收 入 文 集 。 本 书 收 集 的 杨 坚 白 的 《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文选 》 教授论文大体分四类 : 宏观经济理论 、 统计学理论 、 生产价格理论 、 经济改革理论 。 下面 , 根据 文集所选文章及受篇幅限制未 能 收 入 文 集 的 重 要 文 章 , 对 杨 坚 白 教 授 的 学 术 思 想 和 贡 献 作 一 介 绍。

新世纪头一年 , 是著名 经 济 学 家 杨 坚 白 教 授 9 0 寿 辰 之 年。 杨 坚 白 教 授 青 年 时 代 参 加 革 命,

杨坚白教授的终身事业 。 从解放区的经济管理教学与研究 , 到新中国建立初期综合平衡理论的开

涯 。 值杨坚白教授 9 0 寿辰之际 , 将其有代表性的论文结集 收 入 中 国 社 会 科 学 院 科 研 局 组 织 编 选

一 、 关于宏观经济理论

工作 , 在工作过程中开始了在新中国首创的国民收入和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研究 , 自此之后 , 杨坚 白终身致力于综合平衡理论即以后改称为宏观经济理论的研究事业 。 1 . 坚持社会主义经济适用性原则 杨坚白组织计算和研究国民收入和国民经济综合平衡 , 所依据的理论是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 新中国建立之初 , 杨坚白先后主持东北地区和全国的国民收入计算和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统计

理论 。 从那时起 , 杨坚白就始终认定社会主义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运行机制基本相同 , 马克思对 资本主义经济的社会再生产理论等原理同样也适用于社会主义经济 。 由于坚持这一原则 , 杨坚白 不惧风雨冲击 , 不断取 得 开 拓 性 成 果 。 从 社 会 再 生 产

过 程 中 的 流 通 、 交 换 到 诸 如 价 值 、 价 值 规 律 、 商品 、 商品经济 、 市场 、 市场经济等一系列理论范畴是否适用于社会主义的争论中 , 杨坚白 从不纠缠于所谓社会性质的教条式划分 , 而强调这些理论范畴对社会主义经济的适用性 , 从而不

在以后长时期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学术研究和争论中 , 不 受 以 社 会 性 质 划 界 的 教 条 主 义 禁 锢 ,

仅在这些范畴的理论争论上采取开放采纳的态度 , 获得被事后实践证明正确的理论先见性 , 而且 也为自己所进行的国民收入 、 国民经济综合平衡及后来的宏观经济理论研究奠定了坚实的方法论 基础 。 2 . 关于宏观经济理论 杨坚白的主要研究领域是宏观经济理论 。 杨坚白在这一领域发表了大量文章 , 自著和主编了

、《 多本著作 , 重要的文章有 《 国民收入的生产和计算方法 》( 社会主义国民收入的分配 1 9 5 5 年) 、《 年) 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理论基础问题 》( 社会主义社会国民收 1 9 8 7 年 ) 等 , 重要的著作有 《 、《 、《 入的若干理论问题 》( 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的理论和方法论问题 》 ( 社会主 1 9 8 3 年) 1 9 8 4年) 年 ) 等 。 杨坚白的宏观经济研究 从 对 国 民 收 入 的 计 算 开 始 ,1 9 5 5 年 发 表 文 章, 依 据 马 克 思 再 生 产理论 , 对社会主义国民收入的基本概念 、 计算 方 法 、 分 配 及 使 用 作 出 开 创 性 研 究 。 自 5 0年代 指导的硕士 、 博士研究生等几代人 , 对社会主义宏观经济理论进行着梯队式的不懈研究 , 在宏观 经济研究领域取得很多前沿性研究成果 。 杨坚白本人在他所自著和主编的宏观经济论著中 , 对社 会主义宏观经济理论的主旨 、 结构 、 体系 、 基本问题等进行了全面完整的论述 , 对中国社会主义 宏观经济理论的建立和发展作出了时代性贡献 。 3 . 关于国民经济重大比例问题 杨坚白着重对国民收入及社会再生产重大比例关系等宏观经济问题进行深入研究 。 自新中国

、《 、《 和使用 》( 国民收入 与 综 合 平 衡 》 ( 论 社 会 主 义 积 累 的 使 用 方 向》 ( 1 9 5 5 年) 1 9 8 2 年) 1 9 7 9 、《 、《 义宏观经济论 》( 中国国民收入实证分析 》( 宏观经济调控与政策 》( 1 9 9 0 年) 1 9 9 2 年) 2 0 0 0 至改革开放时期的 5 0 年里 , 杨坚白本人和他领导的国民经济 综 合 平 衡 研 究 组 研 究 人 员 以 及 他 所

5 0 年代的调查研究中 , 杨坚白就 对 当 时 经 济 建 设 中 的 急 躁 冒 进 问 题 提 出 过 批 评 意 见 。 以 后 , 杨 坚白本人及他所领导的研究组就国民经济按比例平衡发展问题进行了大量理论与实证研究 。 改革 、《 、《 开放初期 , 杨坚白发表 《 论社会主义积

累的使用方向 》 论我国农轻重关系的历史经验 》 人口 忽视控制人口 , 造成经济失衡 、 大起大落的教训作了实证性和理论性的分析和总结 。 杨坚白对新 中国建立以来各个时期屡次出现过高积累率和过度发展重工业的问题作了细致的数据分析 , 揭示 出高积累挤压消费 、 重工业发展规模脱离和压抑农业和轻工业造成比例失调 、 效益下降 、 欲速不 达的严重恶果 , 对产生这种错误的体制和认识根源作了深刻的理论分析 , 指出把生产资料部门优 先增长突出到不应有高度所造 成 的 理 论 谬 误 , 主 张 坚 决 改 变 过 高 积 累 率 和 过 度 发 展 重 工 业 的 倾 向 , 把经济建设转到以农轻重为序的发展道路上来 。 同时期 , 杨坚白还发表了 《 关于苏联工农业 、《 关系的经验教训 》 美国农业是怎样发展起来的 》 的长篇研究论文 , 对美苏两国走不同的农业发 展走向提出警诫 。 杨坚白论文的发表 , 是这一研究领域中的重要成果 , 对推进经济发展中重大比 例等问题的理论研究和认识转变以及经济发展政策的调整产生了重大影响 。 展及经济发展道路所形成的成败差异作出详细的比较研究 , 对我国受苏联式道路影响所形成的发 发展与经济发展 》 等论文 , 对我国长期以来重 积 累 、 轻 消 费 , 重 视 重 工 业 、 忽 视 农 业 和 轻 工 业 ,

成立以来 , 经济建设中不断发 生 偏 重 追 求 速 度 忽 视 平 衡 发 展 而 造 成 经 济 大 起 大 落 的 问 题 。 早 在

二 、 关于统计学理论

、《 工业会计和成本计算 》 实用统计方法 》 两本书 。 1 . 关于统计监督 杨坚白从事经济理论研究始于统计学 。 早在太行山革命根据地时期 , 杨坚白就出版了 《 实用

加强统计监督为促进总路线的正确贯彻 1 9 5 4 年 , 杨坚白发表了一篇主张统计监督的文章 ,《 。 这是杨坚白学术生涯中首次在学术文章中对当时体制 弊 病 提 出 不 同 看 法 并 引 起 风 波 的 而奋斗 》 一次事件 。 杨坚白在这篇文章中提出 , 统计监督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 , 为发展社会主义经 济 , 统计部门必须全面计算和研究国民经济的各种指标和比例关系 , 并加强检查监督工作 。 这篇 置 。 此文是杨坚白针对当时所观察到的体制弊病有感而发之作 , 暗含了几十年以后才得以清楚阐 明的统计部门应具有独立性的思想萌芽 。 该文以列宁关于加强统计监督的论述为立论依据 , 从理 论依据和逻辑上找不出错 。 有关部门领导人从政治上而不是学术上对此文提出批评指责 。 在当时 条件下 , 杨坚白没有讲理的余地 。 这是杨坚白学术生涯首次遭遇政治风险 。 后来 , 反右运动中有 文章没有错 , 不作追究 ,

杨坚白逃过一劫 。 杨坚白从事理论研究 , 挑战体制时弊初试锋芒 , 经历 了一次磨砺 。 ,对几十年前就已 时隔 2 人民日报 》 发 表 论 文 《 论 统 计 监 督》 7 年后的 1 9 8 1 年 , 杨坚白在 《 人因说了和杨坚白同样的主张统计监督的话而被打为右派 。 杨坚白所在的统计部门领导认为这篇 文章发表之后 , 受到了不指名的批评 , 被指责为把统计工作及统计监督提高到高于党政领导的位

提出但一直无法张扬的主张作了透彻的阐述 。 杨坚白文章痛陈统计工作和统计监督工作长期以来 未受到应有重视 、 十年浩劫对统计工作造成的严重破坏 。 杨坚白重提当年主张 , 并提出了统计监 政领导部门的说法是不正确的 , 统计监督的对象应该包括党政领导机关和领导人 , 任何领导机关 后说杨坚白自己给自己平了反 。 时间终于作出了公正的评判 。 打倒 “ 四人帮 ” 后 , 学术争鸣空气 统计监督列为正式条文 。 督的新内容 。 杨坚白不避锋芒地指出 , 轻视统计监督 , 把统计监督看作是统计部门职权超越了党 或领导人都不得任意篡改和滥用统计数字 , 杨坚白建议 , 国家应该立法保障统计业务不受任何部 门或长官意志的干扰 , 以保证统计数字的科学性和客观性 。 知道当时情况的老朋友看到这篇文章 浓厚 。 杨坚白把被压了几十年不许争辩 的 道 理 畅 快 淋 漓 地 倾 吐 出 来 。 两 年 后 , 《 统 计 法》 颁 布, 2 . 关于共同性的统计学原理 自5 0 年代初期起的长时期里 , 我国统计学界受苏联统计学影响 , 极左倾向的教条主义盛行 ,

强调社会经济统计学的阶级性及其与数理统计学的区别 , 定义社会经济统计学为实质性科学而非 方法论科学 , 排斥数理统计学方法在社会经济统计学中的使用 , 将其斥之为形式主义 、 抹杀阶级 性 , 等等 。 《 , 提出不同的看法 :( ) 统计学是研究统计 经济研究 》 发表 《 社会经济统计学理论的几个问题 》 1 ) 数理统计方法对于社会经济统计也起作用 , 社 学就使之沦于形式主义的说法是没有道理的 。( 2 会经济统计学所使用的基本统计方法是基于数理统计学的一般原理而来的 。 这篇文章对当时奉为 权威的苏联教科书提出挑战 , 是杨坚白与贴政治标签的统计学决裂的起点 。 社 会 经 济 统 计 学 与 数 理 统 计 学 同 异 辨》 的 讲 演, 强 调 1 9 6 4 年 , 杨坚白在厦门大学作 题 为 《 社会经济统计学与数理统计学具有共同的基本原理和基本方法 , 在当时引起轰动 。 这种观点 , 在 当时的统计学界无异于触犯 天 条 , 而 且 居 然 敢 在 大 学 课 堂 上 公 开 宣 讲 ! 这 次 讲 演 后 来 整 理 成 文 章 。 杨坚白考证了各种统计方法的产生及

发展 、 各个统计学派的演变与分化 , 论证了数理方法对 于社会经济统计学中 , 不是使统计学走向反动 , 而是走向科学 。 排斥概率论等数理方法在社会经 济统计学中的应用无异于否认数学及统计学方法的科学价值 。 社会经济统计学的大量统计方法包 统计学发展的积极作用 , 针对当时的正统观点鲜明地指出 , 概率论等数理统计方法的发明及运用 杨坚白经过长 时 期 痛 苦 的 研 究 思 索 , 从 人 云 亦 云 的 重 重 浓 雾 中 走 出 。1 9 6 2 年, 杨 坚 白 在

方法论的科学 , 而不是政治经济学那样的实质性科学 , 有些人以为把统计学看作研究方法论的科

含着数理统计学因素 , 在社会主义经济统计实践中 到 处 使 用 的 抽 样 调 查 、 数 据 分 析 、 计 划 编 制 、 指标测定等 , 都离不开数理统计的原理及方法 。 无论从历史渊源 、 方法原理还是功能作用上 , 两 种统计学都存在共同点 。 从社会主义经济实践及未来发展趋势看 , 社会经济统计学不但不应排斥 数理统计学 , 而且还要创造性地发展数学方法和数学公式 。 在当时统计学界大讲阶级观点 、 批判 数理统计之风甚烈的环境下 , 杨坚白跟踪国外统计学发展动态 , 冒着被扣上政治帽子的风险 , 闯 入禁区 , 为我国社会经济统计学引进数理统计方法打开一道突破口 。 张的共同性统计学的观点 , 与几位统计学者合著出版了一本和当时通行教科书不一样的 《 统计学 。 杨坚白写出 《 原理 》 论共同性的统计学原理 》 一文 , 作为该书绪言 。 杨坚白对他 6 0 年代就已提 是实质性科学的观点进行了更深刻的批评 。 杨坚白分析指出 , 把统计学归于实质性科学的观点偏 致的共同性及无阶级性的另一属性 , 所谓统计学属实质性科学的观点存在着自身矛盾 , 既强调阶 级观点 , 避免混同于资产阶级 , 又始终避不开无阶级性 、 具有共同性的统计方法及方法论 , 这种 观点强调社会阶级属性 , 不利于对人类共同科学成果的吸收和利用 。 杨坚白指出社会经济统计学 作为方法论科学 , 引进具有共同性原理的数理统计学方法 , 是一种具有历史必然性的趋势 。 杨坚 白在学术研究上尊重科学 , 不 跟 政 治 风 潮 , 为 新 中 国 建 立 以 来 统 计 学 的 科 学 发 展 作 出 了 重 要 贡 献。 出的共同性统计学观点作了更为系统全面的阐述 , 对在我国统计学界影响仍然很大的认为统计学 重于这一学科所具有的社会科学及阶级性属性 , 忽视了社会经济统计学所具有的与数理统计学一 改革开放初期 , 社会经济统计学界中的政治性禁忌被打破 , 出现了争论 。 杨坚白按自己所主

三 、 关于生产价格理论

出和论述社会主义经济的

生产价格形成机制 。 当时 , “ 文 革” 前 夕 山 雨 欲 来,孙 冶 方 提 出 的 利 润 观点已经遭到非难 , 杨坚白站出来响应孙冶方的观点 , 主张生产价格 , 强调资金利润率 , 立时掀 起轩然大波 。 当时 , 认为社会主义经济中不存在利润和生产价格的观点占统治地位 , 认为社会主 义产品不是资本的生产物 , 生产的目的和推动力不是利润 , 因而不存在平均利润 、 生产价格 , 说 义经济的生产价格理论非常困难 。 一是要面对政治性的非难及风险 , 另一是要应对教条主义经院 式考证的繁缛诘难 。 杨坚白坚持采用他所熟用的方法论原则 , 即马克思以资本主义经济为背景论 述的商品或市场经济运行机制原理同样也适用于社会主义经济 。 杨坚白指出 , 在社会主义政治经 济学中 , 沿用和资本主义经济同名的经济范畴 , 譬如商品 、 货币 、 价值 、 价格 、 工资 、 成本等等 比比皆是 , 利润 、 生产价格等不过是诸如此类的同名的经济范畴中的一两个而已 。 利润并不只是 资本主义才有 , 社会主义经济讲求投入和产出对比的经济效果 , 不能没有超出投入成本的产出剩 余即利润 ; 生产价格在资本主义经济中通过竞争而形成 , 利润变成平均利润 , 社会主义经济讲求 经济效果同样也要服从这个规律 。 杨坚白从国民经济综合平衡即宏观经济角度论述生产价格存在 联系 。 杨坚白在当时严苛限制条件下 , 采用当时通用的术语 , 以对马克思经济理论深刻的活的理 解及其对现实经济运行机制的深切感悟与把握 , 娴熟地运用理论逻辑及现实证据的力量 , 对认为 社会主义经济不应存在生产价格的论点条分缕析 , 一一批驳 , 有理有据 、 清晰完整地将社会主义 于社会主义经济的现实性 , 各部门 、 各生产单位独立 核 算 , 为 使 同 量 资 金 发 挥 更 大 的 经 济 效 果 , 需要有统一的资金利润率即平均利润率作为衡量尺度 , 因此各部门之间客观上存在着生产价格的 社会主义经济中存在生产价格就是混同于资本主义经济 。 杨坚白在当时情况下提出和论述社会主 ,从宏观经济运行角度提 杨坚白 1 国民经济 平 衡 和 生 产 价 格 》 9 6 4年1 2 月发表了重要文章 《

经济中的生产价格理论树立了起来 。 文章发表之后 , 立即被视为反动学术观点 , 定罪为与孙冶方 联盟 。 杨坚白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批判 , 发生胃穿孔 , 经抢救而脱离危险 。 在随后的 “ 文革 ” 动乱 无愧无悔 。 打倒 “ 四人帮 ” 后的 2 0 世纪 8 0 年代前半期 , 社会主义经济逐步被承认为是商品经济 , 利润 中 , 杨坚白遭受反复批斗 , 失去学术争辩权利 , 但杨坚 白 对 自 己 所 作 的 研 究 探 索 始 终 信 念 不 移 ,

和价格的存在性已无需再辩 , 这时 候 离 杨 坚 白 提 出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中 生 产 价 格 理 论 已 经 过 去 了 2 0 年 , 生产价格的学术讨论已无政治风险 , 然而 , 生产价格是否可以存在的理论分歧依然很大 。 杨 坚白投入新的论战 , 连续发表再论 、 三论 、 四论生产价格及 《 关于所谓 “ 转形 ” 问题论争的简单 考察 》 等文章 , 对所谓生产价格背离价值 、 社会主义条件下 利 润 平 均 化 、 “ 转 形 问 题” 等 理 论 问 题再作深入讨论 。 针对国内学者认为生产价格背离价值的观点和国外学者提出的生产价格理论与 劳动价值学说相矛盾的所谓转形问题 , 杨坚白细致地论证阐明 , 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是揭示利 格的是生产价格 , 而不是原始的价值 ; 剩余价值之转化为利润 、 利润之转化为平均利润 , 不是用 以说明价值的创造 , 而是用以说明剩余价值的再分配和价格形成的市场机理 ; 承认社会主义经济 中存在生产价格 , 并不是对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中价值决定机制的偏离 , 马克思的生产 价格理论并不是对劳动价值理论的否定 。 杨坚白以他对生产价格理论的长期研究积累 、 对马克思 理论纷争 , 在这一理论难题的研究上 , 站在了国内和国际学术界的前沿 。 经济学理论的深刻造诣以及学术论辩的深厚功力 , 理清了生产价格形成和价值决定关系问题上的 润源泉和资本内在运动的理论 , 不是价格决定的理论 , 在资本主义经济和社会主义经济中决定价

四 、 关于价值规律 、 商品经济 、 市场经济理论

1 . 关于价值规律 关于社会主义经济中的价值 、 价值形式 、 价 值 规 律 的 讨 论 , 自 5 0 年 代 起 就 已 展 开,绵 延 几

十年 , 一直到改革开放的 8 0 年代和 9 0 年代 , 思想 、 政治 、 理论上的一道道障碍被冲破 , 从承认 社会主义经济存在价值规律到社会主义经济是商品经济直至确认社会主义经济是市场经济 。 这场 宏大而又漫长的讨论 , 吸引了中国几乎所有经济学者的关注 , 新观点此起彼伏 , 然而像杨坚白这 杨坚白以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经济机制的理论原理也适用于社会主义经济的这一方法论原理为指 南 , 以生动的社会主义经济现实为路标 , 一步步艰难跋涉 , 走出了一条在前探路的正确路径 。 略论价值 实 体 》 一 文 , 就 当 时 讨 论 的 价 值 实 体 和 价 值 交 换 形 式 是 否 1 9 5 9 年 , 杨坚白发表 《 在公有制社会中消亡的问题提 出 自 己 的 看 法 。 按 照 当 时 经 济 学 界 对 马 克 思 经 典 论 述 的 考 据 及 理 解 , 马克思明确说过在生产资料公有的社会中价值将不起作用 , 后经研究学者论证 , 马克思所指 将会消失的不是价

值实体 , 只是交换价值即价值的表现形式 。 据此 , 学术界普遍认为公有制经济 中由劳动量 、 劳动生产率决定的价值实体可以永久存在 , 而以商品 、 货币交换表现的价值形式将 会消亡 。 杨坚白从对社会主义经济无法脱离价值和价值交换及形式的现实出发 , 对马克思的价值 理论作出自己的理解和论证 , 认 为 无 论 从 经 济 现 实 还 是 从 理 论 上 看 , 对 价 值 都 不 应 作 割 裂 的 理 解 , 交换价值及价值形式与价值实体的起因及存续不决定于社会形态 , 在未来的公有制社会经济 形态中 , 价值形式无论怎样变化或怎样称呼 , 都将永久存在 。 杨坚白提出这一观点 , 从严格考据 上看 , 似有越规逾矩之嫌 , 然而 这 一 观 点 的 正 确 性 为 以 后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理 论 与 实 践 的 进 展 所 证 样长期几十年持续活跃在讨论最前线的学者则屈 指 可 数 , 寥 若 晨 星 。 回 顾 漫 漫 征 程 , 我 们 发 现 ,

实 , 在当时这样提 , 冒有风险 , 需要很大的理论勇气 。

2 0 世纪 6 0 年代至 7 0 年代 , 杨坚白 在 对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生 产 价 格 理 论 的 研 究 中 , 将 社 会 主 义 经济中价值 、 商品 、 交换 、 市场的研究推向深入 。 事实上 , 杨坚白提出和论证社会主义经济生产 价格理论一开始就是以社会主义经济中的价值 、 商品 、 商品经济 、 市场经济理论基础为前提而展 开的 。 生产价格理论研究遭遇不白之诬 , 更激发杨坚白对社会主义经济的价值 、 商品 、 市场问题 《 关于价值和价值规律的考据 》 发表 。 在文章中 , 杨坚白 对 否 认 、 割 裂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中 价 值 规 律 值决定而未提过价值规律 , 认为应当将价值决定及其规律本身与价值规律区别开来 。 这一考证具 有权威性 , 得到当时学术界普遍赞同 。 杨坚白不同意这种割裂式的考证及理解 , 认为价值和价值 规律二者是一脉相承的 , 无论从理论上还是现实的社会主义经济看 , 既然存在商品货币价值等经 用的问题在经济学界争论不休 , 到 8 0 年代中期才大致形成共识 。 杨坚白在 8 0 年代初大讨论之前 的年代里就明确提出社会主义经济中存在价值规律及其作用的观点 , 在大讨论中身处劣势的情况 下也一直坚持这一观点 , 据理力辩 , 从而在突破传统理论障碍的理论进程中 , 始终领先前行 。 2 . 关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 ,提出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的商品经 杨坚白 1 论 社 会 主 义 的 市 场 实 现 问 题》 9 8 1 年发表 《 济范畴 , 价值规律就不能不存在不能不发挥作用 。 关于社会主义经济中是否存在价值规律及其作 作深入研究 。7 0 年代中期 , 杨坚白研读马 、 恩 、 列经典著作 , 写下读书笔记

, 后于 1 9 7 9 年题以 的理解认识提出批评 。 有学者考证出马 、 恩 、 列经典著作在论及公有制经济时只提价值概念和价

济 。 当时学术界主要观点认为社会主义经济是计划经济 , 或者是有商品经济因素的计划经济 。 杨 坚白是最早将社会主义经济形态明确定义为商品经济的少数学者之一 。 杨坚白之所以最早提出社 会主义经济是商品经济 , 与他长期以来进行的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理论及社会主义经济生产价格理 把千百万种产品同千万个单位和亿万个个人的需要联接起来 , 不可能仅靠计划的安排和组织 , 而 要靠商品流通即市场交换 ; 在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市场实现问题不是单纯的商业问题 , 而是市场机 。 当时 , 关于计划经济与商品经济的 制问题 。 杨坚白 1 论社会主义的商品货币关系 》 9 8 3 年发表 《 关系 、 计划调节与市场调节的关系的争论正在进行 , 计划经济为主的意见占上风 。 杨坚白明确提 出商品货币关系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内在因素 , 在社会主义经济现实中普遍存在 , 理论应当根据事 不愿积极承认的问题 , 杨坚白阐述了早先提出过的商品货币交换将永久存在的观点 , 即使未来共 产主义社会也存在分工 、 交换 、 计值问题 , 即存在商品货币关系 , 因此 , 承认社会主义经济存在 商品货币关系 , 是商品经济 , 并不是很多 人 所 担 忧 的 历 史 倒 退 或 停 滞 , 而 是 历 史 发 展 的 必 然 趋 势 。 在社会主义经济是商品 经 济 的 提 法 写 进 中 央 文 件 以 后 , 杨 坚 白 在 《 从孙冶方的流通理论谈 起 》( 1 9 8 5 年 ) 一文中 , 更加流畅地阐述了自己所一贯主张的商品货币交换永存论观点 , 商品货 币关系为资本主义 、 社会主义以及未来社会所共有 , 不会走向衰亡 , 而将日趋兴旺 , 与人类社会 论研究中的理论彻底性 。 共存 。 杨坚白提出反复论述的商品货币永存论观点 , 代表性地表现出了杨坚白在社会主义经济理 3 . 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 把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提法推进到 再论社会主义的市场实现问题 》 1 9 8 6 年 , 杨坚白发表 《 实作出社会主义经济就是商品经济的概括 。 针对商品货币关系被很多人认为是趋于消亡的事物而 论研究在逻辑上是一致的 。 社会主义经济是商品经济 , 是杨坚白据以研究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理论 始终不弃的理论基础 。 杨坚白在这篇文章中明确指出 , 国 民 经 济 要 实 现 生 产 和 消 费 的 平 衡 发 展 ,

市场经济 。8 0 年代中期 , 社会主义 经 济 被 确 认 为 商 品 经 济 以 后 , 很 多 讨 论 集 中 于 市 场 经 济 与 商 品经济的区别 , 有学者直接将市场经济定义为资本主义经济的同义语 , 市场经济又成为新的

忌讳

用语 。 对此 , 杨坚白指出 , 商品经济与市场经济是同义语 , 没有必要回避市场经济用语 , 更没有 义市场经济 。 在市场经济还被较多地看作与私有制经济联在一起而在理论上被排斥于社会主义经 济之外的时候 , 杨坚白根据对现实经济中市场实现问题的观察 , 指出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市场机制 对商品交换和商品生产起刺激和抑制作用 , 在微观上作用于企业 , 在宏观上作用于国民经济 。 杨 坚白所指的市场机制 , 已经不只是当时多数人所指的在商品流通领域中所起的那种作用 , 而是从 微观到宏观各个方面经济运行全过程中所起的全面作用 。 在 《 计划 · 市场 · 企业 》 ( 1 9 8 7年) 一 文中 , 杨坚白指出 , 长期以来对社会主义 经 济 的 研 究 存 在 障 碍 , 先 是 不 准 讲 商 品 生 产 和 商 品 交 换 , 承认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以后不准讲商品经济 , 肯定了商品经济后又不准讲市场经济 , 问题 出在把商品 、 货币 、 价值 、 市场等等看作是与私有制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 杨坚白始终坚持认为商 品 、 货币 、 价值 、 市场与私有制或公有制的社会经济形态无关 , 依此原理 , 既然承认社会主义经 概括为市场经济 。 根据有关研究人员对改革以来市场经济理论争论过程所作的考察研究 , 杨坚白

必要在用语的差别上大做文章 。 商品经济离不开市场 , 建立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也就是建立社会主

济是商品经济 , 商品经济与市场经济并无本质的不同 , 那就可以更准确更完整地将社会主义经济

① 在 再论社会主义的市场实现问题 》 论文 , 较早提出社会主义经济是市场经济 。 1 9 8 6 年发表的 《 此之前 , 可能有学者使用过市场经济的用语 , 但主要是从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商品交换场所或商品

流通等意义上使用 , 没有人从社会经济形态的意义上将市场经济的用语用于社会主义经济 。 杨坚 白最早从社会经济形态意义上提出社会主义经济是市场经济 , 第一个对社会主义经济的改革方向 劳动制度改革等问题发表了多篇有影响的论文 。

作出这样的理论概括 。 杨坚白还就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 革 过 程 中 的 所 有 制 改 革 、 国 有 企 业 改 革 、

障碍 , 取得一步接一步的进展 。 在社会主义 经 济 的 生 产 价 格 、 商 品 货 币 、 价 值 规 律 、 商 品 经 济 、 市场经济等一系 列 理 论 争 论 中 , 杨 坚 白 提 出 和 论 述 的 很 多 观 点 , 遭 到 过 批 判 、 压 制 、 排 斥 、 质 疑 , 终被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和改革实践的进展所证实而成为学术界共识 , 起到推进社会主义经济 理论和改革实践进程的积极作用 。 杨坚白在革命生涯中 , 经受过牢狱生死磨炼 , 经历过险被

枪决 之危 ; 在学术研究探索中 , 受到过非学术性的政治打击和压力 , 也受到过学术教条主义的羁绊和 困扰 。 杨坚白屡陷逆境而不沮丧 , 信服马克思主义 , 不惟书本词句 , 面对经济现实 , 追索科学真 理。自1 9 4 1 年初到太行山解放区从事经济管理和 教 学 研 究 起 , 到 新 中 国 建 立 ,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建 设 , 改革开放 , 直至跨入 2 1 世纪 , 杨坚白从事经济学理论研究 6 0 年 , 笔耕不辍 , 取得累累学术 硕果 。2 0 世纪 8 0 年 代 以 来, 出 版 自 著 书 4 本, 主 编 合 著 书 8 本, 同 时, 指 导 硕 士、 博 士 研 究 ” 高龄而身心俱健 。 杨坚白以诗明志 , 人若其诗 :“ 磨而不磷 , 涅而不淄 ; 穷且益坚 , 永葆清白 。 难言表 。 值杨坚白老师 9 0 寿辰之际 , 我们全体学生谨祝杨坚白老师身心愉快 , 健康长寿 ! 生 , 严以治学 , 宽以待人 , 培养出博士 1 7 名 , 硕士 2 名 。 杨坚白不屈不挠追求真理的治学精神 , 也成为指导研究生的教学原 则 。 杨 坚 白 淡 泊 名 利 , 心 胸 坦 荡 , 视 学 问 教 育 为 人 生 至 乐 , 年 届 9 0 杨坚白老师文章道德 , 为我师表 。 我们后辈学生蒙受杨坚白老师辛勤培育之恩 , 感激之情堪

在半个多世纪社会主义经济理论艰辛探索的曲折征程中 , 杨坚白走在前列 , 突破一个又一个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

①

,《 张问敏 、 钟培华 :《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讨论 》 经济研究资料 》2 0 0 1 年第 1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