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比较汉代察举制与唐代科举制之得失
7. 試比較漢代察舉制與唐代科舉制之得失。
引言:唐代科舉制雖較漢代的察舉制公平,但其亦有不足的地方,反之漢代的察舉制雖有不足之處,但亦有其優點。
考試科目方面: 漢~科目能應當時之需(得)
唐~科目欠缺實用(失)
取士標準方面: 漢~取才重德行,但士人德行虛矯
,受薦舉者愛憎影響甚重(失)
唐~較公平客觀(得)
~溫卷制使取才未盡公允(失)
風氣形成方面: 漢~風俗純良(得)
唐~文風鼎盛(得)
政權體現方面: 漢~政治機會開放,調和文化(得)
唐~政權開放,有助消除融門第(得)
取錄名額方面: 漢~例如:歲舉、孝廉充斥仕途(失)
唐~考者人數眾多但官位有限,使仕途擁塞(失)
影響方面: 漢~結成朋黨引起東漢黨錮之禍(失)
唐~促成朋黨之爭(失)
結語:從考試科目、取士標準、風氣的形成、政權的體現、取錄的名額、及兩者的影響六方面可比較出其得失之處。
組員名單:林祖麗、趙淑怡
參考書目:國史縱論(鄭佩華)
中國史析論(呂振基)
兩漢之世實施察舉制作為選舉官員的制度,這時的選舉制雖甚粗疏,卻開後世的先河;而唐創出科舉制,中國文官制度逐進入科舉時代。科舉考試,更成為此後一千三百多年的楷模,開創中國公平選士的先河。而唐代科舉考試制度,在中國政治制度方面雖具有輝煌的成就和重大貢獻,但就其本身的運用來說,亦尚有若干缺陷,仍不免為當時和後世的人所評議。反之漢代的察舉制雖有不足之處,但亦有其優點。
在考試科目方面,漢代察舉制能應當時所需而設,但唐代科舉的科目則有欠實用。漢察舉之精神在於選賢任能,除一般定期選舉外,大抵隨皇帝之意旨,以應當時之需,訪求的真才有文有武,如「直言極諫」、「勇猛知兵法者」、「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也」、「武猛堪將帥者」等,這種用人唯才的考選方法,在政治上不僅有「募求」的作用,更使漢代人才輩出,據《文獻通考》所列,就「孝廉」出身的大臣,西漢有師丹、蕭望之. 、京房、鮑宣等;東漢有左雄、荀彧、陳蕃,李膺等,由「賢良」出身的,在西漢有晁錯、孔光,公孫弘、董仲舒等;東漢有魯丕、荀淑,劉焉等,可見察舉制下人才輩出。漢室富強之基得以奠定。
然而,唐代所開的科目,如明法、明算、明字諸科,頗能切會實用,拔取真才,但其後僅重明經、進士二科,明法一科更隨之而廢,流弊因此而生,此因明經科重視「帖經」,士子對經籍遂極力背誦,久之「試學者以帖字為通經,而不窮意旨」,進士科則重詩賦創作,久之「考文者以聲病為是非,而唯擇浮艷。」明經和進士科皆為文學性科目,並非為官的學問與實際技能,文學知識成為考試唯一標準後,實用技能便全被忽視,故唐代後期的官員人才種類減少,社會對實用技能亦有所忽視,如《文獻通考‧選舉考》載時人趙匡謂:「進士者時共貴之,主司褒貶,實在詩賦,故士林鮮國體之論,其弊一也……所習非所用,所用非所習,故當官少稱職之吏,其弊三也」,實指出考試科目的幣病。
在取士標準方面,漢察舉制較受薦舉者的個人愛憎影響,而唐科舉則較公平客觀。漢代察舉制令地方長官推薦孝廉,在郡國官吏把持州郡察舉制度下,請托舞弊多有發生,東漢以後,地方官之察舉人才,多憑一己之好惡、貪污而恂怯或依托而虛薦,鮮能客觀公正,故所舉者多名不符實,遂為當時童謠所譏:「舉秀才,不知書,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黽。」足見當時濫舉之弊;而且以「品德」和「資望」為選才標準,表現出德治主義的觀念,故所舉之人每非政治人才;漢時的孝廉須由州郡官吏所推薦,達官貴人為要博得孝廉一官,乃極力奉承高官,各人競相仿效,致造成社會訶諛偽之風。
反之,唐科舉取士挑選嚴密,分科細密,確定從政人員兼備「經」、「史」、「文學」、知「身」、「言」、「書」、「判」等條件,選人不僅要有德,且要有才,這在中國政治觀念上是一重大的轉捩點,降至現代仍不失為具有科學精神的方法;此外,唐代人士初登第多任藩府小職,待其能習吏事,通達民情,藉之對政事先有一番實習,然後始遷入京,此乃配合學歷,故官吏主政更能駕輕就熟,政務亦能盡善必備,故唐代名區輩出,如房玄齡、姚崇、宋璟、張九齡等,造就唐國勢之強、文治武功之鼎盛。然而,唐代科舉考試除考卷外,尚有「溫卷制」,然溫卷取才,誠未盡公允。舉子得先將自已的文章送呈京師的達官貴人,以採名譽,觀素學,到臨場應試時,可以不問試藝的高下,專取知名之士,謂之「通榜」,其榜貼也可以託人為之。其作用本在使考官不僅據考試成績,且更參考平時習作以為取捨標準,但流風所被,全國士子奉弊利以謁典客的,投上自已的文章,名曰「求知已」,為求達官貴人的注意,士子卑躬屈節的狀態實在可憐,甚至有走門路,通關節,以求必得。既及第則肆意輕薄,舉進士不得志的,則含恨於心,挺而走險的亦甚多,又由於科舉考試閱卷時有偏差,試卷又不糊名,使取才欠其實,因閱卷甄士之不足憑信,亦容易使人對考試失去信心及造成結納權貴的風氣。
由此可見,於取士標準方面,唐代的科舉制與漢的察舉制,都未能做到完全公允。唐代的科舉制相對漢的察舉確實較為公允,然而其溫卷取才,卻誠未盡公允。而漢的察舉制行之既久亦請託舞弊多亦常有發生。
在風氣形成方面,漢察舉使士風純良,而唐科舉能令文風鼎盛。「孝子」、「廉吏」皆由郡太守歲舉方可進身仕途,東漢光武帝提倡氣節,尤重「孝廉」,官吏多由「孝廉」一途出身,此制在政治上既起了「獎勵」作用,更無形中鼓勵了敦品勵行之風氣,漢代士風優美,崇尚德行,誠與漢察舉孝廉關係密切。
同樣地,唐科舉對當時風氣亦有建樹,它予天下人入仕機會,入仕者又享有種種特權,遂為時人所慕,加上入仕須憑個人學識,比前代更為重視知識,知識分子亦倍受社會尊重,且唐科舉以進士及明經為主,以進士科尤為重要,而進士科所考重視詩賦文章,遂使詩文創作特為時人所重,形成唐代文風興盛,其詩歌尤為後世推崇。
在政權體現方面,漢察舉和唐科舉皆使政權開放,漢察舉制下,令政治機會開放,調和文化,時漢察舉孝廉起初為分區察舉,但後演進到按照戶口數比例分配,制為定額,由是參與政治機會開放給全國各地,經濟文化落後地區和經濟文化進步的地區都一樣照人口比例來選拔,因
此中央政府永遠有全國各地域人民參加,故政府能代表全國性;漢制郡縣長官避用本郡本縣人,避免其陷於地方性,這使大一統的局面永遠維持,全國各地方聲教相通,風氣相移,令地方文化經濟水準走向融和、平均,不致隔絕分離,如東漢和帝時,邊區蠻夛人口日多,郡國察舉包括薦人在內,此對撫慰邊陲、調和文化有很大貢獻。
如是,唐科舉制下,各地皆有選才到中央應試的機會,故學者錢穆強調唐代是一開放的政權,每人也有可能參與中央政府,固提高人民對中央的向心力,亦可打破個別豪族聚居地區對仕途的壟斷,而且寒門子弟亦可「懷牒自列」,自由報考,地方官及門第因而較難操縱選舉,久之,門第壟斷仕途的情況逐步消除,門閥政治及社會的勢力亦將消減。
取錄名額方面,漢代察舉制,例必歲舉,孝廉充斥仕途。漢武帝時令地方長官歲舉孝廉,漢代一百多個郡至少每年有兩百多孝廉舉上朝廷,自此制形成之後,往後的二、三十年,孝廉充斥仕途,別的進仕之路都為之阻塞了。其後孝廉不分,僅成為一個參政入仕的資格而已,全失當初孝廉之意。
而唐代的科舉制,考者眾多,官位有限,致仕途擁塞亦為唐科舉之一大毛病。唐科舉取錄雖有名額,而報名投考則無限制,於是因報考之人無限增加,而錄取名額亦不得不逐步放寬,而全國知識分子,終於求官者多,得官者少,政府無法安撫,祇有擴大政府的組織範圍。由於參加考試者越來越多,政府遂設有員外官、後補官,所謂士十於官,求官者十於士,士無官,官乏錄,而吏民擾民,亦因待選者眾多,任用者少,於是時有賄賂,茍得任用,其官位亦不高,使新進者仕途多滯,這實是一參政機會開放中的大流弊,自兩漢以來,早已把參政機會開放給全國各地,不斷獎勵知識分子加入仕途,而同時有壓抑工商資本,祇鼓舞人為大學者、當大官,卻不許人為大商人,於是知識分子被單引導上政治舞臺一途,競求做官,仕途充斥,造成政治上的臃腫病。同時,政府組織擴大,官員人數增多,不但增加國加開支更減低行政效率。
漢代好以察舉舉孝廉以致孝廉充斥仕途,別的進仕之路都為之阻塞。而唐的科舉制因考者眾多,官位有限,以致仕途擁塞,後來更使官員數目大增,對政府的開支造成沉重的負擔。
在整個制度的影響方面,漢察舉與唐科舉皆促成朋黨之爭。東漢二百多年培養出的士族與士風,在漢末時已成為操縱選舉的標準,士大夫重清議,互相標榜,品第人物形成社會輿論力量,他們的褒貶可在選舉
方面產生左右的作用,漢末人士照例要有一個「品題」,經過「品題」才能定名,於是一些企圖在政治上獲得名位的士子,多依靠主持清議的名士,名士領袖為擴張勢力也「標榜交遊」與「臧否人物」,這種風氣相互激盪,便結成朋黨,其末流演變成沽名釣譽的浮華風氣;又在東漢和帝後,因外戚和宦官相爭權,政權腐敗,朝延士大夫與太學生勾結為朋黨同對付宦官,引致黨錮之禍,士人被誅鋤殆盡,東漢亦因此種下滅亡危機。
亦然,唐科舉每年皆有不少考生報考,由主考官負責評選,遂出現「座主」、「門生」的關係,「座主」即主考官員,經其「提拔」中式的考生,便成為其「門生」,門生多對座主有知遇之感,故曾為主考者各有其門生支持;唐中葉出現的牛李黨爭與此甚有關係,座主各有其門生支持,牛、李二黨得以援引大量官員為助,最終演成意氣之爭,形成政治混亂,間接促成唐亡,故清代王夫之《讀通鑒論》指出:「貢舉者,議論之叢也……李德裕修其父之夙怨,元稹助之以擊李宗閔、楊汝士。長慶元年,進士榜發,而攻奸以逞,於是朋黨爭衡,國是大亂,迄於唐亡而後亡,」道出了黨爭激烈,與座主門生的紐帶有關係密切。
總括而言,考試科目方面,察舉能應當時的需要、反之唐的科舉則欠缺實用;取士標準方面,唐代的科舉制雖較漢察舉制為公平客觀,但其「溫卷制」亦有不足之處;又於漢代的察舉以孝廉為標準,故其士風純樸,而唐的科舉制確能選到真正的人才,但由於科舉制沒有參看士子之德行,故所選之士則有欠缺德行之弊病;政權的體現方面,漢的察舉和唐的科舉制都能使政權開放,收到調和文化之效;察舉制使孝廉充斥仕途,而唐科舉亦使仕途擁塞增加國家的開支;結果,兩個取士制度都導致朋黨之爭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