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耀我复旦,耀我中华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耀我复旦,耀我中华 ——浅谈复旦百年历史与精神传承
内容摘要:复旦大学自1905年创校至今已逾百年历史。在这样的历史沃土上扎根发芽的复旦精神不仅在过去的岁月中熠熠生辉,亦将在代代复旦人的心中一脉相承,绵延无限。本文捕捉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探讨1905年至今各历史时期复旦大学在历史潮流中的抉择与突破,从大视野、大格局看历史变迁中的复旦精神,看复旦影响参与的近代历史。
关键词:复旦大学、历史、精神传承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1
一首《卿云歌》从上古传唱至今,复旦大学也从1905走到了今天,栉风沐雨,百年坚守。
恰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段历史也会培育一种精神。复旦见证了中国近代百余年的历史,屈辱、反抗、战乱、解放,这些回忆沉睡在复旦的一砖一瓦里,沉睡在代代复旦人的梦里。只需一声轻轻的呼号,便能唤醒整整一个世纪的热情与赤诚——而这,大抵就是复旦的精神,大学的精神。
“大学不仅是一种客观的物质存在,更是一种文化存在和精神存在。在一定程度上说,大学的文化存在和精神存在具有超过物质存在的历史价值。”2巴比伦的繁华已然化为废墟,古罗马的鼎沸已然归于沉寂。物质的创举在无数风霜雨雪中湮没在历史的长河,而在历史激荡中孕育的精神却永垂不朽。
(一)1905——兴学救国,复旦脱颖于震旦而诞生
1905年,孙中山组织成立同盟会,提出“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中国第一条自建铁路——京张铁路开工;同年,日俄在中国领土上为争夺势力而互相厮杀,民主革命者邹容离出狱70余日,死于狱中,年仅20岁。这一年,中国还笼罩在鸦片战争的阴影里,救亡的星火还驱不散丧权辱国的阴霾。而此时的复旦,也只如浩浩荡荡历史潮流中不起眼的一叶扁舟。她渺小、低微,却寄寓着国人兴学救国的无限期望。风起于青萍之末,盛怒于土囊之口,伟大的思潮或许就从这样的低微处缘发。
“公元1905年,复旦诞生在长江入海口一所破旧的庭院里。它是中国第一所由国人通过民间集资、自主创办的高等学校,8间讲堂,160名学生,这就是她的起点。”3一所草根民办大学,似乎是复旦创校之初的定义。
然而复旦公学创立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复旦公学由大教育家马相伯先生一手创立,而在此前,马相伯先生已然投资创立过震旦学院。“1905年,法国教会中的帝国主义势力, 企图改变震旦的目标, 强迫马相伯离校“养病” 。爱国学生们愤然从校门上取下校牌,集体离开校舍,拥戴马老,准备在吴淞复校。”4法国传教士南从周被委派为震旦大学教务长,改弦更张,妄图控制震旦学院。这是一个如今整1《卿云歌》相传是舜禅位于禹时,同群臣互贺的唱和之作。
2顾秉林, 刘志鹏, 杜玉波,等. 大学文化与大学精神[J]. 科学中国人, 2004, (3):9-11。 3《复旦百年:精神与历史》,王生洪于复旦建校百年校庆的演讲。
4《马相伯点燃复旦星火》杜作润
日安坐教室,抱怨作业几何的我们无法想象的时代。这些“欺压”,如同潜藏在华袍下贪婪的大口,带着冠冕堂皇又不堪一击的帽子招摇过市。丧权辱国,是砸在所有“醒来的人”内心的一把大锤,值得庆幸的是,它让人痛苦悲愤,亦让人清明振奋。
丘吉尔说,大学不应满足于培训技术,大学更应致力于锻造人格。百余年前,这批敢于“怒”拆校牌,集体离校的大学生,这批在阴谋面前挺身而出、满腔热血的青年人便是真正有灵魂血肉、精神人格的大学生。而这与作为复旦大学迎降者的马相伯先生不无干系。马老言其创校目标:“俾吾国有志之士,得以研究泰西高尚诸学术, 由浅入深, 行远自迩, 内之以修立国民之资格, 外之以裁成有用之人才。”有兴学只为唤醒中国的马老,有独立爱国的第一代学生,复旦公学在其诞生之初便兼具了草根大学的坚强韧性以及独立不屈的爱国精神。
(二)1919——启蒙救亡,复旦在上海首先敲响五四钟声
1919,中国近代史上浓墨重彩得一笔。
鸦片战争以来,丧权辱国接踵而至。此时的中国,已经压抑了太久、屈辱了太久。“1919年初巴黎和会召开,上海各界曾对此抱有很大希望,认为中国可以乘此‘强权消灭、公理大伸之日’,‘挽百十年国际上之失败’,‘与英美法并驾齐驱’。”5中国等待沉寂了那么久,人们隐忍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宣泄而出的是亢奋、激动,是对未来强国发展美好的向往。
然后消息传来——巴黎和会失败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巨大不公,北洋政府竟屈从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准备在合约上签字。这难以想象的心理落差,被欺侮的悲痛屈辱,足以激起群愤。
在上海,复旦大学最先敲响了五四运动的钟声。五月五日夜,复旦学生收到民国日报主编邵力子先生电话,得知北京学生壮烈举动。五月六日清晨,全体学生开会决议联合上海各校积极响应参与五四运动。同日,发送电文:“„„山东问题外交失败,噩耗传来,举国震骇!吾民当戮力同心,为政府后援,力争至最后之一日而后已„„若政府弁髦民意,滥肆权威,则吾人为保全全国青年神圣计,义不独生,誓当前仆后继以昭正义„„”6
戮力同心、争至最后,义不独生、昭明正义!至若政府不公,我辈也当前仆后继!多么热血而大义的呼号,仅仅是怀着一种巨大的悲愤以及爱国的热情,这样由心底流出的呐喊本身就带着激动人心的魅力。当年该事件的参与者回忆说,“会长何葆仁站上凳子讲话„„一等天亮就去各大学和规模较大的中学联络,采取一致行动。”在这个时刻、这个氛围中,似乎有着某种热情、某种精神推动着复旦学子们向前,融入这股历史潮流、引领这股时代风向。
我想这样的热情、这样的精神,便是复旦从1905至1919十余年日积月累孕育而来的公德精神、民主精神。
梁启超在《新民说》中认为“吾中国道德之发达,不可谓不早”,然而“偏于私德,而公德阙如。”因此,“人虽多,曾不能为群之利,而反为群之害。”这恰与复旦学子在五四运动中所表现出的精神气质相反。李泽厚在《中国近代史论》中称“五四”以前的洋务、变法、革命最多也只是运动群众去实现反帝反封建的5《五四运动在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6电文内容节选自《五四运动在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目的,人民仍只不过“希冀圣君贤相之施行仁政”而“五四”则正是“多数国民之运动”。而在唤起这多数国民之觉悟的运动中,复旦学子功不可没。罢课、游行,又与上海学界联络,最终促成了上海六三大罢市。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7今谈爱国,不少年轻人恐会觉得飘虚,因这上上一代的国恨国辱并不能让他们感同身受。“遥远”的过去似乎蒙了层纱,似乎仅仅是活在祖辈的回忆里,而与自己无甚干系。而大学之道,复旦所坚守传承的精神,便是让那些在黑暗困厄的土壤里萌发的思想即使经过时间的洗礼,仍能在人们的心中扎根发芽。
(三)1937——星火不绝,抗日战争时期迁往重庆北碚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复旦师生开始了内迁之行。从九江、武汉、宜昌三地辗转一年,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战时首都重庆落户。
一年时光,写下来不过寥寥几行;几经波折,看上去不过地名几个。然而,个中艰辛确实无法想象。那些人,有的不过是与我年龄相仿的青年,远离故土与父母辗转千里求学,有的却是已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不畏路途艰辛,只为给复旦、给中国留下一粒文化的火种。
然而,磨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复旦在北碚复课的八年,复旦师生仍然面临着战乱带来的物资匮乏。最常吃的小菜胡豆人均也不过几粒,米饭里混杂着石子、沙子甚至老鼠屎。8而——1940年5月27日,日军对重庆进行大规模轰炸,时任复旦大学教务长的孙寒冰教授与6名师生不幸遇难。悠悠苍天,此悲何及!这样血淋淋的生死所带来的悲痛无法可想。昨天尚且一起学习探讨的老师同学,竟再无法相见!
然而,在恶劣危险的环境中、失去师友的痛苦下,复旦人却从未被打倒,在潜心学术的同时,更不忘祖国。此间的八年,陈望道教授取华夏之意,将北碚下坝更名为夏坝,复旦剧社的学生亦经常到夏坝和北碚的场镇上演出抗战题材的街头剧。此外,复旦还培养3000多名毕业生,增设多个院系研究室,在多个领域取得长足的发展。9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大气节呢?在这四处战乱、人心惶惶之际,复旦选择沉下心来,选择星火不绝。正是这样草根出生的复旦,真如同那烧不尽的野草一般,带着一股难以想象的韧性,在这八年抗战中不屈不挠,从未放弃。
现如今,北碚复旦登辉堂右后侧还埋葬着逝去的孙寒冰先生。我相信,北碚的这八年是代代复旦人永不会遗忘的历史。它给我们的创口有多深,给我们的记忆就有多深。而这样一脉相承的记忆中蕴含着那个已逝去的时代的精神和灵魂。 (四)2015——继往开来,复旦精神一脉相承、绵延无限
时光是永不停歇的巨轮,那车辙拓开万里波涛,一往直前。1905-2015,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十年复十年,建校至今,百余年光阴恍如梦里。那些历史的碎片,有些正静卧在校史馆的玻璃橱中,有些便随着炮火湮没在了时光的余烬里。然而总有一些参与者、见证者将记忆口耳相转,将血肉砌在复旦砖瓦上,使精神一脉相承、绵延无限。
复旦的历史远非一帆风顺,恰与此相反,它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它经历过最深重的国仇家恨、最屈辱的流离失所以及最悲绝的师友离别。然而,即使是在最困顿的时候,它也如同在大漠荒野、了无人烟处挣扎出的一蓬野草,土地或许破碎7出自《礼记》中的《大学》
8重庆日报第十期:“复旦大学曾西迁重庆北碚学子们以读书声对抗轰炸声”
9同上
干涸,天空或许黄沙弥漫,它仍然孜孜不倦,怀着要生成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的企望,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
100年前,在复旦建校十周年之际,李登辉校长提出了“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的十字校训。直至百年后的今天,在梧桐拱环的光华大道上,校训墙仍然静静地伫立,目送着从破晓至黄昏无数来来往往的复旦学子。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复旦先贤们不仅传承下“中国之兴衰,人皆有担当”的大义,于学术上,亦早有勉励学生们抱一守终,脚踏实地地求学进取。
如此之敢为天下先的爱国精神、道一以贯之的学术态度、百折不言弃的执着韧性便是这一百一十年来,复旦历尽沧海复桑田,从最初讲堂八间到如今学子万人所秉承的历史和精神。
2005年,复旦大学百年校庆上,时任复旦大学校长的王生洪先生发表了百年校庆演讲,他说“百年基业, 来之不易。一切财富对于后人, 向来不仅是赠予, 而且也是使命。复旦正站在世纪的门槛上, 这既是第一个百年的终点, 也是第二个百年的起点。”
“——一切财富对于后人,向来不仅是赠予,而且也是使命。”复旦已有千万先行人、已逝者用鲜血和英魂为作为后来者的我们指引一条光辉的道路。但这样的指引绝不仅仅是赠予,它更是一种使命,一种继往开来,让复旦历史一脉相承、绵延无限的使命。
历代复旦人,不能只做复旦历史的品味者、回忆者,更要做复旦历史的开拓者、创新者。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卿云歌》的唱和还将继续流传,复旦大学也还将走过许许多多的百年。
在这已过的百年里,有屈辱、有反抗、有战乱、有解放。这些回忆从未随着时间的逝去而褪去它原本的色彩。这些回忆滋养了复旦的精神,它融入了复旦的一砖一瓦,融入了代代复旦人的血脉里。
而只需一声轻轻的呼号,便能唤醒整整一个世纪的热情与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