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初的苍老

这个中秋，毕生难忘。

我对自己说，别再去想，别再去回忆。

其实我是不敢，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我真的怕。

曾经无数次想过遇见他会如何，淡淡一笑，打个招呼，点头而过，

就像那句经典的话，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这就足矣。

我以为我忘记过他，确实，我也忘记过他，我曾经那么现实，即便当年有过一个机会，我也只是拿了起来看了看，然后转身就丢了，其实啊，我的判断没有错，那个 机会不过是句玩笑吧，我们都没在意过，他都忘了，可是，现在我为什么那么心疼，那么难过。因为至少我有过选择权，我可以拿起来留一段时间，丢不丢那是我的 事情，而如今呢，我连拥有选择权的资格都没了，一切都是单选题。

我还记得，一个party上，每一个人都要匿名一个字条，写给你的爱人或者什么想对爱人说的话吧。我想了下，只想到了他，我是这么写的：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过去的三年，我们只有时间短促的网上聊天，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根本不知道，也许已经变的我根本不认识了吧。我在想，如果他变成一个刻薄的人、一个现实的人、一个让人讨厌的人，我还会留恋他吗？我的回答依然是“是”。

主持人抽到了我的条子，念完说，这不错啊，很豁达，不过我现在每次想起当年我的那人，心里真巴不得他去死！还想个屁。我只是笑，后来，过了很久，我问她，如果当初有个你很爱的人，你却放弃了，跟自己不那么爱的人结婚了，怎么办？她很爽快的答道，那是活该。

我找过我和他的聊天记录，造的的早没了，我这里有的，最早的已是2007-10-24，然后就到2009-07-23，很长吗？没有，只有两页。我们很少联系。

07年那段聊天是这样的，我说，很奇怪，我最近梦到你了，所以上来找你聊几句，他说，看来我在你心里地位很高嘛，除了这句，别的都是不咸不淡的。

大多数情况，我们也是这样的交往，每年他过生日，我发条短信，逢年过节互相发条短信。

偶尔某个清早醒了，感觉昨晚在梦里哭过，大概是又梦见他了，忐忑很久，然后会给他发条短信。

我总是怕打扰他，喜欢那么多年，我以为我已经藏的够好了。

他笑笑说，我怎么老觉得你一直在，总觉得经常联系。

我们见面聊了很多。原来有那么多回忆，我们曾一起经历，而有的东西，他比我记得还清楚。

然后，我们互相嘲笑对方的记忆偏差，我发现我曾那么在乎的一些话他早就忘了，而他说我做过的一些事情我也坚决不承认。

很多事情，都随风飘散了，其实人类比自己想象得还自私、自以为是。

一天天，我会继续遗忘，比如小时候的事情，我喜欢过谁，走过的路，为了什么流的泪。

我写完了一样东西，记忆里就会慢慢忘了它，原本是怕自己忘了而去写的，但是现在，我回头一看，我丢失的东西越来越多。

是啊，他一点都没变，当然样子变了些，变瘦了，但那种感觉、眼神一点都没有变，与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承认，我彻底被打败了，我的心比我想象得还要软，我——没有忘记过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怎么会忘记，我怎么舍得忘记。

我们站在南湖边的栏杆，天上飘过橙红色的孔明灯，圆月周围散发着光晕，有颗很亮的星星挂在旁边，我说，这是什么星星啊？他说，启明星吧？我笑道，真是胡说。

那个时刻，我心里多开心啊，他就在我身边，对我笑，说他想我，说喜欢我。

我真知足了。

他就在我面前，我就在他面前。月光洒满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他的手指，他的味道，一切都是真实的，触手可得。那么多年的等待，好像都是为了这个晚上绽放。

湖水里偶尔有鱼跳出水面，哗啦一下，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没别的声音了，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我真希望只有我们。

他说，你会写下今晚吗？我说，会。

我当然会，即使他只是为了骗我开心，或者欺我傻，我也千万个心甘情愿。

我永远相信那个晚上的他，我从未见过那么温柔的人，那么多美好的话，而这些是那个晚上的他给我的。

那晚，我先离开他，独自回家，走着走着，忍不住想哭，我要面对现实，我终将要屈服命运，我明白所有道理，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我恨不得立刻死去，可以不用再承担这样的矛盾与痛苦。我睁开眼，眼泪把路灯都覆盖了，铺天盖地，除了我，身边到处都是开心的人。

没错，我真是活该。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因为我的字还算好看，老师总让我给大家的写字簿写名字，虽然每次都特别想写好，但我还是没写好…

很多事情可能都是这样吧，越想做好越做不好，越想得到越得不到。

此刻，我快写不下去了，我心都碎了，我一闭上眼睛，你的样子就在我眼前，完美无缺，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喜欢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曾希望自己从来没遇见过你，那么现在我该多幸福啊。

临分离时，我笑着对你说，如果有天没人要你，那我要定你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年轻或衰老、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希望能留在你身边，我发誓，我会毫无保留的去爱你到永远 ——可是，我哪有资格这么说。

我在电脑前，夕阳西下，电视里依然喧哗，这个城市秋燥风凉。什么爱什么念，都比不过远隔千里、腕上的时间，你说我狠心，其实你更狠心，我的心一片明彻。

“一片大陆算不算你的国，一个岛算不算你的家，一眨眼算不算少年，一辈子算不算永远。我们真是弟兄和姊妹，因为彼此不相识的时候，你竟为我哭过，我也为你哭过。”——我真喜欢这句话，所以拿来放在这里。

那天凌晨5点，我看着窗帘外的天慢慢白了起来，一切还是会回归平静，对不对。

那么就结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