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肝生于左_肺藏于右_之道家内炼阐解

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年3月第12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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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生于左, 肺藏于右 之道家内炼阐解

何振中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 北京 100000)

摘要:内丹炼养术通过内炼实践对人体五脏进行整体性的认识, 其对肝肺气液运动的理论认识是对 内经 素问 肝生于左, 肺藏于右 的一种创新认知。它的阐释还为明清时期武术实践所采纳并作为内功基础理论, 体现了道、武、医三家在对肝肺生理功能认识上的互补关系。关键词:内丹炼养术; 道家; 肝与肺; 气液中图号:R25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3222(2011) 01-0013-03

道家内丹炼养术的医学理论基础根源于 内经 , 从内炼实践出发, 对 内经 的相关思想有其独特的发挥, 但由于其具体论述分散于历代内丹著述之中而未成系统, 故未能为现代中医所详知。并且由于现代内丹研究起步较晚, 一般研究者往往只是重于内丹炼养术作为纯技术的研究或者养生功效的探讨, 而未深入探讨其医学内涵。 肝生于左, 肺藏于右 出于 素问 刺禁论 第五十二, 丹经对本句亦有其独特的理解。本文试就唐代以来内丹炼养家的发挥做出具体的阐释, 或可作为中医学者理解本句之助。

1 肝肺气液递相传入与五脏之气交媾和合

一般认为道家内丹理论始成于东汉 周易参同契 , 书中以隐喻的方式确立了内丹医学藏象思想原则, 反映了五脏之间的整体联系。唐代以来内丹家以脏腑所藏之气液为基础, 以炼成内丹为核心, 展开了对五脏之气运行特性的探讨, 其中就涉及肝、肺之气液之升降运动。原题罗、叶二真人注 真龙虎九仙经 对肝、肺之气液运行的规律及脾的作用较早地作出了阐释, 云: 火中有木神, 水内有金气, 水火五脏交, 来往不离土。 罗公曰:真龙虎者, 眼为五轮王, 火

有五轮王, 水水难得, 先闪水下, 含养于口中。从闪火下入肝, 肝为木, 木色青, 故为青龙也; 水入肺, 肺为金, 金色白, 故为白虎也。龙火从左下入肝, 穿右出, 却来入左; 虎水从右下入肺, 穿肺左出, 却入右者, 五脏气交也。叶公曰:青龙昼先行, 白虎后去, 属阳也, 昼二十四度也; 夜白虎先行, 青龙后至, 属阴也, 夜三十六度也。昼行四六数, 夜四九数也, 耕种脾上生黄芽, 为命根。 [1]上文明确指出 青龙 、 白虎 的象征意义, 即青龙乃是龙火(心之气液) 运行入于肝而得名, 白虎是虎水(肾之气液) 入于肺而得名。概括起来, 上述内丹家的认识有三:首先, 确定了气液在肝肺的运转具有其特殊性, 即肝气 从左下入肝, 穿右出, 却来入左 , 肺气 从右下入肺, 穿肺左出, 却入右 , 共同完成五脏之气的和合相交。这种螺旋式的左右交缠是对肝肺之气氤氲升降的具体描述, 揭示出肝肺之气运动的特性; 其次, 肝、肺之气液在体内之运行存在着昼夜先、后的不同规律, 并且其周流之次数也不同。其三, 认为肝、肺、心、肾之气液于脾土之位和合而成 黄芽 , 故称曰 命根 。这就说明了内炼过程中五脏之气液交媾和合能够产生新质态的物质, 成为人体体质改善的物质基础。

*收稿日期:2011-01-08; 修稿日期:2011-01-27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研究专项(哲学社会科学) 学科前沿与交叉创新研究重大项目(skx201003) :(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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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肝、肺 传道 心、肾气液的功能及其特征

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1年3月第12卷第1期

其炁从肚右边脉路上来, 入耳巡还天界, 却下入于肾。肾中余炁流入舌下右边, 流者名曰华池。 内丹经说 云, 中有神水华池是也。脾属中央戊己土, 脾是土藏; 脾中有炁名曰螣蛇, 其炁从后夹脊腠道上来, 入于肺, 肺中化涎, 名真土; 涎之余炁流入唇内, 名曰黄芽。 [4]上文运用五行五脏配属关系对五脏中每一脏的属性、气液之别名, 以及气液运行中的变化、运行径路等特征作出了更加明确的整体性阐释。其中提出了肝、肺、脾之气从 后夹脊腠道脉路 (肝出 左边 , 肺出 右边 ) 上行的路线, 心气自 前中心脉路 上行, 以及肾气自 肚右边脉路上来, 入耳巡还天街, 却下入于肾 循环路线。这种具体描述可能是写作者自身之内景体验而归纳出来的, 其独特见解在内丹学其它著述中别具一格。此中其实进一步发挥了 肝生于左, 肺藏于右 的思想。

丹家做出上述创新性的发挥并非突发奇想, 而是完全本于天人合一的思想。宋 萧道存的 修真太极混元图 阐述了肝肺之 传送 功能的正常发挥还在于合于天时, 云: 西山参同契 曰:天地日月人之理, 并无差矣。天地有二十四气, 日月有二十四躔, 人之有二十四时。天地有八节, 日月有八候, 人之有八卦。天地有春夏秋冬, 日月有弦望晦朔, 人之有子午卯酉, 大小莫不同矣! 惟人不悟天地日月矣! 若人悟天地阴阳升降之理, 自知心肾有交合之处; 若人悟日月往来之数, 自知肝肺有传送之时。以心气为火, 依日之躔度, 加灭自无差矣! 以肾气为精, 依月之出没, 抽添自无失矣! [5]萧道存认为 肝肺 的 传送 功能的发挥具有合于天地阴阳运行的规律性, 只有遵循 日之躔度 、 月之出没 的规律, 方能做到传送心肾之 气 、 精 的准确无误, 从而达到延益性命的效果。3 武术内功对肝肺传道之功的运用与验证

道家内丹功夫关于肝肺的思想得到了明清以来传统武术内功的进一步发展与验证。武术内功主要通过呼吸的运炼以达到锻炼体内之中气之目的, 其核心就是对肝肺传道之功的发挥。 : 随着唐代以来内丹炼养心肾相交思想的发展, 至唐末五代丹家进一步提出了肝肺之气液运动乃是心肾气液交媾顺利进行的重要过程。相对于心肾之气液运动而言, 肝、肺分别具有 传道 心、肾气液的功能, 乃是起了一种 传道 功用, 即所谓 传道 之功。 锺吕传道集 论五行 指出: 肝本心之母、肾之子, 肝传道肾气以至于心矣; 肺本心之妻、肾之母, 传道心液以至于肾矣。气液升降如天地阴阳, 肝肺传道若日月之往复。 [2]664上文运用了五行学说中相生、相克、相须的规律, 阐明了肝与心、肾之间的母子关系、肺与心、肾之间的妻、母关系, 并明确地指出肝、肺的功能分别是永续不断地 传道 肾气与心液。又同书 论铅汞 云: 肾气投心气, 极生液, 液中有正阳之气配合真一之水, 名曰龙虎交媾。日得黍米之大曰金丹大药, 保送黄庭之中。且黄庭者, 脾胃之下膀胱之上, 心之北而肾之南, 肝之西而肺之东。 [2]669此处把脾胃等脏腑作为确定黄庭位置之坐标, 并以黄庭为龙虎交媾与内丹聚合之所。但 黄庭内景经 的早期注家梁丘子解释 黄庭 之内涵云: 黄者, 中央之色, 庭者, 四方之中, 外指事即天中、人中、地中, 内指事即脑中、心中、脾中, 故曰黄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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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 黄庭又可称 脾中 , 其发挥聚合作

用仍有赖于脾中之气。

及至宋代, 丹经论述还涉及到了肝、肺之气的具体运行路线。 内丹还元诀 云: 肝属东方甲乙木, 肝者是木藏; 肝中有气名曰青龙, 其炁从后夹脊腠道左边脉路上来, 流入眼中化泪, 泪名真水; 肝之余炁流入上齶左边, 流者名曰金液。肺属西方庚辛, 肺者是金藏; 肺中有炁名曰白虎, 其炁从后夹脊腠道右边脉路上来, 流入鼻中化涕, 涕名真金; 肺之余炁流入上齶右边, 流者名曰还丹。 内丹经说 云, 上有金液还丹是也。心属南方丙丁火, 心者是火藏; 心中有炁, 名曰朱雀, 其炁属前三道宝阶, 从前中心脉路上来, 入舌下化津, 却咽入心, 心中化穴, 一名真火。血余炁流入上齶右边, 流者名曰神水。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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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肺、肝生理融入了武功之中; 肝胆交会穴 期门穴的开放是肺、肝之气交通, 周天气脉循环流注的关键。周氏认为通过本庄的相应武功动作就是为使肝、肺之气交通的目的而设定的。

总之, 丹家的相关认识乃是出于内炼实践对人体内气运行规律深层的体验, 认为肺肝传道气液使得心肾相交顺利进行是有其生理依据的, 并且五脏之气和合于脾中生成所谓 黄芽 而促使体质改善同样符合中医整体观思想。这一认识或可为中医临床工作者从整体出发为其制方用药上另辟一条可行的思路, 甚至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解释某些医家运用看似不合制方规律的杂乱大方却能取得一定的疗效。

参考文献:

[1]原题罗、叶二真人注. 真龙虎九仙经[M ].//道藏:第4册. 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 上海:上海书店,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8:319.

[2]修真十书:锺吕传道集(卷一四) [M ]. //道藏:第4册. 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 上海:上海书店,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8.

[3]梁丘子. 黄庭内景玉经注:修真十书(卷五十五) [M ].//道藏:第4册. 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 上海:上海书店,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8:844.

[4]内丹还元诀[M ]. //道藏:第24册. 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 上海:上海书店,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8:248.

[5]萧道存. 修真太极混元图[M ].//道藏:第3册. 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 上海:上海书店,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8:95-96.

[5]徐震. 苌氏武技书[M ].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6:53-54.

[7]丹阳真人语录[M ].//道藏:第23册. 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 上海:上海书店,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88:702.

[8]周潜川. 峨眉十二庄释密[M ].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 1983:92.

秋, 阴阳升降一气周。欲明肝起肺落者, 只在呼吸个中求(肝木肺金一气者, 两相交也, 交于中宫) 。盖肝属木, 故能生火, 肝火动, 则气自下而升于上, 阳也(坎宫之阳) 。气者, 力之所由生也; 而气力之根源在命门中极, 故曰阳气在下。肺属金, 金克木, 故能约肝气而使之下降; 降者, 阴也(离宫之阴) , 故曰阴气在上。在下之气发动而不可遏者, 阳气上升也; 在上之气纳闭而不使出者, 阴气下降也。二气相交于中宫, 故曰中气。 [6]所谓 中气充实 是内功修炼所要达到的重要目标。上文运用 肝起肺落 原理来说明 中气 之运炼、 气力之根本 均须通过肝、肺之调畅气机的功能来实现。很明显, 这是继承了内丹家在静功中通过内在体验而得出关于肝、肺升降真气气机的思想。金元之间全真派著作 丹阳真人语录 就对所谓 肝起肺落 做出阐释, 指出: 学道者无他, 务在养气而已。夫心液下降, 肾气上升, 至于脾; 元气氤氲不散, 则丹聚矣。若肝与肺, 往来之路也, 习静至久, 当自知之。 [7]内丹炼养术中, 正是凭借 肝与肺, 往来之路 升降内气而交通心肾, 凝聚内丹。武术内功同样依此原理, 聚气丹田, 锻炼中气。

周潜川在 峨眉十二庄释密 拿云庄解浅注 解 右上左下傍乳偎 句中指出: 少阳胆脏气脉同肝脏气脉在乳下第二肋间, 有一个相交点关窍, 名叫 期门 , 期门是肝脉浮支通行的最后一个穴道。傍着右乳, 这个门户刚好开放, 开得不大不小, 使周天气脉的运转能循着正轨始于肺脏, 开于寅时, 终于肝脏, 行尽于丑时。如期开合而定升降, 周而复始, 循环流注, 这样全身气脉运转合度, 则能祛病延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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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着

重阐述了 期门 穴开合对于沟通肺、肝之间气脉循环的作用, 内丹医学称之为 肝起肺落 , 其主要作用在于使心肾之气相交。还从时间节律对其内气运行作出了阐释, 恰当地把内丹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