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索绪尔符号任意性的解读

语言与翻译(汉文)2006年第3期(总第87期)

对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解读

卓俊科

(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天津300384)

摘要: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精辟地论述了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但是,许多学者都曾以文字的、词汇的、语法

的、语用的等理据性对任意性提出了挑战,甚至对其否定。本文立足于文本自身对索绪尔的思想理论加以细致分析,从而对任意性加以维护。任意性并非与随意性等值,也不与非任意性构成对立,理据性与任意性虽然相对,但二者又是针对语言的不同层面而得出的对语言不同特征的认识,任意性与理据性、非任意性是并行不悖,相辅相成的。对这一点的正确认识有助于我们批判地继承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观点,更有助于我们的语言研究实践。

　　关键词:语言符号;任意性;理据性;非任意性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06)04

　　1.(F・DeSaussure),它是语言符号的第一原则,是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基石。他这样解释:“概念和音响形象的结合叫符号。用符号这个词表示整体,用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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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02,下引同著,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

只标页码)他进一步说明:“我们的意思是说,它是不可论证的,即对现实中跟能指没有任何自然联系的所指来说是任意的。”例如:“直立行走的能够制造工具和使用工具的会说话的动物”这一概念与用来做它的能指的“ren”这串声音没有任何内在的联系,它最初也可以用别的什么声音来表示,同样,一个概念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语音差别也是证明。

与此同时,索绪尔在“语言机构”这一章中进一步解释道:“符号的任意性的基本原则并不妨碍我们在每种语言中把根本任意的,即不能论证的同相对任意性区别开来。只有一部分符号是绝对任意的,别的符号却有一种现象可以使我们看到任意性虽不能取消,却有程度的差别,符号可能是

相对的可以论证的。”他还举例说:“法语的vingt(二十)是不可论证的,而dix2neuf(十九)却不是在同等程度不能论证的,因为它会使人想起它赖以构成的要素和其他跟它有联系的要素,dix(十)跟neuf(九),vingt2neuf(二十九),dix2huit(十八)等,分开来看,dix,neuf跟vingt一样,但dix2neuf却有相对的论证性”等。(P

.182)

索绪尔对这一问题的阐释引起了语言学家的广泛关注,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发表各自的看法。

在我国语言学界,索振羽(1995)和王德春(2001)两位先生对语言符号的任意性是持肯定态度的。与此同时,有些学者似乎也抓住了对相对任意性、拟声词感叹词缺乏任意性、复合词派生词的可论证性的阐述这一辫子,提出了反对意见。反对者以李葆嘉先生为代表,认为语言符号的任意性是一虚构原则,语言符号是可以论证的,任意性只是可论证性的磨灭,认为社会历史的发展、时间的变迁只是使可论证性的语言符号变得不可捉摸,所以可论证性才是语言符号的本原。还有范文芳、王倩、许颖三位学者于2002年发表了一篇题为

[作者简介]卓俊科(1981-),女,汉族,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2004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方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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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解读

《试论语言符号的理据性》的文章。文章从语音、词汇、句法以及语用几个层面提出了语言的“理据性”,从而对索绪尔的任意性学说提出挑战,同时文章还以某些词、句法的相对可论证性自造一新词“相对非任意性”来支持“理据性”观点,试图与“相对任意性”构成对立。从表面上看,“相对非任意性”与“相对任意性”似乎是一对反义词,但是,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中讲到“两个意义相对或相反的词可以构成反义义场,这两个词互为反义词。反义义场可分为互补反义义场和极性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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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场。”那么从意义上来讲,“任意性”与“非任意性”确实是一对反义词,而且二者是一对互补反义词,因为处于这种语义场的两个词,肯定甲,就否定乙,肯定乙就否定甲,否定甲就肯定乙,否定乙就肯定甲,二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其他中间状态。所

自然现象和动物声音的再现,不成系统性,本身不

是语音。而且这种“和狗叫声音的结wang,wang”合,并不像“ren”这串声音和“直立行走的会制造工具和使用工具的会说话的动物”这个概念的结合这样紧密,因为后者如果拆开,彼此不能推知对方,而前者分开之后,是完全可以推知对方的。感叹词也一样。由此可知,拟声词和感叹词并不真正属于语言符号,索绪尔也谈到“拟声词从来都不是

(P.104)既然二者不属于语音系统的有机成分。”

语言,又怎能谈及任意性或理据性呢?

其次,任意性所讨论的层面在哪里?从符号学的角度来分析,符号可分为听觉符号、视觉符号、触觉符号。索绪尔讨论的任意性在于诉诸于听觉符号的语言而言的,,,。另,,从一开始文字产生的原因和目的看,它是人类有意识的产物,文字的理据性本身无可厚非,而且从探讨字源上来看,对于语言的历史继承性研究是非常必要的。

再次,语言符号的任意性讨论的是语言的哪个层级?我们都很清楚,语言是一套有机的层级装置,最底层是音位,上面接着是语素,再上一层是词汇,最高层是句子。索绪尔谈到的音义结合体显然是语素词汇这一层级。但又有些学者会拿复合词、派生词的相对可论证性(即理据性)对任意性学说提出挑战。这些词虽然是可以论证的,但不是绝对的,“这不是因为可以论证的符号的各个要素本身是任意的,而且因为整个要素的价值永远不

(P.183)例如等于各部分价值的总和。”“desir2eux

(切望),不等于desir+eux”(P.

177),这被称为相对任意性。而且我们确实要承认,在任何语言当中,都存在词义的派生和演变。语言在发展过程中会增加可论证的成分,但是语言是一个连续体,是历史的继承物,可论证性始终以不可论证性(任意性)为基础。这一点许国璋先生也做过类似的论述。他说:“原始时期的语言符号是任意的,部落社会时期的是约定俗成的,文明社会时期的是立意的。如果说语言是任意的话,那也只限于原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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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在此以后就不是任意的了。”而且索绪尔所说的任意性、不可论证性正是针对语言符号的最

以从字面上来理解,相对任意性与相对非任意性

都没有存在的实际价值,无从谈起;如果非要赋予意义,名同实的一个概念。,我们有必要来重新审视一下有关语言符号任意性的理论,对于指导我们的语言研究实践,使语言向更深更广处研究是必不可少的。

2.　分析要理解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我们必须搞清楚以下几个问题。

首先,什么是语言符号?岑运强先生这样解释:“所谓符号,就是用来指代某种事物的标志。任何事物都必须具备两个部分——形式和内容。两者缺一不可。人类的语言是一种音义结合的听觉符号体系。这种听觉符号的语言就是符号的形式,而意义就是符号的内容。不过两者结合的更紧密,有如水中的氢原子和氧原子的化合,又如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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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正反面。”索绪尔说得好:“比较正确的是把它比作化学中的化合物,例如水。水是氢和氧的结

(P.合,分开来考虑,每个要素都没有水的特征。”

147)“语言还可以比作一张纸,思想是正面,声音

(P.158)可见,语言符号本身的能指和所是反面。”指的结合是不能分开的,否则便不是语言符号。而拟声词是借助于人类的发音器官模拟自然现象和

动物的声音发出来的音,这种声音只不过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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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层面——原始层面而言的。他认为“不可论证性达到最高点的语言是比较注重于词汇的,降到

(P.184)。最低点的语言是比较注重于语法的”

而且,语法是一种潜意识,是一种心理印象,它不像语素、词汇由于拿语音作载体而可以被人感知,它是在大众集体的约定俗成下的隐形法则,这种法则贯穿于语言的每一个层级。我们也很清楚,语言这一有机的层级装置正是由于语法中的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的介入,使语言的每一要素都要受到其他内外要素的制约,而这种法则的存在正是由于语言符号的任意性而形成的约定俗成性使语言具有了一种限制性抑或是强制性、非任意性,语言不能那么随意地随某个人的意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索绪尔也没有忽视和否认语法所存在的理据性,他熟知任意性和理据性分属两个不同的语言层级,也深知二者之间的关系。他这样说:“词汇和任意性,是两个极端,,又好像是两股相对的潮流,:,另,即结构的规

(P.184)而且他还提到则。”“整个语言系统都是以符号任意性的不合理原则为基础的,这个原则漫无限制的加以运用,结果将会弄得非常复杂,但是人们的心理给一大堆符号的某些部分带来一种秩序和规律性的原则,这就是相对论证性的作用。”(P.184)可见,索绪尔对语言符号的任意性和理据性的认识是相当全面的。

最后,索绪尔的语言符号任意性理论是否说明了索绪尔本人否认了语用层面,即人类交际、政治、文化、宗教、地理等外部因素对语言造成的限制性,而使语言具有了非任意性呢?回答当然是否定的。索绪尔这样解释:“任意性使得语言免遭随

(P.109)同时,更是语言符号的任意改变的尝试。”

意性使得处在人类社会中的语言“根本无力抵抗那些随时促使其能指和所指的关系发生转移的因

(P.113)。而且素”“语言是一种复杂的机构。”“又使得语言不是任意的,而且里面是有道理可言

(P.110)的。”“一切都是不能论证的语言是不存在(P.110)可见,索绪尔在论述任意性的同时,的。”也非常重视语言之外的其他因素对语言产生的巨大影响,也就是很多学者谈到的语言的非任意性。・22・

3.　结论

由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很清楚地认识到,任意性并非与随意性等值,也并不与非任意性构成对立,两者分别针对语言的本体研究和语言的外部研究而得到的语言的不同性质;理据性与任意性虽然相对,但二者又是针对语言内部的不同层面而对语言的特征得到的不同认识。任意性与理据性、非任意性是并行不悖,相辅相成的。

索绪尔之所以一直在强调任意性,是因为索绪尔把语言看成是一个纯粹的系统,并且很严格地区分了语言的共时和历时研究,而且认为共时研究才是真正的、惟一的、现实的研究。这为他的静态语言学研究或者说语言本体论研究提供了一个坚实的理论基石。,这也不失为他

,,也没有绝对分,、文丰富方言系统的语言,只研究语言的内部结构不能解决自身的问题。索绪尔的结构主义理论排除了历时因素,是不可取的。

因此,我们在承认任意性的同时,也要承认语言的理据性与非任意性,而且必须清楚各自所针对的不同问题、不同层面,不能肯定一方就否定另一方,只有同时关注,我们才能达到对语言作静态和动态相结合研究的目的,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合理解释世界语言的多样性,语言的不变性、可变性;才能正确理解语言的系统性、规律性,从而为词源学、字源学的研究提供理论基础。我们也更能认识到语言不是一个封闭的、单一的、静止的系统,而是一个与认知世界、人类历史、文化思想等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的呈现开放性、多元性的动态系统。正是因为语言的这种复杂性,也使我们对语言的观察和解释很难做到十全十美,“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所以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全面客观地对语言进行观察、描写、分析,这无疑有利于语言研究的深入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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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解读

[3]岑运强.趣味实用语言学讲话[M].北京:北京师

大复印资料,语言文字学,19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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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许国璋.许国璋论语言[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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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马壮寰.语言研究论稿[C].北京:中华书局,2002.[6]刘润清.西方语言学流派[M].北京:外语教学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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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索振羽.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是正确的[J].人

清华大学学报,2002,(3).

ReflectiononSaussure’sArbitrarinessofLinguisticSigns

ZHUOJun-ke

(DepartmentofChineseandLiterature,TianjinNormalUniversity,Tianjin300384,China)

Abstract:SaussurediscussedincisivelythearbitrarinessoflinguisticCourseinGeneral

Linguistic.However,manyscholarsdoubtthearbotivationsatthelevelsofwriting,vocabulary,grammar,pragmsolishedinthetextandanalyzingtheSaussure’sideafinelyispwthearbitrarynatureandthinkthatarbitrarinessisnotnotopposedtononarbitrarinessyet.Althoughmotivationsarepletelydifferentfromeachother,thetwosidesaretheunderstandingfeaturesfrom

language’sdifferent

.levels

Arbitrariness

nonarbitrarinessmotivationsarenotmutuallyexclusivebutsupplementaryandcomplementary.TherightrealizationonthispointnotonlyhelpsuscriticallyinheritingSaussure’sviewpointsoflinguisticstheory,butourlanguageresearchpractice.

Keywords:linguisticsings;arbitrariness;motivations;nonarbitrariness

自治区第五期少数民族汉语教师普通话培训班在新疆教育学院开班

为了改变新疆贫困地区汉语教师现状,改善少数民族汉语教师语音面貌,提高新疆中小学汉语教师的普通话水平,增强少数民族教师实施素质教育的能力,教育部、国家语委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国家民委文化宣传司从2002年开始,委托自治区教育厅、自治区民语委在新疆教育学院举办新疆贫困地区少数民族骨干汉语教师普通话培训班。至今已举办了4期,共培训少数民族骨干汉语教师320名。

自治区第五期少数民族骨干汉语教师普通话培训班于2006年7月24日在新疆教育学院正式开班,24日下午举行了开学典礼。教育部、国家语委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司长王登峰、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综合处处长魏丹等同志亲临开学典礼,并作了重要讲话。自治区民语委副主任张树山、自治区教育厅副厅长马文华、新疆教育学院院长满苏尔・阿布力等有关单位的领导也参加了开学典礼并讲了话。开学典礼后,教育部、国家语委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的领导与培训学员进行了座谈。

此次培训班为期35天,来自南北疆中小学的少数民族骨干汉语教师共80名接受培训。

(自治区民语委汉语处　李贺宾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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