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20世纪的索绪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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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２０世纪的索绪尔研究

申小龙

索绪尔是２０世纪思想史上的重要人物，结构主义的创始人，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研究，指的是在１９１３年索绪尔逝世后，索绪尔的学生对索绪尔讲授的“普通语言学”课程听课笔记、索绪尔的手稿和信件的研究和整理，以及对索绪尔的学生们所整理的索绪尔思想成果的考证、翻译、争论和进一步探究。本文试图对２０世纪的索绪尔研究作出全面的梳理和评价，并在此基础上探究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写意义、《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出版意义和在当代中国索绪尔精读的意义。

一、巴利和薛施霭的整理

索绪尔逝世以后，首先整理出版他的普通语言学讲稿的是他的两位学生沙・巴利和阿・薛施霭。巴利在１８９５～１９０５年听过索绪尔的课程，薛施霭在１８９１～１８９３年听过索绪尔的课程。但在索绪尔１９０７年开始讲授普通语言学课程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索绪尔的同事，教学任务缠身，无法听课了，这让他们非常遗憾。他们又从索绪尔夫人那里得到了索绪尔的部分手稿，但在手稿中没有发现索绪尔讲课的内容，原来由于课程是在索绪尔不断思考不断变化中进行的，并没有一个稳定的框架，索绪尔每次讲课的提纲都是课前赶写，课后就随手扔了。巴利和薛施霭只得从听过三期课程的学生那里借听课的笔记。然而怎样出版这些笔记，又让他们颇费斟酌：首先，这些不同期的笔记由于随堂记录，其内容充满了“重复”、“交迭”、“多变的表达方式”甚至“杂乱无章”。其次，只出版某一期课程的笔记，这样虽然有条理一些，但其内容又不足以包括索绪尔三次课程讲授的全部理论。

显然，他们别无选择：索绪尔学生的笔记必须经过整理，而整理必须在某一期课程的完整的框架内。他们最终以第三期课程的笔记为基础，综合

他们手头的所有材料，尤其是“最热衷于追随先

．生思想的学生之一”的阿・里德林热（ＡＲｉｅｄｌｉｎｇｅｒ）提供的第一、二期课程笔记（薛施霭曾让当时听第一、二期课程的里德林热把听课笔记借给他抄下来），用三年时间重写了《普通语言学教程》。从语言学体系来看，这本书整理的结果似乎名实不符———它并没有涉及语言学的所有重要科目。但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研究特色，是探讨语言学的科学基础。索绪尔关注的是一些基本原则，因为没有这些原则，任何研究都游谈无根、缺乏依据。巴利和薛施霭认为：在这一点上，索绪尔有着完全不同的理念。“一些基本的、独特的原则在他的著作中随处可见，它们构成了这一牢固而又丰富的组织的基质，他以这些原则为指导，进行深入研究，只有当这些原则有着极为明显的应用价值时，抑或只有当它们与某一有可能累及它们

"

的理论发生冲突时，他才在表面上长篇大论。”!

因此一些科目（如语义学）的缺失并不妨碍整体结构。

巴利、薛施霭整理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于１９１６年在法国巴黎出版。这本书真正拉开了现代语言学的新时代，也真正使索绪尔的语言理论走向世界，赢得了世纪声誉。所以它被称为语言学的“哥白尼革命”是毫不为过的。但在当时，这本书并没有多少反响。书出版后的三年中，应者寥寥，只有以索绪尔的学生梅耶领衔的法兰西学派等写过一些文章。且在这为数不多的十几篇文章中，多为批评指责之作。

《普通语言学教程》初版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使得美洲大陆的学者未能及时看到此书。当时美国语言学家布龙菲尔德曾经写信给一位人类学家朋友，说：“你手头上有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吗？我还没见到过这本书，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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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植入明示意义，制造消费“神话”。

《普通语言学教程》出版后，世界各国陆续用本国文字翻译出版这本书。例如上世纪２０年代的３０年代的德译本、４０年代的西班日译本，俄译本，

５０年代的英译本，６０年代的波兰译本、牙译本，意大利译本、匈牙利译本、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译７０年代的瑞典译本、本，葡萄牙译本、越南译本、８０年代朝鲜译本、阿尔巴尼亚译本、土耳其译本，的中译本。

最早研究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思想的是索绪尔的学生们，他们形成了日内瓦学派，撰写了一系列论文。例如巴利的《语言和言语》（１９２６）、《共时和历时》（１９３７），薛施霭的《在一种新的理论启示下的语言问题》（１９１７）、《三种索绪尔语言。这个学派的第一代成员是巴利、薛学》（１９４０）

ａｒｃｅｖｓｋｉｊ）施霭、卡舍夫斯基（Ｓ．Ｋ等，第二代成．Ｆｒｅｉ）ｏｄｅｌ）员是费雷（Ｈ、戈德尔（Ｒ．Ｇ、布热尔

．Ｂｕｒｇｅｒ）（Ａ等。随着研究的深入，对索绪尔观点的不同意见也开始出现。１９３９年，法国著名语言学家本维尼在《语言学学刊》第一期发斯特（Ｅ．Ｂｅｎｖｅｎｉｓｔｅ）表《语言符号的性质》，指出语言符号施指和受指的关系是必然的而非任意的，且任意性观点与索绪尔其他观点相矛盾。一场争论由此展开。《语言学学刊》陆续发表了比松（) ．Ｐｉｃｈｏｎ）的《关于语言符号———对本维尼斯特论文的补充》（１９４０～１９４１），布伊森（Ｅ．Ｂｕｙｓｓｅｎｓ）的《语言符号的性质》（１９４１），以及薛施霭、巴利、费雷在日内瓦语言学会委员会１９４１年６月７日通过决议后撰写的代表学会观点的《支持符号任意性》（１９４１）。后者认为，反对索绪尔的任意性理论“其目的是与索绪尔的思想背道而驰和动摇其体系的一个重

+*要支点”。这是在索绪尔身后首次使索绪尔语言

Ｗａｃｋｅｒｎａｇｅｌ教授在一封信中提到过该书。我已经

" !

１９２２年此书订购了一本，现在正急于得到它。”

再版，布龙菲尔德得到了此书，并深受其启发。他在当年给萨丕尔的《语言论》写的书评中说：“索绪尔那本书为语言学研究的新方向奠定了理论基

$#

１９２４年，础”。布龙菲尔德在《现代语言杂志》发表《论索绪尔》一文，认为《普通语言学教程》“这部著作广受赞誉，它不仅显示了人们对语言的兴趣，而且还表明了学界人士对从事语言学理论研究的愿望，而这种理论的每一次进步，都会改变我们对人文研究所抱有的某些先入之见。”布龙菲尔德认为《普通语言学教程》的主要价值在于“对一些基本原则明晰而严谨的阐述上。作者所论及的大多数问题由来已久，在不同的场合也零零碎碎地为人们所谈到，但对这些问题的系统化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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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功于索绪尔本人。”布龙菲尔德１９３３年将他１９１４年撰写的大学教材《语言研究导论》增幅改ａｎ教授的编为《语言论》，他在１９４５年给Ｊ．Ｃｏｗ一封信中甚至说：“其实《语言论》的几乎每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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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反映了《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思想。”到１９４９年，《普通语言学教程》已经出版了第五版。

１９４５年，法国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受《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启发，把索绪尔的语言符号学思想系统地运用于社会学和人类学研究，尤其是对未开化的族群的亲属关系和信仰的研究。他在ｗｏｒｄ杂志第一卷第二号发表《在语言学中和人类学中进行结构主义分析》一文，以“结构主义”的称号将《普通语言学教程》理论贯穿下的社会学、人类学等诸多人文学科统为一体。

１９６４年，法国文艺学家罗兰・巴特（ＲｏｌａｎＢａｒｔｈｅｓ）把索绪尔的语言符号理论系统地运用于消费文化领域，出版了《符号学要略》一书，对包括食品、时装、玩具、摄影等日常消费文化进行了符号学的解说。这一研究开风气之先。例如一瓶法国夏奈尔５号香水和一幅法国著名女影星凯塞琳・德纳芙的肖像，它们的关系是任意性的，但当广告将它们放在一起时，德纳芙的文化象征含义———优雅和美丽———就转变为香水的自然属

的符号性，索绪尔称之为“暗含”（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意义“自然化”为符号的“明示”（ｄｅｎｏｔａｔｉｏｎ）意义（即在符号系统中的价值），罗兰・巴特认为所谓的大众文化就是利用符号的任意性将暗示意

理论研究带上了非学术的宗派意识。“背道而驰”、“动摇”云云，都是“捍卫者”的判断而非学术的判断。

二、索绪尔著作的考证

巴利和薛施霭整理的《普通语言学教程》出版不久，对它的忠实性即它对索绪尔思想是否完整理解，就有怀疑和批评。例如，索绪尔的思想在三期课程中是不断发展的，他的一些基本的观点在不同期的课程中有不同的表述，整理者是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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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为准的？又如索绪尔的一些观点讲得非常简略，整理者在重写的时候必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这些理解是索绪尔的原意吗？堪称索绪尔最优秀的学生的梅耶在１９１６年发表书评认为，“老师没有写也绝不会写”这样一本书。它只是“一种瞬间的口头讲授的改编”。书中一些有争议的细节，人们无法判断“究竟是属于作者还是导源于两位编

" 辑者”。! 听过索绪尔普通语言学课程的学生勒嘉

１９１９年也指出，尔（Ｐ．Ｒｅｇａｒｄ）这本书中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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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１９５７年，这是作者在费雷指导下撰写的博士论文。戈德尔是巴利的学生，在巴利之后主持日内瓦学派的工作，编过《日内瓦语言学派论文汇编》（１９６９）。他１９４７年起就在《索绪尔研究集刊》上发表文章。１９５４年在第１２期上发表了他编辑的

１９５７年在第１５期上根据《索绪尔的未刊笔记》，听课学生的笔记整理、发表了索绪尔第二期课

１９５９年在第１６期上发表了巴利程的绪论部分，

和薛施霭未曾见到的由学生孔斯唐丹（Ｅ．

Ｃｏｎｓｔａｎｔｉｎ）记录的索绪尔第三期课程最详尽的１９６０年在第１７期上发表了索绪尔撰写听课笔记，

的回忆录《关于青少年时期和求学年代的回忆》。

（１）普通语戈德尔的博士论文共分四个部分：（２）资料来源的分言学在索绪尔生活史中的地位；

（３）《普通语析和对《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注解；（４）对索绪尔手稿中言学教程》编者所做的工作；某些理论问题的解释（含语言系统内各单位的同一性问题、语言与言语问题、语言学各部门关系问题等）。此外，书中附有索绪尔语言学术语的索引，为每个术语标明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和手稿的原文。

戈德尔的考证工作着眼于《普通语言学教程》和它所依据的原始材料的对勘，以求证两者的一致性。他的立论建立在丰富的材料基础上，这

些材料包括：（１）索绪尔本人有关普通语言学的１９种１３０页札记；（２）三期课程的７个学生的２８本计１８００页听课笔记，和听索绪尔其他１４门课程的６名学生的５０本笔记；（３）索绪尔给梅耶的７封信；（４）里德林热记录的１９０９年１月１９日一次静态语言学课上索绪尔的讲话；（５）戈蒂埃ａｕｔｈｉｅｒ）１９１０～１９１１年对索绪尔的四次访（Ｌ．Ｇ谈记录。

戈德尔的书融版本考证与评析为一体，打破了《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神秘性，揭示出其严密组织下的零散的材料渊源，一方面使维护和信仰它的人们不再视之为神圣不可侵犯，且否定了巴利和薛施霭整理的《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教义”的地位，使这本书走下神坛，回到其本来面目，成为各种对索绪尔学说整理之作中的一种；另一方面也使当时欧美对索绪尔知之甚少的学术界重新认识索绪尔普通语言学理论的价值。这本书出版的

ｏｒｄ就发表书评，次年，美国的学术杂志ｗ称索绪

老师课堂讲授时那种出色而优雅的魅力，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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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学生听课的原始笔记。#

１９４９年，一些研究者发现《普通语言学教

程》中一些让人费解的矛盾论述，提出应该对原始资料加以核实。比利时语言学家布依森在其《音位学的几个基本概念的订正》中提出“索绪尔反对索绪尔”这一论断，指出索绪尔在书中既认为语言里只有区别，又认为语言系统是建立在同一与区别的基础上的，两相矛盾。他断言这本索绪尔的著作是编写者强加给索绪尔的。

由《普通语言学教程》文字内容引起的怀疑和争议，使得这本书在上世纪５０年代受到欧美尤其是美国的部分研究者很大的排斥，人们甚至不愿再引用它。于是，索绪尔著作的考证提上议事日程。此时，作为索绪尔语言理论传人的日内瓦学派老一代成员已经不在，新一代成员对《普通语言

１９５２年，学教程》有了较为客观的态度。由费雷领衔，开始了对这本书的考证工作。

对索绪尔著作的争论很大程度上是对编写者所依据材料的质疑。但面对种种质疑，巴利和薛施霭始终不公布他们掌握的索绪尔的手稿和学生的笔记。为此，考证工作的第一步是全面搜集索绪尔

文献资料。自２０世纪５０年代起，日内瓦语言学会将陆续搜集到的文献刊布在《索绪尔研究集刊》上。这引起人们极大的研究兴趣。随着索绪尔各种手稿、信件和学生笔记的不断发掘，五六十年代出现了三种基于新材料的研究成果。即瑞士戈德尔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稿本溯源》、德国恩格勒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意大利莫罗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

１．戈德尔的考证工作日内瓦大学教授戈德尔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稿本溯源》出版于索绪尔诞辰１００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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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考虑的语言”，这句话不是索绪尔说的，而是整理者说的。另一句名言“语言是形式而不是实质”，也是如此。而《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附录的整个第二章“语链中的音位”，索绪尔从来没有讲过。（根据岑麒祥的说明，整个附录《音位学原理》是从编者１８９７年所作的《音节理论》的演讲

%$中节录的。#）此外，索绪尔一些重要的讲述，未被

尔的思想“是今天特别活跃的一种思潮的起点”。他们注意到《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写使索绪尔的杰作“得以充分焕发出它的光辉，并使它传诸

" !

后世”，而戈德尔的书“则使它显出它的广度”。

由于戈德尔考证的翔实和深入，他的书创立了索绪尔版本学即原稿的研究，为索绪尔思想的研究开启了一个新阶段。

２．恩格勒的考证工作

瑞士伯尔尼大学教授恩格勒（Ｒ．Ｅｎｇｌｅｒ，１９３０～）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初版于１９６７年，共两卷四个分册，于１９７４年出齐。恩格勒是戈德尔的学生。戈德尔在《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稿本溯源》一书中曾认为，阅读《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最大困惑，在于读者分不清其中哪些是索绪尔的原话，哪些是编写者的话；在原话中哪些是索绪尔的手稿，哪些是学生的笔记。为此，他曾试着在书中把《普通语言学教程》第一部分第一章中的“符号的任意性”和“施指的线条特征”两小节做了上述的区分。恩格勒在老师的“解惑”的示范和建议下，决定为索绪尔研究的需要编写一套详尽的资料对勘性质的参考书。前三个分册，他在戈德尔搜集的材料的基础上，将巴利和薛施霭整理的《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相应段落、一至三期课程学生笔记中的相应词句、孔斯唐丹的听课笔记中的相应词句、索绪尔本人手稿中的相应词句，分成六栏，一一对照排列。在对照中，凡是《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有而其他材料中没有的句子，恩格勒就用括号括起来，表明这是巴利和薛施霭的理解。凡是在三期课程的学生笔记中被编进《普通语言学教程》的词句，都用黑体字排印，以求醒目。显然，这样精心梳理索绪尔研究资料，完全是为专门的研究服务的。恩格勒对勘的材料一共有３２８１条。第四个分册汇编索绪尔的全部手稿。其中有索绪尔１８９１年在日内瓦大学三次演讲的讲稿，索绪尔１８９４年１１月应美国语言学会．Ｄ．Ｗｈｉｔｎｅｙ）的论文，邀请撰写的纪念惠特尼（Ｗ以及其他手稿。

恩格勒的考证工作，实质是一种校勘工作。他的校勘给人最深的印象，是一些一向被视为索绪尔的名言的词句，都被考证为非索绪尔之说。例如《普通语言学教程》最后一句话“语言学唯一、真正的对象是语言，是从语言本身也是为语言本身

《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者吸纳，例如关于符号学和价值的理论、大量印欧系语言的例证。恩格勒的考证还显示出《普通语言学教程》对索绪尔讲稿的改动。有标题的改动，例如第一部分的标题原稿是“语言是符号系统”，编者改为“一般原理”；第二部分第四章第二节的标题原稿是“语项的价值和词的意思”，编者改为“从概念方面考虑语言的价值”；第四部分的标题原稿是“语言的地理差异”，编者改为“地理语言学”，等等。还有编排次序的改动，以及内容观点上的增强与减弱。恩格勒的校勘原则是“述而不作”。在细致地示现《普通语言学教程》与索绪尔讲稿的不同的同时，恩格勒并不去重写这本书。也许是在整理勘审资料的过程中深深体会到理解和恢复索绪尔原意这一工作的复杂性和艰巨性，他宣布“现在已无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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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绪尔的真正思想”。这使学术界强烈意识到索

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思想的研究基础，势必大大超越旧的巴利和薛施霭的编写，走向新的更为广阔的天地。

１９９０年，俄国语言学家斯留萨列娃以恩格勒的评注本为底本，详加注释，出版俄文版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札记》。其目的是在恩格勒校勘的基础上，汇总全部已发现的索绪尔研究资料。这本书的第一部分囊括索绪尔所有现存的讲稿、文稿、书稿和笔记。第二部分收入索绪尔１９０３年写的回忆录。第三部分是索绪尔１８８９年写的三封有关立陶宛语研究的信。

３．莫罗的考证工作

ａｕｒｏ）的《索意大利语言学家莫罗（Ｔ．ｄｅ．Ｍ

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出版于１９６７１９７２年出版了法译本。莫罗是意大利巴勒莫年，

大学的普通语言学教授，兼罗马大学的哲学教授，撰写过《语义学引论》。在三种索绪尔著作考证工作中，莫罗的材料是最丰富的，见解也是最深刻的。他依据的有关索绪尔思想材料的论著有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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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种。全书分五个部分：序言、《普通语言学教程》全文、索绪尔评传、注释和文献目录。

序言介绍了索绪尔的家庭背景、求学经历、教学与科研工作、学术影响，重点论述了索绪尔语言理论一系列重要问题的内在逻辑和演绎过程。

评传部分详细介绍了索绪尔的家世、早期的学术探索、莱比锡大学读书时期的研究、巴黎高等研究院时期的研究和工作、日内瓦大学时期的教学与研究、普通语言学课程的讲授、《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理论建构、《普通语言学教程》在各国和各种语言学潮流中的遭遇和巨大影响、索绪尔学术思想的地位和索绪尔被重新发现的意义、索绪尔思想的来源。评传中首次发表了索绪尔一些未曾面世的资料，这些资料补充、修正或更好地说明了关于索绪尔的已知的事实。例如关于索绪尔与波兰语言学家博杜恩・德・库尔德内、克鲁舍夫斯基这两位学术知己的关系。莫罗说：“我希望这样做能使像克鲁舍夫斯基……这样一些与索绪尔真正志同道合而在语言学家的记忆中做出过许多牺牲的学者重新受到注意。”同时莫罗“尽力把关于索绪尔日常生活、私生活、研究和交往方面已知的事实（这些材料往往是分散的，不易获得）搜集起来并加以整理”。

评注的部分共有３０５条，引用了丰富的资料以资比较，包括索绪尔的手稿和半个多世纪来对索绪尔著作的各种评注，可谓集大成之作。莫罗说：“比较往往一方面和巴利及薛施霭完成的编写工作的分析联系在一起，另一方面又跟对许多注释和理论中伤脑筋的问题进行分析有关。其他注释说明了索绪尔著作的历史意义，试图指出在以前的文化中，或在他的各种思考和出版物中跟他的经历有关的一些事情，同时也努力指出一九

#" ! 一六年至今各种观点的变化和发展。”莫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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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做了比较。他认为英语的ｌａｎｇｕａｇｅ不等于法语的ｌａｎｇａｇｅ，而等于法语的ｌａｎｇｕｅ。恰当的英语译名应该是用英语的ｌａｎｇｕａｇｅ翻译ｌａｎｇｕｅ，用ｓｐｅｅｃｈ翻译ｌａｎｇａｇｅ，用ｓｐｅａｋｉｎｇ翻译ｐａｒｏｌｅ。

莫罗的评注不乏精彩之见。例如他指出《普通语言学教程》强调任意性和价值的关系的前提是价值的相对性，即“事实上这些价值仍然完全是相对而言的，这就是为什么观念和声音的联系

&%$根本就是任意的。”而在恩格勒的《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第１８４１条中学生的笔记

与此相反，索绪尔强调“价值完全是相对的，因为

) (’（施指和受指的）联系完全是任意的。”又如莫罗在第２６条关于历史比较语言学家葆朴的注释，

莫罗列举葆朴之前１８世纪下半叶和１９世纪初的法、英、德一些学者的相关论述，指出在葆朴之前印欧系语言的比较研究已经出现，葆朴的贡献在于发现“可以从一种语言来解释另一种语言，这

, +*是前人没有讲过的”。

莫罗的评注也不乏精彩之归纳，如第３８条莫罗将索绪尔所用过的关于语言和语言研究方法的比喻搜集在一起，并作了分类，例如第一类收有７条关于语言的比喻，索绪尔分别把语言比作一个交响乐章、一盘棋、一套电报字母、一项契约、一种代数学、一条长河、一件袍子。

本书的文献目录含约４５０种参考书目。

本书的附录和补编部分论述了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和其他语言学派的关系，包括索绪尔语言学思想与生成语言学的比较。

在谈到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评注本时，莫罗认为《普通语言学教程》只是忠实地再现了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某些组成部分，而索绪尔语言理论的整体框架却未能忠实显现，这主要表现在编排的次序上。编次是理论的逻辑内涵和逻辑力量的体现，索绪尔认为它对于语言学比对其他科学可能更重要。在对索绪尔资料的考证工作中，莫罗是最重视在深入理解索绪尔思想的基础上对索绪尔理论的整体框架进行重组，以恢复其“最真实的形式”的。莫罗也承认这一重新阐释“返本还真”的工作，只有在前人做了大量局部阐述的基础上才能进行，才能重现索绪尔完整的、独创性的、复杂的思想面貌。

那么什么样的编排次序才能科学地展开索绪

把索绪尔的思想放在当时和现今语言学理论和哲学理论发展过程中加以探究，注意梳理《普通语言学教程》出版后一些重要概念的理解和论争，以浓厚的研究意识评注是本书的重要特色。

莫罗的评注不乏精彩之搜罗，例如第６８条列ｐａｒｏｌｅ和ｌａｎｇａｇｅ三个术举对索绪尔的ｌａｎｇｕｅ，

语的翻译，莫罗搜罗的译名涉及阿拉伯语、埃及语、希腊语、拉丁语、德语、英语、西班牙语、荷兰语、匈牙利语、意大利语、波兰语、俄语、瑞典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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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索绪尔的整个理论体系建立在语言的抽象本质的基础上，而任意性又是这一抽象本质的集中体现，并贯穿于整个理论系统的所有范畴。莫罗的论述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认为索绪尔的思想以其极端的深刻性将人类精神世界对立的两端———理性主义－历史主义、几何精神－精细精神———联系在一起。当人们从不同的理论立场接受或批评索绪尔的观点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他们都在索绪尔的如来佛巨掌之中，即“索绪尔的思想形式本身就潜在地包含着它在半个世纪中引起的反

#" ! 响。”

尔的语言理论呢？莫罗为我们梳理了这样一个思想脉络：首先，索绪尔思想的出发点是他尖锐地意识到每一个表达行为都具有个性，他把这种行为称之为“言语”。而为变化多端的言语表现提供稳定的支撑点即视为同一性的标准的是“语言”。这样一来，语言就具有了抽象的本质。其次，语言的抽象本质使得符号施指和受指的构成不取决于任何声音实体或心理实体的特点，它们具有任意性。这种任意性出自人脑对自己经验中的数据自由区分的能力。其三，符号既然是两个任意构成的抽象类别的结合，它在根本上就是任意性质的。其四，任意性是全部语言现实的基本原则，同时任意性使得语言符号能够将认知中复杂的情景在口语上单一地呈现出来，使语言具有了线性原则。语言的组成首先来自这两个原则的交错。其五，语言的抽象使语言获得了系统性。语言的系统性使得语言分析具有系统学的特点：任何一个单位的确定都是它的关系价值的确定。其六，来自抽象性的语言的系统性决定了语言分析的共时性。正是由于对意义和所指、发音和能指做了抽象性的区别，索绪尔才建立了一种系统的概念和共时性的概念。其七，语言的共时性研究优先于历时性研究。亲属语言中具有共时性均衡的不同的声音和不同的意义，在语言的每一种共时状态下它们都是同一个所指和同一个能指的变体，因此只有确定了共时系统才能在不同系统的语言单位之间进行比较，才能在均衡的基础上将历时性的极端（如拉丁语和法语）或比较系列的极端（如拉丁语和古印度语）联系在一起。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成就建立在共时均衡的基础上。共时性研究以最严格的方式证实了历时性研究。其八，语言的任意性决定了语言的不变性和可变性。任意性是语言系统变化和稳定的条件和系数。其九，语言的任意性决定了语言彻底的社会性。社会性是稳定的因素也是变化的因素。其十，语言的任意性决定了各种语言能指和所指的偶然性，即支持这种语言状态的动机在时间上、社会背景上的偶然性。任何语言特定的共时系统都只适合特定的时间和社会背景，具有偶然性。索绪尔肯定了语言彻底的任意性和社会性，也就肯定了一切语言彻底的历史性。

从莫罗对索绪尔语言理论的阐释可以看出，莫罗对索绪尔的思想脉络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

三、从索绪尔著作的考证看索绪尔思想的研究

１．《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写意义

索绪尔思想的研究，在索绪尔著作的考证工作开展之前，一直是以《普通语言学教程》为依据的。然而经过大量索绪尔手稿和学生笔记的发掘，经过新的资料与《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细致对勘，人们对《普通语言学教程》在索绪尔思想研究中

的地位产生了怀疑，就此提出的质疑有：（１）由于在不断地思考中，观念还不成熟，索绪尔编写的讲稿非常少，每每在课前草拟一个提纲，课后就扔了。这表明索绪尔并不认为他的讲课能够公开发表了。他本人也不会同意发表他认为还不成熟的观点。而在索绪尔逝世后，《普通语言学教程》成了表述索绪尔思想的《圣经》，它所建立的索绪尔的理论体系，完全是编写者制造出来的。（２）《普通语言学教程》多处误解索绪尔的原意，仅据莫罗的考证，严重歪曲的地方就有二十多处。编写者或将不同来源的资料杂糅，使得前后矛盾；或以自己的理解组织讲义，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在索绪尔身上。这使得这本代表索绪尔思想的书显得极不可靠，几乎每一页都给人错觉。因此要真正了解索绪尔的思想，只有抛开这本书，到后来不断发现的索绪尔资料中去探究。

然而，认真从事索绪尔著作考证工作的学者，对《普通语言学教程》还是持肯定的态度。他们认为：（１）《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写，需要对学生的笔记等资料进行剪裁，但编写者对索绪尔思想的理解基本是正确的，对索绪尔授课内容的转述，基本是可以信赖的。莫罗指出，在巴利和薛施霭编写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索绪尔的思想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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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的几处误解除外），一般说都得到了很好的理解和忠实的传达，因此这本《教程》是索绪尔理论最完整的总汇，今后很可能还会流传下去。所以，我们对巴利和薛施霭怀有特别的感激之情，是很诚恳、很明显的。”（２）《普通语言学教程》为索绪尔思想研究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础，是２０世纪文化最重要的书籍之一，但如果不指出《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编写疏误，“我们对巴利和薛施霭为传播语言学大师的理论所做的工作就不够负责。”“今天要真正继承巴利和薛施霭的事业，只能对于了解，并使别人也了解以下这一点有

２０世纪语言学的所作为才行，即不管是否自觉，

很大一部分所为之奋斗的，是希望《教程》的编辑能够重新找出索绪尔教导的最真实的形式，从而看到展现在眼前的新的前景。”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在文献和评论方面对这本书“做出一种卓有成效的解释”。这对于语言学和其他人文科学来

说都是一项重要的任务。（３）《普通语言学教程》的价值和意义在长时期的“局部阐述”即大量细致的考证工作中会不断显现出来。莫罗认为，在经过了一代代学者的详细考证之后，“索绪尔的思想直到今天才得以真实地留给我们，这可能不仅是由于语文学上的原因。大概需要经过局部阐述而引出的许多经验才能使索绪尔的思想有可能以完整的、独创的复杂面貌出现。这是一种返本还真，使其实现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教程》才值得人们为了它而重温克罗奇在讨论黑格尔的《百科全书》时写下的话：‘不言而喻，这书不是一本容易读懂的书，书的本身和我的介绍都不好懂。但我相信对喜欢思索的人来说，困难正是能吸引他们的原因，而不会使他

#" ! 们感到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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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事实上，问题不仅仅是《普通语言学

教程》是否完整、准确地体现了索绪尔的思想，更是如何把握这本对现代语言学具有《圣经》意义的书所阐述的思想。索绪尔的再发现，其意义正在于对现代语言学理论尤其是结构主义理论发展的反思。

《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思想，我国在２０世纪三四十年代就有陈望道、方光焘等学者的研究和介绍。１９６３年高名凯将《普通语言学教程》法文第三版翻译了出来，后经岑麒祥等学者的校订和补充，于１９８０年出版。这一版本首次提供了索绪尔一系列术语的较为成熟的汉语译名，并且为索绪尔的观点作了二百条注解，或作难点的疏通，

２００１或作不同观点的比较，形成译本的一个特色。年裴文将《普通语言学教程》法文第五版翻译出版。这个版本参考了此前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文翻译和研究的成果，意义的理解更为晓畅。

２．《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出版意义

１９９３年，英国出版了索绪尔第三期课程的听ｉｌｅＣｏｎｓｔａｎｔｉｎ）课学生埃米尔・孔斯唐丹（Ｅｍ的听课笔记《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本书

ｏｍａｔｓｕ（小松・英辅）和ＲｏｙＨａｒｒｉｓ由ＥｉｓｕｋｅＫ

编辑和翻译，是一个法英对照本。这为在《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基础上更完整准确地理解索绪尔的思想提供了珍贵的参考材料。如果说《普通语言学教程》是索绪尔现代语言学思想的一本教科书，那么《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是深入

理解索绪尔理论的必备参考书。２００１年湖南教育出版社以《索绪尔第三度普通语言学教程》为名

２００２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以出版此书中文版，《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为名出版此书中文版。前者的译者是从事语言学研究的，后者的译者是从事哲学研究的，专业背景的不同会在译文上反映出来，因此两个译本具有“互文性”。孔斯唐丹的笔记是索绪尔最后一期课程的最

１９５８完整的笔记。孔斯唐丹任教于日内瓦大学，年他把他的笔记赠给大学图书馆，这才使这份珍贵的文献公之于世。当时戈德尔如获至宝，立刻在

《索绪尔研究集刊》（１９５８～１９５９年第１６期）上发表《索绪尔的新文献：孔斯唐丹的听课笔记》。与《普通语言学教程》按照索绪尔讲课的内容分

由此看来，尽管存在着考证和研究专家们的诸多质疑，但《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写在索绪尔思想研究中的地位特别是在现代语言学理论建构中的地位，还是不容置疑的。它事实上已经成为现代语言学在理论上的“深层结构”和通用语言。但止步于这本书又是万万不行的，正如撰著《索绪

尔：支持与反对》的卡韦（Ｌ．－Ｊ．Ｃａｖｅｔ）所说：“《教程》中存在的问题告诉我们：今天若是不阅读恩格勒的评注本、莫罗的评论文章，不了解戈德尔的著作的启示，要想认真地研究索绪尔，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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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本书的对比可以看出，索绪尔第三期教程的出版，对正确理解索绪尔的思想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原型”。在这本书的两位编辑者的序言中，他们将《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对于《普通语言学教程》的意义，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即使在翻译的某一间段阅读《教程》，也难免会注意到它的构成给人某些不自然和异质之感。这种印象缘出何处？它来自于全书不是剪裁于同一块布料。文体学中，文本经常被比作织物，表面上编织的图案从远处看好像完全是一种颜色，但近处观察却显现出不同颜色的织线，《教程》就是这样一种织物。出版此书的主要目的，正是为了解开织线，考察索绪尔的编辑者们１９１６年编辑的文

&%$本中所包含的内容。”索绪尔第三期教程的英译

类编排不同，《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顺索绪尔讲课的时间次序编排，显现了清晰的索绪尔思想脉络。《普通语言学教程》编写者没有见过

这一重要笔记。１９６８年恩格勒在《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中把孔斯唐丹的笔记插编到与《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相关段落的对照中，其意是对勘，但却打乱了笔记原有的授课顺序即索绪尔授课的思想脉络。为此，完整地出版孔斯唐丹的笔记就成为研究索绪尔思想的需要。

我们对比两本书，可以发现《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不像《普通语言学教程》那样繁杂，索绪尔通过第一部分语言的地理差异由浅入深地从具体的语言形态即外部语言学进入第二部分抽象的语言即内部语言学，然后集中讲述作为共时符号系统的语言的性质。语言和地理的关系，《普通语言学教程》放在第四部分，显得无关宏旨，而在《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放在第一部分，是建立语言的符号学理论的第一步。因此在《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我们看到了索绪尔思想的大格局。

对比两书，我们又会发现《普通语言学教程》中“导论”的后面直接是“音位学原理”。这完全不是索绪尔的原意。《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者之一小松・英辅认为，《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排顺序之所以违逆索绪尔的本意，是因为

ｕｓｓｅｒｌ）两位编写者受德国哲学家胡塞尔（Ｈ哲学思想的影响。一方面，胡塞尔的思想与索绪尔确实有相似之处，“胡塞尔坚持认为经验不能简约为物质材料之和。从视觉的认知过程来看，作为物质材料的对象出现在视网膜内，当然这本身不反映它的意义，我们通过意识的判断行为来解释材料。”另一方面，胡塞尔认为言语行为遵循由先验的自我所

表征的三位一体的模式：物质材料－意识行为－意识对象，“‘语言对象’只有通过三者统合才能被认识”。于是论述物质材料的“音位学原理”前置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随后，“把这些物质的言语事实放在能指和所指提供的语境之中加以考察，从而获得胡塞尔意义上的先验价值的认识。声音的听觉方面现在从有意识地产生意义的主体的观点给予了解释。这一进程清楚地体现在，在先验自我意识的引导下，从物质的始点出发最终到差别对立的

#" 概念。”!

者罗伊・哈里斯也认为，“孔斯唐丹凌乱的听课笔记中的索绪尔，是某些方面比巴利和薛施霭组织有序的文本中的索绪尔更加令人感兴趣的一个人物。我们窥见到一位理论家，他在完全有意识地进行着实验，使某些概念的区分达到了可行性的极

) (’限，并且有时超过了限度。”可见由于孔斯唐丹笔

记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它成为《普通语言学教程》可资比勘的重要文献。小松・英辅认为，这一笔记“给我们提供了最清晰的蓝本，展示出索绪尔的语言教学已日臻成熟。这些笔记值得独立地加以研究，即使它们所提供的材料某种程度上可能消除那本确立索绪尔逝世后声誉的颇具影响力的著

, +*作的魅力。”

３．索绪尔精读的意义

索绪尔著作的整理和考证，类似“训诂学”，它的基本精神是阐释，而不是“回到真正的索绪尔”。即它的意义不在于“确诂”，因为“诗无达诂”。无论是《普通语言学教程》，还是后来的一系列考证之作，甚至是作为“原型”的《索绪尔第三期普通语言学教程》笔记，说到底，都是理解和阐释的成果。因此，我们不能把索绪尔思想的研究仅仅置于考据校勘之中，我们需要以索绪尔著作的领悟为利器，锐意开新，去勇敢面对汉语的语言事实，勇敢面对多样化的人类语言事实。

梅耶在他的《历史语言学和普通语言学》中指出：“每个世纪都有它的哲学的语法。中世纪曾试图在逻辑的基础上建立语法，直到十八世纪，普通语法只是逻辑的延长。十九世纪把自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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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在物理科学和自然科学里所用的观察事实的方法扩展到心理事实和社会事实，以致把每种语言的语法表现为事实的总和。可是直到现在，这些事实差不多还没有整理。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笔记曾向我们指出了怎样去着手整理。但是要用语言本身的观点去整理语言事实还剩下

#" ! 一个很大的工程。”这深刻表明，在普通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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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Ｒ．Ａ．Ｈａｌｌ，&１９９０．ＡＬｉｆｅｆｏｒ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ＢｉｏｇｒａｐｈｉｃａｌＭｅｍｏｉｒｏｆＬｅｏｎａｒｄＢｌｏｏｍｆｉｅｌｄ．Ａｍｓｔｅｒｄａｎｍ／

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ＪｏｈｎＢｅｎｊａｍｉｎｓ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Ｃｏｍｐａｎｙ．转引自熊兵《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再认识》，《外语教学与研究》２００５年第１期

ａｒｂｉｔｒａｉｒｅｄｕ’Ａ．Ｓｅｃｈｅｈａｙｅ，Ｃｈ．Ｂａｌｌｙ，Ｈ．Ｆｒｅｉ，Ｐｏｕｒｌ’"

ｓｉｇｕｅ，Ａｃｔａ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ａ．Ｖｏｌ．２，１９４０－１９４１．转引自徐志民《索绪尔研究的新阶段》，《语文现代化》１９８３年第２期

" Ａ．ｍｅｉｌｌｅｔ，ＣｏｍｐｔｅｒｅｎｄｕｄｕＣｏｕｒｓ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ｑｕｅ(

ｔé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ｑｕｅ，２０：６４，１９１６，ｐ．３２－３６转引自徐志民Ｓｏｃｉé

《索绪尔研究的新阶段》，《语文现代化》１９８３年第２期

) 参见ＤｅＭａｕｒｏ，" ｄｉｔｉｏｎｃｒｉｔｉｑｕｅｄｅＣｏｕｒｓｄｅ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ｑｕｅ"

ｇｅｎｅｒａｌｄｅＦ．ｄｅ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１９７２，Ｐａｒｉｓ．ｐ．４０６

第２－３期３８４页。转" ｗｏｒｄ杂志１９５８年第１４卷，*

１９８３引自许国璋《关于索绪尔的两本书》，《国外语言学》年第１期

普通语言学教程・前言》，商务印书馆，" 岑麒祥《, +１９８０

+恩格勒《" -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７页，转１９９５年第６引自戚雨村《索绪尔研究的新发现》，《外国语》期

" 莫罗《. +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评注本・序言》，《国外语言学》１９８３年第４期

" 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１２５～１２６页，江苏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１

索绪尔研究的新阶段》，《语文现代" 转引自徐志民《0+

化》１９８３年第２期

" 转引自许国璋《1+关于索绪尔的两本书》，《国外语言学》１９８３年第１期

" Ｌ．－Ｊ．Ｃａｖｅｔ，Ｐｏｕｒｏｕｃｏｎｔｒｅ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１９７５，Ｐａｒｉｓ，2+

ｐ．３１．转引自徐志民《索绪尔研究的新阶段》，《语文现代化》１９８３年第２期

" 小松3+・英辅《序言》，索绪尔《第三度普通语言学教２００１程》，湖南教育出版社，

的道路上，人类还任重而道远。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条通向语言事实的可能的途径，而理论相对于研究对象的真实性不在于理论的完满和绝对，而在于理论的缺陷和多元性即通向语言事实的多种可能性。

复旦大学的老校长、著名语言学家陈望道是我国最早吸收索绪尔语言理论进行汉语研究的学者之一。他对索绪尔语言理论的借鉴是将它与中国语文传统融通，提出了著名的功能学说。陈望道认为：“一般语言学的理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或者说很少能充分地、正确地概括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历史极其悠久、既丰富又发达的汉语事实和规律。”联想到索绪尔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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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病魔顽强斗争中，开始学习汉语；联想到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认为“对中国人来说，表意的文字和口说的词语同样都是概念的符号；在他看来，文字是第二语言”，因此“我们的研究仅限于表音体系，尤其是今天仍在使用的且是以

) (

希腊字母为原始型的体系”。’我们中国的语言学

者，更应该立足于汉语、汉字的文化特征，提出新的普通语言学理论来，极大地丰富人类对语言的认识。这就是精读索绪尔的意义。

注释

・巴利、阿・薛施霭《第一版序》，索绪尔《普通语" 沙!

６页，江苏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１言学教程》

" Ｒ．Ａ．Ｈａｌｌ，１９８７，ＬｅｏｎａｒｄＢｌｏｏｍｆｉｅｌｄ：ＥｓｓａｙｓｏｎＨｉｓ#

ＬｉｆｅａｎｄＷｏｒｋ．Ａｍｓｔｅｒｄａｎｍ／Ｐｈｉｌａｄｅｌｐｈｉａ：认识》，《外语教学与研究》２００５年第１期

" Ｌ．Ｂｌｏｏｍｆｉｅｌｄ，１９２２，ＲｅｖｉｅｗｏｆＳａｐｉｒ．ＴｈｅＣｌａｓｉｃａｌ$

Ｗｅｅｋ１５：１４２－１４３．转引自熊兵《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再认识》，《外语教学与研究》２００５年第１期

" Ｌ．Ｂｌｏｏｍｆｉｅｌｄ，１９２４，Ｒｅｖｉｅｗｏｆ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Ｍｏｄｅｒ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Ｊｏｕｒｎａｌ８：３１７－３１９．转引自熊兵《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再认识》，《外语教学与研究》２００５年第１期

ＪｏｈｎＢｅｎｊａｍｉｎｓ

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Ｃｏｍｐａｎｙ．转引自熊兵《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再

・哈里斯《英译者前言》，索绪尔《第三度普通" 罗伊4+

２００１语言学教程》，湖南教育出版社，

" 梅耶《5+历史语言学和普通语言学》第一册绪言，巴黎，１９４８年版，ＶＩＩＩ页。转引自岑麒祥《瑞士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和他的名著〈普通语言学教程〉》，《国外语言学》１９８０年第１期

文法简论》１１４页，上海教育出版社，１９７９" 陈望道《, 6

" 索绪尔《-6普通语言学教程》２９页，江苏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１

２００４３３（通讯地址：

复旦大学中文系，作者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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