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圆明园的深层原因
火烧圆明园的深层原因
樊美平
圆明园被说成是人民的“耻辱” 圆明园被说成是人民的“耻辱”,每到危机时刻就要往 事重提。但我问过许多人, 事重提。但我问过许多人,当年英法联军以什么理由或者说 是以什么借口烧毁圆明园,却没有多少人答得上来, 是以什么借口烧毁圆明园,却没有多少人答得上来,人们想 当然的认为: 当然的认为:帝国主义对外扩张血与火的本性决定了他们所 到之处的野蛮行径。不过,难以想象的是, 到之处的野蛮行径。不过,难以想象的是,当英国及法国的 道德水准只是停留在烧杀抢掠层次之上的时候, 道德水准只是停留在烧杀抢掠层次之上的时候,他们怎么可 能创造出空前繁荣的物质文明; 能创造出空前繁荣的物质文明;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象那些当 年烧毁罗马的野蛮人一样随便在北京放火, 年烧毁罗马的野蛮人一样随便在北京放火,很难想象在他们 中间竟会产生出几乎是不可尽数的思想大师, 中间竟会产生出几乎是不可尽数的思想大师,深刻影响着整 个人类社会的发展 个人类社会的发展。
我注意到,对于英法联军当年用于焚烧圆明园的借口, 我注意到,对于英法联军当年用于焚烧圆明园的借口, 被小心翼翼的掩盖起来,似乎其中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被小心翼翼的掩盖起来,似乎其中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十多 年前有一场火爆的电影,片名就叫《火烧圆明园》 ,里面的 年前有一场火爆的电影,片名就叫《火烧圆明园》 里面的 , 英国人莫明其妙就把圆明园给烧了。其实, 英国人莫明其妙就把圆明园给烧了。其实,对于英法联军焚 烧圆明园的可耻借口,完全可以公开予以揭露, 烧圆明园的可耻借口,完全可以公开予以揭露,他们用以掩 饰其滔天罪行的所谓理由,应该予以坚决驳斥。 饰其滔天罪行的所谓理由,应该予以坚决驳斥。但在中国的 历史著作当中,对此居然讳莫如深, 历史著作当中,对此居然讳莫如深,最多也就只用几个字提
及,一掠而过,好象是害怕泄露什么国家机密。当人们对事 一掠而过,好象是害怕泄露什么国家机密。 情经过知之甚少时,怎么就可以发表那么多的感概。 情经过知之甚少时,怎么就可以发表那么多的感概。
言归正传,再回到圆明园的问题上去。显然, 言归正传,再回到圆明园的问题上去。显然,有了前面 的一段铺垫, 的一段铺垫,我将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一段历史并提出 新的解释。 新的解释。
被人们称为“第二次鸦片战争”的那场战争, 被人们称为“第二次鸦片战争”的那场战争,借用塞缪 尔亨廷顿的话来说,本质上是一场文明的
冲突。当时满清 亨廷顿的话来说,本质上是一场文明的冲突。 政府与英法两国激烈交涉的主要焦点是“公使驻京”一项, 政府与英法两国激烈交涉的主要焦点是“公使驻京”一项, 被清方列为谈判中的“第一要事” 被清方列为谈判中的“第一要事”。至于在今天被人们所看 重的“利益” 如开放外贸口岸、允许外国人内地旅游、 重的“利益”,如开放外贸口岸、允许外国人内地旅游、协 定关税、保护传教士、赔款、领事裁判权等等, 定关税、保护传教士、赔款、领事裁判权等等,对于手操生 死予夺大权的皇帝来说,都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小事一桩, 死予夺大权的皇帝来说,都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小事一桩,双 方很快就在这些小事上达成了协议。后来, 方很快就在这些小事上达成了协议。后来,皇帝还提出以向 西方商人全免关税等更多优惠来换取英法两国取消 “ 西方商人全免关税等更多优惠来 换取英法两国取消“ 公使 换取英法两国取消 驻京”的要求。 驻京”的要求。
在解释这些史实时,需要从中国传统的“天下一统” 在解释这些史实时,需要从中国传统的“天下一统”观 念谈起,按照这一观念,中国是世界的中心, 念谈起,按照这一观念,中国是世界的中心,皇帝为天下共 主,所有国家都是中国的藩属,所有人见到皇帝都必须磕头 所有国家都是中国的藩属, 表示臣服。但这一观念必须得到夷狄们的认同,所以, 表示臣服。但这一观念必须得到夷狄们的认同,所以,中国
传统外交主题就是让夷狄们前来磕头, 传统外交主题就是让夷狄们前来磕头,并由此建立了一套被 费正清称为“朝贡体系”的完整外交模式, 费正清称为“朝贡体系”的完整外交模式,也可以更形象的 称之为“磕头外交” 现在的麻烦在于,夷狄拒绝磕头, 称之为“磕头外交”。现在的麻烦在于,夷狄拒绝磕头,而 且他们还要长驻北京。公使驻京必然导致觐见皇上, 且他们还要长驻北京。公使驻京必然导致觐见皇上,而对皇 上不行跪拜之礼将在事实上促使“天下一统”观念的破产, 上不行跪拜之礼将在事实上促使“天下一统”观念的破产, 而这种“天下一统”观念长期以来被人们广泛接受, 而这种“天下一统”观念长期以来被人们广泛接受,与儒家 “礼治”思想的结合,就汇成了古代中国独裁专制制度合法 礼治”思想的结合, 性的主要源泉。这一改变如果任其发展下去, 性的主要源泉。这一改变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将使合法性的 来源逐步枯竭。如果有人---尽管是一些犬羊之性的夷狄, 来源逐步枯竭。如果有人---尽管是一些犬羊之性的夷狄,
可 ---尽管是一些犬羊之性的夷狄 以公然拒绝向皇帝本人磕头,其他人是否可以同样效法? 以公然拒绝向皇帝本人磕头,其他人是否可以同样效法?如 此推导下去皇帝天下共主地位就会摇摇欲坠, 此推导下去皇帝天下共主地位就会摇摇欲坠,那他还能在金 銮殿上稳坐多久?除此之外,公使长驻北京, 銮殿上稳坐多久?除此之外,公使长驻北京,又被看作是类 同古代的“监国” 按照满清政府当时的理解, 同古代的“监国”,按照满清政府当时的理解,驻京外国公 使可以在京城里任意收税,干涉政令,折迁民居衙署, 使可以在京城里任意收税,干涉政令,折迁民居衙署,建立 高楼,布署各类武器,总之是如同太上皇似的为所欲为。 高楼,布署各类武器,总之是如同太上皇似的为所欲为。中 国沦为外夷监守,自然万不可行。 国沦为外夷监守,自然万不可行。
因此,拒绝公使驻京, 因此,拒绝公使驻京,就成了皇帝维护其磕头外交的第 一道防线。当第一道防线被英法联军强大火力突破之后, 一道防线。当第一道防线被英法联军强大火力突破之后,皇 帝又在“亲递国书”条文上设置了第二道防线, 帝又在“亲递国书”条文上设置了第二道防线,即使西方公 使驻京,但不“亲递国书” 皇帝也不用与他们照面, 使驻京,但不“亲递国书”,皇帝也不用与他们照面,自然 不会涉及到磕头与否的问题。 不会涉及到磕头与否的问题。在前不久美国公使到达北京之
后,清方坚持由他人代表皇帝接受了国书,这一重大的“外 清方坚持由他人代表皇帝接受了国书,这一重大的“ 交胜利”曾让满清政府相信他们能够坚守住第二道防线。 交胜利”曾让满清政府相信他们能够坚守住第二道防线。但 在北京附近通州谈判的最后关头, 在北京附近通州谈判的最后关头,英方在照会中坚持要向皇 帝亲递国书, 突破了皇帝的第二道防线, 直达皇帝的第三道、 帝亲递国书, 突破了皇帝的第二道防线, 直达皇帝的第三道、 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把磕头问题直接端上了谈判桌。 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把磕头问题直接端上了谈判桌。 一道防线
满清政府当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满清政府当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太平天国击溃江南大 营,攻占苏州、常州,威胁上海,英法联军集结通州,随时 攻占苏州、常州,威胁上海,英法联军集结通州, 可能进攻北京。 可能进攻北京。可是满清政府却下定决心不在磕头问题上退 让半步,他们的底牌是西方公使要么向皇帝磕头、 让半步,他们的底牌是西方公使要么向皇帝磕头、要么不亲 递国书,口气异乎寻常的强硬,毫
无妥协余地。 递国书,口气异乎寻常的强硬,毫无妥协余地。如果达不成 协议,满清政府将不顾自己力量虚弱而背水一战, 协议,满清政府将不顾自己力量虚弱而背水一战,并调兵遣 将,作好了开战的布署。 作好了开战的布署。
当时英方提出递交国书一项, 当时英方提出递交国书一项,只是按照西方的国际法惯 例行事,并没有考虑到满清政府的特殊国情。 例行事,并没有考虑到满清政府的特殊国情。当满清政府提 出见皇帝需要磕头时,被他们以国家之间一律平等的理由加 出见皇帝需要磕头时,被他们以国家之间一律平等的理由加 以拒绝。 以拒绝。他们毫不理解磕头一事维系着满清政府统治合法性 的公开证明, 的公开证明,就象皇帝弄不明白选票就是西方政府合法统治 的公开证明一样。 的公开证明一样。他们反而怀疑皇帝拒不接受国书里面包藏 着巨大的阴谋,更加顽固坚持要亲递国书。 着巨大的阴谋,更加顽固坚持要亲递国书。
其实,在满清王朝的两百年历史当中, 其实,在满清王朝的两百年历史当中,也有允许西方来 使不向皇帝磕头的先例, 而且还有皇帝与他们握手 行西礼) (行西礼) 使不向皇帝磕头的先例, 的记载, 的记载,但那是在满清王朝统治的合法性还没有受到广泛怀 疑的时候。随着这种合法性的逐步丧失, 疑的时候。随着这种合法性的逐步丧失,任何诸如磕头之类 的烦琐小事, 的烦琐小事,只要看起来象是能够证明皇帝及满清王朝统治 的合法性,都成了不惜为之一战的重大利益。 的合法性,都成了不惜为之一战的重大利益。皇帝害怕在这 类事情上的让步就如同堤坝上的漏洞, 类事情上的让步就如同堤坝上的漏洞 , 最终会导致大河决 堤,使大清江山毁于一旦。因此,当他得到英方拒不磕头的 使大清江山毁于一旦。因此, 奏报之后,感到所有三道防线全被突破,忍无可忍, 奏报之后,感到所有三道防线全被突破,忍无可忍,无处可 退,立即作出开战的决定。 立即作出开战的决定。
对于导致通州谈判破裂的直接原因“亲递国书”一项, 对于导致通州谈判破裂的直接原因“亲递国书”一项, 直到战后,满清政府才明白过来, 直到战后,满清政府才明白过来,这只是西方各国的通常作 法,并没有特别要为难皇帝的意思,而且英法联军虽然在谈 并没有特别要为难皇帝的意思, 判中坚持要亲递国书,却并没有打算为此事开战。 判中坚持要亲递国书,却并没有打算为此事开战。双方背后 都没有阴谋。如此看来,这场战争的真正原因就是奉行“ 都没有阴谋。如此看来,这场战争的真正原因就是
奉行“磕 头外交” 头外交 ” 的满清政府与奉行国际法准则的英法两国在国与 国之间行为方式上的冲突,这两种行为方式又根植于“ 国之间行为方式上的冲突,这两种行为方式又根植于“天下 式上的冲突 一统” 一统”和“国家平等”这两套绝不相容的观念之中,在它们 国家平等”这两套绝不相容的观念之中, 的后面,则是由不同文明所构成的知识背景。 的后面,则是由不同文明所构成的知识背景。正是这种文明 的差异,使得双方对于对方行为完全无法理解, 的差异,使得双方对于对方行为完全无法理解,只能按所谓 “利益分析法”去猜测对方的动机与目的,最后得出错误的 利益分析法”去猜测对方的动机与目的,
结论。 结论。
按照现在的认识,中英双方出现的种种争端, 按照现在的认识,中英双方出现的种种争端,在国与国 之间关系中是十分正常的, 之间关系中是十分正常的,应该通过双边协商谈判来加以解 而标榜“鲜血凝成”、 同志加兄弟”、 巴依巴依”[②] 决, 而标榜“鲜血凝成” “同志加兄弟” “巴依巴依”[② ”[ 似的国家关系才是荒谬绝伦的。 似的国家关系才是荒谬绝伦的。但满清王朝尽管在第一次中 英战争中惨败,仍然拒不承认英国的平等地位, 英战争中惨败,仍然拒不承认英国的平等地位,拒绝与之谈 判与协商。在他们眼里,天下只有中国一家, 判与协商。在他们眼里,天下只有中国一家,其余各国都只 是中国的藩属国,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中国平起平坐。 是中国的藩属国,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中国平起平坐。叶名琛 在广州对英方谈判修约的要求一概拒绝回答, 在广州对英方谈判修约的要求一概拒绝回答,甚至连英方谈 判代表的面也不见。而英方代表在中国沿海到处递交信件, 判代表的面也不见。而英方代表在中国沿海到处递交信件, 甚至北上白河,要求与中方谈判,又都被推至广州, 甚至北上白河,要求与中方谈判,又都被推至广州,英方自 然感到被戏弄一场。蒋廷黻就此写道: 总而言之, 然感到被戏弄一场。蒋廷黻就此写道:“总而言之,外人简 直无门可入。他们知道要修改条约,只有战争一条路 了”[③]。 ”[③ 当后来英国驻广州领事及香港总督不幸由巴夏礼、 当后来英国驻广州领事及香港总督不幸由巴夏礼、 包令这样的强硬人物充任之后, 包令这样的强硬人物充任之后,他们便不顾英国外交部一再 告诫,积极挑起事端。事情闹到伦敦以后, 告诫,积极挑起事端。事情闹到伦敦以后,巴麦尊内阁面临 的任务已不是决定大英帝国是否应该对华开战, 的任务已不是决定大英帝国是
否应该对华开战,而是大英帝 国是否应该支持其在远东的代表未得到许可便已发动的一 场不宣而战的战争。 场不宣而战的战争。[④]
公平的说, 公平的说,满清政府磕头外交的荒谬行为也受到了中国
历史学家的批判, 历史学家的批判,但这些批判所依据的却是西方的国际法行 为准则,而中国为什么又要接受西方的国际法行为准则呢? 为准则,而中国为什么又要接受西方的国际法行为准则呢? 从中国“天下一统”观念看过来, 从中国“天下一统”观念看过来,西方国际法中国家一律平 等的原则才是荒诞可笑。因此, 等的原则才是荒诞可笑。因此,这就出现了两套用以判断国 家对外行为的价值标准。 家对外行为的价值标准。用西方国际法行为准则去衡量满清 政府的外交政策,对不符合它的那些观念和行为痛加批判, 政府的外交政策,对不符合它的那些观念和行为痛加批判, 除了肤浅之外,还总有一种事后聪明的感觉。 除了肤浅之外,还总有一种事后聪明的感觉。就如同当年的 之外 批评城里人错误的把“条凳”说成是“长凳”一样, 阿 Q 批评城里人错误的把“条凳”说成是“长凳”一样, 他 所依据的只是未庄的标准,并不足以作为凭据。理由在于: 所依据的只是未庄的标准,并不足以作为凭据。理由在于: 国际法并不因为它是国际法或者它今天流行就理所当然正 确,它同样需要证明,同样需要我们去批判,而证明和批判 它同样需要证明,同样需要我们去批判, 都需要有一个更为基本的前提和标准。 都需要有一个更为基本的前提和标准。在这样一个基本的前 提和标准之上,我们才可能既判断满清政府“磕头外交” 提和标准之上,我们才可能既判断满清政府“磕头外交”的 观念和行为是否错误,也证明国际法的标准是否正确。 观念和行为是否错误,也证明国际法的标准是否正确。如果 有必要, 有必要,甚至这样一个前提和标准也需要由一个更加基本的 前提和标准来加以证明,通过这样层层递进, 前提和标准来加以证明,通过这样层层递进,我们将会到达 一个终点, 一个终点,这个终点就是我们用以证明国家所有观念及行为 是否正确的基础。因此,更具体的说,要对“天下一统” 是否正确的基础。因此,更具体的说,要对“天下一统”观 念及“磕头外交”的行为进行批判, 念及“磕头外交”的行为进行批判,需要最终深入到有关国 家与个人(而不是“人民” 权利相互关系的层次上, 家与个人(而不是“人民”)权利相互关系的层次上,需要 解释有关国家形成的理论,需要实际上去分析整个统治合法 解释有
关国家形成的理论,需要实际上去分析整个统治合法 性的理论基础,这远不是那些肤浅的道德批判就能办到。 性的理论基础,这远不是那些肤浅的道德批判就能办到。这
里只是提及而不赘述。 里只是提及而不赘述。
通州谈判破裂之后,按照事先的部署, 通州谈判破裂之后,按照事先的部署,清方当场拘禁了 押送北京, 以巴夏礼为首的英法谈判使团共 39 人,押送北京,以“叛 逆罪”投入大牢。给巴夏礼等人定下的罪名, 逆罪”投入大牢。给巴夏礼等人定下的罪名,再好不过的说 明了满清王朝所坚持的“天下一统”观念之荒谬。 明了满清王朝所坚持的“天下一统”观念之荒谬。他们仍然 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是满清王朝的属国,因此, 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是满清王朝的属国,因此,英 法联军对中国的进攻并没有被看成是侵略、入侵或是战争, 法联军对中国的进攻并没有被看成是侵略、入侵或是战争, 而是被当作是“叛乱” 而是被当作是“叛乱”;满清政府对英法开战则被理直气壮 的宣布为“剿夷” 的宣布为“剿夷”、“讨逆”。 讨逆”
满清政府一直把巴夏礼看着英法联军的最高统帅, 满清政府一直把巴夏礼看着英法联军的最高统帅,根据 高统帅 “擒贼先擒王”的传统计谋,他们在通州谈判另外怀有的一 擒贼先擒王”的传统计谋, 个目的就是诱擒巴夏礼,期望巴夏礼就擒之后, 个目的就是诱擒巴夏礼,期望巴夏礼就擒之后,英法联军群 龙无首,必定自乱,然后乘机大举进剿,稳操胜券。 龙无首,必定自乱,然后乘机大举进剿,稳操胜券。当天中 午,英法联军 4000 人就与清军精锐僧格林沁部近万人在通 州张家湾交战,结果清军惨败。 州张家湾交战,结果清军惨败。数日后双方在通州八里桥再 次交战, 次交战,英法联军约 6000 人大败清军精锐约 30000 人。皇 帝闻讯后如惊弓之鸟,厚颜无耻的宣布“朕今亲统六师, 帝闻讯后如惊弓之鸟,厚颜无耻的宣布“朕今亲统六师,直 抵通州,以伸天讨而张挞伐” 然后从圆明园苍皇出逃, 抵通州,以伸天讨而张挞伐”,然后从圆明园苍皇出逃,从 此再也不敢回到北京。 此再也不敢回到北京。
那些被逮捕的英法谈判代表则被解押到北京交刑部审 问。据一个当时被监禁的英国外交官后来回忆: 一个当时被监禁的英国外交官后来回忆:
沉重的监狱大门被打开,我被带了进去, 沉重的监狱大门被打开,我被带了进去,大门在我身后 又轰隆隆的关上。这时, 又轰隆隆的关上。这时,我发现自己是在一群大约七八十个 外表粗野的囚犯之中, 外表粗野的囚犯之中
,像在中国的监狱里通常所能见到的那 这些囚犯因为疾病和不卫生的环境, 多数都极富攻击性。 样, 这些囚犯因为疾病和不卫生的环境, 多数都极富攻击性。 他们自然都带了焦虑的神情瞪视着我这新来者…… 他们自然都带了焦虑的神情瞪视着我这新来者……
狱卒们把我放在一块囚犯睡觉用的垫起来的铺板上, 狱卒们把我放在一块囚犯睡觉用的垫起来的铺板上,并 用另外一根粗大的铁链把我牢牢拴在头顶上的梁柱上。 用另外一根粗大的铁链把我牢牢拴在头顶上的梁柱上。这根 铁链既长又重,先从脖颈绕一圈,并固定在双脚上, 铁链既长又重,先从脖颈绕一圈,并固定在双脚上,双手被 两条交叉的铁链和手铐紧紧捆住,双脚也是一样…… 两条交叉的铁链和手铐紧紧捆住,双脚也是一样……
这里所关押的囚犯中 这里所关押的囚犯中,绝大部分都是犯有重罪的社会下 层人物,包括杀人犯和夜间窃盗犯。 层人物,包括杀人犯和夜间窃盗犯。监狱内的生活条件极端 恶劣, 恶劣,犯人们面容憔悴, 犯人们面容憔悴,体弱多病, 体弱多病,经常有被囚身亡者。 ⑤] 经常有被囚身亡者。[
这些西方外交官在监狱中还受到了残酷的心理折磨, 这些西方外交官在监狱中还受到了残酷的心理折磨,满 清政府通知巴夏礼等人中国决心死战,他们将被立即处死, 清政府通知巴夏礼等人中国决心死战,他们将被立即处死, 给两小时写遗书。待巴夏礼等人写完遗书之后, 给两小时写遗书。待巴夏礼等人写完遗书之后,又说将处死 日期改在第二天, 而第二天又没有行刑。 行刑日期一拖再拖, 日期改在第二天, 而第二天又没有行刑。 行刑日期一拖再拖,
对于已被宣布死刑的人来说,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 对于已被宣布死刑的人来说,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满清政 府对他们施加巨大心理压力的目的, 府对他们施加巨大心理压力的目的,是想迫使他们屈服之后 再在狱中与之重开谈判。 再在狱中与之重开谈判。
尽管巴夏礼等人最后并没有被处死, 尽管巴夏礼等人最后并没有被处死,但一个月后当满清 政府被迫释放他们的时候, 人当中, 政府被迫释放他们的时候,在被监禁的 39 人当中,已有 21 人被虐待致死, 人存活下来。英法两国被彻底激怒, 人被虐待致死,18 人存活下来。英法两国被彻底激怒,可以 说是怒不可遏, 为了报复, 英国专使额尔金准备烧毁紫禁城, 说是怒不可遏, 为了报复, 英国专使额尔金准备烧毁紫禁城, 后来为了照顾满清王朝脸面(当时英法正与清方谈判《 后来为了照顾满清王朝脸面(当时英法正与清方谈判《北
京 条约》,才另外选择了圆明园。 ) 才另外选择了圆明园 条约》,才另外选择了圆明园。1860 年 10 月 18 日,英军 人奉命放火焚烧了圆明园。 第一师约 3500 人奉命放火焚烧了圆明园。
在焚毁圆明园的前几天, 在焚毁圆明园的前几天,英法联军要求清方交出北京安 定门“代为看守” 英法联军分四批入城, 定门“代为看守”。英法联军分四批入城,并将司令部设在 国子监。英法联军列队入城之时,清军士兵夹道跪迎, 国子监。英法联军列队入城之时,清军士兵夹道跪迎,北京 居民观者如市,这一场面后来被痛斥为“麻木” 居民观者如市,这一场面后来被痛斥为“麻木”,通常也被 痛斥为 好心的隐去。 好心的隐去。
对于当时的咸丰皇帝来说, 对于当时的咸丰皇帝来说,圆明园被焚毁是他个人的屈 辱,他生于斯、长于斯,一直把它看着是和紫禁城一样的圣 他生于斯、长于斯, 地。当他听到圆明园被焚毁的噩耗之后,当场口吐鲜血,旧 当他听到圆明园被焚毁的噩耗之后,当场口吐鲜血, 病复发,一年不到就死于热河。不过, 病复发,一年不到就死于热河。不过,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
说,皇帝的那种感觉似乎离他们远了一点,他们每天为生计 皇帝的那种感觉似乎离他们远了一点, 奔波,只盼望能有一个平安的日子。 奔波,只盼望能有一个平安的日子。在专制极权制度之下生 活的人们毫无任何尊严可言,他们每天都在屈辱中生活, 活的人们毫无任何尊严可言,他们每天都在屈辱中生活,早 已感受不到屈辱, 已感受不到屈辱 , 更不可能理解并去同情皇帝所遭受的屈 辱。他们成群结队闯进已无人守卫的皇家禁苑,带走他们所 他们成群结队闯进已无人守卫的皇家禁苑, 能够找到的一切。他们的行为被说成是“盗贼” 能够找到的一切。他们的行为被说成是“盗贼”,而皇帝大 一切 肆搜括民脂民膏建造圆明园以供淫乐的行径却是被冠冕堂 皇的宣布为全国人民的崇高道德责任, 皇的宣布为全国人民的崇高道德责任,今天把圆明园说成艺 术精萃、辉煌瑰丽, 术精萃、辉煌瑰丽,皇帝的行径自然就是一项功彪史册的伟 大成就。 大成就。
皇帝的屈辱后来也被说成是人民的屈辱, 皇帝的屈辱后来也被说成是人民的屈辱,圆明园成了人 民和国家屈辱的象征,真是天大的笑话。 民和国家屈辱的象征,真是天大的笑话。皇帝的遭遇与中国 人民有何相干, 人民有何相干,西方公使向皇帝磕头或不向皇帝磕头与中国 人民有何相干?皇帝为了他所认为的屈辱而不惜一战, 人民有何相干?皇帝为了他所认为的屈辱而不惜一战,却是 以国家
的利益及人民的生命为代价, 以国家的利益及人民的生命为代价,除了使他本人遭受到更 大的屈辱之外, 还使中国在这场战争中最终丧失了 150 万平 150 大的屈辱之外, 方公里领土,那是中国为了“以夷制夷” 方公里领土,那是中国为了“以夷制夷”而向俄罗斯付出的 代价,这样惨痛的损失永远也无法弥补。在中国近代史上, 代价,这样惨痛的损失永远也无法弥补。在中国近代史上, 这是一场代价最为昂贵、同时又最为无聊的战争。 这是一场代价最为昂贵、同时又最为无聊的战争。正如蒋廷 黻教授在本世纪三十年代所写的那样: 当时我们与英、 黻教授在本世纪三十年代所写的那样:“当时我们与英、法 所争的是什么呢?北京驻使,内地游行,长江通商, 所争的是什么呢?北京驻使,内地游行,长江通商,这是双
方争执的中心。 方争执的中心。这些权利的割让是否比东北土地的割让更重 大沽及天津的抵抗是否应移到黑龙江上去? 要 ? 大沽及天津的抵抗是否应移到黑龙江上去 ? 我们一拟 想这两个问题,就可以知道这时当政者的‘昏庸’ 想这两个问题,就可以知道这时当政者的‘昏庸’。咸丰四 年,西洋通商国家曾派代表到天津和平交涉商约的修改。彼 西洋通商国家曾派代表到天津和平交涉商约的修改。 时中国稍为通融,对方就可满意。清廷拒绝一切 时中国稍为通融,对方就可满意。清廷拒绝一切,偏信主张 外交强硬论的叶名琛。叶氏反于全国糜烂的时候, 外交强硬论的叶名琛。叶氏反于全国糜烂的时候,因二件小 事给英、法兴师问罪的口实。 事给英、法兴师问罪的口实。咸丰时代与民国近年的外交有 多大区别呢?”[⑥ 不仅是民国, 今天我们也可以同样自问, 多大区别呢?”[⑥]不仅是民国, 今天我们也可以同样自问, 我们现在的所谓民意与咸丰时代又有多大区别呢? 我们现在的所谓民意与咸丰时代又有多大区别呢?
最让人不解的是, 最让人不解的是,如此被人焚毁的圆明园更进一步被贴 上了爱国主义的醒目标识, 上了爱国主义的醒目标识,当成了道德批判及政治动员永远 新鲜的题材,尽管它只是皇帝们荒淫无耻、寻欢作乐之地。 新鲜的题材,尽管它只是皇帝们荒淫无耻、寻欢作乐之地。 对圆明园的财宝也作了极尽夸张的描绘, 对圆明园的财宝也作了极尽夸张的描绘,字里行间却让人看 出某种垂涎的神态, 出某种垂涎的神态 , 那些都是皇帝本人终生享用无尽的财 宝,岂容他人染指。至于谈到圆明园的艺术成就,即使它被 岂容他人染指。至于谈到圆明园的艺术成就, 成就 吹嘘成“万园之园” 吹嘘
成“万园之园”、“天上之园”、中西建筑合璧等等, 天上之园” 中西建筑合璧等等, 从建筑学的角度看来,并没有太大价值。 从建筑学的角度看来,并没有太大价值。首先是它的中式那 一部分建筑,所谓宫殿楼阁、亭台碑碣、 一部分建筑,所谓宫殿楼阁、亭台碑碣、桥廊水榭均为清代 风格, 较之中国古代如唐宋时期建筑, 已经是一个大的倒退。 风格, 较之中国古代如唐宋时期建筑, 已经是一个大的倒退。 更何况后来又新建了大同小异的颐和园, 更何况后来又新建了大同小异的颐和园,就更没有什么可希 罕的了。而且,在园区的规划和布置中, 罕的了。而且,在园区的规划和布置中,各景区特点过份突
出,比例笨重的官式建筑,往往不能和自然风光相调和,破 比例笨重的官式建筑,往往不能和自然风光相调和, 坏了整个园林的风格。 坏了整个园林的风格。特别是圆明园中的西藏建筑和长春园 中的欧式建筑, 更是十足的败笔。 再说圆明园中的欧式建筑, 中的欧式建筑, 更是十足的败笔。 再说圆明园中的欧式建筑, 全都属于洛可可风格。这种在十八世纪演变形成的建筑风格 全都属于洛可可风格。这种在十八世纪演变形成的建筑风格 最大的特点是:整个建筑的结构、 最大的特点是:整个建筑的结构、尺度和质感完全淹没在琐 碎的雕刻和花哨的装饰当中,没有任何分寸可言,因此, 碎的雕刻和花哨的装饰当中,没有任何分寸可言,因此,它 只是代表了西方古典建筑中一个颓废的流派, 只是代表了西方古典建筑中一个颓废的流派,艺术价值非常 之低。二十世纪国际主义建筑大师密斯 之低。二十世纪国际主义建筑大师密斯凡德罗对此类建 筑从来就不屑一顾,甚至拒绝参观, 筑从来就不屑一顾,甚至拒绝参观,说明它在西方艺术史上 的卑下地位。不过,它却深得皇帝喜爱,上有好焉, 的卑下地位。不过,它却深得皇帝喜爱,上有好焉,下必甚 焉,皇帝的个人好恶理所当然要演绎为时尚。于是,清代的 皇帝的个人好恶理所当然要演绎为时尚。于是, 艺术风格流行着同样是琐碎的雕刻和花哨的装饰, 艺术风格流行着同样是琐碎的雕刻和花哨的装饰,形成了一 股到处泛滥的潮流。 股到处泛滥的潮流。
在对圆明园被焚毁经过有了一个大致上的了解之后, 在对圆明园被焚毁经过有了一个大致上的了解之后,我 们的义愤填膺就不只是指向英法两国了。皇帝拘禁、 们的义愤填膺就不只是指向英法两国了。皇帝拘禁、虐杀英 法外交官的行径,不仅违反西方的国际法, 法外交官的行径,不仅违反西方的国际法,也同样违反中
国 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行为准则, 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行为准则,即使这一准 则在中国几乎没有多少人遵守。额尔金勋爵在中国, 则在中国几乎没有多少人遵守。额尔金勋爵在中国,最痛恨 那些“把这一古老文明践踏在脚下的人” 那些“把这一古老文明践踏在脚下的人”,由他来下令焚毁 圆明园,不啻是历史的悲剧。但无论怎样, 圆明园,不啻是历史的悲剧。但无论怎样,比起中国在那场 万平方公里土地, 战争中所丧失的 150 万平方公里土地, 皇帝的圆明园实在算
不了什么。 不了什么。对圆明园的大肆渲染和对国土沦丧的只字不提或 是轻描淡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轻描淡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英法联军放火报复的愤怒 谴责与对专制制度野蛮暴行的有意隐瞒同样构成鲜明的对 谴责与对专制制度野蛮暴行的有意隐瞒同样构成 鲜明的对 比,正是通过如此处理,圆明园才能在政治动员中发挥出巨 正是通过如此处理, 大作用,除一般的激起狂热情绪之外, 大作用,除一般的激起狂热情绪之外,还能把社会舆论导向 现实政治所需要的主题。 现实政治所需要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