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怀味象小议
内容摘要:宗炳在画论中说: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这句话有很深的美学内涵。观中国山水画, 见画家笔下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无不传达出一种灵性, 一片生机, 它们在构成大自然生命整体的同时, 反映出的是浸透着“天人合一”美学思想的人的精神世界。本文就余魁君、牟克民、蓝立克三位大家的画来谈,并进一步对 “澄怀味象”进行阐释和理解。最终把“澄怀味象”归结为一种美学范畴,它已经是主观和客观的巧妙结合,是有形和无形的和谐统一。
关键词:宗炳 澄怀味象 美学内涵 余魁君 牟克民 蓝立克
南朝画论家宗炳在其广为理论界所知的《画山水序》中开篇写道: 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这句话包蕴了深刻的哲学美学内涵,鲜明地体现了中国古典美学的审美趣味、审美理想和审美追求。“澄怀”是对体验者审美心胸的要求,也就是要求审美主体澄清胸怀,涤除俗念,陶冶出纯净无瑕的审美心胸,这受庄子“心斋”说的影响。“味象”之“味”,即体味、品味、玩味,也即体验;“象”指客体物象、审美对象。 所谓“澄怀味象”,就是审美主体以清澄纯净、无物无欲的情怀,在非功利、超理智的审美心态中,品味、体验、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生命精神。
观中国山水画, 见画家笔下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无不传达出一种灵性, 一片生机, 它们在构成大自然生命整体的同时, 反映出的是浸透着“天人合一”美学思想的人的精神世界。这种人与自然相交融的境界, 以宏观的宇宙精神奠定了中国艺术的基础, 以此衍化出来的自然观、时空观等, 使中国艺术超越有限感官的局限, 直入朴素淡泊的大美之境。
“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以这种美的尺度为己任的中国艺术家, 肩负的决不仅在于状物、摹写, 把握住感官受到的外在有限形质的感受。能将马、花、蝶等物象肖似的画者不鲜, 而达到“踏花归去马蹄香”之诗意佳境的却独领风骚。精湛技艺的渐修、充盈, 旷达情感的顿悟, 是具有使命感的中国艺术家的终生追求。真正的体现出宗炳“澄怀味象”的内涵。下面就几位画家风格特点来谈一下。
首先,余魁君先生被同道称其是才气足、气魄大的山水画家, 他勤于思索, 苦于磨练。作品每每在全国山水画展览中独具风格, 也许他认定的师造化不等同于对景写生而疏于写生, 却在9 8 年全国山水画写生展览中获奖, 他还不曾饱游名山大川, 却用心体察家乡得天独厚的冰雪寒林。他博览古今美学书籍、画论、画迹, 把这一过程作为获得前人审美心胸, 使心灵通过这种轨迹与大的审美境界相通。在学习中“脱去胸中尘俗”, “澄怀味象”, 直到信手为山水传神, 画家自己称此过程为“炼画炼人”。
独立的形式语言, 可借助于人们对视觉经验积累, 而让人浮想联翩于形式引出不尽之意。余魁君的“炼画”是以形式入手的, 他在敏感的笔墨变化中寻找语言, 当他以其特有的创造灵性, 游戏于笔墨之中, 偶然间画面中出现了尽管不是
既定目标, 确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种笔墨气象时, 他激动了, 并捕捉到了它, 不断地完善、丰富, 使之锤炼成为他表现北方山水独特风格, 成为他心灵与客观自然相沟通的语言模式。
一种艺术风格的形成和艺术语言选择是否上乘, 不是看其能否笔精、墨妙地表现了视觉所及的客观世界, “而是在于将外在世界的单个事物以其变化无常的虚假的偶然性中抽取出来, 并用近乎抽象的形式使之永恒, ⋯⋯净化一切变化无常的事物, 使之合乎必然。”这是一个西方人对东方艺术的理解, 也从一个角度道出了中国绘画艺术是对有形世界的超越这一本质特征。
余魁君的画, 在向我们展出一个北方冰雪意境的同时, 也鲜明地显示出一种与画家心灵相吻合的阴阳交错, 虚实相间的笔墨空间, 脱去尘俗的“胸中丘壑”。这一超以象外境界的获得, 来自于画家对家乡大自然深深的感悟和对笔墨精神的不懈追求, 同时是心灵远游至大象的结果, 正是由于这心的远游, 才更接近“清凉世界”的真意。
牟克民也是这样一位画家。他的山水画特点之一就是意境表达,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对精神意境的营造。 “意,不一定来自某个对象,它可能由某个物象触动了其它方面的生活感受,但它要通过深入体会物象的过程,达到物我两化、情景交融的境地。它是通过景物的表现,赋予自然以文化的内涵和审美的写照”。如他的《山中有寺心诚拜》此幅作品,秋意高古、林泉繁密,山中行一扶扙老者缓缓向深山走去,画中既不见寺庙也不闻香火,只有那秋风瑟瑟,该是人归鸟息的时候,老者却依然向沉寂的深山走去,他那朦胧的背影衬着山中的晚雾在四野宁静的山路上跚跚前行,给人一种志者的坚毅与虔诚,这何尝不是一种直朴的“道”境。“身即山川、妙悟自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大自然的美好景致与人的想象结合,是山水画意境形成的根基。“春山如笑、夏山积翠、秋山如妆、冬山似睡,泰山雄、华山峻、峨嵋秀、衡岳翠„„”,大自然人格化的特征给予画家深刻的启示,以致哪生生不息的意境特征。
而蓝立克先生功力深厚是画界公认的,从他的画上也可看出,融会贯通,妙理宏远,格调昂扬,笔墨雄强,沉郁劲健的水墨山水特色,山石往往以综合皴法结合水墨,以雄浑简炼的笔墨写实技巧写出奇峰陡立,苍茫浑厚,而又以山水的峻逸淋漓抒发画家奋发向上的胸臆,力透纸背。先生遍览名山大川,其画“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尤工山水,意境雄阔浑厚而不乏空灵,澄人心怀。众所周知,蓝先生已然以其独特的个性和写实风格,使他的绘画艺术在当今画坛独树一帜,作品中所表现的普陀、雁荡、崂山等名山大川,都化作了他笔下的山水灵魂,给观者带来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享受。正如齐白石先生所言:“善写意者专言其神,工写生者重其形,要写生而复写意,写意复写生,自能形神俱见。”
他们的作品都很好的体现出“澄怀味象”的美学内涵。宗炳提出的“澄怀味象”并不仅仅是着眼于技术性问题,而是论人之神和山水之神的交融和相合,可见他非常重视绘画时的理性的作用和精神的导向,对文学和美学的影响非常深远。“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之思想,将山水画的创作和欣赏提升至世界观的高度,体验品味至极真理。在这里,它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美学范畴,是主观和客观的巧妙结合,是有形和无形的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