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陆和平发展与朝鲜半岛形势

作者：李明

现代国际关系 2006年04期

　　一、新世纪的中国大陆与东亚

　　中国大陆将新世纪交替的国际政治普遍看成是从“一超多强”走向“多极化”的过渡，认为和平与发展仍是世界政治运行的焦点；冲突虽然比比皆是，但爆发大型战争的可能性较低。对中国大陆决策者而言，现今正是中国大陆力争经济腾飞的黄金时期。中国大陆的外交目标是为经济发展特别是国家安全服务。具体而言，将是全力维持中国大陆与各国的和平交往，增进贸易科技合作以提升经济发展水平，联合较不发达国家以抵制国际霸权，增进中国大陆在地区政治中的综合影响力等。

　　邓小平曾认为中国大陆在21世纪的国际竞争中，“应该算是一极”，中国不应在其中缺席。中国大陆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应运用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借由接触与之结成最广泛的联合阵线。因此，冷战后的中国大陆外交仍有相当部分体现了冷战思维，将和第三世界的密切合作当成与西方发达世界竞争的后盾。中国大陆在波湾战争以来，默认西方世界对伊拉克等基本教义派偏激势力的伊斯兰世界的制裁，但同时在许多场合抨击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和霸权主义，即是为争取自身利益找到最佳战略位置。

　　中国大陆在整体国力大幅调升后，预计在21世纪中叶前，不但可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甚至将可与目前世界超强的美国一较国防武力之长短。当此中国大陆经济力量扩增之际，其国家安全的需求与日俱增，但北京认为美国亚太政策依然不怀好意，谓之“围和政策”(Congagement)，无怪中国大陆对日本与美国的安全合作产生较多疑虑，且对朝鲜半岛的介入较以往有所增强，对朝鲜半岛事务的影响力也大幅提升。

　　二、中国与朝鲜半岛

　　朝鲜半岛对于中国大陆安全与发展的重要性，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第一，朝鲜半岛为中国边境安全的缓冲地带。中国大陆于1950年10月介入韩战，其重要原因即是认为北韩与中国大陆安全唇齿相依，如果当时的联合国军队成功压制了北韩，并光复了整个朝鲜半岛，则中国大陆将直接与美国所支持的韩国接壤，这是当时的中国大陆无法接受的。南北韩分裂及对抗至今已超过60年，如今北韩即使经济破败、外交孤立，中国大陆仍给予经济和外交支持，寄望北韩不至于崩溃。对于中国大陆而言，北韩有相当重要的缓冲国价值，尤其对维持其亟欲建构的国际安全环境具有意义。

　　第二，朝鲜半岛是中国进行反帝斗争的前沿地带。中国大陆在韩战中支持北韩，中国大陆人民解放军在北韩协助进行国防等方面的建设，在1958年完全撤出北韩。美军直至今日仍在南韩驻有三万余人的部队，授予中国大陆和北韩强烈抨击的口实。中国大陆认为，美国的意图除了围堵北韩，还在于围堵中国大陆，这是一种霸权行径。中国大陆和北韩均自认为是第三世界国家，北京且以第三世界代言人自居，美军拒绝从朝鲜半岛撤军，为中国大陆自建政以来推动的反对帝国主义、反对霸权主义外交提供了舞台。中国大陆也以与北韩联合抗美作为全球反帝反霸的模型。

　　第三，朝鲜半岛为中国大陆经济发展的支持地带。北韩经济破败，每年需依靠中国大陆给予大量的经济和能源援助，一直是中国大陆的重大负担。随着南韩经济起飞，中国大陆与南韩改善关系，终至1992年双方建交之后，双方经济关系迅速成长、互相依赖程度急遽提高，南韩很快成为中国大陆经济发展的重要伙伴。南韩虽在1997年前后受到国际金融危机冲击，但迅即恢复了强大的生产力，其科技、资金、经营管理技术等尤为中国大陆经济发展所需。由于商品又有相当的互补性，双方贸易额激增，中国大陆近年已成为南韩最大的贸易伙伴，南韩则成为中国境内的重要投资国。

　　南韩在2004年与中国大陆的双边贸易额高达793.48亿美元，比2003年的570.19亿美元增加了223.29亿美元，增幅为39%，这表明南韩与中国大陆经贸关系的快速成长。另外，2004年中韩双边贸易总额也高于韩国与美国的716.32亿美元，以及韩国与日本的504.84亿美元。中国大陆与南韩的经济依存度比它与北韩间的高出许多，以2002年为一例，中国大陆对南韩的贸易额为440.71亿美元，是中国大陆对北韩的贸易额7.39亿美元的59.64倍。南韩近年来对中国大陆的投资额快速增加，已与美日等并驾齐驱（参见表1-3）。

　　表1 南韩对中国大陆、美国、日本贸易额单位：千美元

　　2003 2004 2005(1-4月）

　　21,909,127（进口）29,584,874（进口）

　　12,125,125（进口）

　　35,109,715（出口）49,763,175（出口）

　　18,607,057（出口）

　　24,814,134（进口）28,782,652（进口）

　　10,185,273（进口）

　　34,219,402（出口）42,849,193（出口）

　　13,757,385（出口）

　　36,313,091（进口）28,782,652（进口）

　　10,185,273（进口）

　　17,276,173（出口）21,701,337（出口）

　　7,636,372（出口）

　　资料来源：Korea International Trade Association(KITA),http://global.kita.net/

　　表2 2002年中国大陆对南、北韩贸易额

　　贸易总额 出口 进口

　　中国大陆对南韩 440.71亿美元 154.97亿美元 285.74亿美元

　　中国大陆对北韩 7.39亿美元4.68亿美元

　　2.71亿美元

　　资料来源：中国大陆外交部

　　http://www.fmprc.gov.cn/chn/wjb/zzjg/yzs/gilb/1236/default.htm

　　http://www.fmprc.gov.cn/chn/wjb/zzjg/yzs/gilb/1221/default.htm

　　表3 2001-2005年第一季南韩对中、美、日投资额单位：千美元

　　 20012002 2003

　　2004 2005第一季

　　件数 金额 件数 金额

　　件数 金额件数

　　金额 件数

　　金额

　　中国大陆

　　812

　　70,422442

　　249,401522

　　50,230 5961,164,768161

　　16,256

　　美国

　　657

　　3,885,094 494

　　4,500,740 453

　　1,240,255

　　5524,717,499118

　　164,154

　　日本

　　592

　　776,184

　　474

　　1,403,542 495

　　540,663 5522,258,008138

　　168,705

　　资料来源：ROK，Ministry of Commerce,Industry and Energy(MOCIE)

　　http://www.mocle.go.kr/eng/statistics/default/statistics_view.asp? num=0412&page=1

　　对中国大陆而言，北韩对其安全利益明显，南韩则是它经济发展日益重要的合作伙伴。朝鲜半岛的周边国家涵盖日本、俄国和美国，鉴于朝鲜半岛为东亚地区权力的交汇地带，各国对半岛发展趋势不但具有敏感性(sensitivity)，更具有易毁性(vulnerability)。其原因在于中国大陆与美国在意南北韩的存亡得失，认为这样的得失相当程度地代表着自身的利益。此外，北韩至今仍未走出极权体制，为了统一南韩，北韩不排除用武，且北韩发展核武更使包括南韩、日本在内的国家惊恐。在此国际背景下，中国大陆在朝鲜半岛所扮演的角色，同时具有多样性：(1)北韩政权继续存在的支持者；(2)南韩发展中经济的合作者；(3)南北韩对立的平衡者；(4)六方会谈的调和者；(5)北韩政权改革开放的指导者；(6)防止日本崛起的同盟军。

　　中国大陆是同时与南北韩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这在联系南北韩促成对话方面，有比美日更佳的战略位置。六方会谈选择在北京召开，也使中国大陆在议事安排中受到尊重和获取部分主导权。另外，中国大陆推行改革开放政策的成果斐然，相较之下，北韩则是一个失败国家。北韩固然不必照搬中国大陆的发展模式，但它已深受内外压力，必须进行改革，否则无以应对剧烈变迁，巩固其政权。中国大陆领导人历次邀请北韩领导人往访，即是要让其认知中国大陆发展道路的“优越性”，北韩领导人也目睹了中国大陆的现况，逐步在其国内采取一些相对开放的措施。中国大陆发挥的典范模式作用对于挽救北韩而言极为重要，然而，北韩是否愿意追随大陆的脚步却不得而知。金正日只要寄望北京政权，则中国大陆的关注与引导还将持续。作为东亚重要国家，中国大陆关注朝鲜半岛的权力平衡体制不受破坏，因此北京在半岛采取的外交政策是，抑制北韩在朝鲜半岛动武的意念，鼓励南北韩的和解对话，纾缓美国对北韩的压力，以及鼓励美国与北韩对话。冷战结束后，东北亚局势的变化使中国大陆同时与南北韩建交，形成“两个韩国”的政策。中国大陆与南韩的经济依赖深化，与北韩的政治依赖提升，正是其施展平衡政策的本钱。

　　三、中国大陆与六方会谈之成败

　　朝鲜半岛目前最令人关注的议题，仍是北韩政权何去何从，以及迄今尚未解决的核武危机。这些也是全球瞩目的热点。北韩运用核武危机的初衷是全力推动和美国的直接会谈，促使美国解除对它的经济制裁、停止对其敌意，以及最终签订和约并建立外交关系。北韩认为，布什政府过去的强硬政策使它毫无回旋余地，对其伤害至多。过去数年美国与北韩的关系时生紧张，美国国务卿赖斯2005年初甚至抨击它为“暴政前哨”，引起北韩强烈不满。但赖斯在7月六方会谈召开时，又称美国承认北韩是主权国家，无意攻击北韩，以及愿意在六方会谈架构下与其进行双边会谈等。美国与北韩关系的改善，终使第四轮六方会谈得以召开。

　　日本对北韩的外交一向与美国合作，曾呼应美国所提在北韩核武僵局之下通过安理会机制解决该问题的主张。北韩对此予以抨击，并表示如由安理会讨论解决危机，即是“形同对北韩宣战”。事实上，早在2002年9月17日，小泉首相曾赴平壤访问，双方达成共识，即北韩停止核武研发，以换取日本的经济支持。未及一个月，北韩新一轮核危机爆发，日本深受挫折。其间东京曾提议由南韩加日本、并与五个常任理事国组成一个委员会处理北韩危机，但未能成功。北韩危机若持续发展，日本感受威胁则最直接，其反应将难以逆料，日本前防卫厅长官石破茂甚至直言，若北韩计划对日本动武，日本将先发制人。近年来日本对北韩态度转强，日本与华府的合作更将加强。2005年2月19日，美国与日本外交和国防官员即在华盛顿召开的“2+2”会谈，也明确表示了对朝鲜半岛的关切。（注：See the “Joint Statement of US-Japan Security Consultative Committee,” Febmary 19,2005,at the website of the State Department,the United States.）日本无法自外于朝鲜半岛核武危机，由此可见。

　　俄国主张不应对北韩动武，甚至不希望安理会讨论制裁北韩，要求美国再度直接与北韩谈判，但也同样反对北韩扩充核武。

　　中国大陆表示欢迎北韩与美国进行双边对话，即使在北京谈也可以。中国大陆赞成维持朝鲜非核化原则，但外界却认为它并未倾全力促使北韩屈服。从中国的立场而言，对北韩的压力不能过大，否则其更难以控制。

　　近期中国大陆与南韩关系有许多值得重视的变化，冷战思维虽在两韩对立状况下仍然存在，但中国大陆与南韩的互动，已远非世人过去所能想象，甚至中国大陆过去力挺的北韩也感觉吃味，却莫可奈何。南韩认为与中国大陆改善关系是形势所趋，便以加大与北京往来为第一要务。但同时，南韩对北韩的态度仍在对抗中走向和解，并适度释放善意，不让北韩有任何借口，这也使中国大陆在与南韩交往中不太为难。在六方会谈中，中国大陆使南北韩均对其相当倚重。在六方会谈议题上，中国大陆有几项不变的基本主张。其一，朝鲜半岛非核化；其二，美国不得以“外科手术”式攻击解决北韩核武问题；其三，美国与北韩不应排除双边会谈；其四，将六方会谈形成长久的危机处理及对话机制；其五，北韩的安全应受美国的保障。这五项主张符合南韩甚至北韩的利益，只是如此一来，六方会谈将旷日持久，不会在短期内结束。

　　中国大陆与南北韩可能在日本问题上采取一致立场，这正是中韩最近倾向合作的重要因素。近来东亚地区区域主义盛行，关于领土、领海及能源的争夺更趋激烈。南韩与日本的独岛（日本称为竹岛）冲突已到了白热化程度。同时，日本又因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东海油气田纠纷，以及争取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等问题，与中国大陆发生对立。中国大陆的反日情绪高涨，与南韩的反日行动相互呼应。中国大陆与南韩更认为日本将取代美国在东亚的霸权，且对中韩均有威胁，皆将日本视为潜在敌人，中韩间的绵密交流和中韩与日本间的对立加剧形成强烈对比。

　　第四轮六方会谈在2005年9月19日结束，虽发表了六方《共同声明》，但并无实际进展，症结在于：(1)美国和北韩对“非核化”的定义认识不同，美国公开要求北韩放弃核武，北韩则主张美国也应放弃在朝鲜半岛贮存、运送，以及使用核武，相当于要求和美国进行“核武裁军谈判”，遭到美国拒绝。(2)北韩主张任何主权国家都有和平使用核能的权利，包括北韩；但美国坚决主张北韩应先放弃核能的使用。(3)针对谁先作出让步，美国与北韩各持己见，均称须视对方如何让步以及让步程度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四、中国大陆与南北韩的争执

　　中国大陆与南北韩之间也并非毫无芥蒂。双方主要的争执，一是历史遗产，二是现实政治，三是经济竞争。这些问题犹待双方努力解决以维持彼此间的安定。

　　第一，如何看待历史遗产问题。2004年6月底至7月初，在中国苏州召开的第2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讨论决定，北韩和中国大陆共同提出的高句丽遗址同时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出席会议的南韩代表朴兴信表示，南韩每年将出资10万美元保护位于北韩的高句丽遗址。但中国大陆和南北韩对高句丽的定义明显不同。中国大陆学界指称“高句丽的祖先是汉人，是中国东北的少数民族政权之一，是中国的一个地方政权”。南韩学界和舆论界对中国大陆发起攻击，南韩政府更派出外交通商部亚太局局长朴晙雨出访北京，强调“高句丽是韩国民族的根源”。之后双方虽表现出克制，但如何本着历史、科学的态度看待高句丽古代文明，不将问题带到现代政治中，却是中国大陆与韩国面临的难题。中国与韩国有许多共通的记忆，以及相当多的共同历史，倘若双方不能达成共识，或无法理性处理争执，将是相当可惜的事。北韩的民族主义同样高涨，中国大陆在这一议题上同样受到北韩的压力。

　　第二，北韩难民遣返问题。南韩以民主自由国家自诩。鉴于众多朝鲜人逃离北韩，南韩基于民族情怀接纳许多北韩难民，原本无可厚非。这些北韩人少则三五人，多则上百人，他们离弃北韩，自然引起北韩的反制。这些人多数是经由中国大陆经过越南、柬埔寨和泰国而逃亡成功的。南韩必须照顾这些北韩人，倘若这些北韩人途经中国大陆，南韩常希望中国大陆能网开一面，使他们不被遣返。中国大陆处在南北韩双方的压力下，多数是悄悄倾向南韩。但也常见中国大陆在北韩压力下将难民遣返至北韩的事件，导致南韩悲愤与谴责。

　　第三，南韩与中国大陆在海外市场上竞争激烈。根据报导，中韩双方的十大出口产品直到1996年为止，都无重迭性，在2002年出现了4个产品重迭，2004年增加到5个。100大出口产品中，1996年重迭15个，2004年猛增至30个，包括通讯产品、计算机配件、电视机配件和计算机输入输出设备等电器、电子产品，以及一般机械和半导体等。这表明，中国大陆与南韩在上述产品上竞争激烈。其它大陆新兴发展产业，也都出现了类似的趋势。在此情形下，南韩只得不断提高出口产品质量，同时开发更多产品，并使自己做到与中国大陆商品差别化；或者通过直接投资，强化垂直和水平分工体系。

　　五、结语

　　从很多方面看，从1979年至今的二十几年，中国大陆发展至为迅速，很多事物的质和量都显著提高。特别是以快速发展和经济积累作为基础的国防建设，令世人刮目相看。中国大陆由于抛弃了政治运动，改采经济发展为优先的策略，大大释放了民众的思想与生产力，加之政治上没有大动乱，经济快速发展几成为“和平红利”。事实上，中国大陆的经济进步，若与其过去相比，确实进步颇多，做到了改善民众生活，走向小康的境地。但如与其它发展中国家相比，人均国民所得还不算太可观；如与发达国家相较，则差距更远。但现在的中国，总体国力是有史以来最高的时期，若发展的速率不变，则中国大陆可能在21世纪中叶成为全球最耀眼的经济体。

　　中国经济力量壮大了，是否表明它的其他力量特别是软力量也随同壮大，值得关注与探讨。中国大陆比从前富有，比从前安全，甚至比从前有更多的国际参与机会，并在国际政治中展现自身的实力。但这只是一般的要求，是一般成为一个较为发达国家必经的道路。中国幅员广大、民族众多，人口更居全球1/4左右，在追求现代化的道路上曾一路颠簸、尝试错误并吃尽苦头，现在只是回到发展的正轨而已。

　　中国大陆的很多统计数据都证明它正在快速转变，人均GDP上升、国防经费明显增加，大国外交加速拓展、中国正在壮大。中国大陆固然正热切地迎接这样的机遇，但是否这就算是“崛起”，这样的“崛起”会否带来副作用，恐是人言言殊。

　　世人对于中国和平发展的重视，不仅仅在于中国经济力量，更在于未来中国的庞大资源需求所导致的物资和价格竞争，以及经济发展中所必须付出的污染消耗等机会成本。大陆原先用“和平崛起”说明过去1/4世纪的快速发展，显然更期待未来的进一步飞跃。“和平崛起”的说法最近被“和平发展”所取代，大致是中国方面理解“崛起”在不同的立场，可能有不同的解释。将来大陆的和平发展是否让世人普遍接受，与其说是中国大陆的主观陈述，还不如说必须摆在世人面前逐步受到检验。

　　中国大陆与朝鲜半岛之间基于地缘之便有各种联系，使其在朝鲜半岛有相当的挥洒空间。中国大陆小心翼翼压低姿态，务求在朝鲜半岛安全议题上获致对其有益、也让多数赞同的结论与发展。六方会谈中，中国大陆着力甚深，北京了解各国的立场，也深知六方会谈实际上就是“5+1”式的会谈，亦即朝鲜半岛及周边国家。除北韩外，各国都急于消除核武威胁。但北京似不急于强压北韩屈服，反有意维护。在相关议题上，中国大陆也敢于应对美国，并严词抨击美国的过失。此举获得北韩的感激，也颇合南韩心意，南韩还希望两韩和解在中国大陆的仲裁下继续前进。

　　在经济上，中国对两韩的影响力逐步加大。对南韩而言，中国大陆已是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南韩对中国大陆的依赖加深，往后还会加大。对北韩而言，中国大陆的经济成长将使其经济受益，倘若金正日勇于改革，并加速开放步伐，则中国大陆的经验可供北韩采择。虽然中国大陆与两韩仍有一些历史问题有待解决，但不至于影响关系的基本盘。中国的经济动力带动着朝鲜半岛的共同发展是相当明确的趋势。在未来亚洲经济走向更大的统合之际，经济因素享有更多国际政治的主导权，中国大陆对朝鲜半岛的影响，不必再仰赖军事及武力，而可望极其自然地依靠经济力量。经济整合将使中国在东亚国际政治中更有存在价值，朝鲜半岛将是这个趋势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南韩近年来经济力量大幅提升，科技相当进步，早已走出了1997年的金融危机，重新站在世界经济的领航点上。依本文的某些角度评断，南韩也可谓“崛起”中的国家，关键在于南韩的发展主轴仍是不断提升经济竞争力。在经济上，南韩需要中国大陆，中国大陆同时需要南韩。在国际政治上，南韩更需要中国大陆约束北韩的力量，因此南韩更需要中国大陆。朝鲜半岛经济合作的因素越是突出，来自中国大陆军事威胁的感受可望越是降低。面对一个“崛起”的中国，南北韩将是感受威胁较少的国家。虽然举世对中国大陆在和平发展道路上是否构成威胁源，存在相当的疑虑，但在朝鲜半岛，却鲜有类似的质疑。

作者介绍：李明，台湾政治大学外交系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