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通往诗歌的隐秘路径
我个人认为,诗就是阳春白雪。诗依然属于大众中那些心灵极度敏感和葆有童真的人。
但诗人并不是另类,诗人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与他人没什么不同,真的诗人只不过是苦难的代名词――个人的苦难、族群发展史的苦难。
诗没有唯一。不要拿一个人的诗去与另一个人的诗做轻率的比较,这对于诗本身来说是无辜的。不同的生活、情感经历和审美取向,决定着不同的诗等待不同的阅读者。俄罗斯诗人捷纳狄・艾基说:“对谁而言言说是困难的?对不为我们所期待者(读者与诗人)。”
诗歌与历史、诗歌与典故、诗歌与传说、诗歌与地方志、诗歌与现实,是矛盾的结合体。在历史、传说、典故、现实中,原本就蕴含着诗歌,或者说,蕴含着诗歌元素。作为诗人就是要努力寻找其中的路径,而这条路径,是隐秘的,是迷离的,它忽隐忽现。
诗人汪静之的寻找,无疑是成功的。他创作的长篇史诗《大江东去》,找到了通往诗歌的隐秘路径。
一、通往时间之手雕塑的历史
在通往时间之手雕塑的历史的途中,汪静之变成了长江里的一滴水、赤裸的沙、格拉丹冬的雪、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他飘过“东晋的版图”,他“戴着黑压压的斗笠,目光如柱,行如风”,他“在东海里文身成海藻和龙子”,他在“西去金山寺的路上,流成一条谚语”。
他在诗里说:有谁看见一粒沙子如此的沉重?/沉重得将一种精神背负/在那样一个原始狂野的年代/水以一种何等傲慢的方式陶冶生命/而所有的生命都属于部落。
他又说:泥沙和水交媾在一起/发出一阵阵骇人的怒吼/这种声音来自天际/又好像近在耳边/振聋发聩的声音/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
在通往时间之手雕塑的历史的途中,汪静之以沙与水的神话,寻找到了坚定而又柔韧的河床,这坚定而又柔韧的河床,就是他们的根。他要让“母亲河水通过我们的毛细血管缓慢流淌、慢慢渗透,直到我们的血液里有了一种大河的气质”。
从一粒细沙追寻到堆积的沙洲,追寻到历史里沉重的尘埃。
沙还是沙。历史还是历史。我还是我!
不要奢望找到关于永恒的答案。记住自己的渺小和短暂。这是汪静之给我们的启示。
二、在传说中优美着诗歌通道
一个个美丽的传说,给了汪静之极大的灵感!在这条诗歌通道中,我看到的是优美!
“黑沙/不是黑色的沙子/它是江上一滴化不掉的墨水/或者一个掺杂着沙子的典故”“那一盏盏渔火/点亮了整整一个冬季/谁在书写生命的序曲?”“扒沙巫女滴血的地方/和尚圩缺了一角”“夏天的那场大雪/蚯蚓脖子上永远的伤痕”“田螺姑娘/在卖货郎的货架上守望”!这些美丽的传说,给了人们多么美好的享受啊!我觉得,汪静之是尽量把这些传说往美处写的!
这里面有几个关键词:语速――诗歌内部的整体节奏,或曰语言流速;语气――决定如何面对虚拟阅读者的角度和口气,低音或高音,它关乎音质;语感――一首诗中,包括旋律、语速、语气在内诸因素的总体构成;临界点――开始诗歌写作时的身心状态。一个具体介入诗歌时的基点。我认为,这个临界点对一首诗的成功与否尤其重要。很多时候,它属于非理性。
那么,我感到《大江东去》无论是语速、语气、语感都无可挑剔。汪静之写过很多的朗诵诗,我觉得这本书,也是可以朗诵的!
那么,关于临界点,因为这是一部鸿篇巨制,15000多行,265首诗歌,难免还会有一点点问题。也就是说,有时理性的东西多了些。
三、为现实打通诗歌之门
在现代主义及后现代主义文学思潮里,大概有这样一种较前卫的认识,那就是任何理性的参与都可能使思考变成虚假,这在弗洛伊德的理论里被强调为潜意识的真实。因为理性是经过集体传递而形成的凝固化的思想规范,加之人类主体本身的局限,这种诗歌观念认为,理性对世界的认识几乎是不可能的,理性更不可能具体地说明人类个体的独特认识。
他们认为,直觉才是使人相信的东西,直觉对客体的把握是惊人的,它靠着人类的天性,捷足先登地占有了客体,超越了理性。
他们进一步强调,诗人也并不只靠一种天赋能力去把握世界,在直觉的基础上,也会出现颖悟,也就是说,在到达知觉――颖悟的过程中,诗人一下子对世界的感受变得明朗起来,好像是揭开了笼在世界之上的一切遮蔽,世界在人的心中变得通体透亮,并从中找到了人类的真正家园。
所以说,诗歌是自我的心声,传递的应该是独特的非理性的感受。
美国当代美学家苏珊・朗格女士曾谈到诗歌的问题,以“诗人创造了什么”的方式切入了诗的本质问题。她说:诗人创造的是一种幻像,是关于事件、人物、情感反应、经验、地点和生活状况的幻像。这也就构成了塞希维亚说的“诗的意象”的要素。
而《大江东去》后面的章节,描述的是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抒发的是对扬中人民的爱和对这座绿洲的深情。在现实和诗歌之间,如何构筑通道?如何用诗的语言,创造一种美丽的幻像,创造关于事件、人物、情感反应和生活状况的幻像?在这方面,汪静之下了很大的功夫,总体上看,是成功的。这种诗歌对现实的言说,充满了激情和诗意,充满了感人的因子。假如,在具体的写作中,能够更加感性一些,或者说,少一些理性;假如,把诗的题目写得再凝练一些,再空灵一些,这本书将更加引人入胜!
然而,瑕不掩瑜,《大江东去》不啻是一张精美的扬中走向世界的文化名片。
期待我的诗友汪静之先生,写出更多更出色的诗歌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