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绩生平与思想

第二章，生平与思想

王绩生于 “六代冠冕”的士族之家，其十八代祖王殷至王绩之父王隆皆承儒学，兄王通更是人称隋末大儒。然而，王绩却是这个儒学世家中的一个异类。在隋店史替的时代，他一生三仕三隐，i1曲折经历和人半生隐居in园，这种选择使他的人生具有独特的意义和深刻的历史社会性。

王绩幼年天资过人，八岁能读 《左氏春秋》。十五时，西游长安，渴见国公杨素由于 “素览刺引入，待之甚据”。王绩侃侃言道:+ g-"闻周公接贤，吐食握发，明公若欲保崇荣贵，不宜据见天下之士……素致容礼之，因与谈文章，逐及时务。”君瞻对闲雅，辩论精新，一座愕然。日为“神仙童子”。山此可以看到，王绩过入的才华与个性中莱傲不群、简放率直的一面，在早年己充分显露，而后者也是造成他一生怀刁‘不遇，纵放山林、酒乡的重要原因。

隋炸帝大业中，二十多岁的王绩，举孝锑廉洁射策高第，除秘书正字。因他不愿在朝 “端替理菊”，请任外职，改授扬州六合县巫。在六合又简傲放达，耽于饮洒，11被弹勤。时值大业末，天-IF大乱，工绩深感 “网罗高怂，)}.将安所”，于是将棒金积放于县门外，轻舟夜遁，返回故园。在 《解六合7R还》一首诗里他这样写道: “我家沧海白云边，还将别业刘林泉。不用功名喧一世，直取烟霞送百年。彭泽有田惟种黍，步兵从宦岂论钱。但使百年相续醉，何辞夜夜瓮间眠。”这一隐遁在某一程度上有避乱之意，洋帝的暴虐和隋王朝分崩离析前的黑暗，使早年也有入仕雄心的王绩一开始，即遭遇了仕途离乱。在 《晚年叙志示崔处士正师》一诗中，他说“明经思待诏，学剑觅封侯。弃儒频北上，怀刺几西游。中年逢丧乱，非复昔追求。失路青门隐，藏名白社游。”

隋灭唐立，万象更新。在新王朝建立之初，关心时政不能作太上忘情的王绩也有 “逮承之荡后，欣逢天地初”的喜悦。武德五年 (六二二)，王绩在第二次被征召时，应征入仕了。然而，作为uu'.11遗臣，工绒这一次出仕的心情已一I一分复杂。在待诏门下省的日子里，即以“唯良酿三升差可恋耳”的言语，赢得 “斗酒学士”之名。而贞观初，因兄王凝得罪了长孙太尉，王绩难免受推牵连，“王氏兄弟皆抑郁不用。”于是以疾罢归。灭观1一 年 (六三七)，王绩又第三次出仕太乐jR。这次出仕似乎在游戏官场，任性而为，可谓意不在经仕，不过是以口腹自役而已。王绩固求为太乐71只是为了府史焦革善酿洒，后因善酿之人相继亡故，叹曰“天不使我酣美酒邪?”就此弃官而去。第三次归隐后，王绩结庐河诸，躬

耕东皋，过起了

一心一意的隐士生活.

王绩的一生曲折颇多，大多数时间郁郁不得志。他址终选择了隐居生活，也使他成为初唐隐逸价层的第一人， 《新、旧月洲li隐逸传》、《四友斋从书》均称其为“唐时隐逸诗人第一”。他的隐逸十分值得探讨。

首先，动荡不女的社会是王绩成为隐士的外部原囚。在中I Id的历史上，侮逢乱世必有血腥杀戮，那些学而优则仕的文人们，往往率先成为权力争夺战中的牺牲.n，远遁III林成为文人为了避祸全身的选择，1'A ifii隐 I这一群体的存在也山来己久。在工绩之前有阮籍、稽康佯狂避世，又有陶渊明J「隐逸诗人之宗。有骨气有才识的高洁之士，在朝代更迭的历史时代，隐逸已成为与出仕相对应互补的普遍选择。而 《唐才子传》论自王绩以下 “幽人间出”的原因时说，“唐兴追季叶，治日少而乱日多，虽草衣带素，罕得安居。当其时远钓弋者，多走山而逃海，斯德而隐者矣。自王君以下，幽人间出，皆远腾长安之士.危行言逊.重拔祸机，糠核轩}L >挂冠引退……” 认为以王绩为代表先率的隐士阶层的出现有着共同

的时代原因。

其次，王绩通于孺、佛、道三家思想，他尤其热衷老庄的 “无为”沦、消极避世的思想是他选择隐逸的内在动力。在 《答程道士 })>中工纵分别引)Il了孔子“无可无不可”、老子 “同谓之玄”、释迎 “色即是空”等三教圣人的言语，来表达他不愿“适人之适”，而“欲自适其适”的独立思想。出生于濡学世家，使王绩身上有着典型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盛世“进而治国平天下”，乱世 “退而独善其身”的思想。在 《赠梁公》中他举出了范is等人的例子，认为 “功成皆能退，在昔谁灭亡”，可见王绩主张“功成身退”的想法。与孺学相比，老庄思想更合他的口味，他曾在 《答处士冯子华书》中说:“床头素书三帜，《老》、 《庄》、及 《周易》而己。过此以往，罕尝或披。”，“以《周易》、《老》。 《庄》、《书》中说置床头，他书罕读也。” (《新唐书、隐逸传》)。任途遭阻后，抑郁不得志时，王绩只能从老庄中找到安慰。有时他又感三教学说均不可信，只要“纵心而长往”，“觉老释之言烦，恨文宜之技痒。…… 《礼》费日h^千仪， 《易》劳心放万象”。他安于自我陶醉，可以 “交息而自逸”、 “习睁而为奴” (《游北山赋》)。与外间的伦理风尚道德价值毫不相干。他还自字 “无功”，取《庄子、逍遥游》“神人无功”之意，遭到学儒学的长兄王通的批评，」三通认为“字，朋友之职也。 ‘神人无功’非尔所宜也”。而王绩屡以“无功于时’，自称，认为自己“以生为

附赘悬vc- I以四为决沈溃痈”，(《自作墓志文》)不难看出他的自我评价和人生价值取向呈现出明显的消极思想色彩。

王绩的内心深处有消极遁世的思想，使他建立了独特的游离于社会主流一一宫廷仕途之外的价值取向。这一思想的建立井非与生俱来，J1仕途屡次坎坷经历实际上是他最终归隐田园的直接原因。少年王绩也充满着入世的豪情，他可谓“弱龄慕奇调，无事不兼修。望气登重阁，占星上小楼。明经思待沼，学剑觅封侯。”《晚年叙志示崔处士》。然而一首次出仕时，王绩经历了隋唐易代的巨大社会动荡。目IIr了 “物情争逐鹿，人事各之羊” (《赠薛学士方士》)的残酷，亲身感受到“豺狼塞漪蹄 .桑梓成丘墟”的黑暗动乱和“尔为培风鸟，我为491故鱼 (《薛记室收过庄见寻率题古意以赠》)的痛苦，思想上白然起了很大的变化，

“昔岁寻周孔，今春访老庄” (《赠薛士方士》)。更垂要的是王结对庚干朝新人地的建立，凉来怀有欣澎期待Il争b佑，I说待iw, uq占乐仅在Il饮三升美酒，但在他二次出仕时所作的 《被奉应诏别乡中故人》:

“个明照区域，帝思属风云。烧山出隐」，治逆送微刘。 自惟篷艾影，叨名兰桂芬。使君留白壁，天子绛玄; 山鸡终失望，野鹿暂辞群。川气含月旧，乡烟间白云。 停90无以赠，握管逐成文。”可见一派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之情。然而官运不济，不得重用的他屡遭弹劫，又因其兄无意中得罪了当朝重臣长孙无忌，使得 “王氏兄弟皆抑而刁;用 “。最终正如 《自作墓志文》:“起家以禄仕，历数职而进一阶，刁‘高位下，免责而已。天子不知，公卿不识，四十、五十而不闻焉。焚是退归，以酒德游焚乡里”。当他三次待诏时，只因太乐署史焦革家善酿便固请为太乐>1，可见他已不复前二次入仕的抱负热情，入仕的态度颇有游戏的意味，官场生涯也随着善酿之人的亡故而最终结束。回顾一生，王绩刘自己的评价“刁‘高位下，免责而已”实际上是对其三仕三隐道路的最好注解。故而， 《四库全书总目》尖锐地指出王绩的隐逸实是“身事两朝，皆以仕途不达，乃返而放浪于山林”。此评价十分准确。

从以上三点原因看，王绩的归隐有一定的局限性。他的行为以及个性中的据傲简放、笃于酒德，都是带有明显个人色彩的。在与友人的书信中，王绩多次称自己 “意疏体放，惟有由然”、“纵态散诞”、“受性潦倒，不经世务”。吕才也说: “简放嗜酒”，王通甚至批评他 “纵心败矩，吾不与也。”他的行为更是“醉饮无节”、“」七踞散发”。址说陆淬赞他为 “有陶公之去职，言不怨时，有阮氏之放

情，行不怜物” (《删东皋子后序》)。但这是表面现象。韩愈认为他“虽U RI!不欲与世接，然犹未能平其心，式为事物是非相感发，于是有托而逃也

(《送王秀才序》)倒是看得更为透彻。然而，王绩从官场走向山林的隐逸道路，其间既没表露出阮籍等魏正始诗人，在 “名士少有全者”的险恶，环境中表现出的愤世嫉俗和忧思焦虑，更没有达到晋陶渊明对现实 “金刚怒目式”的抗争和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风亮节。王绩的归隐，虽然也建立在他对传统集团的清醒认识 “明治若不足，昏暴常有余。” (《端坐思咏》)“昏L作式。刑罚不中，谗淫周极 “(《祭杜康新庙文》)但他大多数诗歌中只是表达了 “还看市朝路，何处不营营”一种局外人的感叹。虽说也有 “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的寂寞痛苦，但终没阮、陶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刻感怀。特别是在贞观时期— 中国统治历史上最开明的时期里，唐太宗求贤若渴、善用重用人刁‘，贞观十七年 (六四三)，为表杉功臣，太宗曾命Will二1四人像于凌烟阁Ira 1W_ 1_绩与当朝重臣房玄龄即梁公，私交甚好。在这样环境下，他因不得重用而归于田园，不能不说n.有很大 部分个人1)

第二节 儒、道、释思想的浸染

王绩的平淡诗风，简而言之，是与中国传统思想密不可分的。隋唐统治者奉行的是儒、释、道三种学术思想并立的政策，除儒学外，佛、道也得到很大发展。他们认识到在中外文化和民族文化的交流时期，用一种思想是不能适应经济文化发展要求的。所以，“佛教在华之势力，六朝时渐臻稳固，至初唐而发展达于峰顶。，”道家在唐一代也是倍受尊崇。儒学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在保持基本思想的同时，还融合了佛、道两家的成果，创立出一种新的儒学体系。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历史任务。在北朝末年至唐初，出现了主张融合佛、道学说的三位儒学家，一是颜之推，他认为儒佛 “内外两教，本为一体，渐积为异，深浅不同”(《颜氏家训?归心》)，把儒家的五常同佛家的五戒比附，以儒学证明佛学不诬，借以融

佛入儒。另一位是王通，他把颜氏融合三教的主张，概括为“三教可一”的命题。再就是孔颖达，主编 《五经正义》，以儒学为主，兼取佛、道学说。儒学同佛、道的结合，是在保持儒学基本思想的同时，兼融佛、道学说的统一。

儒学强调社会责任，但其深层理念中同样存在追求人生超越的情趣，同样有归附自然的向往。孔子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②”之说，认为藉自然山水可以体验人类的美德。他还是一个有浓郁古典情结的哲人

，古老的华夏民族执着地追求天人合一，孔子亦向往物我两谐，天人合一的境界。后世学者无不感受到他流露出的对自然的认同感和亲和力，在他看来，宇宙万物就是生命之源。他主张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所以，孔子崇尚自然，认同自然，当自己的理想成为泡影，他的内心便倾向回归自然。孔子曰:“道不行，乘俘浮于海④”，“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又有“贤哉回也!一草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里.H。这就是后世一直津津乐道的“孔颜乐处”，去掉浮华返

朴归真的平淡溢于言表。在 《论语?先进》篇中，子路、曾哲、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孔子独对曾哲之言:“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霓，咏而归”表示赞赏。可见，孔子对悠闲、自得的隐逸生活同样是心存向往的.王绩自然深得其真淳，他在 《答冯子华处士书》一文中所论:“然烟霞山水，性之所适，琴歌酒赋，不绝赞时，时游人间，出入郊郭，暮春三月，登放北山，松柏群吟，藤萝翁景，意甚乐之。箕踞散发，与鸟兽同群，醒不乱行，醉不干物，赏洽兴穷。还归河诸，蓬室瓮脯，弹琴诵书，优哉游哉，聊以卒岁①。”王绩这段文字较之孔子，要空灵俊秀，但其中表现的那种出于天性的亲近自然、安于闲静生活的理想则是一致的。

道家以 “道”为主题，构筑了本体论的哲学体系，其天道自然及朴素的辩证法思想成为了平淡自然的美学旨趣的广阔的理论背景。不仅道的本性是自然的，它所生成的万物也是自然的，人性也不例外。老子哲学最有价值之处正在于他强调顺应自然，所谓 “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老子》六十四章)在老子看来，人生理想的真正取向不是思仁慕义或追巧求利，而是“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老子》十九章)即按自然的本来面目返朴归真。庄子最先继承并进一步发展了老子的这一思想，提出 “明白入素，无为复朴”，(《庄子?外篇 ?天地》第十二)“既雕既琢，复归于朴”(《庄子.外篇?山木》第二十)，“素也者，谓其无所与杂也，纯也者，谓其不亏其神也。能体纯素，谓之真人”。 (《庄子?外篇 ?刻意》第十五)这些都体现了庄子的审美观，以素为美。庄子在 《杂篇?渔父》第三十一中说到:“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故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这里所强调的 “真”，就是指人的自然情性.他反对人为地扭曲损害人的自然本性，

力主“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 ?外篇 .天道》第十三)“素朴”即未经雕琢饰染的自然之美，即后世文艺评论家们一直赞赏的平淡质朴的风格. 《庄子?齐物论》中还讲到天籁、地籁、人籁，天籁则是没有任何外力的激动而自然发出的声音，他认为，一切违背 “天籁”精神和自然人性的 “人为”的东西都是不美的，所以天籁是最高的。老子、庄子都强调 “自然”的属性之一就是素朴，不加文饰、以保事物的天然本色。庄子的自然论是非常接近审美的，他以自然为美的美学思想对古代中国人审美意识的形成产生了莫大的影响，也后代的艺术家、理论家对素朴平淡艺术风格的重视和追求。

无论是“天人合一”观与“物我为一”观之间有多少区别，它们却有一点共识:天、自然、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密切的亲和关系，天、人之间可以互相感应，物、我之间可以彼此交流.“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基于这种天人关系的和谐，古代中国人对自然总抱有亲切感，而反映到文学艺术上，是文学艺术家返朴归真，效法自然，不假雕饰而自美的精神。

王绩以老庄道家清静空明的胸怀观照万物，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王绩 《答处士冯子华书》中所言: “床头素书三恢， 《老》、 《庄》及 《易》而已，过此已往，罕尝或披①。”如《独坐》:u羌身千载下，聊思万物初。欲令无作有，翻觉实成虚。周文方定策，秦帝即书，寄语无为者，知君晤有余②”。如:《赠薛学士方士》“昔岁寻周孔，今春访老庄。途经丹水岸，路出白云乡。窈窕开皇道，深沉指太方。物情争逐鹿，人事各亡羊。月明看桂树，日下觅扶桑。寄语悠悠者，谁知此路长。。”《泛船河上》“初晴何以慰?薄暮理轻舟。白云销向尽，黄河曲复流.随风依北岸，逐浪向南洲。波澜浩森森，怀抱直悠悠。自觉生如寄，方知世

若浮.蓬莱何处在?坐使百年秋④”等等，这些诗都可看出王绩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还有 《古意六首》其二“竹生大夏溪，苍苍富奇质。绿叶吟风劲，翠茎犯霄密。霜般封其柯，鹤莺食其实。宁知轩辕后，更有伶伦出。刀斧俄见寻，根株坐相失。裁为十二管，吹作雄雌律。有用虽自伤，无心复招疾。不如山上草，离离保终吉⑥.”写翠竹因有用而遭砍伐，反倒不如山上的野草，可得以繁茂生长。其意和庄子以“无用”而“全身”避祸的思想是一致的。《祭处士仲长子光文》中云:“道性既丧，仁义锋起。祭非古也，礼之为始，”完全是老子所谓“大道废，有仁义”，“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之意。还有 “夫君子所思不出其位

，道有不同，不相为谋”，“可谓身处江海之上，心游魏胭之下” “答程道士书》)“以生为附赘悬疵，以死为决统溃痈”，(《自撰墓志铭)}) 等等，都可见庄子对王绩的影响。

王绩极力推崇自然之美，老庄强调 “自然”的属性之一就是素朴，不加文饰、以保事物的天然本色。可以说，王绩的自然、素朴诗风的美学旨趣，是老庄自然天道观的美学升华。这也促成了王绩在政治失意后，纵心自适，在另外的一番天地舒展自己生命，成就自己朴质自然的独特诗歌特色。

另外，王绩的诗歌中还可见释家思想的痕迹，《薛记室收过庄见寻率题古意以赠》“追念甫如昨，奄忽成空虚。人生诅能几，岁岁常不舒。赖有北山僧，教我以真知。使我视听遣，自觉尘累祛。何事须荃蹄，今已得兔鱼。旧游倘多暇，同此释纷擎⑥。”由此可知，王绩曾受北山之僧的真传，另外，翻检王绩诗集，佛教的虚无观渗透在他的诗文 “日落西山暮，方知天下空”，“咏怀》)“自觉生如寄，方知世若浮”(《泛船河上” “并是一空虚’，， (《田家三首?一》)“奄忽成空虚” ，“薛记室收过庄见寻率题古意以赠)})“无状逐空名”， (《独酌))) “别后为谁空” ，(《题酒店楼壁绝句?二}})，几乎每一个封建末世或者动乱衰微年代，人们都有向佛教中寻求出路的现象。这是诗人在另寻精神出路，另找安身立命之处将自己救拔出来。一种古往今来，所有功名事业乃至荣华富贵都不可能长久，都将归于幻灭的感受，使因人生价值无法实现而怀抱人生失意情感的诗人，得到精神上的解脱。佛教的理

论就是教给人如何得到解脱，如何使烦恼痛苦不再纠缠逼迫于心，达到心灵深处的抚慰和平衡。王绩在功名无望之后，由此而消融了自己的失落，拥有了佛家特有的清寂静净的人格精神，用另一种方式成就了自己的人生。

儒、道、释三家都对王绩有很深的影响，王绩曾自言“昔孔子曰:‘无可无不可。’而欲居九夷。老子曰:‘同谓之玄。’而乘关西出。释迎曰:‘色即是空。，而建立诸法。此皆圣人通方之玄致，宏济之秘藏。实冀冲鉴君子相期赞事外，岂可以言行洁之哉?故仲尼曰:‘善人之道不践迹。’老子日:‘夫无为者，无不为也。’释迎曰:‘三灾弥纶，行业湛然。’夫一气常凝，事吹成万，万殊虽异，道通为一。故各宁其分，则何异而不通?苟违其适，则何为而不阂?故夫圣人者非他也，顺适无阂之名，即分皆通之谓，即分皆通，故能立不易方，顺适无阂，故能游不择地①。”，由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看出，王绩深通儒、释、道三家学说，单由此文看，他的观点较近于释迎

之论，这也是他在为自己寻求心灵的解脱时，心向了释家之说。他们讲求的“道通为一”，虽外在表现形式不同，但实却为一，故圣人可以顺适任何境地。这对王绩而言，是可以抚慰他因政治上的失意而留在心上的痛苦和挣扎，也会反映到他的诗歌作品中，形成萧散恬淡的风格。